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非常袖珍,但已经装好了针头。时不时反射着冰冷的月光,在他心底掀起漫天迷雾。
这个东西,大概就是,刚才被鲁克拿着,想要用来伤害自己的“武器”。
但为什么是注射器?
不是枪械,不是短剑,不是匕首,而是注射器?针头?
里面装的是毒药?
鲁克想用这种方式毒死自己?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用短剑捅,或者趁他不注意开枪打他?
“真相很复杂,也很残酷。”希茨菲尔叹息一声。
“你确定你想要知道?”
“不然呢?”老巴尔压抑内心的愤怒,“这是最基本的礼貌问题,侦探!”
他觉得希茨菲尔看自己的眼神很讨厌。
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一种感觉——就好像他变成了一个弱者,一头野兽,而少女则是站在笼子外的人,在用这种目光怜悯自己。
“跟我来吧。”
“我们去见一个人。”
“见谁?”老巴尔依然十分警惕,“那个什么卢克斯?”
“不。”希茨菲尔摇摇头。
“等到地方后你就懂了。”
一群人从林子里出来,重新回到几乎被黑暗笼罩的小镇。
“抓到他了!”一看到他们,李斯特就兴高采烈的跑过来邀功,“唐蒙-卢克斯!他确实在林子里……就跟在鲁克后面!我们确实抓到他了!”
在另一队灰衣警察和部分民兵的押解下,五花大绑的唐蒙被推到前面。
此刻的他面色惨白,嘴唇抿的紧紧的,一双眼睛凶狠盯住希茨菲尔,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究竟是栽在谁的手里。
“你是故意骗我的……”
他用一种极其阴冷的、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嘶嘶说道。
“你根本不确定他们要毁掉的是什么资料……你这该死的贱人!”
“嘴巴放干净点。”
伊森挡在他面前,不给他继续盯着少女。
“你既然敢做就该有被抓的心理准备。”
“尽管杀了我好了。”唐蒙冷笑着。
“他们会为我复仇的……我死在这里就意味着这里有问题,教会将派来更多力量……你们守不住的!”
“你是日蚀教会的人?”伊森皱眉。
事情瞬间变得复杂了许多。
“没关系。”希茨菲尔插话进来,“他这样说……意味着他后面暂时没有其他力量,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处理,甚至可以考虑把他转移到其他地方。”
“不!”唐蒙眼睛顿时红了。
“你不能这么做!”
“他是我的……是我的!!”
“你们休想把他夺走!!”
“他不是任何人的。”希茨菲尔走到他面前,半眯着独眼。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他转移到一个你们怎么都想不到的地方,确保就算你们有机会找到他,也要再等半个世纪。”
唐蒙疯狂咒骂希茨菲尔,中途还试图对她吐口水,被警员们拦截下来,连鲁克一道拖了下去。
他们将被关进一间临时征用的民居,审讯结果出来后,证据对上后,再由李斯特亲自押送去城市受刑。
一行人回到唐克斯湖畔。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小镇居民。不少人——无论是当地人还是住在各种旅店、民宿的游客,他们都瞪着眼睛点着灯,将脑袋从一扇扇窗户里探出来,看着满大街的警察和骑士在楼下汇聚。
希茨菲尔在楼下遇到了杜克-格兰。
他的脸色很阴沉。
也很白。
甚至身躯还在微微发抖。
契卡利亚站在他身边,对着希茨菲尔轻轻点头:“确认过了,她没出事。”
跟在后面的老巴尔看到这一幕越发不满。
他认为自己被背叛了。
哪怕他知道这些人这么做可能是为了他好,但是,怎么说呢。
当一个领主的命令被质疑、被抵抗、被违逆,甚至被仆人们反过来设计的时候,他身为领主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
“上楼。”
希茨菲尔意简言骇。
说话的同时,她一直盯着一个背对着众人,默默在大厅角落打扫卫生的孤独身影。
“有些事不适合在这里讨论。”
“确实不适合。”
杜克-格兰挤出一个空洞的笑容,没有多说什么。
最终,杜克-格兰、契卡利亚-诺安、老巴尔、李斯特警长跟随希茨菲尔三人来到四楼,在伊森示意下进入房间。
希茨菲尔是最后进来的,开门的时候她拽出来一条纤细手臂,下一刻,一脸茫然的洁莉-诺姆出现在众人眼前,也被希茨菲尔安置在圆桌边坐好。
“你要我见的人就是她?”
老巴尔感觉自己快憋不住了。
“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关于这一切,以及为什么那些人的目标会是我,那么,侦探——”
“消消气,镇长先生。”李斯特咳嗽一声,开始给气氛打圆场,“虽然……唔,我也非常好奇希茨菲尔小姐是怎么推断出这一切的,但是……好吧,她既然召集我们过来,那肯定已经准备好要解释一切……”
“没什么好解释的。”希茨菲尔直接打断他。
“棚屋边发现的尸体不是鲁克而是真正的唐蒙-卢克斯。”
“有人杀死了他,借用他的身份一直藏在车上。”
“正是这个人买通了鲁克在修道院纵火。”
“他的目的是唤醒格拉兰特血脉里潜藏的魔力,让多年前被封印的火龙再次出现。”
寂静。
在这一刻,房间里的呼吸声几乎都停滞了。
“这……希茨菲尔小姐,你在说什么呀?”
最先崩溃的是洁莉,她难以置信的站起来,一边说一边摇头:“唐蒙……老唐?他死了?这……他是凶手?等等希茨菲尔小姐……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
这个事实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她难以置信,那个经常关心她,爱护她的长辈居然隐藏了这样的面目?
“这个好像有点矛盾吧?”李斯特小心翼翼的道,“据我所知,唐蒙-卢克斯在那辆车上工作了很久,而且他和诺姆小姐的关系称得上是比较亲密,突然被换成另一个人,哪怕他的乔装技术再出色,诺姆小姐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是的。
他虽然按照希茨菲尔的指示完成了一系列操作,也确实抓住了嫌疑人——毕竟如果不是嫌疑人的话,无法解释“唐蒙”和鲁克一起企图伏击老巴尔——可他仍然不知道“为什么是他们”,他还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很简单。”希茨菲尔视线一直盯着洁莉,“只要保证从洁莉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是假扮的,那他自然不可能被洁莉拆穿。”
“噢!”洁莉捂住嘴,眼睛瞪的快凸出来了。
“我看过对列车员工的审问笔录,他们提到过,在升任乘务长之前,唐蒙只是个籍籍无名的普通员工。马普思问他们对那时的他有什么印象——他是分开问的——结果34个人给出了几乎是34个不同的答案。这足以证明那时的唐蒙没有任何个人特色,他难以被人记住,难以被人注意到,正是最适合替换的那种角色。”
“当然。”她补充道,“光这些是不足以欺骗朝夕相处的员工同伴的,我猜测他本来就和唐蒙长的很像。”
“所以他是……”洁莉结结巴巴的道,“在我应聘成功后才……”
“他应该是一名旅客。”希茨菲尔点头,“多次搭乘雷辛三号线前往格林镇考察,远远看着他的猎物,谋划着要怎么达成目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一个没有工作的也难以查清背景的人屡屡搭乘同一班车都太可疑了,为了躲避或许下一刻就会到来的调查,他决心给自己换一个身份,一个无论来格林镇多少次也不会被人怀疑的身份。”
“而在这时和他认识且私交良好的唐蒙将你的信息告诉了他,他想到唐蒙失去了女儿,黛娜-卢克斯和你的年龄恰好相仿,再加上他们相似的体型、相貌,他就决心要杀死他,成为雷辛三号线即将上任的新乘务长。”
“这——可是……为什么?”洁莉还是无法接受,她整个脑子就是乱的。
“因为他没有把握一定能不露馅,他当时是考虑长期潜伏的,但他到底不是唐蒙,他有太多习惯和唐蒙不一样,所以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所有人都不会怀疑的理由。”
“这个理由就是你,洁莉。”希茨菲尔一字一句的道,“以亡女为借口表达对你的过度关怀,看起来突兀,人们知道原因后却会理解他。将他接下来的一切变化,一切反常都归结于此。”
“笔录就是证明。”戴伦特点头。
“我后来又问了其他人,对‘现在的唐蒙是什么印象’,这次34个人给出了完全统一的答案。”
“你不是奇怪柯柏菲为什么要乔装打扮来送最后那封信吗。”伊森也在帮忙加以补充,“他应该是个极富观察力、也很敏锐的人。他很可能发现了唐蒙对你的态度有问题,甚至进一步在锅炉房发现了被他藏起来的真正唐蒙的尸体。他立刻意识到格林镇可能被一伙邪徒盯上了,所以他不敢回去,只敢雇佣镇上的人给你送信。”
“送信……”洁莉呆呆重复着这个词。
“是的,送信。”
希茨菲尔从抽屉里将那四封信取出来。
“其实你没有发现,他前三封信里隐藏着暗码,但他显然高估了你的悟性,哪怕他已经尽量将暗码做的很简陋,你依然看不懂他想让你离开镇子去找外援。”
“再然后,他可能是用某种方式发现了鲁克的问题。他意识到从自己登上这班车的那一刻开始,‘柯柏菲’这样一个特殊的姓氏就已经被邪徒发现了,鲁克正是对方在镇子上经营多时买通的眼线。”
“毕竟人和人是不同的。”说到这,希茨菲尔有些感慨。
“不是所有人都满足这种清贫的生活,从鲁克选择更容易直接接触富人游客的邮差工作——或者说私人搬运工比较合适——而不是进入运输队的那一刻起,他的态度就很明显了。”
他要出去。
他要过更好的生活。
这样的人总是容易收买。
并且由于见识和阅历都非常少,很容易被带入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