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想琉璃
“......”
赵夜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段扭曲的感情。
灵千衫毫无疑问是死千山的所作所为的受害者,但除了最初的生命威胁外,她在与死千山的朝夕相处中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尽管身为人间之屑,但死千山也算得上是一位枭雄了,恶人也需要恶人的救世主,这种不顾一切只向目标前进的狂徒之姿会吸引奇怪的人也挺正常。
而在意识到死千山的神权并非阴谋,而是实质为赌博的“搏天”后,赵夜袂也终于明白死千山之前的应对为什么如此怪异了。
他所做的根本不是阴谋算计,而是赌博,一次次不成功便成仁的赌博。
按照赵夜袂目前对[神权·搏天]的了解,应该是在死千山赌成功一次之后,就能够真正发动属于神权的威能,例如现在这样,死千山赌赵夜袂不能发现灵千衫的真实身份,他赌赢了,于是神权便随之发动。
第一次交锋,在试探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后,死千山就毫不犹豫地发动了神权攻击,目标为索菈。
赵夜袂猜测,死千山第一次赌的应该是索菈会死在这一次神权攻击下,然后就能顺理成章地发起连锁攻击,顺势将他一起杀死。
但索菈皮糙肉厚,只是暂时不能动用能力,所以死千山无疑输了。
按等价交换的原则,死千山这时候应该受到了反噬,所以之后直到赵夜袂他们来到月华高塔后,他才再度发动了神权。
这一次是借助他在齐衡天的布局发起的攻击,但在这之前,赵夜袂就召唤了黎随夜和黎诺懿,并将黎随夜升华为了色孽之神,将死千山的布局破解,于是,死千山的赌博又输了。
再之后,就是赌自己的刺杀能够杀死赵夜袂......
结果不言而喻。
这场牌局中,死千山一共发动了四次神权,前三次都赌输了,唯有最后一次违背常理的赌博,他赌赢了。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输了。
“感谢你的解答,让我终于明白了这一场牌局的始末......”
赵夜袂轻呼了口气后,平静地对灵千衫说道:“但很可惜,你的攻击恐怕无法对我奏效。”
“因为,牌局已经结束了。”
他意有所指地说道:“我之所以敢来单刀赴会,是因为术者小姐正在看着我。”
“既然牌局已经结束了,那么之前的一切限制都不存在了,也就是说,不论是我,又或者是术者小姐,现在都可以拿出之前被禁止的东西来。”
“所以,很遗憾,灵千衫小姐,你的最后反扑恐怕无法奏效。”
“恩,我知道的。”灵千衫却并不意外,只是轻轻点头,说道:“因为,这次神权威能,并不是让我对使徒大人你们发起临死反扑的,而是让我能够离开这个世界的。”
“恩?”赵夜袂颇感意外地看着灵千衫。
“虽然父亲没有事先跟我说明,不过我一醒来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使徒大人,您本不该在这里见到我的。”
灵千衫神情复杂地说道:“在父亲死去的那一瞬,我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自伪装的躯壳中醒来。您应该对这个躯壳的记忆比较深刻吧?毕竟是我亲手搭建的伪装人格,十分人畜无害,应该很讨人喜欢才对。”
“我是父亲的使徒,所以我现在才能够发动他余下的神权,在父亲陨落时,也会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死讯。”
“父亲之前跟我说过,我只是他的筹码,用来增添胜算的赌注,所以如果他已经必输无疑的话,身为筹码的我不必加入必输的赌局之中,无论用什么方式,向杀了他的人求饶也好,隐瞒身份装作对他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从而欺骗着活下去也好,总之活下去就好。”
“然后,再去完成他的目标,作为他的筹码,他的盟军,他的共犯,完成他未能完成的一切,这样他才算赌赢了。”
“不过......”
灵千衫自嘲地笑了一声:“我的理想,只是帮助父亲实现他的理想而已。”
“那么,既然父亲都已经死了,我又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呢?”
“所以,我只是在这里等着您来,向您询问一个答案罢了。”
“请说。”赵夜袂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凝视着灵千衫说道。
“您说,父亲对我,是否抱有......分毫的亲情呢?”灵千衫抿紧嘴唇,说道:“我不敢向父亲问这个问题,怕他嘲笑我,说我怎么会抱有这种不可能的幻想......”
“但,但是,作为筹码,我应该也算是很好用的吧?虽然您可能看不出来,但我现在也有着君王的位格,即使在灵族之中也算是很优秀的了吧?”
“父亲在最后选择赴死,当然只是性格使然,为了争一口气,为了证明他能够赌赢你们,即使大势已不可挽回也要反击,不可能是为了我......”
“但,有没有可能,他在这么做的时候,想过这样能让我活下去呢?当然,这不会是他最主要的想法,也许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
赵夜袂看着踌躇的灵千衫,微微眯起眼,沉吟了一下。
自“苏醒”以来,灵千衫就一直表现得从容不迫,哪怕即将面临死亡,她也不慌不忙,但现在,在向赵夜袂问出这个问题时,她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沉思了一会儿后,赵夜袂抬起头,诚恳地说道:“我不知道。”
“他的一切都在与我的决斗之中燃尽了,关于他的事情,我还是从你这里得知的,所以关于他生前的想法,我也无从得知。”
然后,看着失望的灵千衫,赵夜袂轻叹了口气,说道:“不过,应该是有感情存在的吧?”
“也许不是亲情,但即使只是对一把好用的锉刀,用久了也会有点感情的吧?”
“感情这种东西,又有谁能说清楚呢?我没办法给你个肯定的回答,虽然这可能会让你有几分慰藉。”
赵夜袂当然能扯出很多个论据来论证这件事情,例如死千山独自赴死为灵千衫留下一线生机,又比如死千山将自己的一切都燃尽,让赵夜袂没办法得到有关灵千衫的情报,如果灵千衫及时离开的话,赵夜袂也许根本抓不到她......
但,没有必要。
“你自己心里应该有答案,而不必我来告诉你。”赵夜袂如此说道。
“......也是。”
灵千衫沉默了一瞬,而后摇了摇头,举起了手中变幻的神权。
“命运对父亲何其不公啊,明明只差一步,明明一切应该于三年前就终结了才对。”
在最后的时刻,灵千衫肃穆地对赵夜袂说着,似乎是想为死千山争一口气:“倘若不是有未知的因素阻碍了父亲的计划,使徒大人,您根本不会有现在这个击败父亲的机会。”
“本不该输的,父亲他本不该输的,哪怕命运站在你们那里,父亲也不该输的。”
“你想知道答案吗?”赵夜袂挑了挑眉:“这个问题,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
“?”
灵千衫微微一愣,原本肃穆的气势也随之一滞,她不解地看着赵夜袂,有些不明白他在指什么。
“就是你所说的未知的因素啊。”
赵夜袂微笑着,于双瞳之中再度睁开了一双雾蒙蒙的眼瞳。
灵千衫的瞳孔剧烈收缩,手中的神权明灭不定,无坚不摧的神权仿佛遇到了它的天敌,命定的死亡,摇摇欲坠。
“......原来如此吗?”
许久之后,灵千衫才苦笑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那位梦神会迟迟不醒,是您做的吗?您也想要谋取那位梦神吗?”
“真是......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啊。”
灵千衫不再言语,高举起手中的神权,神权凝聚成形,化作了毁灭的流星:
“父亲,您没有输,只是这个除了强大外一无是处的残酷世界就是如此罢了。”
“您赢了这样的存在一局......哈,您已经赢了,哪怕是将过去的所有胜利累积在一起,也没有这一场胜利来得有意义。”
“父亲,您赌赢了。”
下一刻,毁灭的流星从天而降,将伸开双臂迎接死亡的灵千衫从躯体到灵魂一同摧毁,直至毁灭殆尽。
赵夜袂静静地看着慷慨赴死的灵千衫,许久之后,摇了摇头。
这里是齐衡天,欲望泛滥的世界,人们追逐于泡沫幻影的美好,沉溺于触手可得的满足,早已遗忘了情感是为何物,将理想抛诸脑后,只求当下欢愉。
但最终改变这个世界的却是两对父女,四位抱有真挚情感的人,四位有着各自坚定理想的人。
如果没有清月爵为了灵月如而向赵夜袂许愿,赵夜袂只会像传统玩家一样,完成任务后就离开齐衡天,而不是为齐衡天带来变革。
如果死千山和灵千衫选择了最后反扑的话,那么齐衡天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保存完好,只待变革将其席卷。
“......胜天半子啊。”
赵夜袂轻叹了口气,离开了这里。
“吾之算计,定胜天。”
..........
破碎的色孽神国之中,赵夜袂,索菈,黎随夜,黎诺懿与店长坐在坍塌的废墟之上,进行着在这个世界最后的对话。
黎随夜和黎诺懿的能力是由《命运之手》赋予的,所以当牌局结束后,也自然跌落原来的境界,神国也随之破碎。
但黎随夜已经洗白成了静夜之神,未来的道路通过这一次牌局已经明晰,再升上去只是时间问题,黎诺懿也是同样的道理。
“那么,恭喜两位‘农民’获得了本场斗地主的胜利。”
店长坐在倒塌的立柱上,微笑着对赵夜袂和索菈说道:“那么,按照之前的约定,《命运之手》将由你们所有,同时,你们可以向我......咳,向《命运之手》各自许一个愿。”
赵夜袂及时拿出当初和索菈签订的那一张契约,说道:“术者小姐,按照我们当初的约定,《命运之手》归你所有,而你则需要提供足够我突破勇者的太阳神力......唔,既然如此,算是已经达成契约了?”
“——虽然提供神力的方式有点微妙。”
索菈微嗔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接过了店长递过来的《命运之手》,一丝不苟地说道:“好的,感谢《命运之手》阁下,我会将您带回空想之国的。”
因为赵夜袂和店长的约定,索菈至今还不知道现在这位“命运之手”是店长代打,不然的话,反应想必不会这么简单。
至少得拉店长回去加班吧?
店长看着赵夜袂不怀好意的眼神,避开了他的视线,轻咳了一声,说道:“那么,请许愿吧,许愿完,你们就将回到原来的世界之中了。”
索菈思考了一下后,看向了赵夜袂,自然而然地说道:“我没有什么需要的,你有吗?”
“你许你自己的愿望就好了。”赵夜袂迎着黎随夜和黎诺懿的眼神,淡定地说道:“我只有一个愿望,没必要占用你的名额。”
索菈为难了一会儿,而后才向店长说道:“那么,您能告诉我一件事情吗?”
“我的老师,祂将在什么时候回归呢?如果不能告诉我具体的日期的话,有个大概的范围也行。”
索菈大概没想能得到答案,毕竟一位座的踪迹,哪里会是一本小小的《命运之手》能得知的呢?
谁知,店长思考了一下,答道:“三年之内吧,当然,是地球上的三年,也有可能会更短。”
“......真的吗?!”
索菈显然被这个时间给惊到了:“您能确定吗?”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店长淡定地点了点头。
“那好,我回去就告诉女皇冕下,她一定会很高兴的。”索菈轻呼了口气,而后看向了赵夜袂,眨了眨眼。
赵夜袂明白她的意思是到时候得陪她去见她老师,不过这是他已经答应好的事情,没什么好推脱的。
“那么,你呢,这位命策局的成员?”
店长一丝不苟地维持着和赵夜袂素不相识的人设,说道:“请许愿吧,不过请不要太过分,我只是一本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命运之手》,做不到太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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