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复仇黑童话 第325章

　　这个精神看似完整，也是由冥王的主意识操纵的，但却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类似魔女的催眠和主教的精神干涉，只是相较之下这种痕迹更加隐秘，更加不着痕迹，所以第一圣徒才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出来。

　　对冥王而言要控制一个人的精神，只需要对低阶的对手使用恶灵附身，就可以轻易地用附身灵完全控制他人，但那样的话，现在借助审判者之眼的第一圣徒就会看到被附身者和附身灵两个精神体，但这里却是一个完整的……

　　“缝合了其他人的灵体啊。”第一圣徒终于得出了结论。

　　死灵术士第一位阶的“冥王”，拥有缝合灵体的能力。

　　靠着这个手段，冥王曾经治好了被“深渊”的力量夺走一小部分灵魂碎片的夜魇。

　　而这一次，冥王将自己的灵魂分割开来，分别拼接上了其它被分割的死灵，再借助自己的死灵术占据主导权。

　　传说中最强大的巫妖可以将自己的灵魂等分，制作多个魂器，只要一个魂器留存，巫妖就能想办法重新复活，大致上也就是源于此。

　　换言之，在这里的冥王，和如今在外面控制着死神的冥王，恐怕都拥有完整的灵魂，在冥界降临的时候，他的死灵术位格超越规则和第一圣徒的精神审视，悄悄做了这个小动作，这才成功骗过第一圣徒的眼睛。

　　死神的镰刀再一次通过门缝挥砍，锁链被一道道砍裂开来，随着束缚的松动，冥界大门开启的空隙越来越大。

　　门后显现的的死神形体越来越完整，另一具被冥王附身的尸体就在死神的后头。

　　终于，锁链只剩下两道，虽然还勉强留有制约，但门缝的空间已经足以让人通过了。

　　冥王操纵死神直接伸出镰刀去砍天平上的第一圣徒，第一圣徒不动声色，然后在镰刀深入这个审判空间的瞬间，审判者的锁链就从四面八方延伸过来，锁住了挥砍的镰刀。

　　在这个空间的内部，依然是第一圣徒的主场，不能伤害的规则虽然无法对身处空间外部的存在产生束缚，但只要进入此间，规则就会显现。

　　“那就换一种形式吧！”外面的冥王阴冷地笑着，然后在自己身后又召唤了一道冥界大门。

　　随后，死神放开了被锁住的武器，任其在审判空间内被封印，随手又用死气凝聚成新的镰刀，转身劈向另一道门。

　　第一圣徒当即听到碰撞声从天平的另一端传来，只见那一侧“冥王”的身后的冥界大门，死神的镰刀穿过门缝砍断锁链。

　　很显然，这边的两道冥界大门又是连通的。

　　随后外面冥王控制死神迅速将制约大门的锁链砍断数条，令冥界大门的缝隙足以令一人通过，里侧的冥王即刻行动起来，冲向了那座门准备逃脱。

　　就在他来到门缝边缘的时候，审判者的制约发挥了作用，锁链出现在他身上，试图将其锁定在原地，不让他进入门。

　　但与此同时，门另一侧的死神抬手对着门，招起手来。

　　冥界大门开始召唤死者，产生一股巨大的吸力。

　　与此同时在那一侧被冥河充斥的冥界里，出现了大量像鱼一样在冥河中游荡的死尸，它们聚集到门边，伸出被缝合延长的死灵之手，一把抓住冥王位于审判空间里的这具身体就要往外侧拉。

　　身处冥界的死神想要以自己的权能将死者带去冥界，而身处秩序空间的审判者却要用规则将其囚禁在天平的这一端，身处各自主场的两个神明化身，两股力量势均力敌地开始了一场拔河游戏，冥王的身体在冥界大门的门缝处被两股力量相互拉拽，维持在了冥界大门的门缝之间。

　　第一圣徒尝试将力量注入审判者，希望能将冥王的身体拽回来。锁链的力量顿时增强了几分，冥王的身体朝着审判空间这边移动了些许。

　　第一圣徒很清楚，如果略一松懈让天平上的这个冥王离开审判空间意味着什么。

　　按照天平的规则，他站在天平上，冥王就无法离开天平，而如果他离开了天平脱离流放，冥王也就自然而然地会被释放出去。

　　同理，另一侧天平上的冥王如果强行脱离了，他的身体也会从这个空间被释放出去。

　　这一次他再进入冥界，冥王肯定不会再给他重新构筑审判者天平的时间。

　　“死神引导死者进入冥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现在的行为正是对基础秩序的否定。”冥王突然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而且不要忘了，这里能被纳入死人概念的可不只是我！”

　　第一圣徒突然惊醒，将集中于冥王身体的注意转向自己老师的遗体。

　　只见这一侧的冥界大门竟然也开始召唤死者，被裹尸布包裹的圣人的遗骸，已经被引到了门的附近，那些游鱼般的死者已经扒拉在门边，再次伸长它们那长而苍白的手臂拉拽圣人的遗骸。

　　第一圣徒分心之际，那一侧拉拽冥王的力量一下子占了上风，将冥王的身体大幅度拽向冥界大门，相对应的，天平这一侧死者们的手也抓紧了拉拽的速度。

　　情急之下，第一圣徒作出判断，他一方面收紧拉拽冥王的力量，将其重新拽回空间，同时又用锁链锁定了圣人的遗骸。

　　冥王的力量和他身处同一个位阶，改变现状的力量相当，只是单纯的角力只要不松懈他就不会轻易输掉，除非，对方打乱他的节奏。

　　只是不幸的是，现在掌握主动权的，正是冥王这边。

　　忽然间，在空间之外，控制着死神的冥王改变了策略。

　　他毫无征兆地完全放弃了拉拽自己另一半魂器躯壳的努力，转而将召唤死者的力量集中到了圣人遗骸的上面。

78.一切都结束了

　　虽然双方势均力敌，但就如同双方进行一场同时拉拽两根绳子的拔河的时候，冥王在忽然间放弃了一根绳子，转而将双手的里集中到另一根绳子上。

　　这一突然转变目标的行动，无疑大大出乎第一圣徒的意料，也打乱了他的阵脚。

　　在他跟着反应过来之前，死神通过冥界大门针对圣人遗体施展的引力骤然变强，那些死尸的手也像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化，转眼间遗体的大部分就被拽过了门缝的边界。

　　就连死神也趁机伸出镰刀勾住遗体，亲自拉扯起来。

　　锁定遗体的那些锁链骤然拉紧到极限，眼看就要崩断。

　　门的另一侧，冥王正对第一圣徒露出得胜般的笑容。

　　冥王坚信这具遗体和帝国的气运息息相关，要毁灭帝国就必须先将这具遗体带离帝国的领土封印起来，至始至终他最根本的目的就是这具遗体！

　　如此情急，第一圣徒已无暇考虑更多，他条件反射地也将力量集中过去，要拽回老师的遗体，但为时已晚，此时遗体的大部分已经穿过冥界大门，进入了死神的领域，如今死神对遗体的拉扯力量要更加强大。

　　单纯角力，他已不可能获胜。认识到这一点，他果断采取了行动。

　　在他心念一动间，审判者没有执起天平的另一只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把缠满锁链的长剑，下一刻审判者就直接将这柄长剑照着冥界大门刺了过去。

　　正如冥王出其不意地将目标转向圣人遗体，他这次也出其不意地主动打破自己的规则，令审判者发动了攻击！

　　审判之剑没有实体一般地穿过圣人的遗体，对于审判对象之外的目标，这柄剑并不会产生任何干涉。但对于违反了审判者在领域内布置的规则的目标，审判之剑却可以造成巨大的伤害。

　　而第一圣徒锁定的审判对象，自然是冥界大门另一侧的冥王，冥王用权能硬碰硬地挑战了这个秩序空间的规则，足以成为审判对象。

　　只见审判之剑刺入冥界大门，延伸至和冥界重叠的墓园，剑身长度看上去根本无法触及冥王。

　　只是随后缠绕在上面的锁链散开，群蛇般弹出，直接去攻击冥王本体，每一道锁链的末端带着尖锥，如同射出的利剑。

　　尖锥刺入冥王的躯体，冥王似是没有意料到会突然遭袭，神色显出几分错愕。

　　对于位阶更低的对手，视位阶差距和违反规则的程度，审判之剑能造成不同程度的效果，最强的效果便是绝对的处决，令对手形神俱灭。

　　然而对于同阶又身处秩序空间之外，在冥界占据地利的冥王而言，审判之剑延伸到冥界不可能直接处决得了冥王，对这具尸体的物理伤害也没有意义，只能对冥王产生些许精神冲击。

　　只是，冥王缝合的另一半灵魂，自然就没有这种位格了。审判的处决效果，足以直接摧毁这一部分灵魂。

　　冥王用缝合灵魂的办法制造魂器分身，但同时也为自己留下了一个弱点。

　　冥王控制的这具身体双眼突然失去幽光，这就是第一圣徒想要的效果——失去完整的灵魂冥王就无法做到灵肉合一，这将暂时剥夺他在这具身体里的意识。

　　死神的动作忽然迟滞，冥界大门在这一刻失去了引力，第一圣徒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当场将圣人的遗体拉扯了回来。

　　保证了老师遗体的安全，第一圣徒还没来得及在心里松一口气，却忽然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在遗体从冥界穿过大门回到秩序空间的瞬间，他看到了遗体上附着了一道精神体！

　　对方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忽然间，那遗体上显现出了死神的虚影，死神的斗篷下出现了他的脸！

　　二重身在近距离直接扑向了他，而第一圣徒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制，因为在这个空间里，禁止攻击的规则早已被他自己打破，用审判之剑发起攻击的他，已经没有资格制约敌人针对他的进攻行为。

　　因为他自身无可辩驳的违反规则的行为，他直接失去了在这片秩序空间的主场优势。

　　他结结实实地中了二重身的拥抱，顿时感觉身体被插入一块寒冰，死亡的寒冷通过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几乎令他冻结。

　　同阶的二重身不至于让他当场死亡，但也足以重创他，令他半步踏进棺材。

　　第一圣徒受到的重创也影响到了整个秩序空间，手执天平的审判者的身体忽然像是风化了一般，身体的一部分化为了细碎的粒子在空间里飘荡。

　　与此同时，以冥界大门为中心，秩序空间的一小部分失去了色彩——随着第一圣徒离死亡大幅接近，冥界开始侵蚀他召唤的空间了。

　　第一圣徒捂着心脏强撑着身体，抬起脸去看那座遗体。

　　圣人的遗体已经站了起来，包在脸上的裹尸布散落下来一部分，露出了眼睛。

　　那双眼睛，闪着死灵术的幽光。

　　“我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以你守护遗体的执着，迟早会因此露出破绽。”冥王借助遗体开口了。

　　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突然将目标转向圣人遗体，全力进行拉扯的时候，他就预料到第一圣徒多半会在情急之下打破规则对他的本体发动攻击。

　　所以第一圣徒令审判之剑此处非但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反而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早有准备地在那一瞬间在冥界内施展了移魂术，而他备用的目标躯体正是那具圣人的遗体。

　　当审判之剑攻击这副身体的时候，看似失神的效果并非出于审判之剑摧毁了他缝合来的一半灵魂，而是因为前一瞬间他的灵魂便已通过死神的镰刀转移到遗体上。

　　当第一圣徒再次将遗体拽回的时候，冥王借机发动了突袭，他一直在等的，就是第一圣徒主动打破规则的这个时机。

　　“真是花了好一番工夫，好在一切终于都结束了。”冥王感慨道。

　　“是啊，都结束了。”第一圣徒气若游丝地说道。

79.最不成器的学生

　　秩序空间最终破碎，处在天平上的人再次被流放回了和冥界交叠的墓园。

　　冥王控制自己的原本的躯体和圣人的遗体站在一起，盯着眼前虚弱不堪的第一圣徒。

　　虽然看起来平静异常，但他心里还是十分欣喜的。

　　他成功打败了第一圣徒，一个自帝国建立开始就一直存在于世上的老怪物。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个老怪物就是一直站在这个世界力量顶点的人，而现在，这个身份终于换人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一个蜗居在帝国的深处直到逐渐腐朽的老人，怎么可能赢得过一个在阴影中磨砺爪牙，在时代中脱颖而出的新人？新旧交替，正是世界的规律。

　　冥王一直以来的夙愿与其说是振兴死亡国度，不如说是毁灭帝国，而将庇佑帝国的圣人遗体盗走，将作为帝国底牌的第一圣徒杀死，这个国家将如被抽走根基的高塔那样不可避免地倒塌。

　　他即将创造一个历史，将不可一世的帝国打败，甚至毁灭的奇迹般的历史。

　　但越是接近最终的胜利，就越不可急躁。

　　给予第一圣徒最后一击必须慎之又慎，神阶主教以生命为代价释放的圣痕，可以对同阶的对手形成一个精神的严重侵蚀。被圣痕侵蚀的目标只能不断用精神去抵抗，但只要略一松懈，或者因为某种外力打破了平衡，就有可能被主教注入圣痕的精神压倒，成为遵从对方临终意志，只知道执行对方遗言的奴隶。

　　对此冥王自然有对策，他只需再次分割自己的灵魂重新拼接，将圣人遗体和大部分灵魂封入冥界，死灵术能通过冥界连接分开的灵魂，他再用少部分的灵魂在外控制死神去给予第一圣徒最后一击。

　　第一圣徒若是顺着攻击以圣痕发动自杀反击，也只能让圣痕附在控制死神的那部分上，到那个时候，冥王只需要将那一部分灵魂舍弃以权能彻底杀死，就可以防止圣痕蔓延到主要的灵魂部分。

　　诚然失去部分灵魂会导致他失去部分记忆，甚至对人格产生一部分影响，但他可以通过自己的选择将这种负面影响最小化。

　　杀死第一圣徒，只付出这么一点代价，已经算是很便宜了。

　　他迅速完成了这一切，死者的手如丛生的藤蔓抓住他大部分灵魂附身的圣人遗体拖向墓园的上方冥界的入口，进入冥界的深处。

　　随后，冥王指向第一圣徒，威严地宣告自己的胜利：“那么该上路了，老怪物。”

　　死神举起了镰刀，第一圣徒抬起脸凄然一笑，突然说出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我果然是你最不成器的学生啊，老师。明明您都逝去了那么多年，我居然还必须依赖您……”

　　冥王不解其意，但还是毫不犹豫地令死神挥出了那柄致命的收割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