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 第190章

作者:尼禄2077

  文学之神口中的希望可不是把人类囚禁在怪诞的躯体之中,让他们苟活在虚拟世界。他要的,是让人类获得反抗的机会,获得能够对抗神明的希望。

  但是,一个正神是很难被杀死的。除了死幽之神这个令众神蒙羞的鬼物外,十二刻的神灵就是自己想死也很难做到。而最难的一环,是将权柄“交给”人类。单纯的死亡就会像死幽之神一样,虽然死了,但他的权柄却成了规律自动运转。

  想要避免这种情况,就需要人类真正意义上的“战胜”拥有权柄的存在。但为了不暴露自己想要自杀的意图,文学之神还不能假装跟人类战斗,然后放水被杀,这很容易被十二刻看出破绽。

  所以,在看到作为古神的虚假时,文学之神便构建出了一个杀死自己的完美计划。在他惊为天人的表演下,虚假很快相信了文学之神是想要找到将人类与怪诞融合的办法,所以才来到这片大陆。

  同时,文学之神开始无时无刻都在流露出“啊,我好菜啊”“啊,我好弱啊”“啊,十二刻都是sb我也不例外”这些感慨,让单纯的虚假真的相信了他的话语。认为十二刻和文学之神都是一帮弱智,只要自己努努力,就能将十二刻取而代之,岂不美哉。

  在文学之神的可以引导下,毫不知情的虚假开始谋划了起来,很快,一个漏洞百出的计划出现了——

  让文学之神对自己的灵魂产生好奇心,并且像个弱智一样将保命的装备交给认识不到几个月的怪诞,自己用灵魂中的记忆杀死这个弱智神明。

  实际上,得知了这个计划的文学之神一度陷入了沉默。他沉默的理由,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如何表演才能让虚假相信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或者说,他生怕自己在配合虚假计划的时候发出笑声,让一切都白费了。

  当好在看了太多侦探以及表演类的文学作品,文学之神用天衣无缝的演技塑造了一个人傻神器多的弱智形象,让虚假将自己吞入他的灵魂之中。

  最后,不出文学之神所料,计划施行的异常顺利。之后他要做的,就是让人类在未来战胜虚假,获得文学权柄。

  这一点上,文学之神便不再那么游刃有余了。虚假虽然在文学之神像是一个无害的白莲花一样,可对人类而言,一个掌控了文学权柄同时拥有古神躯体的存在是难以战胜的存在。他头疼的,就是如何让人类战胜虚假。

  为了让人类能够有机会战胜虚假,文学之神在虚假的灵魂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会更改虚假灵魂的本质,让他成为“不能说谎也不能欺骗他人”的存在。

  这看起来只是让虚假成为了有问必答机器人,但实际上,文学之神这一手大大削弱了虚假作为古神的力量,迫使虚假只能运用没有完全掌握的“文学权柄”。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那场战争之中,虚假如果想要使用古神力量,就要放弃邪诞。如果想要操控邪诞,就得放弃古神力量,这是一个极大的削弱。

  而文学之神给人类留下最后的后手,便是那根真正的现实之笔。实际上,虚假以为自己获得了真正的篡改现实之笔,但真正的笔是文学之神的灵魂。他会在恰当的时机,将这只笔交给人类,给予虚假最为致命的一击。

  “虚假被文学之神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写下最后一个字符,周离轻声对艾露玛说道:“现在看来,这一切就像是三个神明的闹剧,但就是这场闹剧,毁灭了一座人类文明的结境。”

  “呜~~~”

  嘴里塞满饼干的艾露玛呜咽两声,随后她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赞同了周离的话语。

  “文学之神,古神虚假,世界意志盖娅。”

  看着这三个改变了约旦的名字,周离叹了一口气,合上了勇者专属。

  周离望向窗外,约旦的天气不再晴朗,灰尘与雾霭依旧笼罩在这片刚刚经历一场毁灭性战争的城市。

  但是,周离听到了人们重建家园的呼喊,他听到了那烈士墓碑旁人们颂咏的声音,他也听到了雨点落在海面上,站在帆板上猎魔人沉重的呼吸。

  笔尖摩挲过纸张,墨水的痕迹晕染在空白纸上。文学教会的教众来来往往,他们的头抬得比原先要高,眼睛更亮,腰背挺直。

  在战争中斩杀了六只邪诞的托蕾亚蹲在钟楼上,通讯器里马格南三世严肃的面容中带着少见的担忧。一旁的丽娅·可收拾着周围的藤蔓,小心翼翼的清理杂物。

  唐吉诃德手捧鲜花站在守护者之盾军团的前方,她骑着白马,身着银色盔甲,准备护送身后阵亡战友回到家乡。

  林家姐妹和艾尔兄妹统计着战后损失,灵海负责将情报快速传递,同时她也负责照看卡娅,带着她解闷。

  猎人公会的暗室里,埃尔法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银色巨弩。他修复了这柄属于猎魔人的宝物,却修复不了被自己剥离的灵魂。

  诺克萨赤裸着上身,不停地锻炼着自己的肉体。这一战中,他明白了在一切的部署被破坏后,自己依靠的,只有自己。

  早已装上了机械义手的阿克曼笑着拍了拍伊斯塔的肩膀,她拱了拱自己银色的机械手臂,想要证明自己比之前还要灵活。伊斯塔没有说话,他只是叼着点燃的雪茄,烟雾阻挡了他微垂的双眸。

  站起身,轻轻地将艾露玛拥入怀中,感受着令自己心安的温柔。周离此时无比感谢这座城市,感谢这座城市让自己与艾露玛的灵魂紧紧相依,那怕这座城市一度成为了自己的炼狱,他却依然感谢约旦。

  再见了,约旦。

第279章 哎呀,这不是白银城嘛

  在这鸟语花香,夏日炎炎的秋天时节里,马格南诸位官员贵族大富豪们迎来了寒冬,迎来了属于他们的狂风暴雪。

  周离回来了。

  正所谓强敌不可怕,只要肯努力,肯寻找对方的弱点与下限,没有什么强敌是不可以战胜的。但是对于这些高级分子而言,周离的存在并非强敌。

  他是凌晨的太阳——初生。

  “他是不是有病啊?”

  马格南的议会大楼里,数十名身着华服的男女老少围着大圆桌,开启了特殊的圆桌会议。其中一个年轻人哭丧着脸,绝望地喊道:“神经病啊,他不是有家吗?他不是有个暮色森林吗?他没事闲的不回家来白银城干什么?我们还有什么剩余价值了吗?”

  “何必如此失态?”

  一旁的红发女人皱起眉头,不解地对年轻人问道:“我就不理解了,你们一个个听到勇者二字为何如此惊恐,他究竟是洪水猛兽还是天灾怪诞?大家都是马格南的精英,为什么要如此失态?还特意开启这种特殊会议,我不理解。”

  “阿缪沙,你是外地来的新晋议员,可能对我们这一行不太了解。”

  这时,一个大腹便便,长相和善的中年男子敲了敲面前的铃铛,和蔼地对阿廖沙说道:“我实话跟你说吧,按照过去的惯例,像你这种新晋的外地议员刚加入我们,会面临着打压、冷嘲热讽、鄙夷、排挤、坏你好事等一系列的手段,防止你分走我们的权利。”

  名为阿廖沙的女人脸色顿时精彩起来,她并不是被吓到了,关于马格南议会那点龌龊事她来白银城前知道不少。但她没想到,这个名为“何晨”的议员会如此直白的把这些潜规则了出来。没等阿廖沙反应过来,何晨继续说道:

  “但是呢,阿廖沙女士已经来白银城十多天了,正式就任议员也有五天了。你说说,任职后你有什么感想?我们有没有对你进行任何的排挤呢?”

  听到这里,阿廖沙突然愣住了。是啊,作为外地人的自己来到白银陈后没有受到任何的打压与欺骗,相反,其他议员对她十分和蔼,没有任何的高傲之意。她以为是自己早早做好了见招拆招的准备,在例行会议上表现滴水不漏,才让这些人无从发难。

  但是…

  自从来到城里,阿廖沙深切的感受到自己在镇子里的那点手艺实在摆不上台面。跟这些老谋深算的议员相比,自己好像真的像是来白银城臭要饭的外地人。如果这些人想要跟自己玩手段,根本不需要自己露出破绽,要知道,议员最擅长的就是无中生有。

  “自从你来到这里,我们对你是百般呵护,没有任何的打压行为。你现在看看,这个曾经充满了明争暗斗,争权夺利的议会现在是多么团结友爱,敬业爱过。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这个问题把阿廖沙难住了。说是这群雁过杀雁兽走不了的议员洗心革面,全都改邪归正了,路边的狗都得摇摇头。但是她还真一时间想不到为什么这些人会有如此之大的转变。

  她看向何晨,迷茫的摇了摇头。

  “呵呵,不懂也正常。”

  笑了笑,何晨突然面色沉重地叹了口气,语气一转攻势,悲伤地说道:“你没有经历个时代啊。”

  “那个一群议员被一个勇者当猴耍的裤子都快掉了的时代。”

  啊?

  阿廖沙懵了。

  关于这个何晨,阿廖沙是有所了解的。这个负责经营贸易港口,自诩是马格南的第一绅士。几个月前他“恰好”在飞艇大厦中,从周离手中“捡到”了马格南三世的资金卡,得到了政治上的升迁,成为了议会的副会长。这场特殊的紧急会议就是这个人召开的。

  在阿廖沙印象里,这个男人永远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说话谈吐十分考究,根本不会把自己比喻成猴子,而且还是没有裤子的猴子。当她茫然的看向其他贵族,想要看到反对或是嫌弃的表情时,一张张感同身受的脸顿时把她镇住了。

  “玩不过,怎么都玩不过。”

  最开始说话的年轻人看向阿廖沙,笑的悲哀,笑的凄凉:“我们不是财富玩不过他,也不是政治玩不过他。当时的勇者还很弱小,我们自大的认为自己可以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因此我们做了计划,想要让他成为我们的马前卒。”

  关于这件事,阿廖沙还是有所耳闻的。那时还在乡下用木灵帮农民挑农肥的阿廖沙从信使那里得知,因为周离与议员之间爆发的冲突,马格南议会空缺了不少人手,需要在其他城市的议员挑选合适的人员。他们说的,估计就是那场冲突。

  “那个时候的我们认为他可以任我们拿捏,因此我们这些议员也没有什么配合,都在准备争夺胜利后带来的大笔硕果。但谁也没想到的是…”

  说到这里,年轻人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些许哽咽。他想起了替自己从军的父亲,想起了远在他乡抠农肥的哥哥,想起了自己损失的几万金币,年轻人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这个周离,他把棋盘掀了。”

  想起了那个自己弹劾自己、逼着马格南三世让他独立、表面啥都答应结果背地里低价收购自己高价买的物资的周离。所有议员的脸上都浮现出了深恶痛绝与深切恐慌两种不同的神色。这个时候,阿廖沙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什么。

  “后来这个逼离开了白银城,说是要去木奇。”

  这句话一出来,那些议员的脸好像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样瞬间变化,幸福与回忆浮现在了他们的脸上。

  “你不知道,周离说要去木奇的那一天,有多少议员或贵族如释重负,庆幸自己终于要大展宏图。你知道吗,那一天我隔壁那个挖煤的议员亲自送行,恨不得跪地上三叩九拜把这尊瘟神送走,结果,你猜猜怎么着?”

  已经被海量信息冲昏了头的阿廖沙迷茫的摇了摇头。年轻人咧开嘴,惨烈一笑,声音满是无助。

  “他留下的商会和认识的贵族勾结在一起,直接把我们积压在手中的物资全部以最低的价格收购,然后转手高价卖给了我们设置在木奇的经销商。就在这些经销商准备这些物资卖出去的时候,木奇就他妈打了一天的仗,还是和虚空打的,经销商直接死的死逃的逃,木奇全部零元购了。”

  “之后国王准备对木奇开战,我们寻思这总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我们又他妈的去周离手下的商会又买了一堆战略物资,准备把之前的本钱赚回来,然后你再猜猜?”

  阿廖沙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对于眼前这个把积压依旧的悲痛倾泻而出的年轻人,她的眼中只有慈爱的关怀。

  “他妈的,仗没打起来!”

  “货全砸手里了,你妈拆开一看,他卖给我们的全是我们丢在木奇的那些!”

  “我隔壁那个挖煤的第二天全家一起去挖煤了。”

  “拿手挖的,家传铁镐都被收债的收走了!”

  这番言论,听着悲切,见着流泪。在场的所有议员没有不因感同身受而泪流满面,多是长吁短叹者也。

  “后来我们才明白,团结就是力量,团结才是一切的基础。如果当年我们没有各怀鬼胎,互相争斗,根本不会给周离趁虚而入的机会。所以,我们觉悟了。”

  拍了拍胸膛,发出咚咚的声音,这年轻人终于放下了恐惧,想起了自己众人凝聚出来的勇气。他们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一碰就碎的松散议会了,现在的他们,已经进化了。

  “我们发现,议会之所以在周离面前节节败退,最主要的有如下几个问题。”

  “第一,我们不团结,我们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争斗,这就给了周离趁虚而入的机会。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在周离走后发表了倡议书,所有人选择了团结在一起,不再互相敌对,互相坑害。从今往后,议会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就是议会的魂。”

  看着画风逐渐开始转变的年轻人,阿廖沙的表情开始有些怪异起来了。

  怪哦,你们真的还是那些吃人不吐大肠的资本走狗了吗?

  “第二,我们之所以在民心这一方面被周离碾压,是因为我们之前对民众的压榨实在超出了阈值,这让周离毫无代价的取得了民心,让群众支持他。所以,我们自从周离走后便开始施行各种减税政策,修建基础设施,加强民生建设。这样的话,周离再想裹挟民意来对抗我们,他就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等一下,这不对吧。

  没有发现阿廖沙此时愈发精彩的表情,年轻人继续慷慨激昂地说道:

  “第三,我们之所以政治上被周离狠狠的摆了一道,就是因为贵族的存在导致权利的不公平分配,让他能够凭借一手策反公爵来把我们玩弄于鼓掌之间。我们已经做出了马格南法案的第三次修改,从今往后,我们要把贵族的所有权利分散开来,防止周离击破一处全线溃败。”

  等等等等等等,喂,你们在民主啊!真的是民主啊!这不是你们该干的事情吧!

  阿廖沙此时内心五味杂陈,早就准备好“以乡下来的梦想女孩的身份,对抗吸髓扒骨的城中议员”这一壮举的她开始茫然了起来。

  按照她的设想,聪明伶俐且热爱人民的自己将会在最高议会中隐忍蛰伏,寻找合适的机会夺取权力,掌控议会,为那些穷苦的人民谋取福利,对抗邪恶的议员。

  可这不对吧,这现实里的剧情发展怎么这么跳跃?

  我还没动手,你们怎么自杀了?

  “所以,阿廖沙女士,如果你想真正的融入到我们的议员中来,我需要你做出保证。”

  听到这里,阿廖沙来了精神。她就知道,这群人不会这么轻易的改头换面,背地里的同流合污肯定是少不了的。

  正当她准备虚与委蛇,先跟这群人周旋的时候,何晨开口了。

  “我们需要你与众人团结一心,有节制地谋取利益,不损害普通人的利益,不专权,不施暴,一致对外。”

  何晨双手撑在桌子上,眼神如炬,神情严肃地沉声问道:“你,做得到吗?”

  “没有这种觉悟,是无法成为合格的议员的!”

  哦,我投降了。

  阿廖沙感到了一阵空虚,她机械式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真挚”地回答道:“请放心,我一定会遵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