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什——”
“还有这里……”夏依冰继续举例子,“‘梦仙女对海尔森寄予厚望,认为他一定能杀死黑蒙之蛇,将丹罗城从血腥阴影中拯救出来’……这里他提到的两个东西分别对应着‘梦仙女案’和‘衔尾蛇案’。”
“……可以详细介绍下吗。”
“当然~前者发生在1963年10月3日的西格兰特,一个自称为‘梦仙女’的存在侵袭到很多人的梦境中,告诉这些人自己能实现他们三个愿望。这些人满心欢喜以为得到命运垂青,但事实上所有的愿望都是在梦界里实现的,现实里的他们在这过程中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榨成了干尸。调查人员赶到后类似事件销声匿迹,成为悬案至今未破。”
“后面那个还要夸张……还是1963年,没记错是12月6日,还是西格兰特,一个名为拉凯斯的21岁青年报案,声称在永夜噩梦里遇到了一条巨大的……足以将整座西格兰特城围在中间的巨大黑蛇。这条古怪的蛇张开血盆大口叼着自己的尾巴,随着尾巴被它一点一点的吃掉更多,它围住城池的身躯也在逐渐收紧。拉凯斯警告当地警局一定要尽快宰杀这条蛇,否则城市会在它自噬过程中被勒碎毁灭。他的所有警告在最初都被当做是神志不清因为人们根本不相信会有如此可怕的灾难,但后来发生的一切却说明了——”
“说明了什么?”
希茨菲尔听的正带劲呢,忍不住追问。
“你看过萨拉地图吗。”夏依冰的声线越发低沉。
“当然。”
“你还记得上面有哪座城市叫‘西格兰特’吗。”
“我——”
希茨菲尔眼角和脸颊都剧烈抽搐了一下。
将萨拉地图从记忆库里翻找出来重新过目,她意识到上面确实没有标注过这座城市。
“1964年的第一个早晨,当太阳又一次照常升起,西格兰特被从世界上完全抹除了。”
夏依冰的语气已经近乎于悄悄话。
“这一切是在将近一个月内一点一点发生的。”
“每天消失一点,每天消失一点……”
“当地人对此一无所觉,像是被蒙蔽了神智一样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当时我们和命运之轮都派了人想要阻止灾难,但无论派谁,无论派多少人都有去无回。”
“我们不得不放弃拯救西格兰特。”
“现在你去格兰特平原,会发现西边山脚下有块空地,不长草不长树,一片荒芜。”
“那就是它留下来的唯一痕迹。”
“……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深深皱眉,希茨菲尔龇牙咧嘴的瞪着黑发女人。
她对永夜之灾已经有了不少了解。
但是,但是那是一座城市啊!
就算是被教团认定为“邪神”层面的力量,充其量也就是杀死、污染城市里的人。
她无法想象,要怎么样的力量才能将一座城市从世上抹去。
“这都是机密文件。”
夏依冰摊开一只手。
“你可以当故事听。”
“我信你的鬼!”
希茨菲尔睁着蓝色右眼瞪着她。
“那你现在将机密告诉我,不怕坏了规矩?”
“因为它们现在是涉案信息了。”夏依冰晃晃手里的报纸,“根据保密守则172条:调查过程中涉及到逾权信息的情况,调查人员有权忽略权限限制,从就近渠道调出相关资料……所以告诉你也没什么,后续写个报告就行。”
“……”
希茨菲尔陷入沉默。
她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连影狮内部都需要六级权限才能提阅的资料,就算《梦迷城》的作者,贝拉-海尔森是一个还未注册的超凡者……这些名词他是如何得知?
他肯定不是影狮探员,否则她们不可能没收到通知。
那这些知识和阅历是哪来的呢?
“还有一点。”
夏依冰再次举起《号角报》。
“他选择直接用自己的姓氏作为主人翁的名字……还将主人翁写的这么胆小、谨慎、神经质。”
“我认为这里面蕴藏着重要信息,它极有可能是一种心理暗示。”
第九章 柳条酒吧
“你的意思是。”希茨菲尔也放低声音,“他在借由小说主角‘海尔森’的表现,来传达他现实里的惶恐不安?”
夏依冰不说话,只是点头。
“我们来做个假设。”她轻声说道,拿出一支钢笔,在报纸的另一面——那是一篇没什么卵用的过时新闻——写写画画。
“假设所有的——这些新冒出来的小说家是受了某种未知存在的影响,才能突破自己原先的‘平庸’,去写出这些他们不应该能写出来的故事。”
“那他们大概率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控制。我觉得这恰好对应了‘海尔森’在故事里体现出来的怪异表现。”
希茨菲尔觉得她说的有一定道理。
“海尔森”(以后带双引号的就是小说里的人物)在这篇故事里的表现确实不正常,不像是市面上主流的探险小说。
主流的探险小说,主人翁要么勇敢坚强,要么有俊秀的外表和一技之长。
“海尔森”什么都没有,虽然年轻但“相貌平平”,“什么都不会”,“懦弱且经常对难以解决的困难歇斯底里”。
比如刚刚进入梦迷城的时候,“海尔森”什么都不做,就是赌气想饿死自己好回归现实。还是先行者的惨死点醒了他,让他意识到这里的恐怖才稍有收敛。
这都是反市场,反规律的。
这篇小说之所以能刊登出来应该也是沾了唱反调的光,再加上气氛渲染确实到位,读者勉强可以忍受这样的废物主角。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是想,拉尔森为什么要设计这样一篇故事,这样一个主角呢。
为什么这样一个和市场规律割裂的主角,他要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呢。
那些惶恐和歇斯底里会不会是他在现实里的亲身感受呢。
如果是,那他是从哪里得来的这种感受呢。
这些都很值得挖掘。
“行吧。”希茨菲尔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床铺,“至少我们已经有目标了。”
南辛泽甚至还没有到,但她已经想好到地方后先调查谁了。
想要证实夏依冰的猜测很简单,只要找到海尔森本人询问一番,他到底有没有在恐惧什么……有没有受到精神上的干扰就一眼可知。
火车重新开动,继续经过4个小时的行驶,在第五天的傍晚抵达了南辛泽北部车站。
到了这里,全部车厢连带月台也就没什么人了。
一个是时间比较晚,一个是北辛泽距离南辛泽只隔着一条辛泽河,来往方便,没什么人会选择火车。
更远的大多选择水路,现在下车的人不是图车票便宜,就是和她们一样厌恶海风。
卡尔是地头蛇。他本来就挂职在辛泽教区,是辛泽的燧石骑士团团长。因此下车后两人都不意外遭遇到教团的接风队伍。
她们被一群高大的、一看就是便装骑士的人一路护送坐进轿车。经过近四十分钟的行驶,来到一座广场斜对面的街角,在街角一处巷子的路口停下。
柳条酒吧。
透过车窗,希茨菲尔依稀辨认出招牌上方被照亮的字。
介于牌楼和巷口之间的圆弧角上,一个简陋的牌子,一扇狭窄的小门。
不出意外,这就是她们在南辛泽的办公地点了。
“你们接下来就住这里。”
下车,进入酒吧内部。
这里几乎没什么人,只有一个招待趴在台子上打盹儿。
没等希茨菲尔观察冷清的大厅,卡尔就走过来,递给她一把极为老旧的黄铜钥匙。
“二楼2号房。这是钥匙。”
希茨菲尔微微蹙眉。
考虑到夏依冰现在的危险性,她其实不太乐意长时间和对方住一个房间。
但是……想想肖密拉-卡尔是什么人吧。指望他花一倍的钱给她多开个房间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还能怎么办呢。
反正开房钱也是辛泽教区的公款,别嫌弃了,就这么住吧。
卡尔没礼貌,但至少发挥骑士精神,帮她们把箱子拎上了楼。
他确实很强,希茨菲尔两只手拎都吃力的大箱子,他单手托着底就抬了起来——当时箱子甚至还在半空中掂了掂,看的希茨菲尔有些怀疑人生。
踩着嘎吱响的木头台阶,从阴暗、陈旧的走廊进来,找到排头第二个房间门,插入钥匙,把东西都放进去摆好。
希茨菲尔打量着床铺。
本着节约空间的意义,这是一张双层床。床单枕头被褥都是新的。
床铺对门的墙上靠着一张柜子,柜子在墙角,中间位置开了扇窗,外围焊着上锁的栅栏。
木地板,床铺下是一张灰白色的羊毛地毯。窗户两侧分别挂有暗红色的窗帘,靠着盥洗室的空白墙壁上挂着一幅画,仿佛它蕴含的艺术气息可以填满这面墙,显得本就不大的房间能充实一些。
还行,起码不用担心挤在一起。
希茨菲尔对居住环境还算满意。
“盥洗室不错。”
夏依冰从侧边小门探头出来。
红砖地板,还抹了香,厕所和清洗的地方有木板隔开,加上热水,确实已经很可以了。
放好东西,三个人回到走廊,卡尔开始交代注意事项。
希茨菲尔大致清楚了办案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