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本来最好的是用培养皿培养出来的人体皮肤做实验,但现在毕竟没那个条件,先姑且用下……你们来看看这东西表面有什么异常。”
两人凑过去,发现那块生猪肉的表皮下方像是有什么活物,皮肤不断起皱蠕动。
有点恶心的……希茨菲尔看向医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首先,即使是再麻烦的病毒,如果你的皮肤表面没有伤口,它大概率拿你是没办法的。”西绪斯道,“但这个组织液不同……完全不同!”
“实验的前10分钟,它们确实什么都没发生,我当时把这玩意封起来去搞别的了……但我过一会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它变成了这个样子——组织液直接渗透了皮肤表层,它们融合了!”
融合……
眼皮一跳,希茨菲尔没由来的一阵心悸。
“这不对吗?”夏依冰还在问。
“当然不对了!这就是不应该的!”西绪斯用力砸桌子,“你们再来这边!”
她又带她们来到房间角落,找到一个被黑布蒙起来的凸起物,一把将上面的障碍掀开。
下面是一个盒子型的玻璃器皿,里面躺着一只四脚朝天的灰老鼠,一看就是临时逮的。
“恰好,我在窗台边上发现了它……”杂毛萝莉吸了口气,“我尝试着将组织液附着到它的表层皮毛上——注意,在那之前我再三确认过它身上没有任何创口,然后你们猜猜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她们都这么回答。
“污染……”西绪斯眯眼。
“是入侵!是同化!直接从微观领域分解并复制!在这过程中没有任何战争!不存在免疫系统的抵抗,不存在发烧,不存在!这是一种死寂!它会慢慢吃掉它的脑子!”
“……”
“……”
希茨菲尔皱了下眉,默默品味了一番这个说法,抬头道:“我记得它们之前不是这样的吧?”
拟形魔,西绪斯记忆里的拟形魔虽然也可以……嗯,按照一定程度异化、软化肢体,就好像捏橡皮泥那样变成食物的样子,但它们是有本体的。
它们是有形体,有骨骼,有这么一个“基本盘”的。而且它们吃人的过程也比较直接,那大概和野兽差不多——毕竟梦境里也提到了嘛:[城区总能找到一堆堆被啃噬的人骨]。
但现在这个模式却大变样了。
不再有基本盘,不再有固定形体,而是转变成微观领域才能看清的威胁。
就好像当初那一团飞来的肉泥,那东西也就一点点大……看起来它们已经完全改变了生理结构?
以希茨菲尔贫瘠的生物学知识,她还理解不了这种改变意味着什么。
“不……你们没懂吗?”西绪斯用悄悄话的语气激烈说道。
“它们……它们不光是完全改变了结构形态,还改变了习性!这种事情没有上亿年的演化怎么可能就这样发生?我甚至怀疑这个拟形魔和我遇到的就不是一个东西!”
她确实有这种怀疑。
除了都叫拟形魔,也都可以模拟人体外貌,二者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而这正常来说是不可能发生的,它违背了多门学科的所有常识。
“冷静。”希茨菲尔安慰她,“它们同样也无法解释超凡。”
“不!超凡也是一种学科!”西绪斯摇头。
“它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神秘!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缺失之物’吗?我一直坚信这是上个纪元遗留下来的漏洞……过去的某种关键要素消失了,导致现在的人类比古人孱弱……但那并不是不可逆的,总有一些轨迹、痕迹……也许是精神层面的……我们能捕捉到,能感受到,触碰之间造就了超凡……”
她又开始说一些令人难懂的话,希茨菲尔不由头痛起来:“所以我们现在的结论是?”
“结论就是卡洛尼没说谎。”西绪斯迅速说道。
她指指那块皮肤和老鼠尸体,“这种情况意味着那东西的每一滴组织液都是它本体的一部分,它们是固定的,是不变的,这和你提到过的肉泥怪物又有不同,它只是会用这种方式一路蔓延到你脑子里,吃掉你的脑子,在精神上取代你,从此就能控制任何寄生体变成你的样子。”
这就不需要原本身躯的那张脸了——希茨菲尔能理解意思,这确实和布雷斯沃姆有些区别。
“如果它们真的都是拟形魔,我只能说这是一种另类的突变。”
希茨菲尔眉头一动,和夏依冰共同看到:箱子里的那只老鼠尸体好像颤抖了一下。
这并不是错觉,很快的,那只老鼠居然一翻身子站了起来,四处观察后对着她们露出獠牙。
“它们失去了繁衍的能力,但同时,它们的每一点,每一滴都是不死的。”
西绪斯的声音继续传来。
“除非像你当初那样把它们烧成灰,否则它们会一直存在下去。”
“维持这个数量、状态,直到永远。”
第八十五章 方法
正当西绪斯滔滔不绝,诉说这是多伟大的奇迹,多么不可能发生的时候,侍者送来一个大铁箱子。
这东西里三层外三层被用锁链死死捆住,她们来到一楼客厅,发现罗素正半蹲下去,左手袖子摞的老高,尝试想要把它打开。
“并不是很难。”看到三人过来他这么说,“别忘了我的职业是什么,只要是机械结构的锁就都难不倒我。”
正说着,铁箱的锁发出“叮”一声轻响。罗素很自然的将柜门拉开,然后无语的发现里面还躺着一只小一点的新的箱子。
看来这不是脑动力劳动,而是纯体力活。
十分钟后,他们终于打开了所有用来套娃的箱子,然后更加无语的从顶里面取出一封信,里面的内容简短到只有一句话:拟形魔的破绽在于体温。
“啪!”看到这句话,西绪斯一拍脑门,露出一副追悔莫及,我居然没能提前想到的模样。
“怎么回事。”但夏依冰却没看懂,她记得西绪斯说过,病毒形态的拟形魔能直接入侵皮肤表层并同化融合生物自带的防御系统,在这过程中身体一点反应都不会有,也就是根本不会发烧。
“这恰恰是问题所在……!”西绪斯叫道,“是啊,它们的宿主是不会发烧的……但有些情况下不会发烧本身就很怪!”
“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需要用发烧来确认它们的身份,那他们还得拿风寒病人和它们关一起慢慢等,而考虑到传染风寒本来就是几率事件……”
“不……不……不是这样理解的!”西绪斯疯狂摇头,以一种更狂热的态度道:“还记得我们之前得出的结论吗……‘它们是不变的不灭的,没有外力干扰可以永生’?”
“它们至少得吃东西。”希茨菲尔小声嘀咕一句。
西绪斯没管她,她继续比划:“所以从那些组织液就可以看出来,不管它们变成什么样子,什么形态,哪怕分解成血水肉泥……反正只要没变成灰,它们都可以视之为‘依然存在’。”
“它们的形体已经变了,那是微观层面的怪物,固定的形体不重要,所以我们拿来做实验的提取物可以说是那头拟形魔本身的一部分,而这部分是要我们不管它就‘一定不变’。”
“你说的是,拟形魔的体温也不会变?”希茨菲尔稍微听出点名堂来了。
很少有这种“不变”的生物,尤其该现象还是出现在拟形魔这种可以变化万千的生物族群中,真可以说是矛盾的统一。
“我猜测它们的体温永远固定在一个范围内,而且这个范围一定不大。”西绪斯点头,“说到底我们并不好说它们在‘进化’,我个人更倾向于认为它们是退化了,这就是诸多代价之一。”
从拥有固定形体的生命体演变成没有固定形体,类似病毒集群一样的微观生物,如果是以传承、创造文明的角度来说,这确实是退化。
而且西绪斯还有一个最有利的证明:正是这种为了保命的“不变”使它们失去了繁殖能力——她甚至推测它们连最基础的思考能力都不具备了。
而生物,或者范围放大一点说生命吧……任何生命在生物学意义上的终极使命不都是繁衍传承留下后代?
连这种最基本的权力都丧失了,她实在不愿意将这种变化认定为进化。
“你确定?”夏依冰对她的判断将信将疑,“变成罗素骗人的家伙,它说话可是很有条理。”
“也很僵硬。”西绪斯立刻道,“他本身就是那副腔调,我保证它们模拟正常人会非常困难。”
“那个女检查员呢?”
“艾苏恩也说了她的身体比例有问题,我倾向于猜测是她的手脚部位被寄生了,这种寄生还没影响她的脑子。”
“我还是觉得你这个不变的说法太夸张了……”
“当然,科学就是这么夸张……而且我也并不是说一定不变,也许再过个几百万年几亿年它们会变吧……即使现在它们的体温也依然会变,我说的不变只是那个固定的区间——区间!你搞清楚!”
“所以。”罗素在旁边听了半天,到这里突然插嘴,“分辨拟形魔的关键就是给他们全身测体温。”
希茨菲尔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说是这么说……但是,给身上随时可能飞出能瞬间融入自身的肉泥怪的人测体温……这其中的风险……
她会这么想主要是塔里尼昂还没发明出更精确的温度计制造工艺。
理论上来说这东西只需要水银和一些常见材料就能做,但想想这鬼地方连自动补鞋机都能当宝,能精确制造温度计的技术确实很难。
所以在一些土方法里测量体温都是靠手摸的……她无法想象那些人要去摸一头拟形魔的寄生体,这堪称作死。
“对他(卡洛尼)来说不是问题。”西绪斯提醒她,“他有足够多的人给他卖命,而且他未必要在那之前说出实情。”
“你让我对他的好印象打折扣了。”希茨菲尔道。
“反正你也不是认真的?你不会真以为他是个一心为民的慈善家吧?”
“找出这个温度区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夏依冰在西绪斯身上拍拍,“伯爵看来也是想考验我们……他没说具体的温度数字,看来他希望那间实验室能派上用场。”
这是个好消息:他们终于搞懂拟形魔的入侵以及防御原理了。
但坏消息是:他们可不像卡洛尼养了那么多死士,缺乏精确的温度测量装置,这个方法就是空谈。
“我还得做几支温度计?”西绪斯骂骂咧咧的滚蛋了,“这些该死的塔里尼昂猿人,他们怎么不干脆用手揩屁股呢?”
希茨菲尔皱眉盯着她的背影,感觉在这件事上并不能太过乐观。
西绪斯也说了,那是温度区间。只要最终的数据不是太离谱,很难保证正常人不会触碰这个区间。
那测量到这种正常人该怎么办呢?
当拟形魔杀了吗?
她是做不到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可能最靠谱的预警方法还是依赖那枚神眼。
只要拟形魔靠近,或者对她怀揣较大恶意的人靠近它就一定会有反应,仿佛它能读取空气周围的一切信息,这当真神奇。
“我待会出去一趟。”罗素站起来,用他高大的阴影洒向少女。
“就像你说的,本地应该还留着荆棘鸟的商会组织,我要试着把那些人收回来,做我们接下来一切行动的助力。”
夏依冰多看了他几眼。
她和希茨菲尔一直认为罗素就是神秘的夜莺,而夜莺……以查鲁尼的狡诈和谨慎,他没在刻尔格留下间谍的几率是零。
所以罗素此行大概就是要启动那些棋子了,她很乐于见到此事。
“那你得把某个东西留下才行。”希茨菲尔说。
罗素直接拆掉右手,从内部零件里取出一只圆柱形,长十多厘米,截面不到半厘米的小金属圆筒。
“东西就在里面,你们到时候交给医生研究。”
说完这些,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