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她看起来至少四十多了,法令纹深邃,刻板面容让人一眼就知她是个严肃的人。
“过来。”她确实也没有更多废话,“让鲜血圣堂认识下你。”
希茨菲尔还挺喜欢她这种风格的,觉得亲切,有点让她想起了夫人。
她很自在,前往教堂大门区区一小节路,她就问了两个问题。
“鲜血圣堂不能一直盯着看吗?”
“它是最高级的神秘结晶……也可以说之一,没有足够的修养多看一眼就要发狂。”
老修女回答,同时回头看来一眼。
“你的修养高,这很不错……但也别看多,引起它的注意,你会被它抓去吃掉。”
所以这东西果然是活的。
“认识我是什么意思?”
“所有救世修女都被圣堂尝过血,它未必认识你,但一定记得你的味道,待会你要做的就是割开皮肤挤血给它喝,这是一道验证程序。”
她们果然有验证身份的秘法。
希茨菲尔心想幸好自己抽了哈西姆的血,应该可以糊弄过去。
其实她知道,这种糊弄法严格来说没什么用。
因为鲜血圣堂是活的,如果换一个人潜入,哪怕持有冒充对象的血,拿这玩意给圣堂喝了,后续在圣堂内部行走的时候恐怕也很容易被嗅出气味,那她的下场可能是被直接吃掉。
但艾苏恩-希茨菲尔是不同的。
所谓的修养应当指的是位阶,她不知道这玩意在神秘网络里的位阶是多少,但再高想来高不过她,别人要担心的事对她来说不是问题,她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甚至随着距离靠近,她还从虚空中捕捉到一种希冀和兴奋,正是前方这头庞然大物传递来的。
希冀,是看到救世主般的希冀。
兴奋,是渴望被多看一眼的兴奋。
旁人眼里凶神恶煞、神圣诡秘的至高圣堂在她面前犹如宠物……她有点怀疑如果她揭开眼罩用左眼看它,这玩意当场就得异变。
神秘因子还能用这种方式灌注?
哦……好像在梦里回溯的时候冷迪斯也说过,我的目光会对一些神秘体系的修行者造成影响。
这么想着,希茨菲尔也学旁边的萨姆修女低头看地,不敢再去看教堂了。
把它看的太兴奋了也不好,先过关再说。
教堂门口无人值守,这或许是因为并不需要。
希茨菲尔低头看着地面,到这里还是没忍住又说了一句:“我以为会有很多人在门口排队。”
夏传承的记忆里就是这样。
很多人在教堂门口排队,里面是一个个大肉瘤,这些人进去肉瘤被包在里面疗养,伤势恢复后带着粘液钻出……
她还以为会是这样。
“鲜血圣堂岂是做那种事的地方?”
萨姆嗤的发出讥笑。
“乡巴佬就是乡巴佬。”
“噤声!”
老修女喝退她,看向希茨菲尔。
“你可以叫我莫妮亚修女。”
“你的事我听说了,连玛丽安都……你逃来这边也可以理解。”
“但这不是你隐瞒消息藏身这么多天都不露面的理由,这一点你待会必须得给塔莫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会的。”
希茨菲尔应声,敏锐察觉到对方的善意。
这是在提醒她,不管是真有理由也好还是诡辩也好,措辞从这个时候就要开始想了。
侧面也提醒了她那位塔莫修女确实脾气不好,稍微说错一句话的后果会很严重。
“进去吧。”
莫妮亚修女伸手示意。
“验证的流程我们看不了,你要独自完成。”
这正合她心意,希茨菲尔当即往前走,隐约能听到萨姆修女在后面低语:“她死定了……”
似乎她们不见证流程不是不想,而是害怕?
心里有些不以为然,距离拉远一点,希茨菲尔终于可以放肆抬头。
整座教堂在她感觉中就像一座血肉活火山,这座火山原本可能是处于休眠状态,但随着她的到来被唤醒,被激活,内部墙壁上的血肉组织都在疯狂蠕动,像是在庆贺她的到来。
如果可能,我并不想和你有这种关系……
希茨菲尔咧了咧嘴,看到前方有一个放书的台架。
台架上没有书,而是长着一张血盆大口,其中有一条细长舌头在来回舔动。
“谁来了……谁来了……”
血盆大口和人嘴的结构类似,也长有一排平齐的牙齿,随着她的靠近开始发出模糊呓语,但又说的不怎么标准。
“是主人……是主人……”
“闭嘴!”
希茨菲尔呵斥它。
大嘴一抖,不说话了。
想了想,她走到跟前,取出乘有哈西姆血液的小瓶子,把里面的液体倒进那嘴里。
“噫——”
大嘴发出嫌弃的叫声。
“难吃……”
“难吃……”
“想喝血……”
“主人的血……”
“闭嘴。”希茨菲尔不得不变本加厉,“不许再和我说话!”
大嘴又一抖,果然沉默。
所以这算完事了吗?
抹了把汗,希茨菲尔看向四周。
前面一共有两条岔道。
这,没人告诉她接下来该走哪一边啊……
第131章 篡位主教
没人指路,倒是难不倒希茨菲尔。
听刚才那位莫妮亚修女的说法,鲜血圣堂是救世之母教会在大城市的固定据点,伊妮安港没有是因为那边规模太小人口少,所以这里聚集的教会人员会非常多。
她不需要认识路,只要顺着神秘因子的浓度感应一下,那条岔道后面“味儿”最浓,顺着那个感觉往前即可。
不是什么好体验,尽管这座活着的教堂可以用“只要她点头会立刻趴下来舔她鞋子的狗”来形容,但它的内在装潢也实在是狂野的过分。
寻常建筑的内部走廊是以木头框架支撑泥灰填充,这条走廊却是以骸骨为支架,以血肉填充——如果尚且如此那她倒还可以忍受,但那些暗红色的墙壁上却偶尔会有青筋隆起,突兀睁开好几只巨眼,这对一个正常人类来说冲击力确实是有些大了。
希茨菲尔不是正常人,哪怕撇除神秘10的位格不谈,她也是从不眠症,从时刻存在的虚空低语侵扰中扛过来的,她不至于被这样吓到,但也会感到些许不适。
还好,她们至少知道在地上铺上一层皮毛地毯。否则她毫不怀疑地板上也会爆眼珠出来,她可不希望被这种怪物窥探裙底。
这条路很长,暂时似乎是摸不到边,希茨菲尔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习惯后开始沉下心思,觉得走廊里的风景从某种角度看还挺艺术的。
上辈子她去过一家废弃工厂,是一位相熟的长辈——那位长辈的朋友开的,工厂的一排厂房被一群落魄/半落魄的艺术家改造成了作品画廊,其中有一小截路,四周墙壁天花板上就是类似的风景。
画上去的大眼,突显在墙壁上的鼻子、耳朵、人体器官,和这里的景象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因为童年和性格的原因,希茨菲尔是比较早慧的。参观回去后长辈问她有什么想法,她只说它们都很特别。
但其实她觉得这是种悲哀。
以一个现代的、正常人的角度去评价那些作品,不外乎会得到“出格”、“扭曲”、“歪门邪道”之类的评价,因为口味确实有些重了,多数人不认为那能算艺术。
可若要以传统艺术的基本功来评价作者的水平,很多人会发现这些所谓的骗子居然有不少都出自艺术名校,正经创作的作品不说能否称为艺术品,做到让大部分人觉得“厉害”、“美”还是很轻松的。
那他们为什么不那样做,而是非要离经叛道?
自然是因为传统艺术、传统画派的道路已经被前人开辟的差不多了。
前辈们都太厉害了,再加上这个圈子越是想往上爬可能就越要触碰到一些桎梏,比起不求回报的钻研技艺,想要成名确实需要一点取巧。
她并不认为这种取巧是对的,只是单纯觉得因为种种因素而选择取巧的这种行为,造成这种行为存在的现状是悲哀的。
屠血者和血法师也可以套用这种关系,但是略微有些许不同。
血法师说是席娜所开创的,是只效忠于人王的嫡系,但实际上希茨菲尔已经知道这其实是撒迦莉雅王挖掘出来的古代秘术。
它从更久远的时期就存在了,存在了很久,因为种种原因消弭于时光长河,就像那些传统画派一样,是一门经典的、自成体系的、独特的技艺。
对比血法师,追寻神秘的屠血者无疑在走一条新的道路,他们就好像舍弃传统画派求存的落魄者一样,不求能超越前人的脚步,只求能多渡几年春秋。
就为了超脱。
这倒也不能说是什么悲哀,却又比悲哀更加深邃,几乎到了绝望的程度。
因为这两条都是死胡同啊。
血骨之道倘若有用,当年也不至于被神话粒子压制、取代。时间海和现实都证明了它被放弃是有原因的,梭哈迷信这种东西……希茨菲尔觉得是只有死路一条。
神秘学的道路就更不用问,它的出发点就错了,除了她这个持冰针的缝尸人,任何触碰这条道路的人,在那道路尽头等待他们的都只有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