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热烈氛围下,希茨菲尔只是静静看着池中的尸骸。
……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第七十六章 觉醒同盟
第二天,一夜没睡的希茨菲尔回想起昨天的经历仍感到后怕,甚至会在独处的时候剧烈干呕。
杀人,还是亲手杀死自己的同伴,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做。
但是不做不行。
即使把类似的情景放在她面前一百次,她也还是一百次会有相同的做法,因为她不能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去接纳对方。
是的……说的虚伪点,对有信仰的人来说,被转化为这样的怪物一定极其痛苦,她这么做是在帮他解脱。
但她知道更现实的原因是……她害怕这种转化会暴露自己。
那个男人被转化成蠕虫异种后还会不会坚持自己曾经的信仰?
他见过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如果这种转化完成后他又学会了蠕虫语,开始和普恩那些人进行交流,他们是否有被出卖的风险?
而且会不会有可能,蠕行者群落中也有一个类似蚁后意志的东西?它可以窥探这些异种的思想?
希茨菲尔不敢冒险。
她不敢假设对方转化后会无视被自己背叛(在对方眼中是这样的)的经历帮忙保密,不敢假设没有这样的意志存在,她甚至不敢肯定那个东西是不是单纯的意志!
就好像她现在完全不清楚到底有有没有邪神存在,她必须用最谨慎、最小心的态度来面对它。
所以她必须在这种转化完成前把他干掉。
“感觉真的很糟糕……”
干呕到手臂都有点撑不起来,两眼因酸胀开始流泪的时候,希茨菲尔才稍微舒服了些。
她突然想到,夫人和夏都是很小的时候就在做这行了。
影狮的专业性未必就高到哪去,但他们的执行力无疑要超过自己。也就是说一旦遇到类似的情况,她们会做的比自己更坚决,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那她们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恐怕是有的。
啊,这么说其实我也不是第一次……
所以笔记上才没有相关记述,因为那就是她的最后一课……
胡思乱想了半天,希茨菲尔起来用清水洗了把脸。
普恩给她安排的是一间两层小楼,它在当年应该是一座炮楼,她住的二楼,所谓的窗户就是一个个方形开口,都是用来架炮管的。
墙面地板都没有粉刷过,脏兮兮的布满灰尘,床铺也就是用石头堆砌后架一块石板,这样的房间住起来自然没有舒适可言。
但希茨菲尔已经习惯了,她走到房间角落,将一门密布蛛网的野战炮尸体拖到门口在后面抵住,再次回到水盆边上,脱下衣服擦了遍身体。
擦身体用的是毛巾,是撕掉衣角凑合做的。做完后她转向另一个石盆,先是用手从里面舀了点水喝,然后大幅度恳头,用最后一点清水漂洗头发。
之前不洗是没有条件,现在最起码普恩是无限量供应食水的,每天不清理一下真的浑身难受。
等着头发自然晾干,希茨菲尔突然想起相关方面还有个发现。
就是她清理身体这件事,那些异种好像很乐于见到。
从那些断续的词汇里她能听出来干净、文明等等含义,这真是极可笑的——住在地底的原始猿人居然还有卫生观念,而且它们居然觉得人类很脏?
真是反过来了。
希茨菲尔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在心里摇头,她现在极为憎恶那些东西,那种一开始的鄙视从另一个角度又回来了。
这个房间的结构和透气性决定了她不能在这里待到头发全干,差不多的时候她就穿衣出门,通知楼下的护卫她要见普恩。
普恩很快来了。
它拎着一把刀,骑着一头有数千对勾爪,能像蜈蚣一样在地上爬行的硕长蠕虫,跳下来的时候还很疑惑的歪了歪头。
希茨菲尔看向蠕虫,发现那丑东西正好也在看她,密密麻麻的牙齿在那轻微颤动着,上半身立起来一些,像蛇一样扭来扭去。
“我想出门。”希茨菲尔掠过那种发麻的感觉,开始和普恩结巴的交流,“没意思……出门……再去看看……”
普恩当即点头应允。
这是因为她几乎每天都要来这么一趟,包括普恩在内的很多蠕行者都习惯了。
搞的多了,再加上确实也没发现她有什么小动作,普恩等人逐渐放下心来,现在都不主动跟着她到处跑了。
都是那些护卫在和她同行。
这次也一样,他们找来一套洗干净的破烂斗篷——和它们穿的那套差不多——给她穿上,让她拉起兜帽,几乎将全身都隐藏在黑布当中。
她对群落里的‘平民’来说还是很新奇的,这么做也是避免像第一次那样被追着围观。
叮嘱她要好好的,不能乱跑,普恩骑着蠕虫就离开了。
它还有事情要忙,应该就是城外营地的建造和守卫。
希茨菲尔知道此事是因为昨天她上城墙看过一次,她在那里发现了斯麦尔梦寐以求的大炮和床弩。
但只要无法突破外面的防线,他们是没机会上手摸了。
她看得出来,普恩对新营地的建设极为看重。
它每天不是来看着自己就是往新营地跑,她在城楼上目睹过它带领一群武装战士对那雕像下跪,猜测这种行为……就是营地还没建好但同时摆弄这尊雕像的行为……很可能也是一种仪式。
类似于神甫对新生儿的祈福。
或者类似于一只狒狒把一只小狮子高举起来,对它说些难懂的怪话。
所以她必须抓紧时间了,因为她总觉得新营地建好后这些东西会搞一场庆典。
而她可能就是庆典的“主菜”,它们很可能在那个时候转化掉她。
还有就是那个雕像……她看不懂。
乍一看,那是一个人类的雕像。它的手脚、躯干都有极为明显的人类特征,忽略胸膛以上的部分看就是个身穿长袍的高大女人。
但在往上就开始畸变:从胸口到脑袋,那里冒出了一簇簇类似肥皂泡沫一样的东西,每一个的表面都雕着眼瞳,看起来非常精神污染。
是实际含义上的污染……她没办法盯着那部分看太久,否则会头晕,耳边的低语声也会急剧放大。
再次来到城墙顶端,希茨菲尔站在垛口眺望远方。
依稀能看到平原的边,那片石柱,也就是他们过来的地方。
光是清理掉那些泥岩蜘蛛就得费不少功夫,斯麦尔还真是有情有义……
半是嘲讽的这么想,她看看雕像,转而将视线投给最上面的那颗肉球。
它是这个地底世界最大的光源。
本体是被密集筋肉包裹的肉球,虽然形状不像,却会如心脏一般起伏跳动。
随着跳动,剧烈的红光也会变亮……变暗。
没有比这玩意更可疑的目标了。
她怀疑肉球就是邪神尸骸,最起码也是一部分躯体。
“就是你……要找我们觉醒同盟?”
身后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希茨菲尔一愣,然后猛地回头。
只因这句话是萨拉语。
她找了几天,做梦都想听到的,人类的语言。
第七十七章 瑞波的忠告
调转视线,身后伫立着一个斗篷怪人。
这是所有蠕行者惯用的打扮,它的兜帽没放下来,以至于她看不清它的脸面。
但这不是重点。
反正她也分不清蠕行者的长相……她更在意的是对方刚才吐露的语言。
“你们会说人类语?”希茨菲尔谨慎的盯着此人,“是因为我雕刻的字符才来的吗。”
从来到要塞古城的第二天起,在巡游的过程中,她用很隐蔽的动作留下了一些雕刻记号。
有些在路边,装作附魔植株的时候顺手而为。
有些在墙上,看似是拿着石头敲敲打打,随行者没有人能看懂她雕刻的图案。
因为那确实不是它们能理解的语言——它不是蠕虫语,按照萨拉语去理解也并不通顺,属于古代萨拉语的变种字符。
她是相信的:如果这里真的存在所谓的“朋友”,它们大概率可以看懂。
因为铁壳书里的记叙也是用古代语写的,这说明要塞古城的文明传承可以追溯到瑟兰王朝的破灭之前,那些东西同时掌握古代萨拉语的概率是很高的。
就算看不懂,也没关系。她认为那些人不可能对自己的存在一无所知。只要自己做出了可以被认定为是“试探”的行为,只要它们智商正常,它们都有很大概率找她交涉。
所以这不就来了吗。
“我们……”从对面兜帽里传来一阵尖锐、有些抑扬顿挫的声音。
一开始显得有些迟疑,但似乎是坚定了某种决心,它迅速变得流利起来:“我们确实是因为你的行为才找到你,我们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能知道我们存在?”
这可真是意外惊喜了。
袖口里的拳头用力捏紧,少女忍不住在兜帽阴影里露出喜色。
看似只是一句话而已,但它包含的信息量一点不少。
首先,这种说法以及对方之前提到的“觉醒同盟”,这些已经证实了确实有“朋友”存在,且极有可能不是个别人,而是一个秘密组织。
其次这段话说的太流利了,中间没有顿挫和晦涩,甚至没有错误的语法。这比她预想中最好的结果还好上几分。
她还以为这些家伙的萨拉语再流利也不过就是那个哨兵的层次。
就是那个在最开始出现在营宿地,刚警告完他们就被巨虫吃掉的家伙。
这样一个是交流更便利,另一个就是……有一个能将萨拉语掌握到这种程度的“代表”,它们对待人类的态度一定会大大偏向于友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