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希茨菲尔也确实只有这个办法。
她虽然抓住机会发掘了真相,但却没有时间按照推理进一步扭转事态局面。
不过几十分钟。
不过一墙之隔。
逆日之王就已经来了。
不过认真说,她不后悔。
如果她不在这里会发生什么?
迪普内斯,还有阿格莱亚,他们可能就直接推开卧室门去找费迪南德了。
按照她目前推理出的线索,费迪南德是唯一能对抗邪神的人。
无论如何费迪南德都不能死。
他必须活着,才有希望!
所以必须拖。
她要赌。
不是赌刚才发的信号弹,而是赌普丝昂丝对此早有算计。
是啊……
她为什么敢放任迪普内斯化成曾经的模样,直接把阿格莱亚带到这来。自己假扮的校长却不做任何阻拦。
这里面,总归是有原因的吧……
“愚蠢。”
就在这时,自称为迪普内斯的触须怪人却哼了一声。
“就像她了解我一样,我也了解她。”
“她故意让你们落到这种险境里来,看来也是知道诺萨不可能撑到下次仪式。”
“……什么意思?”夏依冰眉头紧蹙,面露不解。
但希茨菲尔却猛地一怔。
一金一蓝的两只眼睛缓缓看向女人的背影,脸色变的有些阴沉。
阿格莱亚眉头皱了下,看了看一直紧闭的卧室房门,咬紧下唇不再说话。
她在想,那个男人……那个被她憎恨多年的人,当初面临相同抉择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什么意思?”
从层层触须中咧开一道类似嘴唇样的缝隙,迪普内斯似是嘲弄的嗤笑一声。
“尊神的仪式,对人类的考验,是每11年一次轮回。”
“1962年的考验,通过者是简-普丝昂丝。”
“从她开始,守密人制度重启传承,你们找到了诺萨-费迪南德担任第二代守密人,做了万全的准备,在1973年成功让他再次通过了考验。”
“那么,按照道理来说,这个传承是不是应该继续被执行呢?”
“1973年的下一个11年,1984,也就是今年,他们是不是应该早就准备好了第三代守密人呢?”
“在爆发危难的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是不是应该由第三代守密人来面对我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夏依冰的声音和心都在发抖。
她尽力不去看身后的人,双眼直视着走廊对面的三位“邪魔”,狠声说道:“我只知道不管你们在谋划什么都不可能得逞……”
“你叫夏莎是吧。”迪普内斯歪了歪脑袋,饶有趣味的盯着她道:“呵……夏莎探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有悲惨的过去,现在已经没了任何亲人。”
“你有极其出色的职业素养,对任何人,哪怕是同僚都抱有足够的警惕。”
“闭嘴!”
女人瞪着血红的眼睛。
“你这该死的……!”
“我们之所以到这来,为的就是放出书里的尊神。”
迪普内斯直接打断她。
“现在我告诉你该怎么阻止我们……只要干掉那个松动封印的人就好。”
“对……就是那个翻开书窥视禁忌的人。”
“她现在就站在你的身后。”
第六十八章 疯狂的理智
希茨菲尔明悟的比夏依冰更早,但她并不觉得有多愤怒。
这可能是因为早早就身陷险境,她一直很冷静的在思考问题,甚至有些冷静的过分。
但要说惊愕的话,肯定还是有一点的。
恐怕连夏依冰自己都看不出来——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主宰者们,居然不声不响就选择了她成为第三代的守密人。
纯从理性角度分析,这是合情合理的。她和邪祟有足够仇怨。出身,地位,职务都很合适她来当这个人选。
但是迪普内斯说的就一定是真话了吗?
她并不尽信。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就意味着,通关邪神游戏的解……就是赶在邪神出世前杀死触碰封印之人。
这个概念就太虚幻了。
这里涉及到一个她一直无暇细想的问题:自己人口中的邪神游戏,和敌人口中的考验仪式,它到底是以一种怎样的方式去进行的。
它是幻境吗?
比如,所有被诅咒触碰的人都会在幻境里经历人性的考验,只有心智最坚定的人能走出来。
还是完全在现实里发生?
在现实里,因为各种机缘巧合——甚至可以看成是命运牵引的现象,造成了所有被诅咒者必须一步步的去做出选择。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需要一步步的抛弃坚持,抛弃原则,逐渐变成和最初的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另一个人。
如果不能一直贯彻这种选择走到底,中间产生任何一丝怀疑,他们就会变成“迪普内斯”。
但就算能贯彻——因为人性是不可能彻底断绝的,他们也不免要在将来变成“费迪南德”。
“别被他骗了。”
她冷冷开口,用自己坚定的声音去唤醒女人。
“考验模板不是一成不变的,这道题没有标准答案。”
然后不等女人有任何反应,也不等迪普内斯再说什么,希茨菲尔举枪瞄准腐烂魔怪。两只眼睛看到的画面在这一刻重叠在一起。
几乎全部的心力都在一瞬间被抽调上来。
在希茨菲尔眼里,她看到的不只是眼前的丑陋魔怪。
丑陋魔怪,这是右眼看到的画面。
而在左眼里,面前是一片翻腾的灰雾,一个赤果身体,拥有黑色卷发的女人正低着脑袋站在那里,双手捂脸无声啜泣。
“砰——”
枪声响起的同时,魔怪胸口正中间已经爆出血花。
无论是迪普内斯还是阿格莱亚都有些凛然,因为这一枪的威力远超出他们预计。
邪祟生物为什么难以被常人杀死?
因为大多数情况下,邪祟生物都有潜入梦界的能力。
腐化者作为邪祟生物里的高级物种,直接由超凡者堕落转化的魔怪,其执念已经和身为人类时最深沉的噩梦死死缠绕在一起。
就像一枚种子,埋在氤氲以及灰雾之中。
所以它们无法被杀死。
种子犹在,形体不灭。
即使银弹弹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追入梦界,对邪祟生物造成巨大伤害,但这一套对腐化者是没有用的。
连足以斩开现实和虚幻阻隔的,由噩梦浓缩而成的长刀都无法彻底将腐化者从中斩断。
区区银弹。
连灰雾都破开不了几丈,还想撕开氤氲打碎种子?
不可能的。
但眼前的情况完全超出他们认知。
腐化者“欧妮雅”的胸口远远不止是爆出血花那么简单,那里出现了一个深洞,然后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爆炸一样,后背处的腐肉膨胀隆起,再次被炸开一个更大的窟窿。
“……无法愈合。”
迪普内斯面皮抽搐一下,用第一次认识……甚至接近于看怪物的眼神看向最后面的灰发少女。
但希茨菲尔短时间内已经没法再开第二枪了。
扳机扣下去,她感觉全部的精力都被抽空。如果不是有墙板靠着,她连维持站立都做不到。
不能放任她再活着了。
迪普内斯嘴唇蠕动:“杀了……”
“砰!”
话没说完,他的脑袋突然炸开。
卧房门板上冒出一个大洞,下一刻,一只手扒拉在洞口边缘将它撕碎,全身只裹着床单的诺萨-费迪南德手持一把粗壮的火铳,犹如一辆重型坦克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