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因为蠕行者的惯用乐器是口琴和骨笛,口琴的演奏虽然也是琴声,但在萨拉语里,这个琴声和小提琴的琴声是不同的,两个单词是有区别的!
而布鲁斯说的是后者……
所以要么他在说谎。
这可能性不大……怎么看他都没有扯这种谎的必要。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乔娜的身影彻底消失,希茨菲尔在黑暗中吸了口气。
她开始想,如果那段旋律是真的……它不是幻觉……不是从人们记忆中抽取出来的假象而是真的存在……
那在当时演奏它的人到底是谁。
第八十二章 语言逻辑
“这不可能。”
漆黑晦暗的监牢里,戴伦特隔着栏杆发出冷酷的声调。
“那你告诉我,当时在所有人都陷入幻觉幻境的时候是你在拉小提琴。”希茨菲尔毫不客气道,“你赶紧说——只要你说了我就当我刚才是在胡思乱想。”
“我那时候也陷进去了……”戴伦特捏着手指节,坐在床上四处乱看,“真是该死!!!”
去掉由笑脸构成的伪装,希茨菲尔第一次见他这么无助。
“我来帮你梳理一下好了。”她叹息一声,“她叫什么名字?”
“……柔拉-戴伦特。”
“你确定这支曲子只有你和她会。”
“完整的曲子是这样,但听过它的人其实不少,我不保证这么多年下来每人把它推演完整。”
那其实是比创作一支曲子更难的事……
希茨菲尔撇了撇嘴。
生存都要靠圣石板的世界,艺术创作对普通人还是太遥远了。也许当年会有旁听者见猎心喜写点谱子传下来,但要么失传要么被不同人得到拓展出多个不同版本,吻合原版的概率接近于零。
“你觉得是否存在一种可能,当时有人蹲在你家窗台下偷听,他由此学会了整支曲子,然后他溜到这里来当异种了?”
“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我每次弹奏的时候都是坐在窗台上的,真有人在下面我会立刻发现。”
“那好吧。”希茨菲尔眉头一皱,“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唔,其实你我都不想把话题申引到这个阶段,但我还是必须再问下——你确定柔拉是死于意外。”
“她只可能是死于意外!”戴伦特猛地抬头,眼中愤怒几乎要溢出来,“那是翁塞因!戒备森严!不算械阳的话防务力量甚至超过维恩!如果是邪祟干的你觉得我们会一无所觉?”
“冷静,我不是在讽刺你们迟钝。”少女双手在虚空按压,一时间不再说话,就看着木人大口喘气。
谈这种事情不亚于是在把埋藏最深的伤疤揭开来撒盐,她一定不能急,一定要掌握好力道才行。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过了一会,戴伦特呼吸恢复平稳,抬头给了她一个死鱼眼,“……我没有亲眼目睹她的死亡。”
希茨菲尔终于微笑起来。
戴伦特虎着脸瞪她。
……短暂的微笑迅速消失。
“这不代表那是假的。”戴伦特说道,“有那么多人都在现场——目击者至少二十个人,他们都看到她从架子上摔下来,那些骨折和流血总不是假的!”
“也许吧。”希茨菲尔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他们是把尸体送给你看的。”
“是他们通知我,我赶过去的。”
“你仔细检查过尸体了吗。”
“不算殡葬师,我检查了不下十遍!”
“你确定她死了。”
“我百分百肯定!”
“你把她葬在哪里。”
“布罗河。”
“为什么?”
“她喜欢海,但她这辈子还没去过海边。我希望能用这种方式找补一下。”
“也就是说她没有墓地……”
“从布罗河到东海口——这些都算她的墓地!”
“那你平时怎么祭奠她的?”
“往河里撒东西。”
“你有想过水里会有什么东西把她叼走吗。”
“……艾苏恩希茨菲尔!”
戴伦特忍无可忍的大叫起来。
另一边牢房,听到动静的夏依冰掏掏耳朵,继续研究地上的刻字。
“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木人趴在栏杆上,像条凶猛的猎犬龇牙咧嘴,“像你这种下三滥的、不礼貌的、毫无道理的行为——”
“这不就是我们平时对别人做的吗。”希茨菲尔打断他。
戴伦特愣了一下,瞬间泄气滑了下去。
希茨菲尔靠近栏杆蹲下来,歪头盯着他那副呆滞面容。
“我很清楚这对你来说很残忍。”
“你是图书馆的探员,你和安全局那些人不同,你对它们其实没那么在乎。”
“但现在是必须弄清一切的时候了。”
“假如最终必须要面对柔拉,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也有助于你临场发挥。”
“你觉得呢?”
“多少有点道理吧。”戴伦特声音听着有气无力。
“但是艾苏恩,有一点我不理解。”
“你说。”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柔拉没死,她的尸体被人带走转化成蠕虫异种,甚至有可能就是……所以它才能模拟演奏那支曲子。”
“这是排除其他选项后的唯一可能。”
“但你不觉得这太怪了吗?”木人抬头,“我当时还没开始超凡之旅,我是个凡人,她也是……我们从事的更是最普通的那些工作,我们身上没有价值……能让红土里的东西耗费力气谋夺尸体。”
“超纲了。”希茨菲尔站起来。
“你很擅长提问题,这是好事。”
“但现阶段而言,我们先要把能确定的事情确定下来,至于背后到底有什么原因,到时候再看。”
“那我可能等不了那么久。”
“等不了也得等——你现在可是被关着的。”
“我不认为栏杆可以关的住木头。”
希茨菲尔一怔,转头盯着他。
“那我想,你可以试试。”
又过了一会,希茨菲尔来到夏依冰的牢房旁边,看到她趴在地上用蜘蛛獠牙快速刻写着字符。
并不是在地砖上——那里有一层薄薄的沙土,刻完版面后用手肘一刷一压就能恢复平整,然后又可以再写一面。
“稍微等我一下。”夏依冰知道她来了,抬手示意她先别说话,刻写动作又快了几分。
希茨菲尔站在旁边等,歪头盯着她刻写的内容,心里稍微有些吃惊。
不是萨拉语,也不是古代语。
怪诞晦涩的象形符号,这是蠕虫语。
她居然已经能写的这么流利?
突然,夏依冰抬头盯着她,口中发出一串稍显尖锐,但听上去比蠕行者们更加悦耳的顿挫声音。
希茨菲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皱眉瞪着她:“……什么?”
夏依冰又重复了一遍,这下希茨菲尔听清楚了,她大概是用蠕虫语在作自我介绍。
……她蹩脚的蠕虫语水平只能分辨出个别单词。
“你成功了?”然后她猛地瞪眼,看看地上那些字符又看看女人的脸,“怎么做到的?找到了逻辑?”
“找到了!”夏依冰笑的分外开心,“我还以为会很麻烦的……其实远比我想的简单。”
“而且你绝对猜不到它的逻辑是什么——那是反语!”
“反语?”
“就是……怎么说呢。”夏依冰张嘴咬着左手食指,把沙土抹平,快速在上面写下一排语法符号。
“这是萨拉语的语法。”
“嗯。”少女点头。
“然后……这是古代萨拉语的语法。”
“嗯。”继续点头。
“你把它们倒过来看。”
“这怎么看。”希茨菲尔皱眉,“这看不了。”
“不是文字倒过来,是逻辑倒过来。”夏依冰纠正她,“没错——就这么简单!”
希茨菲尔还沉浸在震惊当中,她已经又在滔滔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