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念头不通达
“运气不错,我们直接掉进了正确的地方。”恺撒乐呵道,他重新戴上了耳机,“现在让我们继续下潜,还没到此行的终点。”
水密舱内沉默无声。
楚子航和源稚生回到座位前负责自己的工作,谁也没开口,因为谁都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
在恺撒的操作下,深潜器抵达了8100米的深度。
恺撒成功地把这台“老爷车”稳定在了这个深度,而再往下400米就是日本海沟的底部,岩浆横流,闷雷连震。
在各个版本的神话中,统一称呼这种环境为——地狱!
螺旋桨开启,迪里雅斯特号在岩浆上方缓缓游弋,保持深度。
舱里的三个人都趴在观察口上,四下瞭望。
“那个胚胎应该就在下面,如果没猜错的话,是它改变了周围的环境。”
“可它不是还没孵化吗?”
“对于古代种来说,孵化并不是出生,而是重生,他们此前只是在沉睡。”
此刻如果从上往下眺望,海底裂缝如同一道燃烧着烈火的深渊,长度达到15米的迪里雅斯特号渺小得像是一只蠓虫。
它轻盈平稳地滑翔在熊熊烈焰上空,整个被映成金色。
……
……
“深潜器下沉的故障找到了么?”
校园本部,中央控制室,施耐德握着电话。
“根据推测是三个水密舱的压力阀门出现泄漏,那些阀门都是1960年的产品,出问题也不奇怪。剩下的一个水密舱足够帮他们返回。”
临时顶替乌鸦位置的樱冷静说道,“即使第四个水密舱坏了,我们也能用安全索把他们拉上来。”
“这叫我如何能相信装备部碰过的设备呢?”施耐德摸了摸额头,一层冷汗。
请假条
倒也没摸鱼……只不过一时兴起去写后面的章节了,嗯……纯粹是感觉来了,今天这章零点前肯定写不完了,请天假吧阿巴阿巴
第173章 深海雄辩(一)
只是一瞬间。
水密舱就陷入了剑拔弩张的局面。
源稚生静静坐在那,藏在腰身后的小太刀此时横在恺撒脖前,蜘蛛切出鞘一寸,泛着青光,拦在了楚子航的剑前。
这里空间过于狭小,他和楚子航的刀剑都不方便完全出鞘,但出鞘一寸在他们手中也已足够杀人。
恺撒海蓝色的眼瞳冰寒凌厉,沙漠之鹰顶在了源稚生眉心前。
只要开枪,这种距离下,这把装备部改装版沙漠之鹰足以让源稚生的头瞬间如西瓜般爆开。
三个人都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状态。
似乎任何一人的举动都可能会引起他人的误会,造成一连串连锁反应,最终血溅舱内。
而直接造成这一局面出现的,是那座突兀立于海底的巨大高塔,以及连绵而去的恢弘古城!
“少主……你们……看到了吗……”
乌鸦喃喃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难以言喻的惊喜、惶恐与最根本的震撼汇聚在一起!
在这深海八千米以下的地方,一座突兀而起的高塔沉默地矗立在深海之下,岩浆的潮汐就在它不远处涨落,黝黑的塔身被映照着,塔身仿佛即将融化的铁胎。
从须弥座上的日本分部成员到学院本部的施耐德和曼施坦因,所有人都在看那座塔,而忽视了水密舱内发生的一切。
那座高塔好像已经在这里矗立了几百万年,像神一样巍峨又像神一样孤独,看到就让人想要膜拜。
而伴随迪里亚斯特号的前进。
以高塔为中心的威严城市浮现在视野的尽头,以神国的姿态!
他们越过一道海底山脊,古老的城市方才如画卷般徐徐展开。
它以高塔为中心,与岩浆长河为邻,历经了千万年不朽。
古城的一半已经滑入岩浆河,不复往昔,另一半也只剩下倒塌的废墟,可中央的巨塔却固执地耸立着,就像是旧时代的守门人,它所代表的是这座城市最后的荣光。
而即使是从倒塌的废墟中,也仍能看出这座古城无数年前的雄伟与辉煌。
那画卷般横铺而去的连绵建筑,隆起的山形屋顶上铺着铁黑色的瓦片,瓦片上镌刻卷云和龙兽,数百米长的金属锁链挂在建筑物的四角,锁链上挂着黑色的风铃,这些锁链在海流中起伏,千千万万的黑色风铃摇摆,演奏无声的音乐。
无法用美来形容这一切,它的壮阔与瑰丽远胜所有人这一辈子所见的总和。
而在目睹这场景后,恺撒和源稚生近乎同时暴起动手。
楚子航是落后的那个,他没预料到这两人会突然出手,但本能让他紧随其上,圣剑出鞘一寸,刀身在半空被源稚生以蜘蛛切拦下。
至于为何是帮助恺撒,这很简单,恺撒才是他此行任务的同伴。
“你猜到了?”源稚生面无表情。
“没猜到,只不过看到下面的古城后想通了些问题。”恺撒冷冷道,“另外你刚才给的提示过于明显了。”
“什么问题?”
“海底很危险,你的身份很尊贵,完全不需要和我们一起冒险,而你答应我下海的理由也很荒唐。”恺撒毫不客气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海下有这座古城,并且根本没准备让我们活着离开对吗?”
源稚生沉默了片刻,出乎意料地缓缓收回太刀和蜘蛛切。
“再尊贵,难道比得上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源稚生冷笑道,“我如果真的想杀你,根本不需要和你们一起下来,只需要在上面就能轻易杀死你们。”
恺撒挑眉,握着枪的手缓缓下垂。
他余光看向楚子航,后者微不可察地冲他点头,示意确实是这个理。
“你刚才说地狱之门下可能有一座龙族古城。”楚子航归刀入鞘,目光却盯着源稚生的肩膀,毫无松懈,“你想说的,其实是深海下有座古城对吗?你说的很对,如果你想弄死我们,根本不需要和我们一同下潜,但你还是来了,而这才是最大的疑点。”
源稚生没有回答。
他沉默着侧过头,看向了舷窗外。
下方的古城恢弘而寂寥,一旁的岩层则像是被一柄的巨型武器劈开,留下了上千里的伤痕,其中流淌着岩浆般的血液。
下方不断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岩浆河中就像是一柄巨剑浸在海水中淬火。
这是海水汽化的声音,在超高压的极渊中,海水的沸点超过了500度。
岩浆和海水接触,海水汽化,这种闷雷声就是海水汽化引发的蒸汽爆炸。
恺撒皱着眉,收回了枪,面对这样一个毫无抵抗之意的家伙,他有些兴致缺缺。
他看到的未来很有限,其中甚至没看清海下到底有什么。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楚子航以及路明非在海下遭遇了生死危机,日本分部欺骗背叛了他们,将他们丢在了深海下。
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眼前本该站在须弥座上作为负责人的源稚生!
当然,现实和未来已经发生了偏转。
其中最令恺撒振奋也最为警惕的,就是源稚生与他们一同下潜。
如果梦中发生的一切没错,那么本该背叛他们的源稚生,为什么会与他们一同下潜?
总不可能是迫于本部的压力?
就他所看到的情况而言,日本分部单方面切断与诺玛的联系,屏蔽了施耐德教授,这种行为已经是背叛,他们已经做好了背叛学院的准备,没有理由会迫于本部压力,而让一位年轻的家主下海涉险。
该死,他看到的未来太过残缺了,而且视角是以他本人为主。
如果能站在上帝视角俯瞰所有未来……
摇了摇头,恺撒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排出脑海。
“让我们来重新回味下某些话题。”恺撒顿了下,补充到,“我前面就切断了通讯,我们有五分钟的时间来进行这场奢侈的深海谈话。”
“先给我们三个找个共同点吧。”他抬手指向楚子航道:“这家伙叫楚子航,家中就剩一个亲妈,亲爹失踪多年。”
“我还有一位继父。”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纠正。
不可否认,继父对他真的挑不出半点毛病。
“哦哦,忘了忘了,你和你继父感情似乎不错?临死前遗书都是留给他的。当然,现在不重要。”恺撒耸肩,又指向源稚生,“你,源稚生,父母双亡,孤儿一个,从小和弟弟生活在一起,后来弟弟死了,身为源家最后之人,觉得自己就像那只叫做‘乔治’的象龟一样。”
“而我恺撒·加图索。”最后他指向自己,神色淡然道,“同样父母早亡,所以我们完全可以组建一支父母双亡队。”
楚子航这回不再是面无表情,黑着脸,杀气十足,语气生硬道:“我妈妈过的很好,另外你也不是父母双亡,你还有个花花公子亲爹。”
“亲爹?”恺撒耸肩,“我早就当他死了。”
源稚生警觉道:“加图索家族的情报系统,已经渗入到蛇岐八家内部了吗?”
何止是内部,刚才恺撒说的有些东西只有最亲密的人才知道,他不是个喜欢倾诉心声的人,有些事只有在特殊场合对特殊的人,他才说得出口。
此刻间,源稚生完全想不到会是谁背叛了家族,将这些关于自己的机密告诉了恺撒。
如果那个叛徒连这些私密都讲了,那有关神葬所的消息……
“你下来前,就已经知道了神葬所的消息?”源稚生突然失声道,而后怒目圆睁,“是谁告诉了你这些?”
情绪失控之下,源稚生再度握住了蜘蛛区的刀柄,怒容之间仿佛要择人而噬。
能知道这些事的只有他身边最亲密的人,而这些人都是他绝不允许背叛自己的。
“是你。”恺撒毫不畏惧,甚至没有拔枪,他旁若无人地脱下潜水服,丢在地上。
“你……在说什么?”源稚生的怒吼一滞,就像被神经病打乱了节奏一样。
“我说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恺撒指着自己的耳朵,漫不经心道,“镰鼬能将任何声音带到我的耳中,也许也包括心声?”
源稚生黑下脸,语气硬邦邦道:“你在耍我?镰鼬什么时候还有读心的能力了?”
“谁知道呢。”恺撒极其敷衍,旋即他诧异地看向两人,“你们都不热的吗?”
话题再次被偏向了其他方向。
楚子航和源稚生同时一愣,这才感应到了舱内的高温。
“外部水温224度。”楚子航转身看向仪表盘。沉声说,“虽然外部有隔热层,但如果继续靠近岩浆表面的话,我们恐怕也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