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想到这里,她陡然惊醒——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都在考虑这种事情了?
这是尤西里安女士,她的本体,还有那个龙女,太阳王她们才需要考虑的吧?
进化……成神……永恒的生命……她一开始可不是为了研究这些才想学习的,她只是为了能更好的控制这枚眼睛而已。
暗中告诫自己别想太多,希茨菲尔盯着把头埋在杯子里喝水的乌鸦,开口问道:“还有个问题。”
“直接说。”
“纪元之战是怎么回事。”
“你好奇心有点太旺盛。”乌鸦猛地拔出头看她,“知道这个对你又没什么好处。”
“我只是好奇……毕竟你也说了现在这样是因为有外敌入侵……那当时没有外敌入侵吧?为什么会爆发纪元之战那种规模的战争?”
纪元之战,也就是传说中女神劈开大地展露神迹,造成纪元大灭绝、大震动、大灾变的可怕神战。
这规模可比艾莎洲的动静大多了,细节希茨菲尔不清楚,但光从各种挖掘出的史料记载看,那一战打的可以说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她不禁好奇——没有外敌啊,打这么激烈……敌人是谁?
“是‘死亡’。”
乌鸦转身看向窗户。
“最开始……包括我和她在内,还有我们那些敌人在内,所有人都是母树的棋子。我们生不逢时……睁眼看到的并不是一个生机勃发,而是即将衰竭的世界,而不巧这个世界有自我意识,它不想就这样迎来死亡,所以它要绞尽脑汁,研究出各种道路来催生奇迹。”
“……听起来像养蛊。”
“是的就是养蛊。你别以为对母树来说存在什么正义和邪恶,它管你这些?它连人都不是,如果想要活下去的必要条件是把体内的生灵全吃了你看它带不带一点犹豫?”
“我从来没这样以为过。”希茨菲尔严肃说道。
她看得出来,描述这段经历让尤西里安女士心情不佳。
尽管她们是最终的胜利者,也赢得了战争的成果,但显然被当棋子控制不会让人很高兴,她亦可能在当时失去了什么。
她的态度让乌鸦没那么暴躁了,她放缓语气:“总之就这样……我只是提醒你别对什么公理正义抱有希望。”
“那是人才考虑的东西,是有文明才能依存之物。”
“抱着天真的理想去战斗换来的可能是信念崩溃,尤其是当你发现一些很早就在信奉的东西居然是在帮你的敌人……信我,那种感觉不会好受。”
沉默了一会。
希茨菲尔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今天就到这里吧。”
乌鸦蹦蹦跳跳的又去喝水。
“明天重点给你介绍神器。”
“神器?”
“是的,那也是太阳神国为数不多留给你们的遗产。”
“介绍神器的目的是……”
“解决你现在最大的问题。”乌鸦抬头看着她。
“就比如我现在就能举出例子——告诉你世界上存在一顶特殊的王冠,它蕴含有神奇的魔力,能帮你最完美的吸收那份本源之力。”
第七章 神器
尤西里安女士竭力想让希茨菲尔过正常人的生活,理由是这有利于她的身体发育而她身体长好了又能进一步给神眼提供营养。但让希茨菲尔自己来说的话,她觉得这段时间学习到的东西反而让她在夜晚更难入睡。
因为太神奇了……那是一个怎样奇幻的世界,魔能粒子、魔能公式、只要摄取粒子塞到公式模型里就能使用的“魔法”,还有一条条有别于“魔法”的新道路。
想想看吧,至今为止她也不过掌握了三条道路,按先后顺序排列分别是“噩梦”、“神秘”以及“血源”。这三条道路都并非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都是受了前人的恩惠。
“噩梦”道路是萨拉探员们坚持最久,目前看来也最契合的道路。“神秘”来自灰雾,而“血源”来自尤西里安女士,拉远点说来自上个纪元。
每一条道路从无到有想要建设出来都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时间成本还有最重要的一丁点运气……建设道路是如此的困难,她难以想象,和“血源”同级的道路在当时甚至有十几条。
有在转化之道上走极端的拟态法,有依存于暗面中的阴影刺客,有依存于残留神恩而闪烁的神术,甚至还有褪去物质躯壳,只以线条形式存在的生物。
希茨菲尔知道这不正常,把当时的纳米亚世界比作一个人体的话,这样的道路诞生速度看起来就像是回光返照。
母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拯救自己,所以干脆就胡乱研究,每一种能挖掘到的方式都尝试一遍。
那每一条道路都可以说是它选定的继承人了,它们最终所产生的碰撞激发出了天地异变的可怕神战,艾门-哈温凭借对魔能粒子的研究成了最终胜利者,这就是如今历史的根源。
不对——她转而又想到初次在火车上见到冷迪斯,他在齿轮交错中所描述的那个故事。
他说女神和地球也是有渊源的,那些脏东西正面对抗奈何不了她,干脆开始想歪点子,想通过渗透她的本源世界这种形式来挖掘她的成神之秘。
甚至……虽然冷迪斯没说但希茨菲尔自己能想到……甚至如果那些脏东西还能穿梭时间的话,它们一定会考虑回到过去,把还未成神,甚至还未穿越的女神杀死。
这对希茨菲尔来说就太超纲了。
没错,她已经知道太阳王的力量中包含时间。就像最早钟表还没有被发明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根据日出日落,太阳在天空中所处的位置来判断时间。
再往后则是日晷仪了,这都和太阳分不开关系,如果概念也是一种力量的话,已经成为真神的她,理论上也该掌握有时间的力量。
希茨菲尔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力量,她毕竟是只能存在于常规时间中的生命体——哦,可能因为神眼的缘故能短暂的观察过去,这更进一步证实了她先前的猜测。
那我应该是不需要太过担心的吧?
担心她会输……会打不过那些东西之类。
毕竟她那么猛,开着太阳神国把灰雾的主力都吸引走了。对面打不过她甚至要考虑去挖她本源……而她自己也懂时间的力量,那她就不可能被穿梭回过去这种伎俩杀死。
脑中想着这些东西,希茨菲尔一直迷糊到夜深才睡着。
她困扰的太深了,以至于第二天被喊醒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找小乌鸦:“她不会被那些东西轻易击败的……是这样吗?”
“你还担心起我们来了?”乌鸦惊奇,“放心……真神的伟大不是你能想象的,连四古神那种次级都能同时存在于所有时间,你懂这个概念有多可怕吗?”
“她再厉害,怎么没见她回来把灰雾赶出去呢。”希茨菲尔表示不会轻易上当。
“噢那是因为我们的敌人也很厉害。”乌鸦摇头,“举个例子好了……你看,你现在已经知道世界有灵。”
“嗯。”
“那灵就是母树,母树有了自我意识,它伴随纳米亚在深空中不断的流浪不断的探索,突然有一天它受刺激了,灵智启蒙的速度大幅加快,在一秒钟内参悟透了生命亿万年的发展过程,也终于真正
明白和理解了——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
“即‘生命’。”她这样说,“它终于发现自己也是生命了,而且是那种最特殊的生命,刚一诞生在位格和力量上就远远超出其他生命,新生的它对一切生命都充满好奇,它会尝试运用那些理解的
知识,用行动,甚至是‘吃’,去验证它们。”
“这是最可怕的假设了你知道吗?”看到希茨菲尔似乎无动于衷,乌鸦有点不爽的样子,“对一个生命来说还有什么是比吃东西和繁殖更重要的呢?吃东西是为了补充能量更好的活下去,而繁殖吧
,我说的不客气点,其实就是大部分生命知道自己无法永生而采用的歪门邪道。”
“你无法永生,你的细胞,你的基因对此都很不满。但不满又能有什么卵用呢?没有的,你这辈子就这样定型了,也许你走狗屎运吃了什么好东西,或者参悟了什么真理能让生命层次迎来升华、质
变,但你最多也就多活个几百年,几千年。”
“你总是要死的,你的基因意识到不能把宝压在你身上。人家可是想永生呢~所以基因要督促你,赋予你‘性欲’,让你对繁殖下一代产生欲望和追求,好将这份基因传承下去。”
“基因传承——在这个层面上它们永生了,这是所有生命的先祖,是它的起源……对死亡的妥协。从这个角度讲生命存在的意义就是繁殖下一代——这难道不也是‘道争’吗?任何一个存在于现世
的人类,他们身上的基因之所以能流传下来都是经历过巨大的磨难,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才能做到。你深究这一点会发现很多动物、昆虫刚繁殖完就可以去死了……是它们不怕死吗?其实是它们冥
冥中能感受得到,感受到自己的一部分已经通过繁殖传承了下去,那它的使命就结束了,它看似会死实则将永生——如果它的孩子们也能继续开枝散叶的话。”
希茨菲尔觉得她在胡扯,但必须承认的是,这是一个非常玄奇的阐述角度。
她不由试着举一些更有趣的例子来试探她:“那按照你的说法,这是‘道争’,如果一个丈夫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而他恰好又老的生不动了,那岂不是……”
“那可以说是‘永生大劫’了。”乌鸦回给她一个更搞笑的说法。
希茨菲尔想笑,但随着思考渐渐深入,她开始感到毛骨悚然。
如果她不是在胡扯呢。
想想看吧,要经历多少努力、机缘巧合才能让远古时代的基因传承到如今一个凡人身上。这样的凡人看似有很多,在聚居地里,在田野里他们到处都是,但实则他们每一个个体都是生命传承史上的
究极奇迹。
这是很不容易的,是值得惊叹和敬畏的。而就在他们想要将这份奇迹延续下去的时候,他们发现做不到了。
那这确实是道争。
有人毁掉了他们,甚至他们无数代先祖的永生道路,她简直想不出比这更残忍的劫难了,从这个角度剖析当事人做出怎样疯狂的行径也是不为过的。
“你应该感到高兴。”乌鸦又在吵吵。
“你被颠倒之棺换成了女体,而女体又是最不需要担心永生路断绝的,我不是刻板印象啊——但确实女体很难搞出孩子不是自己的这种破事。”
我们一开始好像不是在讨论这个吧……
希茨菲尔张了张嘴。
这是什么怪里怪气的话题。
她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所以你现在明白‘永生’的难度了?”乌鸦话锋一转,“那不好意思,前面说的诞生真神智的母树,它不需要繁殖欲望。”
希茨菲尔愣了一下。
这意味着……
“它就是永生的。”乌鸦点头。
“它已经学会自私,学会自利,学会了生命最原始的野蛮本能,它太强大了,位格也太高了,它几乎能吞噬一切来供养自己……是不是觉得描述很熟悉?”
“这就是‘伟大者’啊。”她说出答案,“‘伟大者’的雏形,在它们即将踏上征途前最懵懂的模样。”
“……这是你们在和它们的碰撞中发现的东西?”
沉默了一会,希茨菲尔轻声问道。
“还是你们自己研究出来……”
“都有一点。”乌鸦打断她,“‘伟大者’有很多种,你也见过它们了,它们奇形怪状,种族不一,母树蜕变的‘伟大者’,那种蜕变方式只是其中一条道路而已,肯定还有其他道路,也肯定还有
以其他方式证明伟大的怪东西。”
“比如……”少女声音变得更轻,“假如当初没人阻止尹瑟尔的话……”
“是的,他确实有成功的可能。”
希茨菲尔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