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旗 第198章

作者:神巫六六

终于,徐向北蹲下来,一边抚摸着辛蒂莎两个毛茸茸的耳朵之间的小脑壳,一边低声回答小女孩的问题:“是啊,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仿佛就等着这个时候,辛蒂莎的眼泪立刻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刷刷滚落,小女孩垂下尾巴扬起脖子,嚎啕大哭起来。

在辛蒂莎的哭声中,被蝴蝶包裹着的月光舟平稳的向着艾斯柯佳妮的大地滑去。

342 大地挽歌(3)

从坠落的危机中解除之后,徐向北命令众人转移到月光舟的上层甲板,并且开始将船上的重物往下移动。

弗朗西斯在设计月光舟的时候就对全船的重量分布做了非常妥当的安排,莉诺卡在改装的时候也充分继承了爷爷的设计思路,正因为这样,在刚刚的自由落体过程中月光舟的船体才没有发生倾覆。

如果不是船身太重,月光舟完全可以成为一架优秀的滑翔机。

将众人安排完毕之后,徐向北来到图书室。徐向北用手动绞盘把门打开之后,迎面就看见希达坐在地上捂着脑袋呻吟着,一副很痛苦的模样,隐约还听到屋里有抽泣声和吸鼻涕的嘶嘶声。看来这个运动白痴在刚刚那段失重过程中吃了不少苦头。

一看到徐向北进来,司书少女就顾不得矜持,飞也似的扑了过来,死死的抱住徐向北的肩膀,把脸埋在徐向北的胸口有些歇斯底里的悲鸣着:“好黑好可怕……呜呜……电话没反应,门也打不开,空识也突然变得一团糟……呜呜……怎么叫都没人理我,后来还飘起来了,脑袋撞到天花板好痛!而且开始的时候有人在抠外面的甲板(其实是要塞上脱落的巨石擦过外装甲),接着又有闪电!好可怕好可怕……后来又好安静,我以为你们大家都……就剩下我一个人了……等下,夏亚你是活着的吧?你还有脚吧?太好了,有心跳声……好可怕……”

过于“盛大”的“欢迎”打了徐向北个措手不及,最初数秒他只能在舱门那傻愣着让希达把胸口当纸巾用,随后他才驱动自己的手臂抱住希达的肩膀,轻轻的抚摸着少女的头来安慰她。在希达那机关枪一样的话语渐渐平息,化作低低的呜咽的同时,身为月光舟地船长的徐向北心中也升起淡淡的愧疚----早应该想到希达不会用紧急照明设备、应急通话设备和开门用的手动绞盘才对,将她一个人丢在黑暗之中那么长时间,还真是难为她了。

在希达的情绪趋于稳定之后,徐向北的左手松开希达的肩头。在旁边地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然后向上板起应急灯的开关。为了尽可能长时间的运作而偏昏暗的应急灯的灯光照亮了被弄得一片狼藉地图书室,那翻倒的桌椅和散落一地的书本多半就是慌了手脚的希达的杰作吧。徐向北低下头,望向怀中地少女,发现希达的模样比他料想地还要凄惨,不但刘海和鬓角乱成一团,衣服皱巴巴的。在希达的手臂和衣领间露出的肌肤上还隐约可以看到淤青(大概是胡乱挣扎时撞的),加上希达的抽泣声,实在是很能激发人的同情

徐向北的胸膛的温度以及照明地恢复终于让希达完全平静下来,终于,少女松开死死抓住徐向北的双臂。开始用手背抹着自己的脸,努力的想要抹消眼泪和鼻涕留下的痕迹。这样做的时候,她的额头却依然没有离开徐向北的胸口,吸鼻子的声音中隐约传来少女地低吟:“因为太丢脸了,再多借你地胸口一下吧。夏亚。至少等我眼睛不肿了再说……很快的啦……”

结果希达离开徐向北地怀抱却是十来分钟之后的事情了,这个“很快”实在是长了一点。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在听完徐向北对刚刚状况的复述之后。希达缓步来到舷窗边,抬起右手扶住舷窗的边框,注视着舷窗外那由蓝紫色蝴蝶组成的包裹着月光舟的云雾。由于船舱内的应急照明被徐向北以省电为理由关上了,窗外那蓝紫色的光芒透进来,照亮了希达的脸颊,这蓝色为希达的面容镀上了一层忧伤,司书少女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那密密麻麻的蝴蝶群。分明刚刚还哭得梨花带雨,现在她又恢复成了那个又温柔又坚强。还稍微有点多愁善感的文学少女了,徐向北不得不感叹,女生的精神韧性果然很强大。

不管是刚刚那副六神无主的柔弱少女模样,还是现在这种温柔可靠的大姐姐状态,又或者是在战斗中一直为月光舟的众人提供着后援的倾听者状态,不管那一种状态的希达,都是非常讨人喜欢的存在呢----就连平时的脱线状态耍赖状态,也是可爱得让人讨厌不起来。

----我还真是在月光舟上塞了不少好女孩呢!

徐向北这样想着的同时,顺应屋里的气氛沉默着。徐向北觉得。同为能够直接和第八粒子沟通的人。希达应该对猫子的离开更有感触,这种时候他自己应该算是外人。所以还是不要多说话的好。徐向北盯着蓝光勾勒出的希达的侧脸,那柔软的线条不知怎的让方才猫子决定牺牲自己来保全月光舟的时候堵住徐向北喉咙的那种感觉再次袭来。

就在这时候,希达忽然开口了:“说不定,这样子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呢。比起永远的生命,说不定这才是最适合她的归宿。”

希达那纤细的食指在舷窗的玻璃上轻柔的滑动,司书少女的目光低垂,追随着自己指尖留下的痕迹。移动的手臂让少女的肩膀微微晃动,从少女脑后一直垂到脚踝的那对长长的细麻花辫也随之轻柔的摇曳着。徐向北注视着那晃动的两条辫子,尽管此时实在月光舟内部那密封的舱室中,徐向北却产生了一种有清风徐来的错觉。可尽管如此,徐向北却觉得胸口越发的沉闷,为了打破这种沉闷感,徐向北轻咳一声,对希达提问道:“何出此言?如果生命都失去了,对当事人而言生命的意义也就无法体现了吧?当然作为被她的牺牲所拯救之人,我没这么说的资格就是了。”

希达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她侧过脸,将目光从舷窗外的蓝紫色上收回,一脸认真的和徐向北对视了一小会,然后她轻轻的闭上眼睛,左手依然扶着舷窗的玻璃,右手按住她自己那平平的胸口,用温柔得不能再温柔。同时又蕴含着些许地感伤的语调说道:“在猫子介绍自己的来历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夜之国是暗粒子聚集而成的,而暗粒子又和光粒子一样,是人类灵魂中最坚定最强烈的那部分所形成的。那么,诞生在夜之国当中,本身就相当于夜之国的意识地猫子,会不会是地上世界的人们在漫长的时光中残留下来的意念的集合呢?林林总总地思绪汇集在一起。终于形成了具有自我的独立的意识,她没准就是人们的信念和坚持孕育出的女神。如果真是这样地话,她消散在这片已死的大地之上,也算是落叶归根吧。”

说着希达再一次睁开眼睛,再一次望向舷窗外那飞舞地蝴蝶群。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良久,希达终于轻叹一口气:“不过这终究是我的猜测,如果她是真正的女神,恐怕也不会背叛地上的人们了吧?而且背负着过去的枷锁活上三千年,这也不像是神会做的事情呢。”

“恩。说的也是。”徐向北轻声回应希达的话语,“她不像神明呢。完全不像。”

这时候徐向北突然想到,按照黑猫的说法,猫子这个伪装人格是她参照金色之原地管理者制作出来的,那么如果希达的假设是真的,那么天上和地上的女神的个性说不定还真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的写照呢:天上的女神开朗,独来独往,不拘小节,确实很像是那些沐浴着灿烂地阳光,仰望着天空崇尚着天空地家伙们的意念地集合;而地上的女神内敛。有责任心,而且在冷淡的外表之下其实相当的多愁善感,和地上世界那种阴暗却又在人造的灯光中隐含着繁华和生机的感觉也非常的合拍。

这会是单纯的巧合么?

徐向北越想越觉得希达的想象力说不定又一次揭示了世界的真实----至于两边的“女神”都投靠了对方这一点,完全可以解释为这是“两个世界的人们对另一个世界的向往”的集中体现,不是么?

不过,现在黑猫已经不在了,在五十二区见过一面的黄金之原的贤狼又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所以她们究竟是怎么来的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徐向北摇摇头,中断了自己的思考。这时候。他听见依然在望着窗外的希达正在低声呢喃:“燃烧自己的灵魂么……还有这种方法啊……”

耳朵捕捉到这句话语的时候,胸口那种沉闷感再次袭来。这次还伴随着些微的焦虑。

“希达,”徐向北深吸一口气,用非常严肃的口吻对呼唤着司书少女的名字,当司书少女将带着问号的目光投过来之后,他郑重其事的叮嘱道,“先说在前头,我可不允许你自作主张的就把自己的命给送掉。化蝶飞走固然华丽,可是这情景我不想再看第二次了。”

希达不解的歪了歪脑袋,一对细麻花辫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着:“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我……我已经发誓,在找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之前,至少要尽自己的全力来守护月光舟上的每一个人。但是,猫子却……这样的失败,我不想在经历第二次了。”徐向北没有说谎,这确确实实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但是……

“这样啊……”希达点点头,可她的脸色却不知道为什么也变得严肃起来,她用十二分认真的语调向徐向北提问,“可是,我作为我的生命的拥有者,该怎么做不是我自己的自由么?虽然这样说极端了一点,但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事情而死,我觉得能够决定这一点是一件蛮不错的事情。比起冤死战死等非自己意愿的死亡,这样要幸福得多不是么?”

----为什么她要反驳?

徐向北盯着希达的脸,思考着这个疑问,忽然,他觉得自己似乎从希达的表情中读出了点点端倪。

“这样是不行的,我不能允许。”徐向北一边说一边注视着希达的脸,注意着少女的表情,而少女则一脸沉静的等着徐向北后面的话语,没有疑问,也没有不解,仿佛她早已知晓徐向北接下来要说的东西,“要守护大家的决心,还有是我把你从迪亚加拉拐走的所以我要对你负责的决心,都是我真实的想法,这也确实是我不能允许你自作主张牺牲自己的原因。但是,最根本的原因是源自我的私

徐向北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如果你那样做的话……我会悲伤的。”

“难道夏亚你不为猫子悲伤么?在跟我讲述猫子离开的情景的时候,你的表情难道是骗人的么?”希达很平静的反问道。

也许是因为希达那四平八稳的态度,徐向北的语气也变得越发的平缓,他微微的摇了摇头,否定道:“当然不是,不过,和那不一样,如果消失的是你的话,我……”

“我知道了。”希达突然打断了徐向北的话语,温柔而又带点感伤的、如堇花一般美丽又惹人爱怜的笑容回到了她的脸上,她从舷窗边走到徐向北面前,向徐向北伸出右手的小拇指,“我不会自作主张就送命的,而夏亚你则要努力的守护大家,我们约好了哦。”

原本因为下决心要说出来的话语被打断而愣在原地的徐向北看了看希达在黑暗中伸过来的纤细的指尖,然后他起右手,用自己的小拇指小心翼翼的钩住那充满骨感的、光滑而且有点冰凉的指头。

“恩,约好了。”

指尖与指尖钩在一起之后,希达的又往前迈了一小步,和刚刚歇斯底里的冲上来拥抱时不同,这一次本来就高挑的少女的额头顶住了徐向北的下巴。

“约好了。”少女就这样偎依着徐向北,轻声重复着。

源自蝴蝶翅膀的蓝紫色光芒透过舷窗,将二人靠在一起的身影投到图书室的墙壁上。

就在这时候,莉诺卡的嗓音很煞风景的插了进来,将房里那微妙的气氛搞得一团糟。

“啊,老哥,我是不想打断你们啦,但是月光舟马上就要到地面了哦!云层之下的空间的高度看来比我们预想的要矮。另外,因为船外面的蝴蝶已经少了很多很多,我们着陆的时候多半会震荡,所以最好抓牢周围的固定物品。好了,我说完了,两位可以继续了。”

突然出现的莉诺卡的话语让徐向北终于察觉到船体那不寻常的摇摆,他立刻学着门外的莉诺卡的样子,抓住船舱舱壁上的把手,可是希达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其他地方----再触电一般推开徐向北之后,少女拼命挥舞着自己的手脚,急急忙忙的申辩道:“什什么继续啦……讨厌啦莉诺卡,我们不是……呜啊啊啊……”

着陆造成的剧烈震荡打断了希达的狡辩,如果不是徐向北眼疾手快按住她的肩膀,大司书的惨叫估计会持续上好一会儿吧……

343 大地挽歌(4)

月光舟着陆的地方看起来像是过去的广场,托了那平坦开阔而且坚硬的地面的福,月光舟在“着陆”的过程中才没有被撞成碎片。

在月光舟落地之后,包裹着月光舟的那些蓝色蝴蝶又在船附近盘旋了一小会儿,就盘旋着向上升起。蝴蝶群汇聚在一起,在黑暗的空中形成一条幽蓝色的飘带,轻柔的摇曳着。

降落之后,由于周围第八粒子的浓度太低,而且又是和天上常见的光粒子完全不同的暗粒子,所以月光舟上所有基于艾斯柯佳妮现代技术的光魔设备都不顶用了。不但如此,徐向北那引以为豪的女仆队当中有两名羽翼少女在下降的过程中就倒下了,再没有站起来,她们的身体也变成了一堆毫无生气的有机质。

虽然徐向北连这两名少女的名字都叫不上来,但是当他俯下身子亲手将两名少女那像死鱼一般的蒙着一层雾气的双眼阖上的时候,某种非常让人不快的感觉啃噬着他的心头。不过作为整条船的主心骨,徐向北知道自己不能将心中的感情表露出来,特别是在船上还有好多位在伊特古拉才上船的年轻成员的时候。

另外,根据莉诺卡的说法,月光舟上只有两名羽翼少女倒下这点大大出乎她的预料。在将这两名羽翼少女埋入月光舟迫降地附近的大地之后,莉诺卡拄着铲子,一边看着另外几名羽翼少女在安娜的带领下给死去的同伴们做墓碑,一边对身边的徐向北说:“我以前曾经问过爷爷,如果第八粒子消失了,帕路菲会怎么样,当时爷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没有了第八粒子,这些人类制造的伪物多半会消失吧。现在看来。爷爷错了呢。”

“也不一定,暗粒子也是第八粒子,而且浓度低归低,也不是没有……说不定是因为这样所以……”徐向北说到这里不说了。因为他打心底里不希望自己的假设成立----如果第八粒子消失了,羽翼们也会像这样变成一堆堆不会动的有机物的话。那么拯救世界这件事情……随着心中地思绪,徐向北望向正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用雪晶华编织花环的辛德蕾拉,看着少女手把手的教半个月前才加入月光舟地孤儿小女孩,某种揪心的感觉仅仅地攫住他的心脏。如果辛德蕾拉不在了,世界变成怎么样都好,自己都会陷入深深的悲伤之中吧,那个时候自己的世界估计会一直都笼罩在蒙蒙的细雨中。

他徐向北可不一定会那么幸运的碰到那个会问他“雨何时才停”的姑娘……

徐向北正想着。辛德蕾拉似乎察觉到什么而抬起头,两人四目相交时,少女地面容立即变得比方才更加柔和,紧接着,少女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在月光舟腹部的灯光照射下,少女的腮帮子上隐约能看到细小凹陷……就在徐向北瞪大眼睛的瞬间。少女的表情又变成了往常那种温驯柔顺的和蔼地模样,完全看不出一丝半点“笑容”的痕迹。

一时间徐向北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可莉诺卡的声音随即传入徐向北的耳畔:“老哥,刚刚……你看没看见?我好像看见辛蒂笑了?但是光线不是太好……”

“我看见了。”

“这样啊,那就不是我的错觉了?但是,为什么她马上就收起笑容了呢?我一直认为如果辛蒂会笑的话她一定会对老哥你笑啊笑啊笑到脸抽筋为止呢……好痛,哥哥你干嘛敲我脑袋啦!”莉诺卡往旁边跳了一步,躲开徐向北正在敲她头顶的手,双手把铲子横握在胸前做出防御的姿态。

徐向北对莉诺卡撇撇嘴:“我到认为莉诺卡你在发现辛蒂露出笑容地时候。没有立刻冲过去对她好好研究一番才是最不可思议的。不过,确实,我也觉得辛蒂能笑的话一定不会如此吝啬自己的笑容的,特别是对我。”

“毕竟她是你的羽翼嘛,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因为接触到暗粒子所以坏掉的那部分回路在短时间内部分恢复功能?不过那样的话辛蒂的自检机构一定会察觉到,可刚刚那状况看来她根本没发现自己在一瞬间笑了。所以,难道说……”莉诺卡再次把手中地铁铲插进脚下地泥土里,双手交叠压在铲子把上。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做思考状。“说不定,辛蒂会露出笑容。恰恰是因为她作为羽翼地机能进一步缺失?”

徐向北斜眼看了看自己的妹妹,他知道莉诺卡不是个喜欢卖关子的孩子,所以他安静的等着莉诺卡继续说下去。而辛德蕾拉则转回头,继续教两个孩子编花环。

“我在想,”莉诺卡稍事沉默之后,再一次开口,依然是一副不确定的口吻,“安娜她们这些由现代工匠制造的,又没有主人的羽翼之所以在这种粒子状态下还能继续存在,会不会是因为她们的核已经很接近人类的缘故?我一直都有注意月光舟的羽翼们的状态,这次死掉的两个是平时最没有人味的两个----不,实际上,我觉得她们是月光舟上仅有的会给人一种我是人造的东西的感觉的人,平时她们总是很顺从,也没有看到有什么主见和主动的感情波动。而像安娜她们这样,我觉得她们都和真正的人类无异了。”

“因为像人类所以没有因为第八粒子浓度衰减而挂掉么,这倒是个新颖的观点……”徐向北耸耸肩,没有对莉诺卡的猜测发表具体的见解,只是看着远处辛德蕾拉她们把编织好的花环放到安娜她们费了好大劲弄好的十字架前。说起来,穿过无尽云海之后,月光舟上的羽翼少女们无论有没有搭档,臂力都变成了普通女孩的水准了呢,是因为没有第八粒子来激活强化臂力的回路,还是因为……

徐向北的猜测再次被莉诺卡的声音打断:“呐,老哥,我一直在琢磨猫子的话。她说金色之原和夜之国是现世地本源。而这两个地方又是第八粒子的源头,是第八粒子构成的,而第八粒子又是人类灵魂中最强烈的信念通过逸散或者死亡后残留地方式产生的……而且还说所谓涅时暴走地力量,和我们生气的时候丢东西力气会特别大的原理是一样的。只不过高同步率的羽翼的存在让涅的翔士心里地冲动得以毫无阻碍的完整的释放出来……我一直在琢磨这些话,然后我得到了这样一个假设。”

莉诺卡将上半身整个趴在插在地上的铁铲铲柄上。抬起右手在自己脸蛋前很近的地方张开五指,像是在端详掌纹似的盯着手掌的掌心直看,一边看一边继续说道:“如果将猫子地话拓展一下,假设……比如说,我刚刚挖坑这个行为,其实就是我的心里想要挖坑的想法,通过我的肉体在现实中实现的过程。那么,我的肉体会不会只是灵魂影响这个世界的通道而已,是和羽翼类似的存在?也就是说,我们的肉体其实是虚假地,那个虚无的看不见的灵魂才是真实的存在?我们的肉体只是灵魂在现世的一个投影?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安娜她们没事不就可以解释了么?因为她们有和人类相差无几的灵魂。”

莉诺卡的话语让徐向北也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张开地手掌。也许是因为在地球的时候不只一次接触过有类似世界观地动画和游戏。徐向北一点也不觉得惊奇,反而觉得莉诺卡说得有道理,但是如果这个假设是真的,那又有个关键的矛盾……

徐向北转过头,看了看沉默不语的盯着自己手掌直看的莉诺卡,又稍微抬起下巴,扫了眼远方正在将各种补给还有从月光舟各处的应急灯上拆下来的电池搬下船的女仆和学徒们----那些东西此刻就相当于月光舟众人在这片连光线都极度缺少的不毛之地上的生命保障,所以新加入的小鬼头和小姑娘们都格外小心的搬运着。

这时候,莉诺卡似乎终于看够了她自己的手掌。她抬起头,望着领着两个孩子正跟在安娜她们后面向月光舟的货仓跳板走去的辛德蕾拉,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说道:“这样的话,辛蒂刚刚那个瞬间的笑容也就可以解释了。那一定是因为她也变得和人类差不多了,所以她能够跨越已经坏掉的控制模块,对这个世界产生影响----也就是对你露出笑容,只不过此刻第八粒子并没有完全从环境中消失,所以她现在身为羽翼的功能还没有完全失去,所以……”

“你说得不是没有道理。莉诺卡。”这次终于轮到徐向北打断妹妹的话语了。“但是,如果我们的肉体真的是灵魂的投影的话。那么为什么我们死掉、灵魂消弭之后,肉体却只会慢慢的腐烂,而不是立刻化作第八色的光芒飞散?甚至在灵魂消弭很久之后,肉体却还有骨头残留下来?这是为什么呢?”

“呃,这个……”

徐向北伸出手,摸了摸皱起眉头凝神思考的妹妹的小脑袋瓜,然后将目光投向比那两个新坟还远的地方,投向月光舟的外部照明能够抵达的最尽头。

那个身影还伫立在月光舟迫降的广场边缘的一座小山包上---或者那不是小山包,而是被埋在日积月累的沙尘之下的高楼的残骸?

那身影拖着飞扬的水袖,那两条细细的麻花辫因为距离太远而看不真切,不过它们也一定也水袖一样正在风中飞舞吧----这不是当然的么。

她到底在看什么?

黑发就像披风一样飞扬的另一名少女伫立在她的身后,轻轻的按着扛在肩上的大剑的剑柄。

徐向北劝过杰西恩雅带枪的,因为端雅剑在这个环境里根本就不顶用,可是卫队长婉言谢绝了,并且还拿出立军令状的口吻保证自己会保护好希达,这种时候她还真固执。但愿她们俩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就在徐向北遥望着月光舟上最有御姐风范的两名女孩的时候,莉诺卡突然又开口了。

“呐,老哥,我问你哦,西雅和希达你会选哪个?”

徐向北差点没摔个狗啃泥。他很惊异的回过头,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为什么话题会突然跑到这个方向上?”

“可是,船上除了羽翼之外,就只有西雅和希达两个人的气质最配老哥你了啊。又成熟,又理智。而且和老哥你地关系也好。像希达,在着陆前我可是认定希达就是我嫂子了呢,还以为你们瞒着我都已经生米熟饭了……而西雅,老哥你连人家的胸都摸过了不是么,上次在船上大澡堂一起泡澡时候我开玩笑说西雅的胸一定很软可惜没人敢摸,结果西雅告诉我老哥你已经摸过了……”

徐向北不由得又看了眼远方光暗分界线上杰西恩雅的身影,心说这家伙到底是太直率还是根本就是个腹黑啊?想了半天他觉得这好像没什么意义。而莉诺卡又在身边不断才催促,徐向北叹了口气,只得以扯开话题地方式回应道:“我说,这种时候你怎么能把辛蒂她们都排除在外啊……刚刚你不还说,月光舟上没人会把她们当羽翼么?”

而莉诺卡的回答让徐向北“惊恐万状”,她说:“因为我想抱外甥啊,老哥你和羽翼过一辈子地话。我可就永远实现不了这个愿望了……”

徐向北越发觉得弗朗西斯的育儿策略让人难以琢磨……

“哪一个嘛,说嘛,我个人比较喜欢希达哦,如果西雅成了嫂子的话,总觉得有点无趣耶……虽然人很好,却整天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

“就非要二选一么?”

徐向北刚这么说完,莉诺卡立刻大摇其头:“多菲?不行不行,那种只能做我妹妹的小女孩怎么可以嫁给老哥你啦!菲娜倒是不错……”

“我是个小女孩还真是抱歉啊,莉诺卡小豆丁。”一听就知道说话人正青筋曝露的声音插进兄妹二人的对话。

徐向北回过头。毫无意外地看见了头上血管正突突直跳的多菲雷亚,他轻挑眉毛,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而莉诺卡一转过身,就双手叉腰,对多菲雷亚昂起下巴:“怎么,有意见?小女孩多菲?”

多菲雷亚的手握得嘎巴嘎巴直响,徐向北则来回看着互瞪的两人,心想这两个家伙难道忘记此时月光舟那倒霉的处境了么?

“啥,看来你又想试试布里多瓦皇家的真传剑术了?”

“哦种被我地铁锤砸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剑术能干什么。我到真想看看……”

“嗦!靠蛮力取胜只是侥幸罢了!不会有第二次!”

就在这时候像两只竖起全身羽毛的斗鸡一样恶狠狠的互瞪的女孩同时惊叫起来----她们俩被徐向北像拎小猫似的抓住后领提了起来。

“你们俩。要好好相处啊。”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哼了一声。并且把脸甩向右边,错开目光。

徐向北再次叹气,心想这两个小家伙最近都有了不少成长,特别是在伊特古拉那次,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