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你要是知道蚯蚓是怎么肥土的,你就不会嘲笑我了。”
“……”弗里克渐渐不笑了。
他当然知道蚯蚓,毕竟他挺喜欢钓鱼,几乎每周都会和这些软乎乎的小蠕虫打交道。也依稀听过蚯蚓对土地是好东西,因为它们在土里钻来钻去可以松土,并且粪便中含有丰富的营养能喂养植物。
“红土之所以变红是因为混入了大量蠕虫粪便,之前的红土没出问题是因为蠕虫没有发生变化,而最近红土沾染蠕虫诅咒的原因是它们暴动了,暴动可能是不知名的因素导致的,这让它们拉的屎有了问题,碰巧上次出去挖土的商队把那部分有问题的屎带回来了——我可不可以理解你是这个意思?”
他把琢磨的想法说出来,回头又看了少女一眼。
太怪了。
但似乎还挺有道理。
“确实有这种可能。”夏依冰想了想,跟着点头。
不然很难解释红土的变化,那里面肯定混了东西,虫屎可能是最好的结果。
因为那是无心之举——拉屎总不可能是故意的,意味着主观上没有敌人在盯着他们。
“那你去和帕多姆说。”弗里克叹气,“我去说的话他会杀了我的。”
“他不是很好说话吗?”
“噢,那你以为他凭什么能压住沃克还有斯麦尔他们?能让十几个黄金阶对他言听计从?”
一路闲聊,小甲虫俨然出了城,在舍茵镇和翁塞因交界的位置拐入一条乡间土路。
“这里是哪?”
下车后,希茨菲尔抬起帽檐,看到在田埂上坐落着一栋类似教堂的建筑。
有尖塔,有围墙。
就是规模不大,说修道院比较合适。
“墓地。”弗里克下车,抬头看向这栋建筑。
“古代骑士的英灵就埋在这里。”
在他的带领下,三人一起进入“修道院”。
走近看,希茨菲尔才觉得他所言非虚,这里确实更像墓地。
太破了。
围墙是破的。
柱子上环绕着茂盛的蔓藤。
石头缝里是疯长的杂草。
连上台阶都要小心翼翼,不当心就会踩上青苔滑倒。
在原本应该是祷告厅的位置密集排列着无数石碑,方形、十字架形……各种形状都有,上面的碑文早就模糊不堪。
这就是一具修道院的空壳,一具尸体。
它的内核就是墓地。
“在翁塞因之前,人类很难用身体力量和它们战斗。”
弗里克在一座十字架形的墓碑前站定,低沉说道。
“有些东西不是枪械能解决的,还是要披挂甲胄,用刀剑,甚至身体去阻挡。”
“‘古代骑士’就是这类人的统称。”
“他们是当时的人类能挑选出来的最强的战士。远比我们这一代强。”
“……但他们连真正的墓地都无法拥有。”
“这些所谓的纪念石碑,历经百年,连雕琢的名字都快消失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屈膝半跪下来,郑重对墓碑行了一礼。
然后他站起来,语气和表情都轻松了些:“每次进红土我都会到这里来……一方面是希望从他们身上得到勇气,一方面也是告诫自己,这份力量来之不易。”
希茨菲尔和夏依冰陷入短暂的沉默。
弗里克说的不太明白,但她们当然能理解……连墓碑都没有的含义自然是尸骨没能留存下来。
考虑到‘古代骑士’们是在和什么东西战斗,那些骸骨,大概率是成了蠕虫的养料。
确实是值得尊敬的一群人。
“弗里克。”
缅怀完历史,希茨菲尔看向同伴,“这么说,翁塞因不光是第一位黄金阶,而且还是第一位燧石骑士?”
“可以这么说。”
“那他到底发明了什么?他在这里挖到了燧石?”
“这个嘛……”
“不能说就算了。”夏依冰斜了他一眼,“反正大概率和燧石有关。”
又在这里站了一会,弗里克也就打算走了。
平原上的黄金阶有十多位,但平摊到那么多城镇就没多少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离去之际,希茨菲尔在门口扫到一块墓碑。
那上面隐约残留着一个名字。
好像是‘基尼-阿曼德’。
第三十二章 红土巡逻队
第二天起床,洗漱完毕,希茨菲尔继续坐在窗沿上看街上的风景。
经过一天的缓冲,可以看出人们的情绪已经逐渐安稳。
毕竟翁塞因不是一般的要塞,如果连这里都有被邪祟侵袭的风险,那他们逃到哪里去都没有用的。
按理来说希茨菲尔不该这么悠闲,因为就在三分钟前她接到帕多姆送来的通知——红土巡逻队出发的时间提前了一天,他们今天早上就得动身。
她现在已经换好了衣服,夏依冰也是,她正在床榻后面整理箱子。
大箱子是不方便拎着的,只能挑拣一些必要的衣物、食水和求生工具,分别装在不同的两只背包里。大箱子本身则暂时寄存到帕多姆那,酒馆这边她不放心。
“你在看什么?”
女人的脸突然从旁边凑上来,唬的希茨菲尔猛眨眼睛。
“我在看地脉。”她轻声说道,“我能从地脉解析出城池的运势。”
“这么厉害。”夏依冰差点笑出声,“这是占星术的领域了,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副职。”
她知道,希茨菲尔是在跟她胡扯。
她一点都不生气,事实上她巴不得少女多点这种时候。
只有这种时候,希茨菲尔才会显得像个正常人。而不像平时,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也就遇到案子的时候才会有点精神。
“东西我都整理好了,你不看看吗。”
“我等会看。”
又恢复成那种毫无波澜的语气了。
夏依冰不甘,突然凑上去,用力将少女抱到怀里。
“啊!”希茨菲尔果然吓了一跳,猛地扭动起来,“你干什么……?”
她是想挣扎的更激烈些,但女人不给她这种机会,只是用力抱了那么一下下,在她刚要挣扎的时候就松开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然后猛地又被抱住,这次抱的比上次更长,抱的力度也更大些。
“我真生气了。”希茨菲尔压低声线,“当了局长还越过越回去了……你是不是也这么对待你的女性下属?”
“弗里克出发前要去缅怀先辈排解情绪。”不管她怎么说,夏依冰就是死抱着不放,甚至还把头埋到她的脖颈之间,贪婪嗅着她的味道,“而我排解情绪的方式就是这样……多抱抱你。”
“……真幼稚。”
“我爽就行了。”
“……那我也得抱回来!”
希茨菲尔也搂紧女人的腰,拼命发力想要勒她。
但夏依冰的表情告诉她,她这是在自取其辱。
所以她放弃了,乖乖被搂着,嘴里感慨:“我觉得弗里克变了好多。”
“他是老油条了。”夏依冰不置可否,“相对来说他更适合去当政客……翁塞因这种地方没有他的发挥空间。”
半年多以前,卡加纳-弗里克是个很严谨、很刻板,第一眼看上去非常可靠的人。
但这几天他给她们的印象却大变样了。他颓废了不少,但也比过去更“放得开”了。
最起码的,水晶海的弗里克可不会当着两位淑女的面放声大笑。
具体原因很好猜,无非就是他发现这鬼地方完全不缺更严谨、更刻板、看上去更可靠的人,而他所谓的政治才华针对一群粗鄙武夫和大兵哥又没什么卵用,所以他大概是抑郁了。
抑郁了。
看开了。
就这样了。
“时间差不多了。”
看完背包里的东西,按照自己的喜好增减了几件物品,希茨菲尔戴上帽子:“我们要不要……咦?”
她被推到在床上了。
但没有完全推倒——她用手撑住了倒下的趋势,瞪着眼,看到女人变魔术一般取出一双浅棕色的鹿皮靴子,把手伸向了她的脚踝。
十分钟后,戴伦特目睹她们背着包,拎着箱子从楼上下来,对希茨菲尔微红的面颊感到莫名其妙。
“今早很凉爽。”他看了看天色,“整理个东西都累成这样,你不行啊艾苏恩。”
希茨菲尔没有说话,只用独眼呆板的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