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复仇黑童话 第346章

　　“这点我听我老师讲过，你知道完整版本的。”

　　爱丽丝确实从疯帽子那里听说过现在的《贾巴沃克》曾失传了部分，爱丽丝其实也早就有这个想法，毕竟现在的这首诗根本称不上“长诗”。

　　“记不得了，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补充的，但记得这首诗大部分其实没有太多有用信息，只有一点，那把能砍下贾巴沃克头颅的剑，它是有名字的，赤地人管它叫沃柏尔之剑。”魔王说。

　　“什么意思？”爱丽丝提问。

　　“不知道，赤地人的很多文化都在过去统一分裂交替中失传的。有说法称这是古语中‘斩首’的意思，有的称这是第一代成功晋升‘魔王’的凡人的名字。但这重要吗？不重要，贾巴沃克这个词在俗语中还有废话的意思，比如我们现在讨论这个话题就是标准的‘贾巴沃克’，探究名字并不能对你的晋升有帮助，咱管它叫屠龙剑或者斩首剑都随意。”魔王说。

　　话题不是你挑起来的吗？爱丽丝心里嘀咕，但还是继续推动这个话题：“好吧，所以这把斩首剑，或者贾巴沃克的头颅就是第一位阶的圣遗物了？”

　　“这把剑就是了，可以说仪式的核心就找到这把剑。”魔王说。

　　“找？”爱丽丝没有漏过这个关键的词汇，“这意思是剑还藏在某处？”

　　“没错。在那被混沌支配的试炼中，你会看到真正意义的无数把同样的剑。而你的任务之一，就是找到那柄能砍下贾巴沃克头颅的剑。”魔王说。

　　“在无数中找到唯一的一把，等下，你说你就附在圣遗物上，也就是说你可以指引我找到真正的斩首剑？”爱丽丝突然瞪大眼睛。

　　“呵呵，你想得可真是很美。”魔王嘲讽似地笑笑，“不过还真有这样的美事，没错，我可以直接指引你，为你铺平道路，让你轻松地解决这个仪式！”

　　“但是？”爱丽丝从魔王诡异的语气中听出可能存在转折的意味。

　　“但是就算有我的指引，你想要获得力量，恐怕也要付出某种巨大的代价。”魔王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代价是什么？”爱丽丝问。

　　“什么都有可能，关键在于你有没有那样的觉悟。所以我见你来的样子真的很惊奇，你居然是一个人来的。”魔王说。

　　“一个人怎么了？”爱丽丝疑惑。

　　“一个人就意味着要支付代价的时候只能你来付，没办法让人为你牺牲！”魔王突然怪笑起来，“当然，在那种等级的试炼中，不是什么人都能撑得住深渊最核心的力量的，恐怕你至少得牺牲掉一名‘使徒’级别的信徒，才能达到目的吧。不不不，先不说你身边有没有那样的人，那个人会不会愿意为你牺牲又是另说了。好吧，这条件是有点难为人了……”

　　爱丽丝对此沉默不语，她确实有合适的人选。

　　要说她的晋升关系到茶会的存亡，疯帽子或许不会拒绝，但是……她对此不可能释怀，疯帽子牺牲的次数已经够多了，而且对她而言这位恩师是赌上性命也愿意去救的存在，又怎么可能说将他牺牲掉就将他牺牲掉呢？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

　　“现在说这个可能有点迟，但我还是想确认一点，我能相信你吗？”爱丽丝认真地询问，“你是否愿意和我签订契约？”

129.孵化的贾巴沃克

　　“用契约限制我说谎？呵呵，以你的立场提这个要求合适吗？”魔王的反应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我们都清楚魔鬼的契约是个什么能力，制订契约的人不仅有解释权，还有收割违反者灵魂的能力。你我如果彼此因为信不过制订契约，那谁都不会愿意让对方来制订吧。再者说，现在应该是你求着希望我指引你晋升第一位阶，我拒绝，你又能怎么样呢？”

　　“我也只是提一下而已。”爱丽丝对此并不在意。

　　“我姑且能保证我不会跟你说假话，至于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情。能不能通过仪式，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魔王的口吻满不在乎。

　　魔王的反应完全在爱丽丝意料之中，她只是尝试一下，如果对方能同意她制定的契约，那么她多少能多相信一下对方提供的情报，不同意的话，她就继续保持一定程度的戒心。

　　没错，即便魔王的指引是她乃至于茶会眼下的一根救命稻草，她还是难以直接完全相信魔王。

　　在出发之前，依苏拉、贞德和疯帽子都反复告诫她万事小心，而善疑的白雪则是直接提出了一个质疑：“这魔王，究竟有何帮助你的理由？”

　　白雪这一问确实问住了爱丽丝，也让爱丽丝多留了个心眼。

　　说到底，魔王其实并没有非要帮他们的理由。

　　他已经是个作古的人了，要说生前有什么仇怨，那应该也是针对帝国过去那位圣人的，而那位圣人与他同归于尽了。对于数百年后的帝国，爱丽丝并没有感觉出他有什么情绪，他自己也表示那天出手干涉战局，只是感受到了和生前的宿敌类似的气息。

　　魔王出身的赤地，据疯帽子所说，在帝国开拓殖民前赤地有很多部落，说不上很团结。魔王晋升第一位阶后不久就直接离开了赤地，并没有留下来发展自己的部族势力，也没有统一赤地什么的。

　　可以看出他对出身地其实并没有那么强的认同感，相较之下他恐怕更在乎自己个人的力量修行或者人生游历，这么多年过去他自己的部族是否存在都很难说，要说他对帝国殖民赤地的行为抱有强烈的愤慨，爱丽丝是不大相信的。

　　魔王在这里帮助她，并没有根本性的目的，更像是一种打发时间。

　　当然这也是表面上看到的，他藏有其他目的的可能性，也并非是零。

　　只是无论有没有，爱丽丝察觉到都不能对他太过信赖。

　　不得不说，人总是多少会受到身边其他人的影响。过去她其实不太喜欢白雪对他人毫无信赖的态度，但现在和白雪接触久了，她自己对人的戒备心似乎也高了不少。

　　她仔细思考了一番，又向魔王提问起来：“必须要支付代价，才能完成仪式吗？”

　　“嗯？”魔王似乎有点诧异。

　　“我记得深渊的晋升仪式，因为权柄性质本身的影响，只要能达到目的，过程如何都没问题。我是说，是否存在不支付你说的代价就晋升成功的可能？”爱丽丝认真地问道。

　　“你真的想得很美，这一点我只能回答说不准。”魔王呵呵笑道。

　　“那你当初支付了什么代价呢？”爱丽丝问。

　　“那我可就真记不得了。”魔王长叹道，“先劝你一句，这样的想法有时候很危险，显得你很缺乏觉悟。患得患失，当断不断，有时候可能会导致更加严重的后果，仪式若是失败了，你要支付的代价可就更大了。”

　　“我自己清楚自己的觉悟。”爱丽丝说。

　　“最好是这样，现在，我们差不多到了。”魔王突然来了一句。

　　“哪里？”爱丽丝一愣，她的前方还是混沌一片什么都找不到。

　　“我没说在你前面啊，朝上看！”魔王说。

　　爱丽丝猛然抬头，看到头顶上依然是一片混沌。

　　不过，同样是混沌，她却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存在，就像是有一面颜色和周围昏暗一体的墙遮挡在不远处。

　　“这是什么？”

　　这问题刚问出口，爱丽丝就听到了一下既像是钟声又像是鼓声的模糊不清的巨响从那里传来，震得她一个激灵。

　　与此同时，她终于清楚地确信了那面“墙”的真实存在——伴随着那声巨响，这墙一下子鼓动了起来。

　　“稍微离远一点。”魔王提醒道，“因为感受到了你这个‘堕天使’靠近，圣遗物开始召唤你，贾巴沃克的胚胎开始孵化了。你刚刚听到的，是它的胎动！”

　　“胚胎？”爱丽丝听得一头雾水。

　　这时，那声巨响又开始了，而且开始规律地响起，一声又一声，沉闷可怖。

　　这声音震得爱丽丝一阵不适，她不得不离远一点。忽然间她隐约意识到了，深渊之门降临时的钟声似乎就是从这里来的，只是这声音离开深渊之后似乎就变得没这么诡异了。

　　拉开距离她睁大眼睛观察，终于看清了，原来出现在自己视野中的似乎是一颗巨大的卵，又或者说胚胎，它的形状似圆非圆，表面凹凸不平，颜色和质感都是模糊不清。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它是活着的。

　　因为它不仅发出了那诡异的胎动声音，还伴随着胎动一阵一阵地膨胀收缩。

　　“你说这是贾巴沃克的胚胎？”爱丽丝向魔王确认。

　　“对，贾巴沃克马上就要孵化出来了。”

　　“那你在哪里？”

　　“我就在这里面。”魔王冷静地回答。

　　“贾巴沃克到底是什么？我曾在迷宫里遇到过，和那个是一样的……”爱丽丝继续提问。

　　“贾巴沃克其实是一个概念。”魔王给她解释起来，“它是深渊力量的具象化，你可以把它理解为深渊内部的力量在圣遗物的牵引下聚化起来的团块，是深渊混乱意志的化身。”

　　“所以，我在迷宫遇到的，是贾巴沃克之眼造就的化身。而这一个……是沃柏尔之剑的？”爱丽丝接着提问。

　　“正是如此。”

　　“那剑又在哪里？”

　　“就在这里面呀。”魔王大笑起来，“好了，它要来了！！”

　　忽然间，前所未有的巨响爆发，爱丽丝看到眼前的卵突然爆开了。

　　无数把利刃从裂口中喷涌而出，与此同时，爱丽丝感觉到卵里面诞生的某个存在，死死地锁定了自己。

130.征兵令

　　利德尔公爵领，市政厅。

　　“……我知道诸位的难处，但我希望诸位理解这次的征兵，是中央下达的死命令。”克莱曼皇子背手站在会议桌的首席上，微笑着环视当地各部门的官员，“希望各位积极地完成任务，不按征兵律法完成中央的指标的话，不仅我难做人，诸位也会很难做。”

　　压抑的寂静笼罩着整个会议大厅，像是有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在众人的上头。

　　和死亡国度的战争结束后，在按军功封赏的过程中，利德尔公爵被中央回收，然后重新划分，克莱曼皇子最终成为了原利德尔公爵领大部分领地的正式领主。

　　随着帝国政治中心迁徙至枫林城，很多行政、执法机构部门也随之南迁。

　　异端审判所的总部也被克莱曼皇子转移到了南方，颇为讽刺的是，新的神怒铁狱选址就在过去枫林城那座用遗迹改造的，俗称“兔子洞”的治安地牢之上，这不是克莱曼皇子专门设立的，而是异端审判官们多番考察后发现只有这里的条件最为合适。

　　就在数年前，在那座地牢里，红女王依苏拉杀死异端审判所副所长越狱，枫林城贫民莱维在那场意外中成为了魔女爱丽丝。而现在，克莱曼皇子在这里建立新的神怒铁狱，又代替爱丽丝成了利德尔领的新领主。

　　和死亡国度的战争中，帝国南方地区受创最为严重。死灵术士引导的恐怖袭击经常导致死气瘴毒蔓延，至今还有很多地区被瘟疫所困扰。

　　从中央的角度看，战争的胜利带来了死亡国度北岸线的大片土地和整片内海的控制权，再加上从死亡国度那里得到的战争赔款，然后算上击败宿敌的战略意义，这场战争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赚的。

　　但从地方的角度看，南方的几个省被战争蹂躏过后并没有得到太多扶持，因为战争刚结束，帝国又即刻向北向蛮族人再度发动远征，那些战争赔款都被拨向了新的战争。而内海对岸那些夺来的土地并没有给它们带来直接收益，不仅如此，为了加强对眠首州的控制，帝国中央还在不断地从地方征兵派驻到那里去。

　　战争的动员状态始终没有解除，生产也迟迟难以完全恢复，民众始终节衣缩食，甚至于偏远地区还爆发了饥荒。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对蛮族人的远征帝国很快就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总体而言并没有对北方地区产生很大的负担。

　　但噩耗也随之而来，帝国攻下龙骨城后仅仅过去一个月，竟然又以星夜王国公然支持帝国视为异端的恐怖组织为由，宣布双方的协议作废，并为了远征星夜王国发布了新的征兵令。

　　而现在，作为领主的克莱曼皇子就在向官员们传达征兵的诸多事宜。

　　“殿下。”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书记官举手想说点什么。

　　“诸位的意见，无需说出口，我都能直接读到。”克莱曼皇子微笑着打断了他，又看了一眼另一名中年官员，“包括迪特先生想朝我泼墨水的冲动，感谢你克制住了自己。”

　　中年官员先是双目圆睁，旋即恢复镇定，但还是黑着脸低头回道：“没有这样的事情，殿下。”

　　这些官员确实对克莱曼皇子有些微词，中央连续征战，几番征兵同时又对战争受灾区扶持极少，让地方苦不堪言，大多数地区当地的领主在这种时候至少还是和当地人穿同一条裤子的，中央刮取地方资源去打仗，同时折损领主和当地居民的利益，这时候领主多半会为减少中央的征求和地方的支出而做点什么。

　　然而，在地方官员们眼中，克莱曼皇子就算成了这片领地的领主也依然是中央的人，因为他是未来的帝国皇帝。

　　所以克莱曼皇子正相反，他很积极地监督征兵令的实行，在这里也基本上没人敢反抗他。

　　“我很清楚，你们现在所争取的，不仅是地方的利益，都是为了当地的居民在争取利益。但教会和军部下达的命令很死，如果指标达不到，他们还是会强行执行。不仅如此还会取消教会的赈济款发放——虽然确实不多，但也聊胜于无。我这也是为了民众考虑，长痛不如短痛……”克莱曼皇子微笑着，连哄带骗地一个个说服会议上的众人。

　　以他现在作为圣徒的能力，直接干涉其他人的想法实在太过容易了。

　　几乎没有悬念地，会议完全被他主导，最后按照他想要的结果落下帷幕。

　　散会后，他独自一人坐在会议厅，随后伊芙推开门走了进来。

　　“你到底在想什么？”伊芙瞪着克莱曼皇子，气势汹汹地挥舞手中的文件，“我刚查过了，你其实已经向中央上报灾情来降低征兵指标了，但你给领地内发布的征兵令指标却还是那么高！你这不是在吸血？”

　　“小声点，伊芙。”克莱曼比划一个噤声的手势，同时将自己的话语传导到伊芙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