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费伦启曾经住在太阳王的神国,因为觊觎女神的美貌生出邪念,妄图制作羽翼靠近太阳。
他因此被烧死,波卡王子也被逐出神国,从此变成了一个凡人。
“你的意思是这个‘太阳神国’并不是我们理解的那种‘国家’……”
夏依冰喃喃自语着,脑袋里突然闪过灵光。
不是常规认知里的国家和土地。
偏偏又留下了各种传说和记载,好像真的曾经存在。
这样的地方她们并不是没遇到过不是吗?
“神主秘境!”她几乎是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在往外吐词,“太阳神国是神主秘境!!!”
是的,只有神主秘境才有这种威能,可以做到确实存在,又在真实的世界中隐藏踪迹。
“不只是这些哦。”希茨菲尔却轻轻摇头。
“我让你注意那是唯一神,唯一!你知道唯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作者的认知里,从更古老的时代开始就不存在其他神明了……”
夏依冰茫然说道。
她不得不茫然。
因为如果真实的历史是这样的,那她了解到的,在瑟兰王朝末期所存在的那些教派们,他们所供奉的神祇们,就都是谎言。
他们为什么要说谎?
如果从更古老的时代开始就只剩下太阳王这尊“唯一神”了,那他们当时信奉的东西……
又是什么……
第七十章 推理的预警
希茨菲尔完全能理解夏依冰此时的感受,她自己做出类似的推断是也是头皮发麻。
她大致还记得年轮的原话。
[从来就不是说有人想抛弃那些信仰,我们不排斥人们信奉其他的神祇……而是只有信仰太阳女神的人,以及无信者才能活下来。]
“你有没有考虑过,灰雾可能不是突然降临的。”她将女人从迷茫中唤醒,用商议的语气对她道:“我的意思是……瑟兰当时对灰雾的存在并不是一无所知。”
“你怀疑有人勾结灰雾背后的东西。”夏依冰脸色一沉。
“如果这个记载是真的,那当时的教派,其背后所有的神祇可能早就被置换了。”希茨菲尔轻声说道,“信徒们发自内心敬爱的各种神明,他们所获知到的那些名字,可能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骇人听闻的猜测。
就比如当时有一个教派是信仰海洋神主的,海洋神主的教派首领告诉信徒们“我们的神明叫‘爱因斯坦’,往后祈祷时一定要谨记念诵神名”。
信徒们照着做了,这种念诵在一开始可能平安无事,但在灰雾降临之后,某种神秘的通道被开启,此时人们才惊讶的发现‘爱因斯坦’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海洋神主。
而是邪神。
当初告诉他们邪神之名的人,开启海洋神主这一脉信仰的人就是有问题的。
疯了疯了……
夏依冰微微张嘴,被这个猜测背后映现的阴谋给炸傻了。
她能猜到对方大致是想干什么:他们的真正目标很可能是分流属于太阳王的信仰,甚至打算将这条认知强行切断!
这不是她胡思乱想,而是——大胆一点想,械阳教团为什么要被创造出来?
太阳王神话从古代时期流传至今,虽然版本很多,其中也有可能是被夸大、捏造的小故事,但它的传承一直是没有变的,瑟兰时期也一定不缺少供奉女神的教堂或者神殿。
所以从一开始太阳王就不缺少信徒,她的信徒应该是所有神祇中最多的。按照希茨菲尔描述的……信奉太阳王就能免于灾厄的说法,瑟兰不可能因灰雾而发生多少动乱,也完全没必要搞出械阳。
已经有一把足以斩断邪恶的宝剑了,为什么还要把它熔了造一把新的?
那只能是原来的宝剑出了问题。
它可能坏了……不干净了……或者不锋利了……杀不了人了……
最糟糕的可能,是连这份信仰也被污染了。人们信念被导向的源头不再是象征光辉的太阳女神,而是换成了一尊恐怖邪神。
这么一想,当时人类所经历的灾厄远远不止文献记载的那么简单。
如果没有“传火者”菲利-尼芬克斯重构太阳王神话创建械阳教团,把人们从那个信仰炼狱里重新拉回来,在那样一个混乱、疯狂、黑暗的时代,犹如无头苍蝇乱撞的人想活下来就只有成为无信者这一条路了。
但是无信者是那么好当的吗?
有很多证据表明瑟兰是一个宗教国家,国民几乎人人信教。这样的国家想大范围的产生无信者,那他们得目睹多少畸变?经历多少灾劫?还要有多好的运气能存活下来,然后才会对信仰彻底绝望?
那注定是一条遍布骸骨、碎肉与嚎哭的路。闭上眼睛会看到梦魇,睁开眼睛更是炼狱,死域的形容绝不是夸大,甚至现在看来还说得轻了……
拳头捏的紧紧的,夏依冰只恨自己不在那个时代,否则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这种“宗教认知上的篡改”,把谋划这么做的人砍成碎屑!
“只可惜艾尔温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希茨菲尔耸拉肩膀,“她知道的比我们也多不了多少,一定有很多真相在那个混乱时期被掩盖了。”
“日蚀教会?”夏依冰从牙缝里挤出音节。
“很有可能,毕竟拉瑟雷士的毁灭也很早,那个叫哈里-修奈特的女人活了至少两百年了,我也不信她会放着当时的瑟兰不去捣乱。”
“别生气。”看着女人呼吸越发急促,两只拳头也越捏越紧,希茨菲尔乖巧的贴上去,用身体接触来抚慰她。
“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已经是历史了。我们无法改变它,能做的就只有不让历史重现。”
“也许吧。”夏依冰从鼻腔里喷出浊气,松开拳头。
少女的亲近让她迅速冷静下来,一边搂住那纤细的腰肢,一边将手插到少女的后脑头发里,缓缓抚摸她的脑袋和后颈。
“……你刚才说什么?”然后她猛地反应过来。
“不让历史重现……历史?重现?”
“首先要明确一点,想篡改人们的信仰并不容易。”希茨菲尔贴在她怀里抬头看她,“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长久的布局,而且不能被瑟兰当时的统治者发现……你不觉得这种手段很眼熟吗。”
“失感症……”夏依冰微微眯起眼睛,“蠕虫诅咒!”
“我所听到的那个名字,它背后代表的邪神可能就是这个计划的主导者。”少女点头,“我也不认为这本书出现在索斯要塞的废墟里是一种巧合。”
“你是说……”
“咆哮之书的末页里记载着女神斩杀邪魔并将其封印的过程。”希茨菲尔再次靠近她,贴着她的耳边呢喃低语,“记载着,她用神血污染了一枚邪神之眼。”
夏依冰身体开始轻微颤抖,她意识到了希茨菲尔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是说,如果有可能,那枚眼睛就是来自这位狡诈的邪神……”耳边的呢喃越发迷幻,“械阳的创建就是女神在显灵,而这两个过程是同时在进行的……”
“那这里,这红土平原,会不会就是那尊邪神被杀死,或者被封印的一处地点?”
“艾苏恩,这其实——”
“失感症的目标就是篡改信仰,而篡改信仰的目标就是复活邪神。”
希茨菲尔语气发狠。
“事实就是封印已经松动了,否则失感症不会重现。这意味着除了复数的帝王蠕虫以外我们很可能还得面对一尊即将复活的邪神。”
“当然,目前为止它还只是我的猜测,是不负任何责任的推理……”
“但是夏。”
“一旦它真的发生了,那我们必须接受现实。”
第七十一章 顶级理解
希茨菲尔相信夏依冰不是那种遇到点挫折就丧气的人,但她必须面对现实:她到底也只是个人类而已。
她坚强,不代表她不会垂头丧气。队伍从进入红土后经历的一系列磨难加起来足以压垮一个人的内心,光是帝王蠕虫带来的压力已经让人喘不过气来,更别说还要加上一尊未知的邪神。
这是足以彻底把人压垮的噩梦,足以让人陷入绝望的深渊……如果这些情况在夏身上发生了,那她是丝毫不会感到意外。
所以希茨菲尔觉得,与其和那些故事书里的主角一样,无条件的信任同伴——实则是将沉重的压力毫无征兆的抛给对方——她更愿意提前做出预警,然后想办法让同伴再振作起来。
她甚至已经做好准备要献出某些东西了,这也并不奇怪,因为她更能理解那种绝望,由此理解在那种绝望下人类会做出的一切本能行为。
“我明白了……”叹了口气,夏依冰掰正她的肩膀,把她摆到自己面前和她对视。
黑暗如同一层轻纱,希茨菲尔脸蛋的轮廓在轻纱遮掩下显得越发撩人,让人忍不住想品尝她的味道。
“你把我看得这么肤浅?”
“呃?”希茨菲尔微微一怔。
“要是突然冒出来一头邪神我确实不好说我会怎样,但现在嘛,用这种方式跟我预警,那我是肯定不会怕的。”
嘴角笑容逐渐扩大,女人猛地把少女搂进怀里,搂的紧紧的,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你应该记得探员课程里有一门叫《恐惧的深度》。”
《恐惧的深度》……?
仔细在脑海里搜刮了下,希茨菲尔微微瞪眼,大概理解了夏的意思。
探员是有课程的……对这种群体来说,心理健康甚至比身体健康还要重要。
当然对于夏这样的资深探员来说他们已经不需要上课,但新手探员仍然时不时需要回去复习。
希茨菲尔之所以知道这些事是因为她在影狮的地下总部待过一段时间,她甚至在最无聊的时候旁听过课程,而给她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就是这门《恐惧的深度》。
它主要讲的是:恐惧是人类亘古以来就具备的一种心理、情绪。一方面,恐惧让人怯懦、面对困难退缩不前;但另一方面恐惧也能保命——面对不可力敌的灾难抒发勇气那叫鲁莽,生命只有懂得恐惧才能更好的活着,恐惧中也埋藏着可能是万物发自本性的最强的力量。
大致解释的话就类似于……希茨菲尔上辈子胆子不大,她很害怕玩恐怖向、刺激向的游戏,尤其害怕一个人玩。
但偏偏身世决定了她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住,当她已经把其他游戏尝试过无数次,通关无数遍,以至于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探索怎么通关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要在几个静谧的夜晚拿起那些禁忌游戏,开始一场紧张而又刺激的精神冒险。
这里面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即刚开始玩的时候她是最害怕的,但当她被狠狠的惊吓过很多次,乃至浑身都起了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的时候,她反而不怎么怕了。
按照她的亲身体会,那其实不是“她不怕了”,实际上她还是怕的。她之所以在遭受接连惊吓和刺激后能做到顶着鸡皮疙瘩和害怕操纵人物发疯一样向怪物挥刀,更多是因为“她不在乎了”。
是的——反正我已经被吓过了。
我最害怕的东西已经出现了,我狠狠的发抖了、恐惧了,甚至游戏里的我已经死过很多遍了。
然后呢?也就这样了呗。
这些丑八怪不能再把我怎么样了——我在里面都死了那么多次了,这就是它们能对我做的最过分的事了,我已经有经验了,我知道它们对我没办法了!
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而已!
当她开始理解到这一层的时候,她大概就彻底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