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想琉璃
这一场由人们自发发起的游行，拒绝星海平安公司审判他的壮举，便是对他的审判。
这是由他开创的新时代，同时，也是由他发起的审判。
正是因为他在过去的上千年中所做的一切，才有了如今的这场“审判”。
“黑日，你这个狡猾的家伙，居然，居然给我设下了如此陷阱......”最后，游星只能够愤愤说道。
“我说过，若是你没有意识到你自己的行为究竟有哪里错了，即使审判了你，也毫无意义。”赵夜袂平静地说道，“那么，对这场审判，你作何看法？”
沉默，长久的沉默。
许久之后，游星才声音沙哑地开口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黑日，我承认，我当初做的那些事情，不仅玷污了改造战士的荣光，同时也令无辜的平民们因我而受到了无法弥补的伤害，更没办法团结起大多数想要反抗巨企的人们......”
“当时的我依旧抱持着改造战士至上的想法，同时，我粗暴地认为，当时的平民都是因为我们才能够活下来的，他们身上背负着原罪，理应得到报复......”
“黑日，事到如今，我没必要再掩饰什么，我明白我当初做错了，但是，我如今依旧无法释然。”
游星原以为自己会受到赵夜袂的斥责，结果，赵夜袂只是淡淡地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既然财富与权力能够通过血脉传承，那么，为什么仇恨和矛盾不能够通过血脉延续？’你的想法只是人们最朴素的想法，这之中存在着关键的因素。”
“一位父亲为了即将饿死的孩子实施了盗窃行为，往往没有人会要求他的孩子一同承担他的罪行。但若是一位官僚通过手中的权力攫取了大量的资源，惠及家人，那么，人们往往会希望他的家人们能够一同承担后果。”
“这之中真的只是程度的问题么？你觉得呢？”
“......情感。”游星思考了许久后，缓缓说道，“出于情感，人们不会苛责那位父亲，同样出于情感，人们会希望那位官僚及其家人要承担连带的责任。”
“是的，情感。”赵夜袂微微颔首，说道，“情感，正是智慧生灵区别于其他存在的关键因素，同时也是法律之所以存在的因素之一。”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是人们最朴素的道德情感。但是，正是由于情感的影响，令这一最原始的法则往往会发展为直至一方彻底死尽的死战。”
“一方杀死了另一方的父亲，按照等价原则，应该杀掉他的父亲来偿还，但，对于被害者的家属来说，他们真的会认可这样的结果么？凭什么你杀死了我的父亲，却只需要以一命抵一命？在情感的影响下，私力复仇永无止境，直至一方彻底灭亡。”
“正如你采取了最极端的复仇手段，开始屠杀同样处于巨企压迫秩序之下的无辜平民，便是因为你的战友们受到了巨企不公的对待，在这种情感的影响下，促使你犯下了如此罪行。”
“为了终结这种永无止境的‘战争’，人们将复仇的权力交给了律法，交给了秩序，令律法来替代自己进行复仇。”
“但显然，法律作为统治阶级意志的体现，并不能够每一次都做出公正的判决，不公的判决令人们取回了自己寄存的权力，开始重新以自身为主体开始复仇。”
说到这里时，赵夜袂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就像你所遭遇的一切一般。在巨企主宰世界的不公秩序下，你无法通过法律得到公正的判决，因为巨企是不可能自己审判自己，自己革自己的命的。”
“因此，游星，你的复仇具有神圣性，这点我并不会否认，但无论是无限的范围扩大，还是错误的复仇手段，都注定了你的失败。”
“......”
与赵夜袂平静的眼神对视着，游星感觉自己的内心仿佛在这一刻下被彻底看透，无论是潜藏的不甘，又或是一切之后的释然。
“那么，我究竟该怎么做？”
心中的渴望迫使着游星追问道，“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够为战友们，为同胞们复仇，为同样被巨企压迫的人们挣得自由？”
这一刻，游星是以星海平安公司的首席执行总监的身份问出这个问题的。
赵夜袂微微闭上双眼，回忆起自己这一路来的所见所闻，最后睁开眼睛，怜悯地说道：“答案是没有办法，游星，扭曲的秩序缔造不公，不公带来反抗，反抗迎接战争，战争催生毁灭......这便是漫漫星海中周而复始的轮回，无人能够逃过。”
没有办法。
某种意义上来说，内部没有任何反抗可能的社会，也是一种“完美”的社会。
在这种情况下，扭曲的秩序已然臻至巅峰，无人能够脱离这个秩序从而进行反抗。
在最初的根源上便已注定了如此的结局。
但是，真的没有办法吗？
“连你也没有办法吗，黑日？”游星就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口气般，颓废地倒在了床上，疲惫地说道，“真的没人能够逃出这一轮回么？如果连你也没有办法......或许，这就是宿命吧。”
面对颓废的游星，赵夜袂沉默了许久，心中的愿景越发凝实，如同脱缰野马，已然超出控制。
从此刻起，已经不是他能够控制自己的神权走向何处的时候了。
在游星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后，他忽然听到了赵夜袂的声音。
“那就托付给我吧。”
游星骤然睁开了眼，看向了床边的赵夜袂。
他的神情平静而又神圣，话语中仿佛带有不容置疑的决心。
“我将成为凌驾于一切秩序之上的秩序，终结世间的一切不公与罪恶，审判世间的一切扭曲与善恶。”
“我即天命。”
天心不公，便以我心代之。
倘若世界上没有一道律法能够做出公正的审判，那么，便由我来缔造。
“......”
游星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赵夜袂，许久之后，释然地闭上了双眼。
他轻声说道：“我有罪。我对同胞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我违背了当初成为改造战士时所立下的誓言，脱离了群众，只想成为改造战士特权阶级的代言人......”
游星絮絮叨叨地说着，就像是在将心中积郁了上千年的心声一一道出一般，又像是在忏悔着，在赵夜袂面前忏悔着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
最终，他住了嘴，像是安详地睡着了一般。
为他声援的人们依旧络绎不绝，以星海平安公司为中心，一场又一场游行依旧在进行着，现在却像是在送别一般。
正如赵夜袂当初对他所立下的“诅咒”那般。
“你将为新生的文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将以保护人类，维系秩序为己任。你将遵循人人平等的守则，抗击一切傲慢之人。你将视人类为同胞，与改造战士如一。你将为弥合改造战士与人类之间的裂缝，令人类团结如一奋斗终身。”
“直至新时代彻底到来那天，你将于众人簇拥下接受公审。”
“当你意识到除了改造战士外，最为广大的凡人也是你的同胞，你曾经赌上性命也要保护的同胞时，对你的审判从此刻开始，也从此刻结束。”
“最终，你将于众人簇拥下死去。”
赵夜袂伸出手，为他合拢了双眼，而后没有和任何人告别，就这么离开了这个世界。
[玩家夜凛已获得灵感触发]
[灵感未完成已进一步完善]
[玩家夜凛已获得灵感“圣命无舛”]
旅途终有终点，这一场短暂的旅途已然结束。
赵夜袂已经明了了自己所追求的答案。
...........
p.s.一不小心就写多了点，下一章应该就结束这一卷了。将一些名词换成了通俗的说法，应该会比较好理解一点。
另外，祝大家除夕快乐（x
第九百三十六章 夜缔
震旦帝国。
曜——I世界。
当赵夜袂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一下子就被嘲风和狴犴所感知到了。
祂们同时出现在了赵夜袂的面前。
或者说，是狴犴先来，嘲风随后便到，两者之间几乎没有延迟。
狴犴来看热闹是正常的，嘲风则是担心狴犴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不得不跟着过来，于是，赵夜袂一回来就得到了如此“高规格”的接待。
狴犴原本还打算对赵夜袂说些什么，但是，在看到此刻的赵夜袂后，原本想说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祂能够看出此刻的赵夜袂处于一种极为特殊的状态，神圣而又庄重，令人不忍打扰他分毫。
嘲风也同样意识到了什么。
“这种感觉......要晋升夜缔了么？”
嘲风有些疑惑，这种感觉祂的确也曾有过，但是赵夜袂现在的这种状态不像是晋升夜缔就能有的，此时此刻，赵夜袂的一举一动仿佛都能够带动整个第十天位宇宙随他而变化，就算是晋升辉耀，也没有这般声势吧？
最终，嘲风选择了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旁观着，没有打扰赵夜袂。
狴犴却忍不住了，向嘲风说道：“姐，他要凝聚神权了？但看起来怎么这么唬人......”
“毕竟是圣曜啊。”嘲风的语气有些复杂地说道，“既然如此，动静大一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那他这次还是晋升求道神？”狴犴撇了撇嘴后说道，“看起来也是，像他这样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即使再来一次，大概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嘘。”嘲风比了个手势后，眼神中有意味难明的情绪涌动，眺望着赵夜袂所处的位置，似是期待，但又像是担忧。
神权是一位神祇心象的具现，看一位神祇的神权，就能够知道祂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了。
人可以欺骗自己，但不能够骗过自己的神权。
如果赵夜袂这一次凝聚的神权依旧是圣曜那般至强至阳，不容丝毫私情的神权，那么嘲风很难相信赵夜袂对自己的承诺。
即使是之前对赵夜袂颇有怨言的狴犴，沉默了一瞬后，也不再说话，抿了抿嘴，跟嘲风一起看向了赵夜袂的方向。
祂们对赵夜袂的感情十分复杂，说是仇人，但又不像，说是亲人，又无法拥抱，所有的过去酿就了如今复杂难明的情感，现在，似乎只有旁观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内心依旧有所期待。
期待一个不可能的结果。
........
另一侧。
回到震旦帝国的赵夜袂没有犹豫，开始筹备晋升夜缔的事项。
回到第十天位宇宙晋升，这是赵夜袂早就想好的事情。
在星海中晋升，动静要是大了点，指不定就会引来什么莫名其妙的家伙，平生变故。
回现世晋升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到时候“飞升”的动静太大，指不定又要跟永生议会干上一架，还得跟姬小姐碰面。
既然如此，来震旦帝国晋升就是最好的选择了，既安全，同时也不会遇到太多的困扰。
轻呼了口气后，赵夜袂不再犹豫，开始铸剑。
如今，他已经彻底明了了自己的本心，明白了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迷茫。
他从物品栏中取出了三件主材，这也是他自己在这一路的旅途中所搜集到的，即使是空想之国的国库中也无法找到的宝物。
[神权·齐天]
[分类：神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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