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她将另一只手从女人身上挪开,确保两人之间不再有任何接触,长夏的触感便从她的左手中消失了,就像从来不存在过。
“感觉怎么样?”她问女人。
“它回来了……”夏依冰结巴着道。
“刚才我拿走它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它走了……”
“你不能再变一把出来?”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夏依冰努力回想那个感觉,“我做出现灵是要回忆观摩我的噩梦……但你拿走它的那一刻,在那之后,我的噩梦就不见了……”
“什么叫噩梦不见了?”
“我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夏依冰肯定道,“我还能记得我应该有一个噩梦,我在那段记忆中失去了很重要的人,感受到巨大痛苦。但具体是怎样的,我具体遭遇了什么,失去了哪些人,那些情景、面孔……我一个都想不到了。”
这么说我拿走长夏的同时也等同于借走了夏的噩梦?
希茨菲尔暗中思量。
她不确定,这到底是神眼附带的力量还是身体异变后的成果。
因为这同样要两个人保持身体接触,只有当两人接触了,并且自己也把灵传导过去,也就是长夏维持在物理态的时候,这种换手才能生效。
否则她还是拿不走,光刀状态的长夏她是摸不到的。
主要是之前从来没试过——两个人谁也没想过可以这样。
“现在不想那么多。”希茨菲尔命令她,“你再把它变出来,我来用,然后我来背你。”
“不行!”夏依冰头摇的像拨浪鼓,“那个……我觉得我其实也不是特别疲惫……”
她知道希茨菲尔是怎么想的,但她怎么能允许?
自己现在累一点,那就只是累一点而已。只要能逃生,身体亏空是能补回来的。
但希茨菲尔呢?她消耗的是生命力,是寿命!
能够补充寿命的东西有多珍贵不必多说,现在她没带着自然法球……那玩意被女神教的人带走说要做个检查,那鬼知道她会烧多少生命?
从来没有谁敢假定一个人能活多久的,不是吗?
虽然这么说不好听,但确实——希茨菲尔看起来也从来不是那种长寿的人。
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就注意到了。
那苍白的肤色。
还有枯槁的灰发。
万一她累着累着就猝死了怎么办?
她怎么能允许少女继续胡来?
“撑不住我会说,我多少还是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东西……”希茨菲尔急促说道。
沙沙声越来越近,她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眼见女人还是不干,她索性扑上去,骑在女人身上,双手捧住她的脸,对她印上深深的一吻。
半晌,两人分开。各自在昏暗环境中盯紧对方的脸,贪婪呼吸着各自的喘息。
“你发誓你会告诉我……”夏依冰开口。
“我发誓……”
“你发誓你不会死……不会用这种方式从我身边溜走……”
“我发誓!”
“那就来吧!”
女人一翻身,把脱臼的左臂吊在少女背上,右手显出长刀,不由分说道:“我先来!坚持不住了再换你上!”
希茨菲尔没有再说什么,她搀扶着女人来到隧道洞口,先是尝试爬进去一点。
手掌和膝盖处满是滑腻的感觉,正常爬绝对是上不去的。
“噗嗤!”夏依冰一刀插在隧道底部——插的较远——然后拉拽刀柄,强行把两人提溜上去。
比想象中好一点,因为这到底是斜坡而不是垂直的岩壁,要比刚才攀岩省力一点。
但她到底只能使用一条右臂,拉了三下就酸痛不已,刚才的痛苦又回来了。
希茨菲尔二话不说挤开她的手,握住刀柄的同时又是庆幸又是心惊。
现在回头肯定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但从动静判断,那些螃蟹应该追上来了。
只是同样苦于滑腻的隧道,一时间没法跟上她们。
如果刚才没能握住刀柄,我们就直接滑下去了……
滑下去是什么后果,那想必是不用问的。
抱着这种庆幸,希茨菲尔开始尝试用长夏刀攀爬隧道。
好消息是,她有两只手能用。拔刀后可以用左手扒拉住插出的凹槽,拉近距离后再插刀出去,比较方便。
坏消息是她确实非常不熟练,而且她的“单位体能”有问题,就是很少。
如果夏依冰的体能是100,每10分钟能回1点。
那她的情况就可以视为体能30,但2-5分钟就能回满。
顶倒是可以顶,就是难受。
而且背上的女人也确实不轻。
中途夏依冰想要回长刀,希茨菲尔怎么能如她所愿?
她可不是在一味关心对方,而是目前还不清楚上面会不会有其他危险的……夏作为此时能指望的最强战力,确保她的体能恢复是必须的。
不能再让夏有任何体力流失了。
希茨菲尔在心里想。
这是从大局角度考虑。
为了从这里离开……
为了找到前往海洋的路……
最好莉莉也在上面没有走……
至少也要让她把夏带着游上去……
西绪斯找不到我们肯定不会走的,船上吃喝充足,船队起码会在上面停留40个小时……
只要夏能上去,下面的情况他们就都知道了……
我只要多坚持一会……
坚持一会就都能得救……
想是这么想,但她还是感觉自己眼皮打架。
体力耗尽——补充生机——再耗尽——再补充。
不断循环这个过程,身体积累的疲惫让她连意识都开始朦胧不清,那些早就习惯性屏蔽的虚空低语也重新明显的回荡起来。
真心感谢不眠症。
感谢我是个神蚀者,至少不会这样睡着。
“笛卡……我要撑不住了……”
什么……声音……
“我要撑不住了笛卡……求求你……别抛下我……”
是谁……
谁在说话?
一个激灵,希茨菲尔猛地抬头,却看到在自己身旁趴着一个面色狰狞的中年人。
他穿着粗皮紧身衣,戴着水帽,嘴唇上留着一撇黑色胡须,眉头紧锁,一双幽深的眼睛死死看来。
他在……看我?
希茨菲尔看看自己,除了胸前鼓起外什么东西都没发现。
中年男人明显有些脱力了,他双手抓着一把小型镐,镐头插在隧道缝隙中维持悬挂,下半身肢体几乎完全脱力,就凭这个支点吊着。
“我办不到。”
然后她又听到第二个声音。
这次她看不到人,只听到回声,仿佛幽灵低语:“我办不到布里歇尔……我也只剩一点力气了,如果拉你,我们都会死在下面。”
“求你了笛卡……”
中年男人面露绝望,他费了老大力气朝这边伸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我……不想死……”
“我是家里的希望……”
“我可以帮你……笛卡……”
“以后我们都是黄金骑士……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
希茨菲尔盯紧他的脸,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希望、讨好、卑微、哀求。
但那个声音依然拒绝了他。
“我不想给你希望再掐灭它。”
“事实就是这样的,布里歇尔。”
“所以,非常抱歉。”
中年男人脸上的情绪一点一点消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