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重启人生 第540章

作者:念头不通达

  男人淡淡道:“我嫌麻烦,把他们交给了赫菲托斯,你若无事便去寻他问一问。”

  女子祭司沉默片刻,突然愤怒咆哮,嗓音尖厉中带着痛心疾首:“陛下!您怎能怠惰至此!我们四人信任您才将自己的卵存于您这里,可您怎能如此偷懒?!!是谁给赫菲托斯的狗胆敢和您勾连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男人也沉默了片刻。

  而这份沉默无疑助长了女子祭司的气焰,压抑许久的数落滔滔不绝地道出,在管家婆般喋喋不休的抱怨下,王座上的男人似乎面露无奈之色,隐隐不爽地看向一旁的身影。

  这一幕弗里西斯没有注意,他的脑海中因为刚才的对话而震荡着!

  毋庸置疑,刚才的对方是陛下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赫菲托斯?!

  当年一战后,荷鲁斯逃脱,奥菲娜战死,唯有赫菲托斯被他关押。

  在那之后他说服了赫菲托斯与自己合作,也是借助赫菲托斯的力量,联合乌洛波洛斯将龙墓中的古龙们全数打造为了尸守!

  甚至于这几十年来的龙血实验,他依旧离不开赫菲托斯的帮助!

  为什么会是他?!

  这些年赫菲托斯他所做的一切,难道都是陛下授意的?!

  那么他为什么没有将奥菲娜的消息告知自己?!

  不……这恐怕不是陛下的旨意,而是奥菲娜自己的意思。

  弗里西斯笑容苦涩着,他跌跌撞撞地后退,先前涌出的惊喜在这一刻又被重新埋葬。

  他重新整理心神,将心中刚升起的雀跃与惊喜尽数压下,让自己重回沉寂漠然的心态。

  他已经不能再被往事牵绊了。

  他站在曾经的神殿中,头顶的天光犹如他接受至上的神谕那天,地面上倒映着上方斑斓而荡漾的水光,风铃声伴随着殿外带着花香的远风而,其中夹杂着奥菲娜依旧未曾停歇的数落……

  这一切都恍如隔世。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弗里西斯都感觉好像已是沧海桑田,他轻声问出了心中最深的那个疑惑。

  “陛下,为何您要选中我来担负这一切?”

  王座上的身影无趣地侧开头,对下面女子祭司的以下犯上充耳不闻。

  他慢慢伸出右手食指,从头顶的虚幻之海中抽离出最为精粹的水元素,形成了一道水幕。

  水幕之上,是宛如影像般的画面——

  围坐在篝火旁的年轻人突然振奋开口,他向大家提议一同为陛下打造落座在高天的神殿,只有神座才配得上陛下的荣耀……

  目睹这一切的弗里西斯怔然许久,认出那年轻人正是曾经的自己。

  他苦笑着,慢慢仰起头,缓缓吐出压抑在心口无数年的积郁之气,转而的是无可奈何与自嘲。

  所以……这一切都只是对自己的报复吗?

第463章 王

  在交谈的最后,艾德乔茫然地问他,他们在这段行程的终点究竟该做些什么呢?又能为他做些什么?

  路明非坦然地告诉他们,他们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也不需要为他做什么,遵从本心即可。

  带着满腔的怅然,四人踏上了归途。

  他们的心中或多或少都想留在陛下身边弥补曾经的过错,却最终无一人开口提出,他们默然地转身离去,脚步沉重而迟缓。

  在坡道的尽头他们不约而同地回身望去,那个此刻令他们熟悉而陌生的男人,正站在原地挥手,目送他们的远行。

  那一瞬间,四人有刹那的恍惚。

  仿佛他们才是那个一直被照料已久的孩子,于今日正式告别了兄长的身侧,独自走向属于自己的人生。

  而送走了四人的路明非,牵着绘梨衣的手行走在异国他乡的暮色下,两人的身影在坡道上拉出斜长的影子。

  “晚饭吃什么?”路明非暗自瞅了两眼媳妇的小肚子。

  “吃饱了诶。”绘梨衣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子,满足地眯起眼睛,又疑惑道,“sakura不请大家用过晚饭再告别吗?”

  “唔,今晚有人预约了。”路明非耸肩,“晚上我要去找某个家伙叙叙旧,拉拉家常,不然八成就没机会了。”

  绘梨衣眼眸微微圆睁:“是鸣泽吗?”

  “绘梨衣很敏锐啊,不过可惜不是鸣泽,那家伙的话应该在结束前都不会来看我了吧。”路明非笑容温暖道,“我要见的,是另一个我自己,抱歉,暂时没法把他介绍给你。”

  绘梨衣懵懂地点了点头,另一个自己什么的听上去很玄乎,但她隐约听小亚提过一嘴。

  “另一个明非一直藏在明非身体里吗?”

  “嗯,算是吧。”路明非想了想补充道,“我们是一体的,但也存在某些地方的差异,硬要说的,就把他当成我的双胞胎兄弟吧。”

  “我可以见见他吗?”绘梨衣眨眨眼。

  路明非愣了下,旋即心神沉底,似乎在问询某人的意见,而后挠头道:

  “这家伙说自己的媳妇自个照顾,他最近忙的很,抽不出身。”

  绘梨衣有些遗憾,但是也没有强求。

  “鸣泽最近很忙吗?”

  “嗯,忙着拯救世界呢。”

  “我记得听小亚说过,小亚是想找sakura合作一起拯救世界的,合作对象中途变成鸣泽了吗?”

  “唔,是这样没错。”路明非语重心长道,“以后离那坏女人远点,那女人心眼多,千万别被带坏了。”

  绘梨衣认真道:“小亚不是坏人。”

  路明非心道媳妇闺蜜这个物种果然极具威胁,不可硬钢,需得徐徐图之……

  远处传来雷霆的轰鸣声,从海的那片有大片阴云堆积着,缓慢向着大陆推进。

  绘梨衣举着手机在路明非眼前晃了晃。

  屏幕上是各种感叹号标题,内容无一不是“神话降世”之类的,配的图大多都是以青铜铸就的建筑。

  “Sakura看!好像全世界都突然冒出了很多史前时代的遗迹。”绘梨衣有些小雀跃,眼中星彩熠熠,提议道,“我们去看看吧?”

  路明非接过手机,翻看着上面的图片和新闻,笑着告诉她:

  “这些都是属于龙族文明的残留,在龙族时代落幕后,它们都被埋入了尼伯龙根中。”

  “Sakura以前就生活在图上的青铜殿中吗?”绘梨衣好奇道。

  “不是图上的,不过也是相似的青铜殿,是大家为我打造的。”

  “Sakura和鸣泽一起生活吗?”

  “绝大多数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居住的,那会鸣泽挺贪玩的,我也不愿意让某些秘密暴露,所以大部分时间我都是独自居住在那座神殿中。”

  “很孤单吧?”绘梨衣小脸上全是“我完全能理解”的意思,似乎对此感同身受。

  路明非沉默了下,忽然笑着问道:“其实我有时候很佩服绘梨衣,绘梨衣小时候住的房子里,连窗户都没有,也不能和外面接触,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这个在蛇岐八家地位崇高的女孩,自幼就深居简出,属于她的房间连窗户都没有,所以即使是电线杆上鸟的起落对她来说都是那么有趣,哪怕是令人烦躁的大雨在她眼里也如画卷般生动淋漓。

  她当然能对路明非感同身受,因为她也曾被关在小小的房子里,向往着远方的天空。

  “其实我也尝试过很多次翘家啦。”绘梨衣有些不好意思道,“因为不想给大家添麻烦吧,我无法完全掌控我的能力,小时候伤害到过很多人,我不喜欢大家害怕地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也不想让无辜的民众受伤,但有时候还是会想偷偷出去看看……”

  路明非伸手捏了捏绘梨衣的脸,认真道:“绘梨衣很温柔,这种想法也和当年的我有几分神似,果然我们在一起是命中注定的。当年的我的处境和绘梨衣也有几分相像,同样是被某种原因深陷在一个人的房间。”

  “那sakura解决那个原因了吗?”绘梨衣认真道,“在sakura的帮助下,我已经不会再误伤任何人了,sakura需要我的帮助吗?”

  路明非咧嘴笑道:“不用了,因为我们已经解决了,我们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绘梨衣没有追问那究竟是什么,而是轻轻给了他一个拥抱。

  路明非抱着绘梨衣的纤腰,低声在她耳边笑道:“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

  绘梨衣小脸惊愕,却发现视野骤然开阔,她被身后释放出苍白龙翼的男人带入了高空。

  破风声萦绕耳畔,路明非这次没有使用冥照,而是堪称肆无忌惮暴露自己的身份,携手绘梨衣来到云海之上。

  昏黄迟暮的日轮将云海绛染成绚烂的橘红色,沿着他们的视线铺展开去,像是燃烧的火海。

  路明非脑海中没来由回想起了某个小魔鬼在他耳边认真的低语,他们的火要点燃整座世界。

  绘梨衣看到路明非压制不住地嘴角上扬。

  同样神圣而苍白的龙翼在女孩背后舒展开来,她很认真道:“sakura不担心会被别人发现吗?”

  “绘梨衣一直在试图隐藏自己吧?因为我们生来就是不同的,这也是我们聚集在卡塞尔学院的理由。很多人都说血之哀本质的就是孤独,可有时候我觉得,单纯只是我们还没有遇见对的人罢了,友人、爱人、亲人……什么都好。”

  屹立天空的男人伸手向女孩发出了邀请,真诚道,

  “绘梨衣有想过这么一天吗?我们可以尽情地在这广阔的天幕之下翱翔,不用在意任何人的视线,也不用想方设法处处隐瞒自己的身份,就只是享受真正的自由。”

  那一瞬间女孩的眼中熠熠生辉,仿佛能穿透脚下熙熙攘攘的世俗众生,似乎被其描绘的画面所深深吸引,那是任何人都向往的一幕,可上杉绘梨衣仍然慢慢摇头,认真道:

  “理想与现实总是存在着参差,力量决定了我们立身的层面,我们不能只顾自己的自由,因为这往往会剥夺他人的自由,我们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所以注定我们要承受更多,这才是sakura真正的想法吧?不然sakura又怎么会任由自己困守在一个人的房间呢?”

  路明非的笑容愈发浓郁,他微微仰起头,直视那渐渐西沉的日轮。

  不久前绘梨衣的自白再度环绕在他耳边。

  面前女孩接受的从来不是普通女孩的教育,她从小就被当成蛇岐八家上三家的家主来教育,而蛇岐八家是日本阴影中的皇帝,所以她才会说出不想让无辜的民众受伤,于她而言大多数普通人都算是子民。

  这一点与曾经的他们是何其相似。

  身为君王,自当庇护座下万民。

  但路明非依然一把拉住了绘梨衣的手,龙翼震动,沿着云海向远方飞去,迎着扑面而来的风大声道:

  “没事的!这段日子不仅是我们能给与他们的最后自由,也是给予我们自己的大自由!”

  狂风吹拂着他们的脸,绘梨衣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似乎什么都明白,又似乎只是单纯地信任着握住她手的男孩,没有反抗,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去往天涯海角。

  他们牵着手,苍白色的龙翼于身后鼓动,时而贴着云海的上层飞行,就像站在云海上奔跑,时而穿透云层,望着下方不同时区的城市已经进入深夜,车灯组成的金色河流蜿蜒着,灯光贯穿城市的主干道延绵向深山或者大海……

  他们飞过海面,飞过崇山峻岭,飞过黑夜与白昼下的城市,暴露在了无数国家的监察系统,最终他们几乎绕了地球一圈,停落在大洋深处的一根青铜柱上。

  青铜柱表面印着繁密的纹路,扎根海底,耸入云海,一如传说中的通天塔。

  而在看到这根青铜柱,感受到青铜柱表面烙印的炼金纹路的那一刻起,路明非就知道,弗里西斯那些年里真的准备了很多。

  他们收起龙翼,落座在青铜柱顶端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