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突破下限便无所畏惧
平常期间，两个国家就都在不断精挑细选合适的人才培养成近神者，只是拥有战略级力量的近神者必然会掌握不小的权势，在国家内部各方面的利益牵扯下，这种选拔总是慎之又慎。
而到了战争时期，无论是帝国还是死亡国度，都放宽了这个标准，阿朗松公爵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被授予了圣遗物。
在这场战斗中和他并肩作战，与他交情不浅的另一名大主教也是人选，只可惜，对方并没有他的运气，在拼尽全力辅助他对抗神阶死灵术士的过程中，那位大主教壮烈牺牲了。
“你们运气不错。如果不是冥王能制造的附身灵数量有限，这些死亡国度的神阶强者恐怕人手都会带着一个附身灵。按照我们的情报，死神教大司祭山德鲁就带着冥王的附身灵，原本赶赴这边战场的，本应是他的部队，但东部前线吃紧，他离开了西战区，如果对手是他，恐怕你也没办法活下来吧。”克莱曼皇子感慨道。
但阿朗松公爵表情依旧茫然，仿佛没有听到对方的话语。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到过，会是我……”他喃喃说道。
“公爵阁下，您能活下来是事实，您在战场上的英勇无愧于这个结果，其他人的牺牲并不是你的错。”克莱曼皇子安慰道。
“不，我是说，我从未想过我会成为近神者。际遇运气且不论，我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中。”阿朗松公爵看向克莱曼皇子，似乎是在向对方求一个答案。
近神者候补的挑选，会牵扯到帝国内部各方面的利益。阿朗松公爵在诸多将领中虽然杰出，但他本是边境的领主，又因为过去的事件逐渐远离中央的权力团体，他其实并没有被选上的政治背景。
直觉告诉公爵，如今进入教会权力核心的克莱曼皇子知道什么。
61.举荐的理由
沉默半晌，克莱曼皇子给出了答案：“其实，你是受了人的举荐。”
“谁？”阿朗松公爵喘着粗气问道。
“我。”克莱曼皇子看着对方的眼睛回道。
“为什么？”这个答案让阿朗松公爵一下子皱紧了眉头。
“不为什么，因为客观地讲，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公爵阁下。”克莱曼皇子微笑，“论实力，功绩，名望，现今的将领中，有谁能和北地公爵相提并论呢？”
“恕我直言，如果这就是选择标准的全部……”阿朗松公爵有些迟疑地说道。
“我和皇兄根本不可能成为候补，是的这我知道！”猜到对方要说什么的克莱曼皇子赶紧接过了话，脸上不由得泛起了苦涩的笑容。
如果成为圣徒候补的标准只有硬实力，那年纪轻轻的克劳狄和克莱曼两名皇子要从圣徒会那里得到圣遗物，恐怕还要积累不少战绩。
让他们被选中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他们的皇室血统。为了保障皇室掌控这个国家的权益，圣徒会中以第三圣徒为首的皇室相关的大人物，才会坚持尽可能地将可能继承皇位的二人列入人选。
阿朗松公爵是克劳狄皇子的导师，实力经验功绩都在学生之上，但他这么多年始终只是一个第四位阶的边境侯将军，而克劳狄皇子在积累战功之前就已经得到了圣徒会给予的圣遗物“天使庇佑”。
换言之，派系利益的权重，往往凌驾于实力上的比较，在这方面比起阿朗松公爵，必然还有更容易被考虑到的人选。
“我只是觉得，这样才是理所当然的。”克莱曼皇子缓缓解释道，“公爵阁下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如此紧急的战争时期，本应将每一寸资源分配到最有效率利用的地方。珍贵的圣遗物，本就应该交到晋升可能性最高的人才手中。居然还因为无聊的政治考量，浪费这珍贵的资源才叫匪夷所思。圣徒会并非没有考虑到你，但你确实排在名单相当后面的地方，而我主动发起了举荐。”
“仅凭这个？”阿朗松公爵有点不相信。
虽然，克莱曼皇子成功晋升的消息公开后，这位皇子拥有了和过去完全不同的地位。但仅凭他现在的地位，想要动摇圣徒会的决案几乎是不可能。
“其实主要有两个原因。首先第九圣徒大人欠了我一个人情，出于这一点他替我举荐了你，这才让你得到了名额。其次，考虑皇室利益，我的皇兄依然在名单上，但他一度遗失圣遗物，主动提出放弃，以一介普通将领参加战争，并表示将他的晋升资格转让给他昔日的导师。”克莱曼皇子解释。
“看来两位皇子殿下，对我倒是很有信心啊。”阿朗松公爵转而将目光移向天空。
“事实上公爵阁下也没有辜负期望，我没有看错，你确实是最有希望晋升的那个人。”克莱曼皇子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不仅是帝国最强的光辉领主，而且还和某位‘审判天使’有着往来，对吧？”
这话让因为虚弱一直躺着不动的阿朗松公爵忽然一个激灵，他瞪大眼睛扭头去看克莱曼皇子脸上那难以捉摸的笑容，忽然感到一股不寒而栗。
这个时候，他才猛然惊觉，正在跟他说话的人，如今正是异端审判所的领袖，能够调用所有异端审判官和部分圣堂刺客，对帝国的各界人物都有着审查权，掌控着他们各种情报，或者说……把柄。
阿朗松公爵和贞德确实偶有往来，即便贞德已经成了帝国的通缉犯，但在阿朗松公爵的心中，贞德依然是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学生和女儿。
虽然贞德已然离开了帝国，但偶尔的联络间，他依然见证着贞德的成长。
贞德在蛮族人的土地上，用计策击退了克劳狄皇子的军队，并得到了圣遗物天使庇佑。随后又在星夜王国的平民不受海盗侵害的战斗中，成功晋升成光辉领主。
当然，最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一年前贞德再次和他想见，竟已跨越了死境，青出于蓝地超过了他，晋升成为第三位阶的审判天使。
不可动摇的事实证明了阿朗松公爵当初的眼光，倘若贞德留在帝国继续被重点培养，或许依然可以在这场战争中晋升，受到教会最高权力组织的邀请。
阿朗松公爵必须承认，他这一次能成功晋升，也有一部分是多亏了贞德事无巨细地说明了自己晋升的过程。
他的晋升仪式也几乎就是贞德的翻版，在几乎必败的绝境中唤来天火审判，以自身濒死的代价重创对手。最后及时将他这一口气吊回来的正是赶过来救援的克莱曼皇子。
只是现在，他和贞德尚有往来这件事竟然从这位异端审判所领袖的嘴里被直接说了出来。
阿朗松公爵一时之间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套他的话，毕竟在他晋升之后，克莱曼皇子应该没办法读他的心。
他沉默着，思索着该如何回应，克莱曼脸上的神情突然放松下来：“请不要这么严肃。我真的没有问罪的意思，说实话，我个人一直支持贞德小姐，她离开帝国是帝国的巨大损失。”
阿朗松公爵还是没有说话，他很谨慎，毕竟这依然可能是套话的一种手段。
克莱曼皇子这一次笑得有些无奈，就算没法直接读对方的心，他依然能明白公爵的顾虑。
“我其实，一直有和茶会往来。为了叫停对星夜王国的战争，我曾和他们合作，假传军令让远征军放弃星夜城。”克莱曼干脆地爆出了自己的秘密。
阿朗松公爵讶异地眨了眨眼，这件事，他自然是第一次听说。他不仅和贞德尚有联络，还接触过创建茶会的疯魔鬼，茶会这个组织他自然是知道的，当初克莱曼皇子还曾以异端审判官的身份向他借兵去进攻茶会的据点。
“请您相信我，公爵阁下，我觉得我们或许有共同的想法——改变这个国家的想法。”克莱曼皇子认真地说道，“但我一个人力量，还是太过微薄了，我需要支持者。”
62.能仔细说说吗
“殿下……”阿朗松公爵仔细地打量着克莱曼皇子，“是希望我成为您的幕僚？”
“是志同道合有着共同抱负的同伴。”克莱曼皇子纠正。
“您已经，拥有成为圣徒的资格，又是皇位的继承人。等您父亲……等陛下退位加入圣徒会，您就会顺理成章地代替他执掌皇位。您自然有力量改变这个国家，我恐怕，帮不了你什么忙啊……”阿朗松公爵虚弱地喘着气说道。
他并非谦虚，而是真心觉得自己并没有足以动摇这个国家的力量。
曾一度品尝过这个国家腐败的他很清楚帝国政治场的问题，他并不觉得自己晋升之后就能得在圣徒会当中得到多大的权力。
鉴于他如今在战场上几乎意外地成为近神者，他或许真的能得到成为圣徒的资格，但和其他圣徒迥然不同的边境侯出身，恐怕会让他跟皇城早已结成党派的其他高层人物产生隔阂，甚至遭到警惕。
要知道因为贞德的事情离开皇城前往边境后，一度拒绝出征蛮族的他和中央的往来已经越来越少了，说到底在养女贞德离开，亲生儿子被他断绝关系后，失去继承人的阿朗松公爵已经对于经营家族和权力不再有任何留恋了，只是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守着自己的职责而已。
“公爵阁下，这个世上能独力改变帝国的人恐怕不存在吧。就连第一圣徒大人都向我亲口承认过，他已经放弃了。”克莱曼皇子有些无奈地笑道。
“什么？”阿朗松公爵有些意外。
“但我没有放弃，我相信这个国家还有更多没有放弃的人，包括你。这件事需要集结我们这样的人的力量。”克莱曼皇子认真地说道。
“你说话的风格跟那帮人越来越像了，不过你给人的感觉更像个劝人入教的神棍。”一直在克莱曼身后的异端审判官——伊芙突然插话进来。
“别坏了气氛，伊芙。”克莱曼轻咳一声，但心里也觉得自己说这话这副正能量的风格，真有点像疯帽子描述他那个童话般的理想。
“您要集合影响国家的权力，恐怕我不是最好的人选吧。”阿朗松公爵说。
克莱曼皇子现在的条件显然有更多的选择权，他是未来的皇帝，又在教会任过职，在皇室和教会两边都有关系网，他可以在中央笼络更适合的人，曾经领导异端审判所的第九圣徒就欠了他人情，相较之下和他这个已经逐渐边缘化的边境将军走太近不是最好的选择。
但克莱曼皇子却摇了摇头：“公爵阁下，不要太过妄自菲薄，对我而言，您有着他人绝对无可取代的价值。”
“因为我刚晋升成为近神者？”阿朗松公爵问。
“不，是因为你是贞德小姐的养父，又是北境的领主。”克莱曼皇子纠正道，“我想你肯定已经知道，茶会如今将主要据点转移向了北方联合。”
“我不曾知道。”阿朗松公爵回道。
他并不是在包庇贞德什么，只是贞德确实未提及此事，也没必要向他提及。只是他大致能猜到些许，所以克莱曼皇子说出此事，他并不意外。
“总而言之，通过贞德小姐，你有和茶会联络的渠道……请不要又露出那么警惕的样子，我说过了，也有和茶会联系。你又是北境的领主，领地和茶会所在的北方联合相望，更适合关注他们的动向。如今这个组织和它紧密来往的势力，已经是大陆上难以忽视的一股力量——圣徒会也如此认为，而我们，都有着与之交流的渠道。”
“殿下，对他们究竟抱着怎样的立场？”阿朗松公爵问道。
“无论立场相同还是对立，我认为不应该放弃交流的选项。茶会的目标和帝国当下立场有诸多冲突，但并无根本上的仇恨对立。如果任由冲突爆发，我想可能会给帝国带来不必要的损害，我想避免这一点。以星夜王国和自治州为例，我认为我们和对方，有达成共识的机会。时代不同了，这个国家再一直走过去的老路子，可能会吃瘪的。”克莱曼皇子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阿朗松公爵顿感意外，克莱曼皇子考虑得似乎比他想象得更加长远。
“只是，我的父亲和如今的圣徒会似乎并不这么想。这场战争已经开始走向终局了，第一圣徒大人也在等待机会结束一切，但他对于战争之后的未来并无想法。只有第三圣徒和我的父亲，已经在考虑用武力一举巩固帝国地位，铲除所有隐患，包括死亡国度，也包括……”克莱曼皇子停顿片刻，“茶会。”
“原来如此。”北境公爵很快就理解了。
年轻时对付蛮族的时候，他和第三圣徒接触过，知道那位征服者是怎样的人。他也了解如今的皇帝陛下，对于克莱曼皇子和皇帝陛下对外来展望的不同，他自然清楚。
恐怕在克莱曼皇子举荐他的时候，就已经构想到了和他在未来的政治场上联手了。
“那么，你现在稍微感兴趣一些了吗？”克莱曼皇子微笑着问道。
阿朗松公爵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知道了克莱曼皇子如今的目标，他多少也有了些新的想法。
“那么，我们回去之后好好聊聊吧。我的祝福应该已经帮你度过最危险的关头了，能起得来吗？”克莱曼皇子帮忙将阿朗松公爵搀扶起来。
“感谢。”阿朗松公爵在对方的支持下起身，平缓了下呼吸，随意地拾起话题，“真没想到殿下和那边也有这样的秘密来往，莫非殿下，也认识贞娜？”
“只是见过几面，谈不上很熟悉吧。”克莱曼皇子笑笑，“我和那边直接联络的人……啊，公爵阁下或许也知道的，似乎是贞德小姐的恋人，不知道贞德小姐是否有提及？”
克莱曼调查过贞德和莱维的过往，对于二人的关系还是有所了解的。
“是他啊……”阿朗松公爵只是大致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但并不知道爱丽丝的任何情报，便借机问了起来，“那殿下，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啊，是个相当杰出的人啊，难怪会被那位疯帽子先生视为继承人，除了私人的作风问题外大概没什么缺点了……”克莱曼以为公爵知道，便如实说出了自己的评价。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被他搀着的原本还重伤虚弱的公爵身体突然来了力气，抓紧了他。
“刚刚这个，能仔细说说吗？”阿朗松公爵的语气忽然就沉了下去。
63.皇帝与枢机卿的分歧
战争持续到第二年的秋季，帝国皇帝下令放弃了对幽冥城的进攻。
这个决策出于两个方面的考量，一方面帝国已经在死亡国度攻占了具备三座重要港口城市的黑海州并稳定了这一战果。即便将这个状况保持下来，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相当令人满意的战果，而进攻有众多天险保护的幽冥城风险实在太大，通过海路建立补给线的战略被冥王亲临战场的反制粉碎后，他们也难以再深入死亡国度本土作战。
而另一方面，冥王进入帝国本土后，只在最开始的一段时期率领大军，剩下的时间仅仅率领一批精锐的死灵术士隐秘行踪，无序地袭击并摧毁数个帝国境内的重要城市。
与此同时，阴影迷宫的刺客以夜魇为首愈发疯狂地行动起来，接连暗杀几个地区的大主教和军界高官。
甚至于到了最后，这种暗杀行动扩展到了帝国皇城。
先是一名有着少将头衔的帝国亲王，随后是两名枢机卿，不久后，甚至是留在皇宫里代替丈夫执政的前任女皇也被盯上。所幸帝国在这方面早有准备，战争的非常时期，依然留守帝国皇城的第一圣徒将珍贵的一道规则用于守护身在明处的前女皇陛下，那名高阶刺客现身的瞬间便被规则完全制住。
战争持续至今，总体局势逐渐倒向总体国力占优的帝国。某种程度上，死亡国度这激进疯狂，近乎恐怖袭击的军事行动，反而愈发体现了他们处境的窘迫。
但即便如此，帝国在这场战争所蒙受的损失也是巨大的，他们已经无法再放任死亡国度的军队在帝国国土上肆虐下去。
在帝国这边看来，这场战争已经开始接近落幕，接下来他们的目标便是集中力量逼退入侵至本土的死亡国度部队，在保住占领的死亡国度港口的同时重新夺回己方港口，就能保证帝国在这场战争的压倒性胜利。
帝国皇帝弗拉梅尔在第三圣徒的联络下，准备带领部队回国，和圣徒会一起围剿冥王。
黑水港帝国占领区，帝国的大部队集结起来，准备在皇帝陛下的带领下回国。
“陛下，请您重新考虑。”身着红袍的主教深深低头行礼，向皇帝陛下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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