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她没有被说服,她知道有些事很难,但萨拉现在的条件比过去更好了不是吗?既然那些人都是“战士”,是文明存续的核心要素之一,那不把资源往这里砸又要往哪砸呢?
说白了就是意识形态和眼光的差距,萨拉因为是封建社会权力相对已经很集中了,但这里的人还是对“集中力量”不怎么敏感。
有些事情……
有些事情是可以不计代价去做的啊……
不过她也明白,自己确实想的太简单了。
不是说她觉得自己的观点是错的,而是觉得自己之前认为这项计划会得到所有人的全力支持——这方面想的太简单了。
确实有些鲁莽了,不管现状是否合理它都稳妥运转并持续了这么多年,贸然打破它的风险……不是每个人都乐意承受。
那么这个话题就该到此为止了。
再说多也没有用了,也许她可以试着用自己的方式来开辟一条具备可行性的道路出来,但至少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她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所以该进入下个话题。
“康妮。”
又念了一句医生的名字,她整个身体都转过来面对着她,营造出一种庄园而又肃穆的氛围。
“你老实回答我,你的心脏在维恩吗。”
杂毛萝莉上一刻还是那副嘲讽表情,听到她这么问顿时脸色大变。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你的心脏不在维恩?”希茨菲尔立刻逼问,“回答我康妮,你让我们去马尼翁是否和你的心脏有关!”
原来她叫康妮来是因为这个?
夏依冰悄悄从椅子上站起来,右手伸到衣服里,已经握住手枪把了。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她要预防最坏的结局。
她们都是知道的,康特-西绪斯并不是人。
她是一百多年前,灰雾邪灾肆虐那个时代的人物,之所以能活到今天是因为她吃掉了父亲留下的研究成果——一枚处理过的“拟形魔”心脏!
自那以后,她的物种就改变了。虽然她一直把自己视作人类看待,也一直是萨拉的坚定盟友,但就像有些人也不信任西索-格瑞斯特要驱逐他一样,这种合作的根基一直建立在一件事上,那就是萨拉控制着她的心脏。
那是她升华形态后的新心脏,它被挖出来,收藏了起来。只要心脏不出事康特-西绪斯就可以不死,只要摧毁心脏她一定会受到重创。
萨拉肯定针对这一点做过实验,否则也不可能放心用她了。夏依冰立刻理顺了前因后果,那她当然要预防——那枚心脏落入有心人手中,西绪斯被控制这样的现实。
“你果然很聪明……”
用力做了个深呼吸,杂毛萝莉微微咧嘴。
“回答她在或者不在!”
夏依冰警告她。
她甚至已经把枪抽了出来,而且打开保险瞄准了医生。
“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糟糕。”
吐了口气,西绪斯自己找地方坐了下来。
反正瞒不住了,那不如把事情说开。
“到底发生了什么。”
希茨菲尔稍微歪头看着她。
“说实话好么?”
“我们不是要抓捕你,相反,我们想帮你……”
“它失踪了。”
“嗯?”
“它确实在马尼翁,被存放在一个不起眼的修道院里!”
西绪斯突然爆发了,叫的有些歇斯底里。
“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这件事的你们明白吗?”
“搞的好像是我的责任!”
“我也不想的!”
“懂吗!?”
发泄过后,她才平复下来靠回椅背,一副不想再搭理谁的架势。
夏依冰看向希茨菲尔。
希茨菲尔也在看她。
那就是有决断了。
点了点头,女人把枪收了起来。
“康妮。”她说。
“我们需要全部资料。”
第九章 艾尔温的大卫星(二合一)
“那是一个叫鉴心修道院的地方。”西绪斯直言,“……我只能告诉你们它在他们给我的资料中是怎么称呼的,我并不知道它具体在哪!”
鉴心修道院么。
取这种名字,说明萨拉一开始就打算把那枚心脏藏在马尼翁了。
这也许是因为他们觉得那个地方位置实在太偏僻不会引人注目,而且西绪斯本身是更多要在维恩工作的,将“巫妖的命匣”和“巫妖本身”放置在同一做城市……有些人可能觉得这太过危险。
说白了就是不信任西绪斯,害怕她失控。杂毛萝莉说她只被告知了存放地点的名称,实际上希茨菲尔怀疑连这个名称也是假的。
那可能只是某种说辞里的代称而已,毕竟在“鉴心”修道院里存放“心脏”,这个名称怎么看也太直白了,如果是要做隐匿工作那不应该这么儿戏。
甚至有可能,心脏真正存放的地点根本就不是一座修道院。整个名称词条都是误导。
这个保密措施做的不可谓不严密,那心脏怎么可能会失踪呢?
想了想,希茨菲尔转头去看普丝昂丝。
斗篷人注意到她的视线,也读懂了那里面的质询意味。她给出的回应是偏过脑袋——我懒得操心这些破事。
希茨菲尔这才开始动作,她跑过去把椅子拖到西绪斯对面,面对她坐下,开始继续咨询她更多细节。
杂毛萝莉的性格她已经是拿捏稳了,这是一个人如其貌的家伙,有些别扭,特别高傲,你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那一定不能在言语上刺激她,得顺着毛撸,给她撸开心了她才会说。
西绪斯——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希茨菲尔心里已经成了某种大型猫科动物,但少女的安抚确实让她很是受用,她的坚持开始松动了,考虑要不要体谅下这位械阳伯爵,干脆全部告诉她好了。
反正当初我暗示她们不也是为了调查这件事吗?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再隐瞒也毫无意义。
这样想,她终于松口:“我可以跟你们说,但你们得跟我保证,这件事只能由你们经手调查。”
她信不过其他人,这件事对她来说太过重要了。如果那心脏只是失踪——或者它其实没失踪,这么久没消息只是因为鉴心修道院出了变故那还好说。万一是有邪徒得到了它,或者因为这次消息泄露使得某些人转而盯上了它,再得到它,那毫不夸张的讲,对面这两人刚才担忧的事情是真的会发生。
她是真的有可能被控制的。
“现在是冰月(也就是12月份)。”西绪斯说,“你过生日是斋月的最后一天,我也是在那前一天才得到的消息。”
“从王室那里么?”
“是的。”
“这件事是谁负责。”夏依冰插嘴。
她觉得很怪,这可能是因为她们身份转变的有点大了,某种程度上已经失去了王权制约,达到了足以和王权平等对话的程度。
所以艾尔温对待她和希茨菲尔是不同的,那是一种过于亲近以及温和的态度。
但这不代表艾尔温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她是知道利害的,到底什么地方可以讲感情,什么地方不能讲感情只能铁面无私,年轻的女王其实非常清楚。
所以她不可能因为这边和西绪斯的交情就赦免她,把心脏还给她,而是会延续查鲁尼时期的相关策略。
夏依冰怀疑执行这种绝密计划的应该是夜莺。
“我不知道。”西绪斯毫不惭愧的说。
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当年那些事发生过后她难过了很久,她想自己有一度是想求死的。那既然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她在当时还会惧怕有人研究自己、控制自己干什么吗?
她又无所谓的咯。
反正你们爱研究就研究,我的心脏你们爱挖走就挖走。你们想控制我为你们做事,让我发挥才能支撑整个污染检验司——这都没问题。
前提是你们自己把心脏保管好了,真掉链子我可不管。
她当时就是这种心态的,所以萨拉方面告诉她的资料是多是少,有没有欺骗她一概不问。
“他们通常是每年斋月来通知我一次。”她继续说,“也就是告诉我那个东西怎么样了,一切是否在掌控之中。这最早肯定是对我的警告,让我不要想多余的好好工作,但随着时间推移,差不多半个世纪过去了,我们双方都建立了信任,这道程序也就从警告变成了对我的安抚。”
“大概就是‘你的把柄我们看守的很好,你可以放心’这种意思。”希茨菲尔总结。
“确实如此。”
谈到这里,希茨菲尔看她的眼神不可避免带了点怜悯。
康妮,我曾经在诺萨-费迪南德的房子里偷听她和普丝昂丝所扮演的假校长争吵。她当时的感情是很丰富的。
她只是嘴上说“我什么都不在意”而已,可能她当初以为自己真的能狠下心放弃一切去死,但随着她认识的人变多,随着她深入了解他们,她肯定也意识到了,她并不愿意放弃这个世界。
这其实是一个内心中藏有丰富情感的人。
但偏偏是这样的人得到了“不死”的能力。
她会为了费迪南德和格瑞斯特争吵,所有她看不惯的事她都胆敢发表看法。这确实让她看起来非常不好相处,甚至有点神经质,但从另一种角度去想,感情如此丰富的不死者,她在费迪南德出生之前,是否还认识更多人呢?
她会把那些人当朋友看吗?
她也会直抒己见,为那些人抱不平吗?
答案,希茨菲尔觉得是肯定的。而她不愿去多想的事实则是……那些人如今都已经死了。
西绪斯,她认识过很多个费迪南德、格瑞斯特、希茨菲尔们。她曾喜欢过他们,憎恶过他们,为他们说过话,做过事,但在一切的尽头只有她一个人伫立在那里,面对着墓碑,念出最后的送别,充其量在墓前放上一束白色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