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 第445章

　　这座城市，成为了他的囚笼。

　　勇者工会的结境根本不是为了困住自己，而是为了迷惑自己。周离一直在诱导自己去破解他设下的谜题，比如那道结境，还有那些管道。实际上，周离的目的，一直都是让自己彻底降临在这具躯体里，然后，锁上门。

　　“这有什么意义呢？”

　　咬着牙，弥撒厉声道：“我是神，情绪之神，你把我和你们困在一起，与将狼和羊关在一个笼子里有什么差别？”

　　“我依旧能杀死你们，轻而易举。”

　　“是吗？”

　　周离挑了下眉，随后带着讽刺的笑容，轻声问道：“情绪之神冕下，你还没有发现一件事吗？”

　　“你的情绪，是不是太激动了。”

　　！

　　弥撒突然怔住了，然后，他发现了最大的不对。

　　从开始到现在，最大的不对劲，就是自己。

　　情绪之神，掌控了所有情绪的权柄，怎么可能会如此失态？像个疯子一样大吼大叫，这怎么可能？

　　“制造傀儡，确实是要把情绪注入进去。”

　　周离看着面前抱着脑袋，开始陷入迷茫的弥撒，声音如魔鬼低语般缓缓响起，“那有没有一种可能。”

　　“如果傀儡们死了，这些情绪，还是要还回来的。”

　　“不可能！”

　　弥撒此时青筋暴起，安雅姣好的面容上满是癫狂，“如果她的心里有情绪，我根本无法降临！就算人偶们死了，那些情绪也不会回来的！你在骗我！”

　　“安雅的心灵为两个部分组成。”

　　周离看着面前的“安雅”，平静地说道：“第一部分，是一片回廊。这片回廊中有无数的怪物和深邃的黑暗，这片回廊中还有一个巨大的肉山躯体，她自称为丝丽雅，是安雅的师父。”

　　“她说，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你扮成了她让安雅将她制作成人偶。这一切的背后，都是你在主导。无论是将思想人偶这个权柄交给安雅，还是一步一步引诱她走上反抗神明的道路，都是你在操控。”

　　“然后，就是一片巨大且广袤的空间。这片空间里，有无数交错复杂的颜色构造，如同万花筒一般，颜色排列毫无顺序。”

　　周离停顿了一下，这些都是魔术师和亚瑟摩根给他传递的消息。在得到这些消息后，他就明白了一件事。

　　安雅对情绪之神的存在，并非一无所知。

　　某种意义上，她也在暗中反抗着它。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片回廊，就是安雅痛苦的记忆。又或者说，是她本身的所有情绪。她将自己的情绪全部放在了那片回廊里，而她的人生中，大部分都是悲惨与痛苦，所以，那片回廊才有自己最愧疚的记忆，还有数不胜数的怪物。”

　　轻轻敲击着指关节，周离眯起眼，缓缓地问道：“那么问题来了。”

　　“那个如同万花筒一般的世界，是什么呢？”

　　“万花筒......”

　　情绪之神怔住了，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抓不住那条线。他死死地盯着周离，粗声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小孩子玩万花筒，最主要的，是认识颜色。”

　　周离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地说道：“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交叠在眼前，既美好，也能让孩子认识到颜色。”

　　“那么，安雅想要认识什么呢？”

　　缓缓地握住右手，周离的嘴角勾起，赤裸裸的嘲弄不加掩饰，“你猜猜，那些万花筒里的情绪，是什么呢？”

　　“不可能·····”

　　情绪之神陷入了惊恐之中，“不可能，她怎么会认识到？”

　　“她当然是在学习。”

　　想起那个性格鲜明，看起来柔弱，但却在战场上坚毅无比的少女，周离冷冷道：“她心中的万花筒，就是用来学习那些情绪的例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模仿，模仿那些人偶的情绪。”

　　“她的开心，悲伤，痛苦等等所有的情绪，都是安雅在模仿那些她亲手制作出来的人偶。而那片万花筒，只是一片又一片别人的情绪。”

　　“你把万花筒中的颜色全部抹去，你认为这会让安雅的心中永远无法再出现任何情绪。但是你没有想到的是，安雅心中的万花筒里的颜色都是别人的，她的心灵本来就是一片空白。”

　　想到托蕾亚，那个与安雅极其相似但又截然不同的少女，周离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你，帮她抹去了拙劣的模仿。然后，你可以想一下了。”

　　“你的这位教宗，究竟能不能在经历了这些之后，产生新的情绪呢？”

　　“不破，不立。”

第549章 情绪之神

　　简单概括一下。

　　我们的情绪之神，弥撒的计划很简单。对于安雅，他一直在暗中引导。一个可以完美地感知到所有人情绪的体质是万里无一的，在弥撒眼里，安雅就是一颗璀璨的明珠，同时也是祂计划中必不可少的关键因素。

　　安雅之所以关键，是因为她可以使用【思想人偶】这个权柄。

　　正常来讲，每个人都可以使用思想人偶这个权柄，但只有伊雅可以近乎无限制地使用思想人偶。

　　创造思想人偶，最难的环节就是对人偶心灵的调配。可以说，这个世界大部分的人对心灵都是没有感知能力的。毕竟每个人想要探索对方的心灵，不是看表情就是听语气。他们只能分析对方的表现，来确定对方的情绪。

　　比如周离现在非常忿怒，那么别人想要感知到周离的愤怒，就需要看他的表情是否扭曲，听他的声音是否音调拉高。但这样又会引申出另一个问题，也就是人类，是可以学会隐瞒的存在。

　　周离很愤怒，但他不会表现出来，他的表情依旧温和，语气依旧和蔼。但是，他的心里满是愤怒，可你根本察觉不出来。

　　所以，思想人偶最关键的，就是如何调配一个活生生的心灵。比如汉克斯，他要成为银爵的手下，就需要拥有更多的冷静和智慧，冲动这种情绪就要压抑一些。可一般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调配这些情绪。

　　多了，少了，在心灵上都会直观的表现出来。哪怕是当初资质最好的丝丽雅，也无法创造出栩栩如生，完全与一般人别无二致的思想人偶。她能创造的，只是一个带着机械意识的机器，也就是心灵傀儡。

　　而安雅则不一样，她只需要“感知”，简单的感知就可以了。

　　就像人能轻易分辨出色彩，狗却只能看到黑白一样。安雅可以轻而易举地得知情绪的分量，也能无师自通，懂得该如何创造一个真正意义上人类的心灵。一个完全匹配肉体的心灵。

　　所以，安雅创造的，则是【拥有思想的人偶】。她对人偶的操控，就像是提着线的木偶师一样，无法主宰，只能引导他们的行动。

　　在情绪之神弥撒的暗推波澜下，安雅得到了思想人偶的权柄，也开启了弥撒计划的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摧毁安雅平静的生活。

　　实际上，最开始的安雅是很摆烂的，由于她可以轻易察觉到这个世界的恶与善，安雅在生活方面可谓是摆之又摆。她根本不用察言观色，就能得知对方的情绪，这就让她成为了所有人的宠儿，教会的掌上明珠。

　　这不行，如果这样下去，安雅是不会将这些思想人偶用在反抗神明的道路上的，所以，她那种稳定且美好的生活一定要被毁掉。

　　这个时候，她的老师就成为了关键。作为把安雅从泥潭中救出来，带到情绪教会的拯救之人，丝丽雅在安雅心中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而丝丽雅作为当时的真理教会主教，竟然并不准备将这个位置交给自己的徒弟安雅。

　　实际上，这不是不信任，这是一种保护，是一种爱。

　　丝丽雅知道真理教会的疯狂，她也知道这个看起来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的教会，实际上是一把致命的双刃剑。一旦伊雅接过了自己的教主之位，这个被大家宠爱，平日里慢条斯理，总是一副懒洋洋的可爱模样的少女，就会被卷入数千年的纷争之中。

　　所以，丝丽雅并不准备让安雅接触到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她将安雅保护的很好，也无限接近成功。

　　但是，她还是失败了。

　　情绪之神，不会允许安雅这样平淡地过完一生。祂想要的，是一个彻底陷入偏执与疯狂中，将她一生点燃的安雅。

　　所以，丝丽雅死了。

　　突然情绪崩溃，让丝丽雅将一切的真相全部告知了她所爱的孩子安雅。然后，安雅选择了接过教主的职位，成为了真理教会的教主。她想要为丝丽雅分忧，想让当时陷入情绪上崩坏的丝丽雅平静下来。

　　然后，情绪之神来了。

　　祂丝毫没有顾忌丝丽雅的生命，祂命令丝丽雅进行了神降，然后，以丝丽雅的身份将安雅叫到她的面前，最后，对安雅下达了命令。

　　“把我制作成人偶。”

　　“我，想要永生，对抗神明。”

　　一开始，在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安雅是难以置信的。第一次，她对自己的“母亲”释放了自己的能力，感知到了对方的心灵。

　　期许，令人无法拒绝的期许。

　　感受着这位自己爱着的“母亲”心中那熊熊燃烧的期许，少女最后选择了接受，她将丝丽雅的身体制作成了思想人偶，然后按照“丝丽雅”的遗愿，将她的躯体制作成了一颗心脏。一颗可以吸收情绪的心脏。

　　至此，第二步走完了。

　　然后，就是第三步。

　　让安雅对人类社会，对神明绝望。

　　这个很简单，简单到神明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真理教会将神明现在的布局，还有人类社会的种种丑态与被蒙蔽的真相交给了安雅，然后，这一步就走完了。

　　简单到令人发笑。

　　在自己的老师亲手被自己做成思想人偶后，安雅原本平稳的心彻底陷入了执拗之中。她开始想要改变这个被神明蒙骗的世界，想要揭露十二刻的黑暗，想要将真相告诉所有人。

　　再然后，就是她成为空壳之神的路了。

　　空壳之神所掌控的权柄，就是“空壳”。她可以制造空壳，制造一个什么也没有的空壳。

　　而安雅制作的空壳，就是那些思想人偶，还有她的老师丝丽雅。

　　实际上，情绪之神没有告诉安雅的是，思想人偶的权柄虽然会给她一具没有心灵的肉体，但是，权柄不会给她多余的心灵。

　　所以，那些人偶的心灵，用的是伊雅的心灵。

　　每当伊雅创造一个人偶，她心中的情绪就会在无形中被剥夺一部分，交给这些人偶。久而久之，她心中的情绪都只剩下了薄薄的一个空壳，存在，但里面却是空荡荡的。

　　所以，安雅达成了一个成神的条件——成为权柄的模样。

　　就像银爵想要成为慈善之神，他就要做足够的慈善一样，空壳之神自身，也应该是一具空壳。但这个世界上，只有思想人偶可以让人成为心灵上的空壳，也只有安雅，可以达成这个条件。

　　最后，也就是最关键的一步。当安雅开始她的“最终计划”，实际上，安雅想要做的，是将整个塔里克的情绪收集起来，最后用丝丽雅的心脏将这些情绪转化为【勇气】【反抗】等情绪，然后通过能源塔的能量将些她创造的情绪散播到世界各地。

　　然后，她就可以让世界上的所有国度的人民开始勇敢，开始反抗，开始对抗十二刻，勇于揭露那些黑暗。人类，将会陷入史无前例的团结。

　　为了这个伟大的目标，安雅将所有的思想人偶激活，并且毁灭他们，制造混乱。她要吸收塔里克人的情绪，然后夺取能源塔，释放这些情绪。

　　然而，她失败了。

　　杀死思想人偶，就是杀死她散布在那些人偶肉体中的情绪。

　　然后，她释放出来的【丝丽雅的心脏】，靠着神明的帮助，成功地吸收了整个塔里克的情绪，完成了成神需要的奇迹——空壳之城。

　　同时，安雅的躯体已经被改造成了空壳。这个时候，安雅就完成了所有成神必备的步骤，随后，她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神明。

　　再之后，就是情绪之神夺取了空壳，很简单。

　　“你算的很细致，目光也很长远，实际上，你已经无限接近成功了。”

　　周离看向面前脸色阴沉，满是怒火的弥撒，嘴角微微勾起，“你唯一算错的，就是有人早就察觉到了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