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这道理没错。
一个机械师……想要破坏一个内部一定有各种机械结构的地方,至少做点手脚还是太容易了。
除非博坎确信罗素百分百是自己人,否则他不可能放他进来……即使他有钥匙都不可能。
“这份代价是早就准备好的,一切也是早就计算好的。”罗素晃晃提灯。
“所以你在犹豫什么?”
“至少别让我的付出白费。”
是的。
他都是对的。
希茨菲尔咬紧嘴唇,本就飞快的刨土动作再次加剧。
终于,在那层黑土里她好像捏到了什么东西。她快速捏住其中一角想把它拽出来,但那东西尚未露面,黑土中就“蹭”的升起一簇火焰,吓得她身躯一抖,快速站起来跳开一步。
“怎么了。”罗素靠近。
倒在那的西绪斯也稍微抬头。
她是能恢复不假,但如果再出什么变故,她觉得自己怕是逃不出去的。
“……现在还不能确认。”希茨菲尔面色变得极其凝重,再度跪下去,占满脏污的黑丝手套插入土层,把它扒拉开,从里面挖出一团焦黑的碎屑。
她认得这种碎屑,也认得这种燃烧现象。
第一次出现是在湖边小屋,博坎的分体想侵蚀她们,被她鬼使神差一把掐住,那团肉泥就像触动什么禁忌一般烧成了灰。
第二次则是博坎第一次正式露面,谈崩后手臂变长掐她脖子。那次是炸掉了他的整条胳膊,在火焰中窜出的炎蛇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不……其实还应该有第三次。
第三次,也就是博坎利用马凯身体畸变回归,把我顶在门上……那一次为什么没出现火焰?
是和我的精力有关系吗?
希茨菲尔觉得只可能是因为这个。
当时正好是……她几乎把最后的精力凝聚起来去解读大门的秘密了,“马凯”变异发起进攻的时候她连一米内的人影都看不清楚,可想而知精神匮乏到了什么程度。
但她到底是患有不眠症的。
诅咒再一次在关键时刻给她“回气”,可能是以透支生命力为代价,让她在后续这段时间内又把身体机能回复了上来。
肯定不到巅峰状态,但已经有足够的精力当燃料了。
所以刚才的起火,难不成是……
嘴角一抽,希茨菲尔命令罗素:“帮我把这些石板全部搬开!快!”
罗素不说话,直接照做。
希茨菲尔都能掀开的石板,对他现在这副身体自然不费力气。
很快的,周遭石板就被掀开了七八块之多。希茨菲尔一点时间都不敢耽误,也不细心去挖土了,直接把手插到土层里就往下面探。
熊!
第二簇火焰从黑土窜出。
熊!
熊!
第三道,第四道。
到这个阶段,她的脸色已经阴沉到要滴出水来。
“……到底怎么了?”西绪斯挣扎着坐起。
她能看出不对劲。
但她有点……不敢去猜。
“阵图有问题。”希茨菲尔肩膀颤动,一点点转头,盯紧倒在地上抽搐的女人。
我们到底做了什么……?
“你说阵图有问题?这不可能吧?”
西绪斯好不容易凝聚的血色再一次从脸上消失。
“不是说龙墓封闭了吗?这么多年他一直被关在外面进不来的,怎么能有机会……做这种手脚……”
越往后说,她的声音越小越低。
“你也想到了吧。”希茨菲尔低沉念道。
“是的,他确实被关在外面……这些年来一直如此……”
“但你想想他是什么种类的生命……”
“谁能肯定当初被从这里撵出去的,是他的全部?”
没有人说话。
除了夏依冰蜷缩在地上发出的痛苦喘息,四周听不到任何动静。
西绪斯整个人都麻了。
这么说还是骗局?
博坎……那家伙本来可以直接弄死夏莎的,但他非要用这种方式……他就是想逼她们开启四层大门?
他的一部分被关在大门后面。
而这部分的他在里面已经苟活了好几十年。
他有足够的时间对立面的任何事物做任何手脚,里面的阵图应该早就已经不干净了。
是的。
他的目的一定就是取回这部分的自己,他想把“博坎”这个概念再次补充完整。
他只是做不到打开这扇门,需要她们提供帮助。
而她们居然——!
她们不但完美遂了对方的愿,还把这种脏东西给夏莎吃了……
那她岂不是……
砰砰!
突然,四周的石板自己掀飞起来。
一道道黑影从泥土里钻出,在几米外的半空汇聚凝型,隐约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
“你们确实很难对付……”
人形血肉发出一串扭曲的声音。
“但看来最终是我赢了……”
“并不。”
希茨菲尔抬头,打断它的同时,脸上再次挂上微笑。
这并不是寻常的那种笑容,有些怪诞……隐约带着点洒脱和释然。
“就好像曾经有那么多人牺牲自我来换取胜利……我有时候在想,为什么牺牲的人不能是我?”
“……你想说什么。”
人形血肉已经大概凝聚成博坎的形象,他半蹙眉头,心里升起些许不安。
希茨菲尔却不管他,而是维持跪姿,伸手过去,把颤抖的女人搂到怀里。
她好像根本不害怕那个后果。
“自然法球司掌治愈、生命、孕育、融合……”
再度抬头,这次谁都能看到她眼中的蓝光。
“还记得吗,凯尔最初是想用它变成什么……”
“别碰她——”
呢喃夹杂着怪物的怒吼。
那一瞬间,血影加速朝这边扑来,那副狰狞的表情在半空中几乎定格,和罗素冷静挡上去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但他们并没有产生任何碰撞。
来不及。
莹蓝光芒在下一刻乍泄,那两人的身影在光幕中消失。
然后隐隐约约的,有另一个身影跨步出来。
带着不同的气息。
带着崇高。
以及神圣。
第134章 继承者们
自我牺牲在任何时候都是足够疯狂的念头,一般人很少会往这方面想。
但这个时代有一般人吗?
即使是萨拉,即使是靠近中心的黑木市,那些镶嵌在楼道里的铁栅栏门,窗户上的铁毡依然给希茨菲尔留下了深刻印象。
她无法想象在这种环境里生活长大的人们是“一般人”,正如她从来不认为上辈子所生活的那个国家,扛过最艰难的一整个时代的人们是“一般人”一样。
真要按照全面的心理健康标准去检测这些人,他们全部都是有问题的。
只不过她从来不认为这是人的问题——这应该是时代的问题,是时代的缩影,是时代造就了这样的背景和苦难。
你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里,你和别人不一样,那不一般的就是你了。
所以她不觉得“自我牺牲”这样的念头是疯狂的,因为对于她目前生存的时代,这个环境来说,有太多人把它当做日常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