作者：星隐月明
“手吗？”
“集同学，我猜，你其实是很抗拒使用你的右手的能力的吧？”
樱满集顿时嗫嚅不已，没有说话。
“集同学，我很早就说过了，认清楚自己的内心是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对你来说，你使用的右手的能力可以被视为心灵之间的对抗，但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被当成心灵之间的交流，你还没有完全认清楚你自己，也还在封闭自己的内心，而你这种状态自然也会反映到你所使用的能力上，你封闭自己的内心，自然也会阻碍你跟被抽取虚空的人的交流，你抗拒这个能力，自然也会让虚空抗拒被你使用。”
第一卷：光怪陆离的神秘侧 : 第三十章：夜话
但话虽然是这么说，樱满集还是想象不出来到底应该怎么做。
所以令无疾也只是建议他试着多使用那个能力去解决自己的问题。
最终还是恙神涯出面说他会解决这个问题，说他会解决樱满集的心病，只是让令无疾尝试通过非时院的途径拿到起源之石，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至于下一步计划是什么，两个人都没说。
但肯定不会是一样的。
不过令无疾也没有深究下去，只是在稍微给那个筱宫绫濑看了一下，梳理了一下她身上的病气，就离开了他们那个像是废旧的工厂一样的基地，他站在这个像是世界被毁灭后的废墟一样的城区之中，仰头去看那片星空，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北斗定魂延生术’？灵魂物质化？起源之石？或许，还有德累斯顿石板吗？”
如果虚空能被当成是灵魂物质化，凭什么那个达摩克里斯之剑不是灵魂物质化？
“这一切的根源到底是什么？幽世？阿赖耶？还是真的只是像传说中那样，单纯只是天外陨石带来的灾害？”
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个地球上有不少外星生物，南美洲的那个水晶溪谷的制造者据说就是从外星过来的，虽然被圣堂教会确定了它有吸血种的能力并且继承了前代试图捕捉它但却反被它秒杀的死徒二十七祖第五祖的地位，但它确实是个外星生物，本身并没有死亡的概念，也就是说，即便用两仪式的直死之魔眼去看，也找不出它的死线。
不过这个被叫作奥尔特的生物目前只是宅在那个水晶溪谷中。
所以也没人可以能确定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而这个起源之石……
“也罢，反正想要毁灭世界的玩意多了，大不了解决问题后拿过来用地脉镇压了，要是真能从中研究出第三法，我还怕什么罗濠啊，回去就把她给掀了，彼可取而代之也！”
魔术师所谓的魔法，与其说是法术，倒不如说是神通，当然，这种事情就跟华夏说的剑术和日本人说的剑道一样，纯粹只是称呼的不同，反正令无疾也没有那种在神秘侧中完成秦始皇的“书同文、车同轨、星同伦”壮举的雄心，也就任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他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虽然从现实角度来说，起源之石未必是受控的。
但目前来看，德累斯顿石板的力量本身也不怎么稳定。
“迦具都陨坑”事件就是一个佐证。
“算了，还是先把那玩意拿到手再说吧。”
令无疾就一边走一边给淡岛世理打电话，不久后对面传来慵懒的抱怨的声音：“你以为现在是几点？”
“嗯，凌晨一点。”
然后对面就有气无力地说：“到底有什么事？起源之石？好，我知道了，明天我会联络室长再跟他去向黄金之王进言的。不过你真的有把握吗？那东西因为太危险了，一直以来都是被封存起来的，要让黄金之王同意交给你，你起码也得有个靠谱的计划吧？明天我起床之后要看到你的书面文件，没有书面文件我可不会对室长提！”
“喂！这种事情要怎么写书面文件？”
“怎么写不了书面文件？”
“凭什么啊？涉及到我自己的法术根基，落实成文字岂不是授人以柄？”
“你糊弄过去不就得了。”
“那你帮我糊弄过去不就得了？”
对面显然不想在跟他吵了，顿时就挂了电话，夜空顿时恢复了寂静。
令无疾站定了片刻，最后收起手机，说：“出来吧，不用再躲了，说起来也挺讽刺的，以前有个魔术师，是我的生死大敌，他曾经对当时的我说过一句话，不过最后却是在他的魔术工房中被我解决了。不过这句话同样也可以送给你，‘我变弱了，不代表你变强了，对吧’？”
从阴影中走出的神裂火织依旧还是那副前卫的打扮，半条牛仔裤的裤腿齐根而断，晶莹剔透大的大腿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白净，白色的T恤扎起一截，露出了肚脐，手上也依旧握住那把两米长的令刀，不过精致的脸上却并没有当初那种满溢出来的敌意，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
“我并不是来跟你战斗的。”
“这算什么？想要放松我的心神再一击毙命？”
神裂火织就反手把手中的令刀连带刀鞘像是投标枪一样扔出，斜斜地插在了远处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然后才说：“这样你总相信了吧？”
令无疾蹙起了眉毛，说：“你说你不是来跟我战斗，难不成还是来跟我交流的吗？我倒是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
“我听说了你在得到地脉之后做的事情。”
“什么事情？”
“就是厘清人与妖之间、世俗侧与神秘侧之间的秩序的事情。”
“所以呢？”
“我觉得，你做得很好。”
“你打听到了我的行踪，又大老远地跑到了这里来，该不会只是想要称赞我而已吧？还不如跟我打一架活动一下筋骨呢。”令无疾甚至无聊地打起了呵欠。
“阁下对我的敌意就那么深吗？可若是如此，阁下当初为什么要放过我呢？” 神裂火织不解地问了一句，然后又说，“我以为，我们可以和解的。”
“然后呢？”
“什么？”
“我说和解之后呢？”令无疾不耐烦地说，“我反正是无所谓和解不和解的，说到底，你跟我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当敌人也好，当朋友也罢，最终都是要回到各自的生活里，你也不必因为我当初放了你就觉得有什么，纯粹是因为你当时不想杀我，我也懒得杀你罢了，你大老远跑过来说要和解，那和解也就和解了，不过话说在前头，我的目标绝对不仅仅是那一处地脉，你要是到时候还想阻止我，最好现在就拔出你的刀！”
神裂火织听令无疾说完之后，就只是定定地看他。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睡觉了。”
“你最近是在忙天启病毒的事情吗？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可以帮忙。”
第一卷：光怪陆离的神秘侧 : 第三十一章：交换
虽然令无疾是打算用神秘侧的手段来解决问题，但正如他之前所说，日本神秘侧绝大多数人跟他根本不是在同一个体系之中，所以能起到的配合作用相当有限，固然天草式十字凄教是那种杂货铺子式的派系，但神裂火织的强基本上只体现在战斗方面，她要是能像《圣经》里的雅威一样搞出来个“五饼二鱼”的神迹令无疾指不定会对她刮目相看——
但她又搞不出来。
所以令无疾也只是随口应付了过去。
然而，第二天，淡岛世理却传回来非时院拒绝把起源之石交给他的消息。
理由与其说是起源之石太过于危险，倒不如说是把起源之石交付给他太过于危险。
虽然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本人其实并不反对，但他下属的非时院对令无疾的态度已经显露出敌意，或者说，他们从一开始就认为令无疾根本没有解决事态的能力，即便是要架设天幕结界，那种工程对于他一个人来说实在过于繁重，非时院虽然正如苍崎橙子所说，并不能算是神秘侧主流体系中的人，但不妨碍他们去了解相关的知识，并凭那些知识做出决策。
在他们看来，即便令无疾手里真的有架设天幕结界的方法，但到最后也必须倚赖日本本土神秘侧的人，即便最后主导这个天幕结界的建造者是令无疾，但中间的分层架构只要不是令无疾自己亲手建立，他们就有可以钳制令无疾的地方。
而且令无疾那种神乎其神的医术即便不能彻底解决天启病毒，也可以要求他为日本的某些的大人物治疗。
所以对于最开始国常路大觉的决定，非时院并不反对。
然而事情的发展很快就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在初步掌控地脉的情况下就能压倒天生圣人，继而只在两天之内就可以如同神明一般，将区域内所有对他抱有敌意的人尽数击溃，没有人敢继续去试探，因为能对那里试探出他的能力下限的人，起码也得是个王权者了吧？
偏偏他们还没有办法对令无疾的做法说三道四。
于是在令无疾想要通过他们拿到起源之石的时候，他们几乎是本能地对令无疾做出了试探。
虽然早在一开始，他们就清楚令无疾建成天幕结界的后果。
但他们并没有料到，这一天会那么快到来。
于是现实与计划的落差迫使他们做出了应激反应。
这几乎是所有政治动物的本能。
“我没想到，黄金之王的氏族居然已经开始变成了政治动物，不是说他们就是国常路大觉意志的延伸吗？”
令无疾只是吐槽，丝毫没有按非时院的要求去写计划报告书的意思。
这就是非时院对他的试探：
他们并没有明确拒绝令无疾的要求，而是让令无疾写计划报告书，但令无疾用脚趾都能想到如果自己真的按他们的要求做了，对方肯定会指着初版的计划报告书吹毛求疵，然后就陷入了官僚主义的无尽扯皮中，在这种扯皮中他们会不断测试令无疾的下限，虽然说不定也会把起源之石交给令无疾，但肯定会拿这件事跟他达成一系列的政治交换，说不定在过程中还会用什么别的来腐化他，比如美色什么的——
虽然令无疾倒也不是柳下惠那种坐怀不乱的角色，不过被人弄清楚自己的弱点并且塞过来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实在过于糟糕了一点，他也就只好从一开始就斩断这种可能性。
“但如果我就是那种别有用心的那种女人呢？”
听到令无疾那么吐槽，本来心情也不怎么好的淡岛世理就说。
令无疾就用视线仔细地上上下下来回审视了她几次，又说：“虽然我对一切长得漂亮的女性都心怀好感，但是……”
“但是什么？”
“算了，我懒得跟你开玩笑，一想到你们日本人居然连堪称灭世危机的病毒都能拿来当政治交换的筹码，我就忧心得连可乐都喝不出来味道了。”
“但你也没有证据说你一定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吧？”
“难道放任事态这么进行下去就会变得更好吗？”
淡岛世理就认真地说：“但他们不敢相信你，万一你是那种到时候握着起源之石脑子一热就想发动灭世的人呢？这种事就像是把核弹的发射按钮交给你一样。”
“但你们不是一早就清楚，天幕结界建成之后，你们的头顶上会多出来一颗核弹吗？”
“但他们觉得，他们会在那个天幕结界建立的过程中跟你建立起足够良好的关系，跟你拥有足够多的共同利益，从而让你觉得，毁灭和拯救相比，是得不偿失的一件事，但对现在的你来说……”
“他们怕的不是我毁灭世界，而是我毁灭他们吧？”
令无疾不免冷笑了一下。
“所以现在，他们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跟你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所以你是来为他们当说客的吗？”
“实话是，其实我也不怎么信任你。”
淡岛世理苦笑了一下，但两人之间的气氛从突然从公事公办的严肃紧张变成了朋友之间私底下的闲聊，这个职场精英一样的女性原本是在正襟危坐，神色一丝不苟，眼神清明冷静，但此时却忽然放松下来，她用手撑住自己的侧脸，转头望向窗外，轻声地说：“你给人的感觉实在过于单薄，让人看不懂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下去，尽管你看上去是要报复罗濠教主，但罗濠教主在你心里其实只是一个符号而已吧？就跟一些学生说自己要去考什么学校一样，对你来说，那仅仅只是一个人生到了固定的阶段就要选择的目标而已，但实际上，谁也不清楚你考完了试之后会不会半夜喝多了发了疯就要跳个楼助助兴什么的。”
“原来我在你们眼中就是这种形象吗？”
令无疾听到这种话倒也没有多少羞恼的意思，只是说。
“那你以为你在别人眼里是什么形象？”
“跟你们室长一样的那种认为别人存在的价值只能是用来衬托自己的以自我为中心的精英主义分子？”
“即便室长真的是那样的人，他也认为别人有存在的价值。但你给人的感觉，并不会让人这么觉得。尽管一直以来你做的事也可以称得上是好事。”
第一卷：光怪陆离的神秘侧 : 第三十二章：询问
事情话说穿了其实也很简单，就像是令无疾以神裂火织跟他不是一个体系的理由去敷衍她一样，非时院或者说石板体系的人现在也是以同样的理由来敷衍他，然后试图把令无疾先拉到那个体系中，让令无疾变成他们的“自己人”。
或者说，要让令无疾跟他们达成足够深入的利益交换。
如此，他们才可以信任令无疾这个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这个联络官当得还挺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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