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隐月明
她愣愣地站在那里,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有短短的一瞬,苍崎橙子只看到夕阳已经完全没入了地平线,但空气中还残留有散漫的光线,日与夜的分割线正在万里无云的天空的中央混淆,在那之下,在这个近乎荒废的郊区中,那个穿着像是黑色修女服的校服的少女的神采忽然之间雀跃起来,却又小心翼翼地取出手机,迫不及待地给某个少年发了消息,她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划动,最后又忽然松了口气,才回过头,对自己报告了她的进展。
苍崎橙子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已经清楚了。
于是少女就提起裙角,脚步匆忙地朝某个方向走去,像是要去跟某个人亲自见面分享自己的喜悦,很快就消失在了自己的目光所及之处。
“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对他有用,就这么高兴吗?但所谓的爱情,应该是更加纯粹,更加冲动,更加盲目的东西啊,藤乃,它不应该是掺入了这种杂质的情感……”
苍崎橙子低声地说。
有一瞬间,她也不清楚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错。
但这一切,也只能留待时间去证明。
第一卷:光怪陆离的神秘侧 : 第十九章:始动
虽然在令无疾眼里,夺取日本地脉灵气的控制权这件事的重要程度其实就跟杀死荒耶宗莲的程度差不多,甚至比那还要更轻一点。不过,荒耶宗莲形体的泯灭虽然在某种意义上意味着某个灭世危机的暂时解除,然而他死得无声无息,在外界引动的波澜大概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湖水中,然而国常路大觉下发的那个通知所形成的却是小行星撞击地球般的滔天巨浪。
当天,几乎所有神秘侧的地方家族都在串联,都在搜寻资料,想要找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摇唇鼓舌。
当然,他们也很轻松地就找出了令无疾。
于是一时之间,日本神秘侧的风潮又多了一股乱流。
不过,因为跟非时院已经搭上了关系的令无疾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所以也暂时没人敢对他下手。
而令无疾的雷厉风行也远远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他当夜就以独身一人的姿态攻陷了东京都内最负盛名的阴阳师世家仓桥家掌控的地脉灵气节点,过程显得格外的轻松惬意,只在一夜间,他就摧毁了所有仓桥家布置的术式,无论是明面上的,还是暗中设下的,然后他就开始布置,建立起小型的天幕结界,虽然这个过程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但事后尝试反攻回去的仓桥家已经尝到了灵脉易手的苦果:
令无疾已经可以利用地脉中的灵气从容地布置防御的术式了。
“虽然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对我们的人下杀手,但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继续下去只是会徒劳地造成伤亡!”
“那就要放弃吗?放任这么一个华夏来的小鬼骑在我们的头上拉屎吗?放任仓桥家的荣耀被彻底践踏吗?我宁愿被他杀死,也绝不会接受这个现实!”
“回来!但你这么做什么也改变不了!”
“做了或许会死,或许成功的希望渺茫,但不做才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纯一郎,小次郎,跟我上!”
“停下!你给我停下!”
混乱,入目之处是永无止境的混乱,是血与火的鲜红染成的混乱,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到处都是嘶哑的喊叫,不断有人在朝那个混乱的源头奋不顾身地冲过去,然而很快就被一道狂风形成的障壁掀飞,又落到地上,翻滚了几下,就不省人事地昏了过去;也有人在拉扯那些还在往里冲去的人,更多的人则是聚集在一起,发动组合术式,试图攻破那道障壁,但所有的灵力都如同泥牛入海一样,全然不见有任何作用,于是耗尽了灵力的人只能绝望地跪倒在地,呜咽地哭泣起来。
“为什么?”
仓桥家当代家主的女儿忽然大声喊了起来,声嘶力竭,像是要把所有的悲愤都灌注到这个嘶哑的声音里:
“为什么偏偏是仓桥家?仓桥家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我们交出地脉的管理权?凭什么我们不给就要跑过来强抢?你凭什么这么做?”
被狂风障壁包围的建筑中依旧一片寂静。
内中已经夺取到了灵脉的控制权的人显然不屑于说话。
“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大义’了啊,京子。”
一个苍老的声音对少女说。
“祖母?”
“站在国家的角度上来说,他和他所想要建成的天幕结界,就是大义,相较之下,我们这些人想要依靠地脉来延续家族的人的想法,不过只是一己之私,”身形瘦小、眉目和善的老妪紧盯着那道障壁,缓缓地说,“更何况,国常路大觉早就已经把地脉节点的土地契约弄到了手中,而且在他攻陷之后也已经给出了补偿,尽管我们不同意那种交换,可敌强我弱,又有什么办法呢?”
“可是……”
“可是他自己建成天幕结界的目的并不一定是为了日本国家的大义?”老妪缓缓地摇头,“但若以原心论,我们这些人,又有什么资格说话呢?更何况,国常路大觉还说那个人在解决那两种病毒的问题上做出了很大贡献,只此一条,我们就无法指责他的私心。”
“可难道我们就这么任由他抢占了地脉吗?”
“对我来说,地脉是不是被抢走根本无关紧要,”她瞥了一眼自己的晚辈,见到周围的人都是一脸不甘心的神色,就幽幽地叹了口气,“也罢,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甘心,不会接受事实,那就找人来试试吧。”
“找人?”
VII令紦VIV鹨吧 %$气妻 【Qun
“虽然我们并不是魔术师,但在这个城市里,确实有一个另外的组织一直都在自顾自地监督我们对地脉的管理,如今地脉的管理出了问题,就算国常路大觉事先发出了申明,他们也一定会插手,既然如此,那就去把他们找过来吧,也好让人看清楚,他到底能不能在各方的压力之下,完成日本神秘侧一直以来的夙愿。”
“他们……是……”
“当然是圣堂教会。”
老妪的声音散落在风中,周围的人听到了这个名字,还是一脸茫然,但过后她补充的内容却又让听到的所有人眼底都发出了光芒,生出了信心:
“如今圣堂教会驻守在东京都的人,正是那位天生圣人,天草式十字凄教的前代女教皇,神裂火织。”
所谓“圣人”,指的当然是十字教定义中的圣人,而非是令无疾认知里的那个“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的圣人,如果真的有这种符合他认知里的圣人在东京都内活动,令无疾肯定不会有任何想法,虽然华夏各家各派的定义不同,但圣人最低也是个元婴起步——当然事实上,到了后来,道门也很少用圣人来定义和解释境界的高低——令无疾是脑子抽了惹到一个罗濠不够还准备惹第二个现阶段的自己招架不来的人。
不过,即便不是他认知中的圣人,神裂火织的强大在东京都神秘侧的圈子里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虽然更可能是因为她那个还没出生就被指为天草式十字凄教的教皇的背景。
而众所周知,天草式十字凄教是一个相当奇葩的教派。
第一卷:光怪陆离的神秘侧 : 第二十章: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之人
在神秘侧,即便名称所指向的事象是同一个,但名称本身也具有其特殊的意义。
正如之前所说,“北斗”之所以是“北斗”,而非“大熊星座”,正是因为传说可以掌生注死的是北斗,而非大熊星座,所以名讳和形式在神秘侧中本身就是组成信仰的一部分。
而天草式十字凄教的奇葩之处在于,他们为了生存下去,连教义都已经改头换面,换成了神道和佛教的教义。
而在宗教界,异端比异教徒更可恨的原因就是如此。
实际上,罗马教会不承认于岛原之乱死去的天草四郎时贞是“圣人”,本质就在于他并非是作为被迫害的“殉道者”,而更可能是主动利用信仰来发动叛乱的野心家。
也就是说,信仰对他而言,大概只是一种手段而已。
作为教派的创始人是如此,没有理由后继的教众还在持续受到追捕和迫害的情况下还会坚持原本那种信仰。
而从小就在这个教派中长大的神裂火织也是如此。
也就是说,她在信仰上的立场本身就不是那么坚定。
她之所以会离开天草式十字凄教,加入圣堂教会,根本原因也不过是因为她是天生圣人,拥有远比常人更高的幸运,这份幸运让她在遭受到危难时险死还生,但同时,也会不可避免地将造就这份幸运的不幸散播给她在天草式的同伴。
所以,假如她是个正宗的圣堂教会的神职人员,那么她的立场就应当是站在圣堂教会的角度,敌视一切异端,无论是令无疾还是仓桥家,她都不会偏帮;假如她是站在日本这个国家的高度来俯视发生的一切,她就应当帮助推动建成天幕结界这一事项,对仓桥家的请求也不做理会。
但她两者都不是。
本质上,她只是一个“对被遗弃者伸出救赎之手”的人而已。
所以,最终,她还是被仓桥家的惨状打动,来到了那个地脉灵气的节点,选择直面那个造成现今的惨状的少年,选择去质问他,甚至是选择跟他战斗。
但她抵达那里后,所接触到的第一个非仓桥家的人,并不是令无疾,而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性,容貌出众,她的气质中透出那种官方公务人员特有的公事公办的认真,一身Scepter 4的深青色制服,丰满到堪称夸张的胸部,见到她之后,就主动说:“幸会,阁下就是圣堂教会的天草式十字凄教的前代女教皇神裂火织猊下吗?我是淡岛世理,目前担任令无疾顾问的联络官。”
“顾问?联络官?”
“令无疾已经被黄金之王委任为非时院的顾问,负责死体及天启病毒的医疗及治理问题……”淡岛世理直视面前这个装束奇特甚至堪称怪异的少女——她大概十八岁左右,精致的面容无可挑剔,黑色的长发用白色的丝带束了起来,但装束却过于前卫,她手上握着长度超过两米的令刀,白色的T恤在腰部扎了起来,露出肚脐,牛仔裤在左大腿处齐根而断,看起来相当暴露。
虽然对方在神秘侧久负盛名,不过淡岛世理依然还是以那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话:“同时,令无疾顾问也负责天幕结界的相关事宜,有一件事我需要对阁下说明的是,此前黄金之王已经对收回地脉灵气的管理权一事做了决定,同时也给了仓桥家的人补偿,但仓桥家的人……”
“让开。”
神裂火织却只是稍微一抬手,淡岛世理根本看不清她的动作,只是眨眼间,她的前面的地板就留下了像是黏土被人用锋利的刀具肆意搅动的痕迹,却点到即止,只是恰好破坏到她的脚边,尘土微微泛起,便又很快沉淀下去。
尽管淡岛世理被宗像礼司授予力量、成为他的氏族的时间只有半年,在神秘侧活动的时间也只有这么长,但作为Scepter 4的二把手,淡岛世理本身就具有相对于大多数的神秘侧人员强大得太多的力量,这也是Scepter 4可以作为官方组织管理日本神秘侧的基础,但这个天生圣人随意显露的力量之下,淡岛世理发现,自己甚至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
“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啊……”
眼见她已经越过了自己,朝那个被狂风的障壁包围的古老的日式阁楼走去,淡岛世理不免在心里说。
她认识令无疾的契机,跟宗像礼司一样,都是在那个被绑匪劫持的飞机上,当时只有他们三个挺身而出,而且情况一度危急到要坠机的程度,虽然最后是宗像礼司被德累斯顿石板选中,继承了青之王的权位,控制了飞机,但那个看起来比他们要小了四五岁的少年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神色,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也是宗像礼司一直都执着于要他成为Scepter 4成员的原因。
虽然现在,令无疾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路。
而这条路上的敌人,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要比青之王宗像礼司更强。
至少不是她可以应付的。
“可如果你连应付她都做不到,最好还是不要再妄想去做那些事情了……”
她也不担心令无疾的安全。
神裂火织有一个很独特、也很为人称道的作风, 就是她从来都不会对人下死手。
她就看到,那个天生圣人、那个装束奇特的少女站在那道狂风形成的障壁面前,只是一抬手,倾世的锋芒一闪而过,然后那道障壁就在瞬间像是一张纸被划破一样,崩溃破灭,然后少女拔出手中两米长的令刀,指向阁楼中那个不知道藏在何处的少年:“华夏来的道士!回答我!你要建成的天幕结界,就是以这些人的痛苦为代价吗?在你建造的过程中,这样的情况也会继续发生吗?即便建成这种结界会让无数人痛苦,你也要继续下去吗?
“如果是的话,那么……”
“那么你就是我的敌人了?”
那个少年转眼之间就出现在了阁楼的楼顶,顶着两个乌黑的眼圈,一副修仙过度的样子,却还是心不在焉地说。
图片:"神裂火织",位置:"Images/1626010760-100256236-107374626.jpg"
图片:"神裂火织",位置:"Images/1626010800-100256236-107374626.jpg"
图片:"淡岛世理",位置:"Images/1626010820-100256236-107374626.jpg"
第一卷:光怪陆离的神秘侧 : 第二十一章: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之人(2)
看到神裂火织的出手,令无疾就笃定了自己的判断:
所谓的天生圣人,即便是进入了所谓的“神之领域”,实际上,大概也就跟武者中的大宗师差不多,刀劈子弹、超音速移动什么的,他就亲眼见到过,如果要对应到道门的境界划分的话,大抵上就相当于金丹。
不过这种对应根本没有多少意义。
就算同样是金丹,顶尖金丹跟寻常金丹之间的差距就算不是人跟狗的差距,估计也差不多了。
这种差距放大到金丹和大宗师之间,跨度就更大了。
而这个天生圣人的层次,其实大概就跟荒耶宗莲差不多,或许在速度的方面有所超过,但连尚且还在魔术工房中的荒耶宗莲他都还能战而胜之,眼下这个所谓的天生圣人,又有何惧?
所以面对神裂火织的质问,令无疾也只是随意地说:“在一百多年前,罗濠曾经跑到日本的栃木县日光市大闹了一场,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
“那跟现在的事有什么关系?”
令无疾却自顾自地说:“因为正史编纂委员会在那位隐居在幽世的‘须佐之男’的帮助下,完成了一个术式,那个术式的名字是‘弼马温’,作用,则是将降临到地上的不从之神孙悟空驯化,让祂变成一只温驯的猴子,而他们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要利用孙悟空作为‘钢之英雄’斩杀龙蛇的特性,每当龙蛇神格的不从之神来到日本,正史编纂委员会就会让巫女去唤醒祂的本性,让祂前去讨伐那些不从之神,而当龙蛇神格的不从之神被消灭之后,他的本性又会被压制,又变成了那只温驯的猴子。而罗濠正是因为不满作为华夏民族信仰的孙悟空会被那么驯养,才会跑到日本大闹了一场。”
如果在外人听来,令无疾的这番长篇大论颇有借题发挥之意,似乎是想要旧事重提,申明自己跟那个弑神者敌对的立场。
但神裂火织听出来了他的意思:
如果说为了日本不被不从之神毁灭,就可以牺牲孙悟空,压制祂的本性,将祂作为日本的守护神,那么,为了建成天幕结界,为什么不可以牺牲这些地方家族的利益?
某些人的痛苦在这种立场下根本不值一提。
但神裂火织还是忍不住想要说:“但祂是不从之神……”
上一篇:有个领主大爹,只想抽卡怎么了?
下一篇:如果对她们做什么都是美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