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密密麻麻的红土蠕虫,蠕行者,还有数量未知的帝王蠕虫,最后可能还要面对生死不明的“圣约丁”……这份压力也是同等巨大。
“那你之前不是说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弗里克皱眉。
“是的,他不想让我们知道。”哈特点头,“这是因为他害怕我们会学他一样深入虫巢,他在雕刻完这些东西后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在受控制的情况下这么做的,我猜测他当时的意识已经很混乱了……可能有什么东西在和他争夺身体的控制,他反抗不了那个东西,他唯一能做出的抗争就是用一般人看不懂的暗码符号来书写它们。”
希茨菲尔看向夏依冰,果不其然发现她面色好了一些。
等哈特将路线指引翻译出来,他们往下走的生还几率又能提高一大截,这无异于是在支持她的想法。
斯麦尔则蹙着眉,他思索了一会,还是决定要先派人上去看看。
希茨菲尔几人无法说服他,那就只能由他去做。
她个人是觉得为这种事争执毫无必要,斯麦尔说的对——在口粮和时间都还算充足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先试试看。
万一那东西走了呢?
万一她的想法是错的呢?
如果她错了,那往下走才是在浪费时间……不管从求生角度还是从完成任务的角度看都不合适。
但夏依冰说但也没问题,确实可能存在时间上的变数,耽搁逃生机会什么的……这种面对险情的选择大多都是五五开的。
几率相近,她没有任何犹豫的站在夏那一边。
斯麦尔已经安排了一支骑士小队出发了。
这支队伍共有六人组成,他们的任务是携带绳索,顺着坑道一直往上爬。爬到被堵塞的尽头后用绳索测量大致距离,然后尝试用携带的工具挖掘一点泥块带回来,交给伟伦塞尔具体分析。
伟伦塞尔对地质有不菲的研究,那上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也许他能分析出来。
希茨菲尔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手里拿着那枚要来的名牌。
斯麦尔很重视这个东西,认为它是重要证据。
不过她只是借来看看,他没说什么就给了她。
吉尼……阿曼德……
吉尼……基尼?
微微蹙眉,她总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名字。
是在什么地方呢?
和教区骑士有关的。
和具体姓名有关的。
同时又是在翁塞因附近的地方。
噢——她想起来了,是出发前弗里克带她去的教堂墓地!
那些杂乱的墓碑,没记错的话,靠门口左边位置第一个墓碑,那上面铭刻的名字就是这个——基尼-阿曼德!
这个世上居然有如此巧合的事?
希茨菲尔有些惊讶,她发誓,她其实也就记住了这一个名字而已,但恰恰好,他们发现的这具骸骨就是这位基尼骑士!
“要么是巧合……要么是地下还埋着更多骸骨,基尼阿曼德只是其中一个。”
“在想什么?”
夏依冰坐到她身边,歪头看向她的侧脸。
希茨菲尔简单将发现告诉她,皱眉问她:“你刚才是怎么回事?没有必要当着那么多人面和他起冲突的……”
自己推理的结果被如此拥护自然让她很感动,但她觉得……夏做的有点太过火了。
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度,在这件事上,夏做的是过太多了。
“维护你还不好?”女人撇嘴,“他们又没像你一样看到那些东西,当然不知道上去的危险,那难道我要让他带着我们所有人一起送死?”
“那你也可以等人散了之后找他私下商量……”
“那就更没希望了。”夏依冰打断她。
“他看起来温和,实际上性格极其强势,如果当时不出声反对他就直接定下来了,私下?私下他才不会认呢!”
“……反倒是在我看来你更奇怪。”
夏依冰凑近少女,眯着眼睛轻声说道。
“你的意志不太坚定……为什么?这是你的推理,你不坚持?还要一直为他着想?”
“……我可能也有点问题吧。”
希茨菲尔微微蹙眉,姑且顺着她的话往下,稍微承认了一下自己的错误。
尽管她不认为自己有错。
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她同样眯起眼,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很熟悉的脸。
每一寸皮肤,甚至连睫毛弯曲的角度都和她印象中别无二致。
但为什么。
这种感觉。
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一样呢……
第五十三章 琴声悠扬
目光触及手里的名牌,希茨菲尔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人类因为什么而解构“世界”?
感官。
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心觉。
就拿现在还在看着她的夏依冰举例……她能看到她的形象,能听到她的声音,能嗅到她身上飘来的,混杂汗味的淡淡香气。
但光是这样还不足以让她觉得“噢~这就是我最熟的人”。
还要加上心觉,一些储存记忆。她得拿“现在看到的这个夏依冰”和“印象里的夏依冰”做对比——这个过程是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被下意识完成的,她本人可能察觉不到,但她因此而做出决定,来判断面对的人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假。
换句话来说,如果有东西能操纵她的感官。
把她看到的东西替换成夏的图像。
把那东西发出的声音替换成夏的嗓音。
把那东西散发的味道替换成夏的发香。
再进一步读取、解构她的记忆,赋予它和“希茨菲尔印象中夏依冰”别无二致的神态、动作、语言习惯。
那她就一定能准确判断出这个东西不是夏吗?
不,她想她不能。
至少第一时间分不出来。
这是很可怕的假设。
比这个假设更可怕的是她恰好得过一种被命名为“失感症”的诅咒,该诅咒并不像大多数邪祟诅咒一样会害人性命,它的症状就只有失感——能够直接影响患者所有种类的感官。
虽然她触发的只是“嗅觉失感”,在那段时间里闻到什么香精料都是尸臭,但来到翁塞因之后她见到了更多案例,确定这种诅咒还能影响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
她现在还没有完全搞懂这个诅咒的触发原理,也就是说,她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来规避不再沾染上它。
所以有没有可能……我再次触发了失感症,而这一次它直接篡改了我的大部分感官。
斯麦尔是假的。
弗里克是假的。
伟伦塞尔和莉亚是假的。
戴伦特和夏更是假的。
甚至就连“苏醒”这回事,也是假的。
从我苏醒开始,我经历的一切依然是幻象。
这个想法一经触发便不可收拾,希茨菲尔惊恐的发现,自己醒来后遇到的一切“不对劲”都能和猜测完美对应。
为什么在如此剧烈的颠簸——从上面滚下来之后,物资里还能取得鸟蛋?
她确实看车厢外面看的比较少,路途上窗帘拉的很死,所以她其实也不确定哈特骑士到底有没有在衣兜里藏了一只乌鸦。
但在刚进入红土前,从要塞区穿过的时候,她好像隐约听外面人议论过此事,听到他们说哈特骑士有一只宠物乌鸦,是雌鸟。
他对其他人都极其冷淡,唯独喜欢和乌鸦亲近。
又为什么……这条可以说偶然才掉下来的石窟隧道里恰好会有前代骑士留下的雕刻?
因为她从那些拍摄的照片里见过类似的雕刻,她本身就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期。
同样的……莉亚对雕刻的说明解读,如果仔细分析她说的东西会察觉到那都是废话——当有人进一步向她索要精确结果,也就是依托于数学模型去得出结论的时候,她又顺势推脱说仪器坏了。
仪器可能真的坏了,毕竟箱子是从上面那么远滚下来的,她当时确实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如果真正的原因是她不知道呢。
不是莉亚不知道,而是希茨菲尔自己,她不知道。
就假设这些是幻觉好了,那环境中的一切肯定都来源于她思想的构筑。
她不知道的东西,幻觉里的人也不会知道。
莉亚是因此才一直说废话吗?
还有伟伦塞尔,明明是更专业的学者,露面后就没有发表过什么堪称有见地的言论,面对涉及到“蠕虫文明”的雕刻壁画时居然能做到一声不吭。
是他忍耐力好吗?
还是她根本幻想不出来,这种情况换伟伦塞尔该说什么呢?
一共七幅蠕行者壁画,前六幅可能是她根据潜意识搜集到的外界信息而创作出的大胆幻想。
而到了第七幅,也就是帝王蠕虫的幼崽环绕约丁-福伦特斯,乖乖让他用‘阿霍因’之剑在外圈獠牙上雕刻图案的那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