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合雪丶
第八百零一层，江离翻开面前的剑谱，剑谱记载的是一位夜月宗长老的毕生心血，不需他全部学会，只要他能悟出其中三成，那通天路便会允许他通过。
江离微微抬手，气之剑便已在他的手中凝聚汇集，剑谱已被他翻阅完毕，他出手挥剑，绚丽紫光在一瞬间划破黑夜。
“那是紫极真人的紫光剑……是紫极真人毕生心血……”眼尖者已经发现了江离此刻所用的剑法，有人在他的身边喃喃回应，“紫极真人毕生领悟了紫光八剑……修为踏入神王，可惜最终用尽一生心血，未能悟出第九剑，反倒气血攻心，就此陨落……”
“第一剑……朝月，第二剑……满月……第三剑……第四剑……”
江离手中的气之剑，将剑谱里的招式一招招挥出，挥出第七剑以后，他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明镜前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直到半炷香的时间过后，江离才挥出第八剑。
但第八剑并不是结束，在第八剑最后一式收尾过后，第九剑的剑光紧随而出。
绚烂的紫光在整个通天路上弥漫，江离默默放回剑谱，轻声呢喃了一句，“好剑法。”
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声音，是剑锋划破空气之声，远处有一把挂着紫色剑穗的灵剑在朝着江离飞来，江离愣神了一下，起初是吓了一跳，但片刻后，那把剑却停留在了他的面前，江离一怔，握住剑柄，那把剑化作剑环，缠绕在了他的手上。
啊？
江离挠了挠头，不明所以，接着踏上下一层。
“那是紫极真人的紫璃剑……不是已经埋在剑冢了吗？”
“或许是感知到了紫极真人剑法的气息，所以才跑来认他为主吧，毕竟是圣阶灵剑，灵剑择主……”
明镜前传来不少弟子艳羡的声音，而视线里的江离还在登阶，雨滴在他的身边落下，他很快便走到了第八百零五层，只是当他将面前的剑法再一次学会，用出，远处又飞来一把灵剑，停留在了他的面前。
“啊？”
江离还未开口，那柄剑已经化作剑环，缠绕在了他的手腕之上，江离有些诧异，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情况，这些灵剑可都是圣阶，属于在他先前的沧澜域里，找遍整域都找不出几把来，可此刻却跟白捡的大白菜一样，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第八百一十二层，江离又领悟了无影剑，又是一道剑锋破空的声音，又是一把圣阶灵剑化作剑环，来到了他的手腕上。
第八百二十二层，又是一把圣阶灵剑破空而来。
第八百三十七层，江离看向自己手腕上的五个剑环。
第八百四十七层，第八百六十二层，江离低头，再抬头看向面前的灵剑，苦笑，“戴不下了戴不下了。”
可面前的灵剑却很执拗，怎么都不肯离开，江离只好无奈的握住剑柄，“那你先去我储物空间里待着。”
一直到第九百四十七层，江离已经收获了十四把圣阶灵剑。
江离暂且坐在了台阶上，倒不是他不想再继续往前，只是此刻神魂已经耗尽，需要简单的休息一会儿，他闭上了眼睛，就在台阶上缓缓睡着了。
…………………………
明镜前，面前的人群密密麻麻的宛若蚁群，可此刻却静谧的可怕，所有人都望着明镜上那个已经熟睡的男人，想说什么又久久无言。
先前姬无命也登阶到第九百六十多层过，但却并未有一把灵剑找上门来，或许都是因为忌惮姬无命的无命剑，亦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月仙子的眼眸不经意的挪到了姬无命的身上，姬无命也察觉到了她的眼神，迟疑片刻后，他说道，“或许他并不比我弱。”
“看来是这样。”月仙子的声音轻柔，“你觉得他能走到第多少层？”
姬无命迟疑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当初他带着无命剑，来到夜月宗之时，修为也和江离相仿，那年他登阶到第九百六十八层，如今他已是夜月宗第一序列，当初他未曾休息过，仅靠着一口心气一口气登阶，如今江离坐在台阶上闭目养神，待到他神魂恢复几分，他究竟能走到哪，姬无命也不知道。
这明镜前几乎没有弟子离开，都在暗暗等待着江离醒来，都想看到最终的结果。
江离休息了四个时辰，醒来后神魂恢复了许多，他睁开眼眸，天已经亮了，但雨还未停，瓢泼大雨落了一整夜，他起身继续往前，第九百五十层，九百六十层，九百六十八层，紧接着，在所有弟子诧异的目光中，他来到了第九百七十层。
江离的脸色稍稍变得有些苍白，靠在他肩膀的大白淡淡开口，“你怎么样了？要不就到这？”
“还好，再休息一下，还能再往前走几步。”江离轻声回答着，在第九百七十层再次坐下来恢复神魂，又是四个时辰以后，天再度黑了起来，可通天路上的剑光却没有熄灭，第九百七十五层，第九百八十层，第九百八十五层。
江离这段路又收获了三把圣阶灵剑，他身上现在已经有十七把了，这些路登阶他一直都未曾把白笙给他的灵剑拿出来用，此刻他已经知道了那把剑究竟是什么，那是焚雪域君家的传承灵剑，此刻却落在了他的手上，他自然没法拿出来使用，避免到时候纠缠不清。
江离闭上眼睛，渐渐睡了过去。
他又做梦了，梦里都是些模糊的画面和模糊的脸孔，这都是他先前从未见到过的，他没骗任舒瞳，最近他总是梦到一些模糊的记忆，都是有关于任舒瞳的，此刻来到了夜月宗，这次的梦里隐隐约约出现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女子，脸颊看不清晰，眼眸却清冷异常，有些像是慕雪栀，可此刻在梦中，她望向自己的眼眸里却仿佛充满哀怨，江离还依稀听见了一声。
“你骗我……”
江离猛然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继续登阶，这越往后的通天路便越是难走，即便是他，现在也不得不走两层就坐下来休息四个时辰，最近他总是做梦，毕竟这四个时辰里又梦到了好几次那个眼神幽怨的女子，都是些模糊的画面，桃花，池塘，雨，飘落的花瓣，乐曲，羌笛，舞，裙摆，画，诗，触碰在一起的剑，牵着的手……
三天时间以后，江离站在了第九百九十八层之上。
明镜前的弟子们此刻都已经傻了眼。
“我没记错的话……第九百九十八层是……”
“是宗主的剑法。”
苏夜澜，归元域五千年来最出色的天才剑修，真正意义上的女剑仙，她的剑法在整个归元域无人能及，修为也是归元域的天下第一。
她独创的剑法，空寂，曾在归元域的苍穹斩出一道天之痕，那道天之痕在归元域持续了千年，足足千年时光才修补完全。
江离并未看到剑谱，但却看到了一道挥剑的虚影，他能感知到虚影挥出的每一剑里，似乎都蕴含着某种与规则相关的气息，他就在这虚影前站了许久，可此刻脑袋却越来越恍惚，那些梦境模糊的画面仿佛在脑海里渐渐浮现出来，耳边仿佛听到清冷的女声，“修剑寂寞，修行也寂寞，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是不寂寞的，也没有人是不寂寞的，可我偏不害怕寂寞，我就是要孤身一人，踏上剑道巅峰，去看看这苍穹之上，究竟都有些什么。”
江离的脑袋里浮现出些莫名的记忆，他呆呆的开口，遵循着记忆喃喃自语，
“如果我赢了，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先赢我再说。”
江离的脑袋又清醒过来，他看着面前的虚影许久许久，但却未能学会虚影所使用的剑法，他凝聚手中气之剑，面对着那道虚影出剑。
剑一。
虚影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间。
剑二。
虚影变得更朦胧了几分。
剑三。
虚影单薄的近乎透明，江离的耳边仿佛又传来记忆里模糊的声音。
“你……赢了。”
“嗯。”
“你的愿望是什么？”
“修剑太寂寞了，我想一个人再去着山水间走走，我曾约好要和她一起去看的，但她已经再也不会醒来了，你能陪我一起，再走完这最后一程吗？”
“走完以后呢？”
“去陪她。”
记忆里，于是他们一起踏上旅程。
江离的脑袋有些疼，他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些模糊的记忆都先甩出去，面前的虚影已经消失不见，他来到这通天路的最后一层，面前也是一道虚影，可面前的剑势无比熟悉。
剑一，剑二，剑三，还有……剑四。
这些都曾是他的剑势。
第410章: 第四百零七章 如果
不过瞬息时间，江离就被从第九百九十九层驱逐了出去。
“我当初到底是怎么悟出来这几剑的？”江离挠了挠头。
剑一是必中的因果之剑，江离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留下的剑伤，无奈的摇摇头，先前留在剑宗登天路里的剑势，是曾经大白用先前他练剑斩过的剑碑带来的，所蕴含的只有他过去千分之一不到的剑势，可现在这通天路上的剑势，虽然一模一样，但却又要比先前那厉害的多。
所以瞬息间他就被驱逐出来了，他站在第九百九十八八层的层顶，无奈的叹息一声，接着便准备走下通天路，说起来，既然已经到了第九百九十八层……应该在这夜月宗，也算是有些价值了吧？
只是江离未曾想到，当他重新回到通天路下，此刻面前的人群密密麻麻，而人群面前，又站着十几位看上去仙风道骨的修士，修为气息深不可测，而他们的眼神，此刻都在狂热的看着自己。
江离有些错愕，刚想说些什么，一袭白裙胜雪的月仙子来到了他的面前。
江离又一次见到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他望向对方，“好久不见。”
“倒也没有很久。”月仙子温柔回答，“你是想加入我夜月宗？”
“嗯，听闻半年后就有三域大比，初入上域人生地不熟的，便想找个宗门庇护着。”江离的话语很坦诚，月仙子微微点头，“想好要加入哪个山门了吗？”
江离迟疑片刻，摇头，“不太了解，月仙子能为我引荐一下吗？”
“夜月宗除却丹阵符这些山门以外，还有三大山门，主修的都是不同的剑法，但你刚才在通天路上，已经将每一个山门先前前辈所领悟的剑法都尽数用出……所以，这三大山门似乎也没有太多能教你的了。”
“你怎么知道？”江离一怔。
“宗门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你越过了第九百九十八层。”月仙子的眸子里此刻满是无可奈何。
尽管有极大的可能是苏夜漓当初留在第九百九十八层的剑势，因为时间的流逝，已经被天地规则给吞噬了太多，所以江离才能穿过第九百九十八层，可即便如此，这也意味着……他在剑道上面的造诣，已经到了尤其恐怖的程度，那这三大山门又有谁能够教导他呢？
江离有些无言，原来通天路上的一切他们都能看到，他沉默片刻，“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座山门好，我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只要自由一些便好，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听闻……宗门里有一株幽月青莲，我想要这株幽月青莲……为此我需要为宗门付出什么？是否有商量的可能？”
月仙子的眼眸里又多出一丝诧异，片刻后她轻声回答，“幽月青莲是师尊养了千年的灵花，你若是要的其它灵物，或许还有商量的可能，但幽月青莲……是师尊的心头好。”
江离轻轻点头。
月仙子迟疑了片刻，她刚想要说些什么，可这天穹却忽然黯淡了下来，所有人几乎都是同时抬起头来。
天空阴云密布，分明是白日，却有一轮圆月此刻在乌云中出现，宛若白日焰火一般，江离眼见面前的人并没有慌乱，所以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了？”
“是师尊快要出关了。”月仙子轻声回答。
江离有些莫名的紧张起来，他的脑袋里还有着那些模糊的记忆，尽管他的记忆并不清晰，但是他大概猜出了一些线索，大概是过去的他，曾经因为凌薇重伤濒死，需要苏夜漓所炼制出来的混沌灵珠，但混沌灵珠偏偏又是苏夜漓千年修行，用于突破神主境界的关键……那时候他找苏夜漓讨论剑道，并摆出一副准备游历四方后便陪着重伤的凌薇一同奔赴黄泉的模样，苏夜漓陪他游历了一段时间，最终……因为不希望他去死，所以将混沌灵珠给了他，用于救活凌薇，而他在那之后，两人便许久未见。
江离的记忆很模糊，其中的许多事情他自己都弄不清楚。
天穹上的那轮夜月燃烧的恣意热烈，倒是尤其绚烂的场景，江离抬头看了一会儿，又低头望向了一边的幽兰，他走到了幽兰的面前来，轻声问，“最近过的怎么样？”
“很好，如果你没出现的话。”
“不要那么冷漠嘛，我们是彼此唯一的老朋友了。”
“谁是你的老朋友？”幽兰别过脸，眼眸里有淡淡的不屑，江离忽然发觉，他已经感知不清幽兰的修为了，所以问道，“你什么修为了？”
“神体七重。”幽兰淡然回答。
“好快。”
“师尊帮了我很多。”幽兰似乎并不太想搭理江离，江离就没再过多搭话，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穹，天穹渐渐恢复正常，他好像看出了点门道，那轮圆月似乎是在与天地规则做什么纠缠，故此才会产生这般天地异象，当一切尘埃落定，光线再次温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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