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血晶乌鸦被她吓了一跳。
她又要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被邪神意志污染了。
伟大者之灵……哼!说得好听!实际上还不是邪神的手下败将!
拉娜之所以沦落到这么惨肯定是挨了邪神的刀子,那她必须怀疑这东西的残灵里面会有邪神污染的痕迹,她必须时刻对那些脏东西保持警惕!
“我只能说这就是自然的意志。”
面对质疑,夏依冰只是仰望那信函,口中轻念。
“人是无法穿越时间的。”
“但思想可以。”
“拉娜模拟我们的惯性思维和记忆企图遮蔽这里的真实,但恰恰就是因为这一做法,导致‘遗物’必须被传承下来——它必须符合我们的认知!”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尤西里安?”
“这就是媒介……”
“我在尝试理解她……”
“我好像又能看到她了……”
她呢喃的同时,那张信函逐渐开始散发金光。
在她以及血晶乌鸦震撼的注视下,上面的文字——那些被篡改为萨拉语的文字一个个化为灿金色,犹如火焰在空中燃烧,逐渐扭曲,逐渐变形……先是变成了一种完全摸不出门道的怪诞字符,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完全打乱原本顺序,又从这种字符重新化形,变换回夏依冰所熟知的形态。
依然是萨拉语,但这一次,其内容就大不同了。
[当你看到这个,那说明我们总算又心有灵犀了一次。]
[想法会引动这里的变化……事实证明有些东西是时间也禁锢不了的,这不只是思维,同时也是我对你的思念。]
[这是来自2000年前的对挚爱的问候。我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
[夏……]
[你还好吗。]
第四十九章 年轻的先知(二合一6k)
时间倒回两千七百年前,那是炽阳未生,三因犹在的失落的前史。
希茨菲尔结束和米茉的交谈,离开明灵圣堂前婉拒掉了圣堂高层想邀请自己做客的请求,在一众仆从们的护卫之下回到了家。
一开始她还有些不太适应,比如她根本不知道按照茱莉亚的性格回家之后该做什么。但还好那些女仆们都恭恭敬敬,她才刚回到家就立刻有女仆送上毛巾和衣物,她便知道茱莉亚回家后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沐浴场所是半露天的,四周用巨大的镜面玻璃搭建起来,每时每刻都有璀璨的阳光投射在水面上,那些镜面同时也映照出站在水中的那道人影。
希茨菲尔的心思压根不在沐浴上,她在检查这具身体。
因为这身体乃至她当前感受到的一切都是伟大者之灵在梦境世界中产生的投影。这身体根本不是实物,她何必在这方面太过上心?
反倒是,这具身体,也就是“茱莉亚”,她到底是怎么成的神,她又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希茨菲尔很是好奇。
检查过一遍没发现特别,这就是一具标准的、极为年轻的女性身躯。
可能是结合了她的惯性和记忆吧,她的体型看似纤细,但骨盆较宽,小腿和手臂并不是毫无肌肉,绷紧时会有明显的轮廓凸现出来,颇具那种古代雕塑的神话美感。
偏偏皮肤还那样白皙,那样柔滑……希茨菲尔检查的同时不由暗叹,如果她没有经历过起源之地的那番洗礼,她现实里的肉身也是不如这一具的。
不过没用。
再好再完美也是幻象,我可不能沉浸在这具禁锢思想的空壳里,我是要想办法破解这个局面,挖掘拉娜的秘密并脱身的。
米斯罗斯社会的一切都被魔改成了符合她常识认知的模样,这固然不方便她探寻真相,但在辅助她适应方面是有作用的。
最典型的就是这个时候——人在浸泡热水的时候全身毛孔都会放松,此时精神思维的发散会更加自由,无论是什么专业职业,在这个时候思考难题都会事半功倍。
希茨菲尔利用这一点尝试分析夏依冰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进来找她,最终得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对方可能并非是没来,而是来了但她感觉不到。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起源之地……妈妈帮助撕裂的权柄只有“一份”。我将这“一份”和夏共享了,我们的联系从那一刻起就再次升华,可以说就算我们坐上神座也不会是两位女神——我们是要被视作“一位神”的。
有什么东西能将这样的联系直接切割开?
伟大者之灵……伟大者之灵也不能凭空幻想出我个人不能理解的力量。那么顺着认知篡改的角度去想,在我的惯性思维和观念中具备这种力量的东西,差不多只能是“时间”了。
大致可以先这样认为:这东西同时做了许多个梦,它们互相是拉娜记忆的不同时段、不同区间。夏的灵念意识可能投射到另一个梦里去了,而因为对我们这些梦中的个体而言无法窥探理解伟大者之灵,所谓的梦境壁垒在我们看来就如真正永固的时间一样,我们完全不觉得它能卡死我们有什么问题。
很好,基本应该就是这么回事了。说是伟大者实际上也不过是受灾幸存后的残灵罢了,祂应当是没有能力直接吞噬掉我们的,只能用误导和欺骗来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是给马隆-埃克森和那些金融街的商人争取的吗。
那么我们一开始还是把这里的局势想简单了,如果是这样,那从我们降临东部机场的那一刻起,这些人一定就已经做好了决心——决心要闹点大动静了。
希茨菲尔告诫自己不要着急。
梦和现实……这两边的时间流速应该是不一样的,她急没有用,不如想想该怎么打破所谓的时间阻隔。
其实想要破解局面是很简单也很直接的,她已经猜到那不是真正的时空之壁而是伟大者之灵的梦之壁了,只要凝聚意识一举冲破这个阻隔,她应该就可以一口气穿透无数个梦,一直到她能在某个梦境中感受到夏依冰的灵念为止。
但她没有这种力量——她的灵念、意识尚未蜕凡,她还不理解什么是“成神”,什么是真正的“生命升华”。她连这个壁垒存在于何处都感觉不到,她看不见也摸不着,这又如何可以冲破?
这种情况下那就只剩一种办法了。
打破时间壁垒。
听起来好像一点也不比第一种容易……
想的头疼也没什么头绪,希茨菲尔结束沐浴,换上一身宽松的白色长袍走进院子,顺着台阶上瞭望塔。
有一名女仆在递给她毛巾的时候问了一句“是否还需要在瞭望塔上用餐”,她就知道沐浴完上去登高望远是“茱莉亚”的另一个癖好。
无所谓,反正没什么头绪,不如上去俯瞰下这座城市好了。
登上塔楼,站在透明的落地窗前,半座城市可谓尽收眼底。
火阳历则火阳不落,璀璨天光如同正午,那些阳光投射在一座座镜面形成的建筑物上,华丽炫目的光芒四处投射,真是让人看花了眼。
希茨菲尔看着这一幕有些出神。
拉娜为了蒙蔽我已经将一切都按照我的常识来篡改了,但也有些东西祂篡改不了,比如这些镜子,比如米斯罗斯酷爱通过这种方式来搜集光照。
这其中会隐藏有什么玄机吗。
她感觉像是抓住了一条鱼的尾巴,但鱼太灵活,一扭身体就逃开了。
“再盲目痴愚的生命也会盼望着能活下去。”
身旁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男声。
“活下去本身就是生命最朴质的愿望了,你说对吗?”
希茨菲尔面向那一侧,依稀看到在角落的投影中站着一个人。
外面都是仆人,不会放闲人进来……那就是家里人。
但这个语气又不像是茱莉亚那位祭长父亲,更接近与同龄人、同辈人,是很放松的那种感慨的语气。
所以这个人应该就是……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希茨菲尔迅速进入扮演模式,“马尼翁哥哥。”
是的。
排除了一切其他选项,她觉得这个人只能是“马尼翁”。
那位神秘的马尼翁先知。
他的面纱终于要揭开了。
发出一声轻笑,从影中钻出一个瘦长青年。
他的相貌还算俊朗,但飞扬的眉毛和略微内勾的鼻子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刻薄之相。
“我听人说你的记忆出了点问题,所以回来看看。”他轻轻点头,“目前看来果然是有问题,你以前可不会这么正式的喊我‘马尼翁哥哥’。”
那就是说关系不需要做的太亲密了。
希茨菲尔心头松了口气。
让她扮演茱莉亚她不排斥,但这建立在不用付出太多情感的基础上。
如果需要扮演一个乖巧妹妹投在父母或者兄长怀中取闹撒娇……这种事她是做不来的。
耍了个小花招试探出双方相处时该遵守的“度”,希茨菲尔也没有再去多看这位便宜兄长,而是继续转身俯瞰城市风景。
“我还听说你又去找礼澜了。”马尼翁却不放过她,“他和那个叫希维的女孩走的很近,做哥哥的丑话给你说在前面,你未必能赢过那个女孩。”
“你是在调查我吗。”希茨菲尔没有转头。
“我在保护你。”马尼翁说,“礼澜不是纯粹的米斯罗斯人,他是雅莱人,而雅莱人自从被创造出来后一直存在各种各样的隐患,现在社会上针对雅莱人到底算不算公民有很多争论,而我们代表的阶级又是对雅莱人最不友善的那支,我必须考虑到他们会不会通过礼澜……再通过你影响一些事情。”
想法是好的,但你有点小瞧自己的妹妹了。
希茨菲尔默默想到——因为即使没有自己,茱莉亚在后续也成为了能踏上红巨星直面高温辐射的超级生命,这没有手段应该是很难的。
“我只是想把他拉进公司。”希茨菲尔重复了一遍对米沫说过的话,“真正对他有想法的不是我,而是米沫。”
她没考虑过马尼翁知不知道米沫是谁,她失忆这种消息对方只可能是通过米沫查证到的。
“那个女孩吗?我看得出来。”青年来到她身边站定,也是看着风景唏嘘感慨,“很纯粹的灵魂……但保持下去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希茨菲尔不由皱眉看向他。
现在她知道传说中的“马尼翁先知”长什么样了,但说实话,这个人真的好奇怪啊……
在原本预想中,马尼翁,应该是米斯罗斯文明和外神一战后所存活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有可能他是唯一的幸存者,有可能他也没活下来,只是用类似礼澜的方式寄存在拉娜的残骸中横渡虚空来到纳米亚。
那应该也是现实当中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不确定是不是在那段“压缩的时间”里发生的。
他有可能是个善良的好人。
因为他曾经提醒过来到马尼翁地界的康特-西绪斯,提醒她——这里的地脉磁场和他处迥异,将心脏放在这里有助于她时刻保持清醒。
如果他是出于纯粹的好意才这样提醒她的,他怎么就不能说是好人了呢?
但也有可能,他是个坏人。
如今希茨菲尔已经知道,那颗存放在弗兰中学的拟形魔之心,拉娜对它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