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念头不通达
芬格尔拿烟的手一僵,嘟囔道:“他娘的,学错了。”
“今天我们得到的信息很重要,重要到我都不敢写在事后的任务报告里。”楚子航低头望着手中的剑鞘。
这把轻而易举到手的剑鞘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如果说这才是真品,火车上那个猎人几年前挖掘出的剑鞘是赝品?
芬格尔懒洋洋道:“事实上,就算你说了,校董会也不一定会信,反而会针对这些荒诞的真相而对我们展开严密的调查,不惜撬开我们的脑子也要挖掘出真相,所以别找不自找,大家一起保密才是正确的选择。”
“连校长和副校长也不能透露吗?”
“这两个老家伙还是可以信的,起码他们不会想着撬开我们的脑子。你大概不知道,校长那老家伙懂催眠。”
“师兄以前也出过任务吗?”
“出过几次,起初也一帆风顺,然后就开始膨胀了。”芬格尔挠了挠头,“师弟你别学我哈,和龙族有关的任务稍不留神就死了,死了再想后悔就来不及了,现实世界可没重启的机会。”
“多谢师兄提醒。”楚子航敏锐地察觉到芬格尔看似轻松的话语下,掩藏着的某种深邃的东西。
他突然发现原来芬格尔也是他的同类,他们都有着一段难言的沉痛往事。
只不过他们选择的是不一样的道路。
他选择封闭自己,独自踏上复仇之路,而芬师兄选择的似乎是笑着面对人生……
他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不知何时呈现静止状态的雨幕,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夏弥面容上流露而出的超脱寻常的平静。
……
……
“姐姐要和我说什么?”夏弥笑容甜美。
“这么久没见,难道耶梦加得妹妹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诺恩斯笑容温婉,可在夏弥眼中却含着致命的危险。
气氛骤然凝滞,大厦内明晃晃的温和灯光变得刀锋般尖锐冰冷,危险的气息悄无声息地弥漫在两个女人间。
她们互相对视,毫不退让,僵持的氛围持续了很久。
“姐姐你认错人了啦,我是夏弥啊。”夏弥笑着结束了这场对峙。
“哦?这样啊。”诺恩斯一笑,遗憾道,“看来我最近记性也变差了呢。真是不好意思,为了表示歉意,我就再额外透露给你一个秘密吧。”
“什么秘密?”
“有关四大君主的秘密。”
“诶?”
“四大君主和白王是同等的存在,都只是权力的容器。”
“但和白王得到的残缺权柄不同的是,这些权柄相对而言更完整,所以二黑将这些权柄拆分成两半,分别赐予四大君主对应的权柄。”
“你知道二黑为什么选中了他们吗?因为他不希望有人将这些权柄合二为一,他需要的只是容器。也更因为在初代种里面,四大君主都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康斯坦丁永远长不大。诺顿在关于康斯坦丁的事情上犹豫不决,畏手畏脚,哪里还有灰之王的风采。海洋与水再暴虐、再强大也掩盖不了他们曾为宠物的本质。而天空与风的弱点是心灵,他们就像两个长不大的小屁孩。”
“至于耶梦加得,那女孩很聪明,她的优势在于模仿和学习,劣势也是善于模仿。龙族的世界需要力量,即使登上了大地与山的王位,她的实力依然不如其他初代种,而她的哥哥则与她相反。康斯坦丁是幼稚,芬里厄纯粹是愚笨。”
“他们的特殊之处除去这份残缺,也在于被感情所牵绊。明明是龙族,却诞生了人类的情感,真是可笑,这是退化吗?”
“他们为自己编织了亲情的牢笼,二黑看中的就是这一点,他不希望‘容器们’互相吞噬,完善权柄。而这世上,还有什么牢笼比得过情感的束缚呢?要是换做其他龙族的话,怕是早就开始互相吞噬了。”
诺恩斯优哉游哉地慢慢说道,她忽然顿了下,沉吟了下道,
“对了,当年白王之所以掀起叛乱,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真相,四大君主也多少有察觉到吧?不然也不会同时选择背叛二黑了。说起来,当年他们缔结盟约的时候我也去凑了个热闹,办的挺热闹的,是一场久违的盛宴,我玩的很尽兴。”
夏弥低垂着头,右手轻轻握住左手皓腕,额前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瞳。
“对于姐姐来说,这座世界就只是一场游戏吗?”
“嗯?小弥有不同的看法吗?”
“有的人啊,只是活下去就已经竭尽……”
“不可以哦。”诺恩思微笑着打断了她,“小弥不能用这种幼稚的人类的说法。我们没有人类那种脆弱的羁绊,我们的死不会给任何人造成麻烦。如果觉得活着太累,那就去死吧。是活着还是死去,都是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了,就要做好与之相对的觉悟,而不是学着人类哀叹自怜,却又苟延残喘着不愿去死,这可是个坏毛病哦。”
她笑容恬静,带着独立于世的出尘之美,宛若一株清莲静静绽放孤芳自赏。
夏弥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的美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看似古灵精怪、嬉戏人间的外壳下,是与整座世界彻底切割的自我隔阂。
这个女人来自比龙族更古老的文明,是真正失落的文明,而她是失落文明的最后之人。
这座世界早已不是她熟知的世界了。
属于她的时代早已消逝。
她是文明的最后之人,也是那个文明存在过的最后痕迹,她背负着一个文明的起始独自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等她死后,属于那个古老文明的一切都将彻底烟消云散。
没有人会记得他们,正如已无人知晓他们存在过。
她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念头活到现在的?
“即使死去,也不会给任何人造成困扰的世界吗?我和姐姐是不一样的。”夏弥重新露出笑容,宛如重整旗鼓。
诺恩斯目光怜爱地看着她:“你知道为什么我说善于模仿是优势,也是劣势吗?”
“大概,是因为善于模仿者往往会失去自我,活成别人的模样?”夏弥歪头道。
“戴上面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逐渐分不清面具下的究竟是不是自己。更可怕的,是明明分得清,却故作分不清。另外,你觉得截然不同的文明之间,真的能产生爱情吗?”
“姐姐似乎很不看好我们?”
“心与心的交融是很难的,尤其还是两颗来自不同文明的心。爱情是双向的,但有时候会需要单向的付出,你有这份勇气吗?我目睹过很多悲剧,我不看好你们。”
“总要试试啊。”夏弥轻声道,“连尝试都不敢的话,才是输的一败涂地吧?”
“这样啊。”诺恩斯微笑道,“那就借这个机会试试吧。话就说到这了,再说下去,某人要找我麻烦了!”
她俏皮的眨了眨眼,先前的气氛气泡般被戳破了。
“祝小弥好运哦!我虽然不看好你们,但我还是很期待的。毕竟像我们这种人啊,最喜欢的就是亲眼见证命运又一次被干翻在了地上。”
“姐姐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间入场?”夏弥忽然问道。
“不知道呢。也许是因为世界线发生了变动,好像终于有了翻盘的希望?又或许是看那个叫楚子航的男生顺眼?唔,也说不准是我又手痒了,准备下场梭哈一把,刚好选中了你们。”
诺恩斯笑着与她交错而过,双手负在背后,脚下就像在跳格子般一蹦一跳。
她的外在真的和夏弥很像,就像路明非曾说的一样,她的古灵精怪更胜师妹,但夏弥却从今日的交谈中隐隐窥见了女人那早已尘封的内心世界。
她所背负的,她所经历的,她所面对的,都是夏弥能够感同身受,却远远无法企及的“厚重”。
诺恩斯哼哼着夏弥从未听闻过的旋律,那旋律轻快而又伤感,宛如这个秋天瑰丽却寂寥的夕阳。
夏弥静立了许久,终于转身走向了大厦外,那里有人在等她。
……
……
“怎么还没好?”楚子航将圣剑归入刀鞘,横置于膝盖上。
“这不来了吗,说师妹师妹到。”芬格尔瞥了眼窗外,起身将脚从方向盘上挪了下来,烟头往外一抛,“好!准备干架!”
“抱歉抱歉,来晚了。”夏弥双手合十,“还有十分钟,十分钟后一切都会归于正常。”
“十分钟?”芬格尔摩挲着下巴,“别说十分钟了,要是没法解决昆古尼尔的话,十小时也是等死。”
他的目光落在了楚子航的膝盖上。
“师弟,你研究出用途了吗?”
楚子航怔道:“还是没什么头绪。”
“那要不你滴个血试试?”芬格尔挠挠头,“你想啊,当初副校长唤醒七宗罪的时候也是滴的血,说不定这玩意需要足够高的血统浓度才能唤醒。”
“可问题是诺恩斯并不是龙族。”楚子航无奈。
他也有想过用血脉唤醒炼金武器,可那女人压根不是龙族,不具备龙族血统,就相当于玩查克拉的遇到了玩霸气的,接口对不上啊。
芬格尔也不禁愣住了。
“我靠……还真是。”芬格尔弱弱道,“要不你去咨询下奥丁咋使的昆古尼尔,大家都是被选中的人,互相探讨一下学术研究?互通有无嘛!”
楚子航、夏弥:“……”
“知道师兄你脱线,可没想到师兄你已经在这条道路上封神了。”夏弥哀叹,转头看向楚子航,认真道,“师兄,试试嘛,反正这点血又不要钱,万一成功了呢!”
楚子航无奈,拔出圣剑,在大拇指上划了一道口子,滴血在剑鞘上。
血滴慢慢渗透进剑鞘。
三个人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剑鞘,生怕错过了哪个瞬间。
“我眼睛有点干……先润润。”芬格尔扛不住了,讪讪然道。
“确实没用,剑鞘不是靠龙血启动的。”楚子航摇头。
他想起了诺恩斯将剑鞘抛给他时说的话。
不是什么人拿了神器都能封神的。
如果连用都不会用,再强大的武器也只是一块废铁。
这剑鞘到底该如何动用?
楚子航沉思着。
这把武器就算不是炼金武器也是类似的东西,他感应到了沉睡在剑鞘内的活灵,却苦于没有手段将他唤醒。
血统不行的话……龙文?
他眉眼忽然一跳,想起了火车上面对那头龙类时,师弟说过的话。
龙文是龙族力量的本质,驱动龙文的不是查克拉也不是霸气,而是精神力量!
可是精神力量又该如何引动?
“师妹,你确定真的是十分钟吗?”芬格尔的声音平静响起。
“嗯?她确实是……”夏弥的声音消失了。
面包车的周围不知何时簇拥着一群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