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茨菲尔探案集 第1254章

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也许是因为必须有一座鸥锦城存在。”夏依冰淡淡说道,“你很清楚这东西的威力有多夸张。”

  鸥锦城绝对不止那点象征意义,不考虑各种幻境回溯的话,它是目前为止她们在现实里见到过的最大的浮城。它的庞大和壮丽,尤其是那些缭绕黑云对地面生命的压制力,这些对维系神国统治都至关重要。

  腐血神国内部包含大大小小千百个城镇,其中很多势力据点甚至不是人族。凝聚力多少都得打问号,那势必要有这样的一座雄城存在,犹如悬空之剑压服他们。

  和这个意义相比,再造一座这样雄城所需耗费的精力、物力也就不值一提了——这是不论耗费多少代价都得做的事情。

  “呃……其实我不是要问这个……”玛德琳回头瞥了她们一眼,“我是想说……如果原来的鸥锦城变成封印邪眼的容器飞走了……那新的鸥锦城是怎么来的?”

  夏依冰皱眉,玛德琳难得问了个好问题。

  这问题她也考虑过呢……新鸥锦,从根源上去分析这件事,她能想到的就是不死者舰队,是尹瑟尔带尼昂人吃掉百年血战的胜果之后辅助他们重建了鸥锦。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即尼昂人也不知道尹瑟尔存在,他们是主动坐到这个位置上来,包括统一南大陆,用漫长的时光重建鸥锦……他们并不知道实际上还有人在暗中操控他们。

  夏依冰自己没想明白,所以被玛德琳这样问,她第一时间去看希茨菲尔。

  希茨菲尔在发呆。

  挥了挥手将女孩唤醒,夏依冰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在想什么?”

  “没什么。”希茨菲尔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夏依冰不笑了,她注意到少女的状态有些不对。

  自己和玛德琳坐在车厢里都还算自在,哪怕自己也时刻提防着可能会有意外发生(毕竟他们都敢直接刺杀卢卡了),但起码自己坐的是好好的,尾椎和坐垫根部紧贴在一起。

  但希茨菲尔不这样,她坐的好像一直很靠前,屁股只有一小截挨着坐垫,两只手有时互相抱着有时交叠埋在长裙缝隙里,偶尔会像噩梦般惊醒,一副非常不安的模样。

  “艾苏恩?”夏依冰认为此事当值得重视起来,因为她最清楚对方的灵有多敏锐,“你发现了什么?”

  “我觉得这座城市让人不安。”希茨菲尔这样说道。

  在下面的时候还不觉得,真正上来,在街道上,哪怕只是坐在悬空的车驾里她还是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说不清楚这种感觉的由来,这是没有证据也没有道理的事,但她就是这么觉得——就好像踩踏地面时她是在一头巨兽的口腔里走动,一不留神就会被吞噬吃掉。

  不安的源头也不只是城市,还有从天穹洒落的灿烂阳光。

  是的,阳光。因为鸥锦城会飞,大半个城区能穿透乌云和灰雾凌驾其上,自然也能饱沐光照,这也是欧锦人看不起地上人的资本之一。

  但希茨菲尔觉得这种光照并不正常。

  查找机械密室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被所谓的“夕阳”照在身上并不完全是正常的感觉,那“夕阳”就像活着的一样,会转动,会眨眼,而且对她眼眶里的东西有非同一般的牵引魔力。

  本地人只觉得那是太阳也活了,没人对此大惊小怪,但她却知道一颗太阳,如果它真的存在那它应该距离地面有多遥远。不应当有救世之血能撒到太阳上去,她不觉得那个东西应该是太阳。

  但不是太阳的话,它又是什么?

  希茨菲尔没有本事瞬间跨越千万里飞到天上去探查情况,而且这东西虽然很可疑但它确实爆发出了足够多的光和热,这种能量也滋养了艾莎洲的万物生长。

  暂时来说,她只能怀疑这是一枚奇怪的太阳,怀疑它和纳米亚上空存在的太阳不是一个。

  看似是很荒诞的猜想,但确实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已经假设艾莎大陆被灰雾带到了异空间位面,这个位面可能距离纳米亚很近也可能很远,如果距离远的超出一个星系,那在这个星系里存在另一枚太阳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只不过希茨菲尔不太希望这是真的,因为一旦这个猜测成立,那等于说这枚新的太阳其实是一头沉睡的神。

  感应不到是因为距离太远,一旦这样的神苏醒,看来,所有生灵都要遭遇灭顶之灾。

  这鬼地方怎么到处都是致命威胁连日常生活都让人过不安稳……

  夏在尝试安抚自己,希茨菲尔说了声没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毕竟其他人都感觉不到……一直以来很多东西都饱沐着阳光在生长壮大,这么多年也相安无事。

  是我想多了么?

  她不确定,正犹豫要不要把“新神”的猜想和夏依冰说呢,车厢就略微震动一下,可能预示着她们到了。

  确实到了,下车后拿好自己的东西,希茨菲尔踩上地面,一边忍耐那种不安的感觉一边抬头,看到眼前是一座灰扑扑的石雕建筑。

  鸥锦城的大部分建筑都是这种风格,所有的外轮廓和内部结构与其说是雕琢修建的,不如说是某种钟乳石一般的材料凝固后自然形成的这些模样——它们大多都是灰扑扑的,有许多塔楼、尖塔,每一栋建筑的外轮廓严格来说都融合在一起,是的……这里几乎没有建筑物是单独存在。

  血法师工会的总部也一样,这座高塔是她在附近能看到的最高建筑了,拥有四座塔楼,塔楼中间的建筑物就是总部本体。

  卑斯洛和她们不是一条路,她们今晚可是要在这里借宿的,所以卢卡先带她们上去。

  进大门前,希茨菲尔打量街上的人群,发现相比地上人,他们的气色确实更好。

  不光是气色,还有希望。

  每个人眼里都有光,那是一种匆匆的忙碌,是“迫切要去做什么”的欲望,而这是她在地面城市里——哪怕海王城,都很难看到的东西。

  地上也就屠血者会这样行动了。

  屠血者信奉神秘道路,为了完善自身促成进阶,他们迫切的需要猎杀血兽提高实力,这构成了他们的行动动力。

  而平民甚至贱民就乖的多,其中很多人只是在追求今天能够吃饱饭,你满足他们,他们就再也不想动了。

  挺好。

  心里点头,希茨菲尔正想进去,突然发现夏依冰钉在原地没走。

  “夏?”

  她惊愕抬头,看到女人正一脸凝重的捂着头,一双冷厉眼神在街上扫荡,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夏……”

  轻声叫住她,希茨菲尔悄然抓住她的手腕。

  这是在暗示她,最好别引起旁人注意。

  夏依冰很快恢复过来,反手搂住少女的腰,在她惊愕的瞪视中带她进门,跟随人群一起上楼。

  “你到底怎么了?”

  希茨菲尔没想着挣开,她更担心女人的异常。

  “我感觉有恶念藏在那些人里。”夏依冰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感受。

  “是血种。”

  “卢卡是对的,鸥锦城确实有他的人。”

第175章 怀疑名单

  替她们安置好住的地方,卢卡一点也不墨迹,迅速给她们引见了他的上司,即前面和她们提起过的血法师首领,摩伦-肖。

  摩伦看上去很年轻,非常年轻!只看他的外表会怀疑他才三十岁左右,而这份判断经验有不少还来自希茨菲尔的刻板印象——和地球有关的刻板印象。

  地球新世纪大多人都能吃饱穿暖睡好觉,地球的三十岁看起来可年轻太多了……尤其是对一些天赋异禀者或者混血,三十看起来就和二十一样。

  按照这样的公式去套,摩伦-肖相当于拥有本地二十多岁年轻人的外貌。

  他有一头罕见的墨绿色头发,天然卷,乱蓬蓬的如同海藻。鼻梁上吊着一只单片眼镜,身上穿的长袍脏的不知道多久没替换过了,下摆和袖口满是污渍。

  此人还算是比较热情好客的,他们敲门的时候他正在做实验——那种看书看兴起随手搞搞的小实验,通常来说血法师很难忍受在这种关头被人打扰,但他居然不生气,还给他们煮了花茶。

  “我的真实年龄是比卢卡大的。”

  茶壶在火炉上咕嘟咕嘟,摩伦坐在她们对面的椅子上,双手双脚局促的并拢。

  “如果你们足够了解这条道路那就该明白,对一名高阶血法师来说,肉体并不代表他的真相。”

  “他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可以是大人也可以是孩童,一切取决于我们对知识的掌握程度,实在不行也可以像我这样,强行换一具年轻的肉体。”

  这是可以说的吗?

  玛德琳有点被吓到了,一个劲的朝同伴那瞥,同时手已经默默抬起放在大腿上——距离枪套更近了些。

  “卢卡法师和您说了我们在海王城的遭遇吗。”希茨菲尔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黑色,当然也有可能是深绿色,只是在这个光照条件下看不清楚……而且他似乎同时患有某种和自闭、交流障碍相关的病症,进屋子后她一直这样盯着他看,他就没敢和她有一次对视。

  “摩伦换身体的时候出了点变故。”这时她听到卢卡在旁边悄声提醒,“即使对我们这种高阶职业者换身换脑也是很危险的,不借用教会的力量死亡率很高,他是成功了,但也留下了后遗症。”

  “我……”面对询问,摩伦交叠双手用力搅动,“我听卢卡说过一些……是的……通过血灵术……他说陛下可能被邪神的使徒控制了,鸥锦城内有他的仆人……”

  这么理解倒是也行,希茨菲尔继续问:“他有和您提血誓者的隐患吗?”

  卢卡一愣,赶紧对她挤眉弄眼。

  天啦她疯了直接点题?哪有对怀疑目标说这种话的!

  但希茨菲尔显然有她自己的想法,摩伦也是被问的怔住,结巴说道:“啊?这……这我不知情……但是确实有道理……是的……如果真的有叛徒,那最有可能的就是我们这些血誓者了……”

  他的后遗症很严重而且很多很杂,包括但不限于智力衰退,组织能力匮乏,对情绪包括喜怒的控制失常,有时候说着说着会高兴的大笑,有时候又会真切的痛哭起来。

  就比如现在——摩伦意识到敬爱的人王可能就是因为被人下毒才动不动就陷入沉睡,他崩溃大哭,立刻颤巍巍的站起来,叫着要去宫殿探望对方。

  “咚!”关键时刻卢卡出手,他从旁边拿起一根拖把棍用力抽在摩伦后脑,叫他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包括希茨菲尔在内对此都是相当的无语。

  “他不要紧吗。”

  “不要紧,他发癫不是一次两次了,我都是这样安抚他的。”

  “但他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不是你们的首领吗?怎么就这样……”

  “这和他是不是首领没关系的,你们别看他动不动发癫,但他很厉害……远比我厉害。”

  似乎深怕她们因为第一印象而轻视摩伦,卢卡决定还是说详细一点。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的统治就存在了。”

  “是的,‘统治’,我必须要用这个词……如你们所见他身上没有任何血统,不是伊玛尔人也不是尼昂人,更不是任何显赫大族,但他却在短短几十年里将这条道路走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一千法术,三千实验,这是他留给我们的宝藏……摩伦-肖在那个时代就像血法师的君王统治着我们,哪怕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因为他……可能是大脑层面出现了异变,他反而对一些特殊领域研究更深。”

  那确实是个天才。

  希茨菲尔略微对摩伦改观,然后她问卢卡:“你觉得他会是叛徒吗?”

  卢卡摇头:“哪怕我是他也不可能是。”

  “那我刚才提出来的时候你瞪我干嘛。”

  “这个嘛……摩伦现在有时候会小孩子心性……我怕被他知道后他会跑到街上大喊大叫,这个影响就太不好了……”

  他不早点跟我讲这种隐患?

  希茨菲尔怒视卢卡,卢卡干脆双手一摊。

  “我怎么知道你那么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