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这都是……什么?
挥手把莉莉驱赶到一边,希茨菲尔想要上前检查下这些物品。
夏依冰这次没阻止她,原因很简单——既然莉莉一副对这里非常熟稔的样子,那它应该来过很多次了。连一只狗都不会粘上诅咒,看来这些物品没什么危险。
希茨菲尔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她有些惊讶——以莉莉的性格她还以为它会抵抗一番不下来的。没想到它表现的如此乖巧,就好像刚才傲立在这堆东西上“宣誓主权”的不是它一样。
半蹲下来,希茨菲尔先是拿起一把布满灰尘的铁鞘短剑。
这把剑的造型风格有点太老了。握柄是中间胖两头窄的款式,护手两翼微微往下翘,末端凝出两颗金属小球。
整把剑从剑鞘到护手都布满灰尘,希茨菲尔一时顾不上会弄脏佩戴的黑丝手套,握紧剑柄往外一拔——
寒光如惊鸿在眼前闪过,但这种惊艳感随着剑刃完全被拔出戛然而止。因为这居然又是一把断剑,它的剑刃部分只残留了四分之三,最下面的剑尖并不在这里。
但它至少比她接触过的那柄断剑卖相好些,至少损毁的没那么严重。
希茨菲尔将剑刃举到面前仔细观察它的断口,想要判断它是怎么断的。
“是自己崩裂的。”夏依冰说道,“两侧没有蔓延的挫痕,应该是砍、刺到比自身更坚硬的多的东西,瞬间崩断。”
她在这方面的经验远远比少女丰富,有些东西终究是“纸上谈来终觉浅”的,希茨菲尔没办法依靠那些笔记获得真正的经验。
“……”点点头,没说什么,希茨菲尔把这东西连鞘一起递给她,继续蹲下来在物件堆里来回翻找。
越是翻找她就越是觉得这里太乱了,各种款式的短剑匕首她翻出来足足八件,另有枪械三把,都是极其老实极其古典的那种燧发枪——她前世对这种枪的最大印象是它们通常以打火机的身份出现。
维尔福怎么会置办这样一个地方存这些破烂?
希茨菲尔想不明白。
更不要提他身为局长,一举一动都有不知多少人关注。那些人就没发现他在这里还藏了一套房?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她看到莉莉跳上侧边窗户,从房子的另一面出去,没一会又叼着一只破旧的靴子跳进来,把靴子甩到物品堆里。
“……你的意思是,他没来过,这是他专门布置给你的藏宝室?”希茨菲尔有些无语的询问莉莉。
“呜呜!”莉莉昂头叫了两声,原地转圈摇尾巴,咧嘴吐舌。
看来大致情况如此了……希茨菲尔基本肯定。
这房子应该是很早很早之前被维尔福买下来的,他自己是从没来过,但莉莉记得这个地方,有些时候被维尔福放飞,它会长途跋涉跑回来这里,顺带从路上叼点东西加入进去。
这么想着,她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还看到了一圈杂乱脚印。
脚印到处都是,蔓延至整个屋子,看情况它的主人是将这里好好逛过一遍,尤其绕着这个杂物堆……并最终踩上莉莉刚才跳上的窗沿。
“应该是蟊贼之类的家伙。”夏依冰看完短剑后就一直盯着她的动静,顺着她的目光自然也发现了那些脚印。
这是再寻常不过的判断了,毕竟这里废弃了那么多年,墙那么矮,主屋门又没锁,要是没被蟊贼光顾过才显得奇怪。
只不过蟊贼也对这里充满绝望,这些破烂就算拿出去卖也没多少是有人要的——这就更正常了,有人要的物件也不会轻易被一条雪列斯犬给偷回来。
“走吧?”她用质询的语气问希茨菲尔,“太多灰了……你要是实在不甘心,等会我从局里调人来看,你在边上等着就是。”
翻了几件物品,希茨菲尔的黑丝手套已经满是灰尘脏污。连裙子上也沾染了一些。
黑色在这种情况下是真不耐脏,但夏依冰看的有些眼热,克制不住的在心中幻想,是不是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把她弄脏。
“嗯。”希茨菲尔没有坚持,拍拍手就打算起来。
女人说的有道理。而且就算这里曾经有过有价值的东西,比如可能是维尔福特地放进来的,这么久过去,她估计蟊贼都把它们翻了一百遍,应该早就被拿走变卖掉了。
剩下的都是破烂,都是送给别人都没有人要的肮脏垃圾……也就莉莉这条狗会当个宝了。
她这么想着,感觉裙下的双腿有些异样。
低头一看,是莉莉。雪列斯犬不知什么时候把狗头拱到她裙子里了,她把裙摆拉起来露出两截黑丝小腿,脸上的表情逐渐开始变得扭曲。
这狗东西……它不知道从哪叼起来一块八百年没洗的脏毛巾,正在用这东西蹭她的袜子!
“莉莉!”
莉莉松开毛巾,嗷呜一声跳上窗户溜了,留下希茨菲尔维持拎起裙摆的姿势,看着一片狼藉的小腿欲哭无泪。
她没发现,夏依冰此时看来的眼神更诡异了。
耸拉肩膀放下裙子,她用脚把那块毛巾踢出来,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不是单纯的毛巾。
它的边有很多小毛刷一样的东西——类似锦旗边缘那种,应该是一种小型的、装饰用的旗帜。
只不过实在太脏了,蟊贼也觉得它毫无价值。
来了点兴趣,希茨菲尔灵巧的转动脚腕,用鞋子的边挑起它,把它翻了个面。
至此,它的完整面貌被呈现出来:她和夏依冰都看到了,其表面是一副人物刺绣。
很糙……远远谈不上精美。但能依稀辨认出他留着胡须,穿着铠甲,手持宝剑。好像正骑在马背上朝敌人冲锋。
希茨菲尔对这玩意是看不出名堂的……她对前世的艺术品很熟悉,但在长夏世界那些知识统统派不上用场。
然而夏依冰却咦了一声,有些惊讶的道:“背景是红色……红土地……这看起来像是翁塞因?”
“翁塞因?”
希茨菲尔看向她:“西北平原……蠕虫平原?”
“嗯。”夏依冰点头,“就是那里。”
从西格兰特遗址再往西北方向走,跨越一片山脉丘陵,就是整个萨拉境内最广袤的大平原,翁塞因平原。
那里也被称之为蠕虫平原,因为当地到处都是一种可怕的肉食性的蠕虫巢穴。这种蠕虫小的可能只有手指粗长,大的却可能畸变到比一座丘陵还大,对环境的破坏能力非常恐怖。
希茨菲尔在很多笔记和书籍里都看过翁塞因平原的记述,它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翁塞因之战。
翁塞因,萨拉近代史记述中的第一位黄金骑士。
有传闻说,邪徒一直觊觎着蠕虫平原。他们认为下面一定埋藏着古神(常人称之为邪神)遗骸,其中一部分狂热者涌入平原,消失在那些地底洞窟里,成了臭名昭著的“蠕行者”。
蠕行者通常用破败的斗篷遮掩相貌,浑身被灰雾和腐臭包围。他们手持一些简单的乐器,如箫、笛、口琴,以音律驾驭驱使虫潮。
这是一股极端危险的力量,为了压制突然席卷而来的恐怖虫潮,骑士翁塞因率领部队死战不退,强行在平原阻截敌人两天两夜,最终战死,尸骸被虫潮分而食之。
为了纪念他,后人便以翁塞因平原称呼那片土地,在翁塞因之战遗址上建立起来的那座关卡要塞也被称为翁塞因城。
那是真正的诅咒之地。
希茨菲尔盯着旗帜上的背景陷入沉思。
她又想起了那件漆黑花瓶。
第六章 喂奶
一小时后,这条巷子里几乎人满为患。
正好巷口对街就是邮局,夏依冰一通电报拍出去几乎喊来两卡车人,一群穿正装的黑衣警察里三圈外三圈把巷子封锁起来,不少路过的暂时又没什么急事的人好奇的围在外面驻足观看。
人们议论纷纷,讨论着是否又发生了凶杀案或者邪祟案件。
实际上都不是,知道内情的希茨菲尔都觉得夏依冰是用力过猛了,那面旗帜显然不可能和诅咒沾染关系,不然没法解释莉莉的健康。
雪列斯犬可不是祝福种。没法在诅咒面前安然无恙。①
————————
①:祝福种。传说中有些动物被神祝福过,对神秘、邪祟拥有比普通物种较强的防御能力。但这种说法通常只适用于动物,也有一些人以此称呼西南特人,这种语境下属于蔑称。
————————
“谨慎总是好的。”夏依冰跑到少女身后,双手掐住她的后颈两侧,在不轻不重的给她做着按摩。
她发誓她没有再想一些不正经的东西,比如这双手更应该往前往下挪几寸揉点别的什么,用这种方式测量希茨菲尔的发育情况。
之前她是这么想的——这么想过。不过那件旗帜,它背后传递的信息再次提醒了她,让她立刻把所有不正经都收了回去。
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想相比,她宁愿就维持现在这个样子。
希茨菲尔不讨厌她,甚至偶尔能直接表现出对她的喜欢和爱意,这种感觉已经足够让女人神魂颠倒,她不奢求更多了——这就足够。
然而调查结果让人相当丧气:这些物件里没有诅咒物品,倒是查清了房屋来源,它落到维尔福手里至少二十年历史了,曾经还有走投无路的流浪汉翻进去在屋里居住,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溜走了。
“我猜是没有厕所的原因。”面对扎菲拉的汇报,希茨菲尔在旁边说了个冷笑话,“连流浪汉都无法忍受这种生活。”
“你病好了?”扎菲拉这才注意到她,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片反光,“我听队长说你得了什么失感症……吃香的有臭味,吃臭的有——啊!”
一声惨叫,夏依冰悄然收回手肘:“我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希茨菲尔看的直乐,她也好久没见到扎菲拉了,看他这样子现在混得的应该也还不错。
“我现在是内部审务司的人了。”简单的玩笑过后,扎菲拉开始一本正经的介绍升迁经历:“之前那个事情……你懂的……我抓出来几个内鬼,他们就觉得我有这种才能,然后问队长我要不要去,队长也问了我,我觉得确实这种工作更适合我,我就去了。”
“我也觉得很适合你。”希茨菲尔也一本正经的跟着点头。
扎菲拉给她的感觉,总体还是严谨居多。
虽然有时候会比较二,但相比他的破案能力,他在管理和审查上的才能更突出也是事实。
“加油,以后没准就是你当司长。”她敷衍性质的说了一句,继续问他:“伊森呢?他怎么样了?”
伊森和她一起回维恩港后就消失了,问夏依冰也不说,只能猜到大致是在执行秘密任务。
“哦,他啊——他现在在……”
夏依冰在旁边投来警告的眼神,扎菲拉顿时改口:“我不知道……你清楚规矩的艾苏恩,你毕竟不在这个系统。”
希茨菲尔皱眉看看他又看看夏依冰,说道:“我以为我已经在那里住的够久,甚至知道了很多探员都不清楚的秘密……”
“这是两码事……”扎菲拉有些无从招架,“规矩就是规矩……实际上我们已经在考虑换一个地方了,原来的总部知道的人有些太多了,这并不好。”
“至于伊森那家伙,我只能告诉你他现在像是变了个人,就像年轻了十岁二十岁的那种,办起案子来比獒犬都好使。”
没有透露出任何伊森在哪里,在做什么的相关情报,但希茨菲尔知道这些也就够了。
然而她下一句话差点让扎菲拉被口水呛到。
“让我猜猜,你不会也有什么特别的血统、诅咒……身世之谜吧?”
“没有。”
“真的没有?”
“我是人类。”扎菲拉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灰毛少女,再点点自己的鼻子:“纯的,比那条狗的毛色还纯。”
“他有没有可能是个女的?”希茨菲尔看夏依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