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猫菌
对此贤者大人并不生气，她只是重复地提交议题，并温和地回答着每一位议员所提出的每一个问题。
但议院里的众人都很清楚，即便再次通过贤者大人的议题，地面高塔计划只会迎来注定失败的结局。
“我已经说完了，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灵铃站在公议台上，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议员们纷纷躲闪。
地面高塔计划失败的原因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他们必须以各自稀奇古怪的理由来拒绝高塔计划。
若是对其他人，议员们当然可以心安理得地说出这些荒谬的理由。
可现在...站在公议台上的并不是可以让他们居高临下的普通政客，而是名义上没有任何权力，但实际上拥有着所有权力的贤者大人。
这种可笑的理由...又怎么能说得出嘴？
议会沉默了三分钟，但这三分钟似乎比一个昼夜都要漫长，终于在议题论辩环节即将到达时间限制之前，议会长咬咬牙，恨恨地看了本应发言的某位议员一眼，才望向灵铃，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我有异议...”
“请讲，议会长先生。”
灵铃抬手柔声说道，她很有耐心，即便是三分钟的沉默，都没有让她嘴角的温柔微笑出现些许变化。
温柔端庄的贤者总是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传奇身份，无论见到多少次都会产生错觉，错误地认为她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而已。
但议会长却很清楚，这个温婉的女子并不像外表看起来一样柔弱，他曾亲眼目睹贤者大人轻描淡写地处决数十位被污染的能力者，其场面令人胆寒。
“这...这...”
议会长向来稳重威严的嗓音不由得开始微微发颤，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去驳斥贤者大人的提议了，但每一次都是同样的煎熬，
“请问贤者大人，地面高塔建立的资源...”
“都在这份文件里，议会长先生。”没等议会长说完，灵铃拿出一份文件，“这里面有资源调配的详细规划，不会影响到联邦现在所有正在执行的计划。”
上一次就是这个问题难倒了灵铃，议会长本想继续沿用这个问题来驳回，但没想到贤者大人仅仅在几天之内就拿出了新的解决方案。
“如果这段时间里联邦议会通过了新的执行计划...”
议会长话还没说一半，灵铃又出声打断了，
“议会长先生，对于这个问题，这份资料里同样有相应的解决方案，这是一个三个昼夜的长期计划，相应的资源调配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规划。”
灵铃说着，又拿出几份文件，继续说道，
“这是地面高塔的人员调配，以及相应的管理结构，议会上次提出的问题，我都已经解决了。”
当助理把这些文件都送到议会长桌面上之后，灵铃耐心地等待着议会长的下一次提问。
一般情况下，议会长会拿起提议者提交的资料，然后针对资料进行鸡蛋里挑骨头，对于注定无法实施的计划，议会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迂回解决。
可...面对贤者大人真诚的目光，议会长还是没有勇气去翻开这些资料。
见议会长似乎已有了退缩之意，几位力主悬空高塔计划的议员坐不住了，立刻起身继续向灵铃发问。
对于议员们提出的一系列问题，灵铃都对答如流。
甚至对于一个颇具攻击性的问题，比如“贤者大人出身于一座失败的地面高塔，提出这个计划是否只是为了满足个人对过往的执念”之类的问题，灵铃都没有丝毫避讳地回答了。
长达两个小时的听证会，灵铃都一直保持着温和的态度，直到最后，议员们还是用几个刁钻的问题，让灵铃只能暂缓计划的执行。
一场听证会下来，往常在胜利之后，议员们大多都会心情愉悦，但这一场却让他们心力交瘁，不单单因为面对的是贤者大人。
以贤者大人的水平，即便抛去其身份的尊贵，都是一个极为难缠的对手。
不过...贤者大人毕竟拥有着积累三十个昼夜的经验，想必她在面临每个历史时刻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稳重与安心吧。
可惜的是...地面高塔计划听起来虽然美好，但却困难重重，绝不能在议会手中通过，至少不能在他们所在的这一届。
听证会结束之后，议员们陆续离开议院，不过议会长还是厚着脸皮，来到了议院最顶层，这是独留给贤者大人的办公室。
“笃笃笃...”
“请进。”
还是熟悉的柔和嗓音，议会长稍稍松了口气，他有些担心贤者大人会因为这次听证会发怒，现在听来似乎并没有。
稍稍擦拭额头上冒出的汗珠之后，议会长推门而入。
他不是第一次来到议院顶层，贤者大人并未把此处设为禁地，任何人只要通告就可以进入。
但每一次进入，议会长都想感慨，这也太简陋了吧？
只有几个房间的大小，开着一扇可以眺望悬空高塔之外的窗户，周围整齐地摆放着一些实验用装置，还有一张朴素的办公桌，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贤者大人并没有坐在办公桌旁，而是靠着一张靠椅，阳光穿过窗户洒落在她精致的脸颊上，悠闲又平淡。
“是有什么事吗？议会长先生。”
灵铃稍稍坐起身来，认真地望着议会长。
“贤者大人，该怎么说呢...”议会长又擦了擦汗，“关于您提出的地面高塔计划，我个人觉得很好，特别好，但是吧...”
多次迟疑之后，议会长终于还是决定，鼓起勇气，私底下与贤者大人说个明白。
可真到了贤者大人面前，在这位神圣的古老传奇面前，被她真诚的目光注视着，议会长还是无法向她诉述凡人的短视与偏见。
“或许，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灵铃轻声说道，“但没有关系，我都知道的，地面高塔计划的真正阻力。
“不是计划的具体执行细节，而是这个计划本身。”
“您...”
议会长稍稍瞪大了双眼，像噎住了一样。
他忽然意识到，贤者大人并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虽然她看起来年轻，但却绝不懵懂。
她一直锲而不舍地提出地面高塔计划，改进所有人抠出的每一处细节每一个问题，并不是不知道真正的问题在哪里。
“如果只有这件事情的话，就请回去吧，我有自己的安排。”看着迟疑的议会长，灵铃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一切就按正常的流程来吧，议会长先生，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您提出计划本身，就已经在为难议会了...
议会长在心底长叹一声，只能拱手告别。
望着重新合上双眼的灵铃，议会长一时之间心情五味杂陈。
他很清楚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或许这个计划的成功推行会把如今的人类文明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但对他个人，以及他所代表的势力而言，却是一场灾难。
可这种所谓的代价在贤者大人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整个人类文明，都是贤者大人看着成长起来的，所有的人类都是她的孩子，无论哪个孩子拿到这份令人着迷的权力，她都一视同仁。
她不在乎。
若她愿意的话，即便不通过议会，而是直接下令，强制执行这个计划，也不会有人敢去阻拦她。
议会长轻轻掩上了房门，不再继续打扰贤者大人悠闲的午后。
其实议会长能想到的，灵铃又怎么可能没想到呢？
以强制手段执行这种计划，在她过去的经历又不是没有出现过，但带来的教训是沉痛的。
比如第一座地面高塔的前城主，也是她父亲的好友高通，最终便是死在了这样一意孤行的道路上，并带来了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即便对于灵铃后面的经历而言，这次灾难似乎有些不太起眼，但却让她失去了一位最重要的家人。
“三十个昼夜交替...三千年...”
灵铃缓缓地睁开双眼，她轻轻地抬起手，想要去触及灼目的永昼之光。
依稀还记得，当时的雪儿姐就是驾驶着一整座悬空高塔的天灾发动机，就这样沐浴在永昼之光，永远地在她的生活里消失。
即便整个联邦两千余座悬空高塔，到处都竖有以她为原型的英灵神像，可三千年的漫长岁月，早已让她的身影，在灵铃心中逐渐模糊。
年幼的她曾想过，雪儿姐会不会像之前一样，只是短暂消失之后又会从什么地方回来，但三十个昼夜交替，已经磨灭了灵铃的希望。
至今她依旧喜欢待在与当时空难位置重合的航线上，在经过昔日之战的地点时，静静地眺望天空。
这不是满怀期望的等待，只是麻木的习惯。
第二百五十二章 带来末日的修仙者
苍茫的大地之上，肆虐的天灾永不停熄。
银发的少女于漫天暴雪的酷寒天灾之中缓缓地睁开双眼，低到足以凝固血液的温度并不能让她感到丝毫不适，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让她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唔...”
洛雪习惯性地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脑海里斑驳的记忆碎片带来的痛楚，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啊...好像回来了啊。”
洛雪坐起身来，环顾四周。
这熟悉的环境，以及稀薄的灵力，都与她记忆里不可磨灭的一部分极为相似。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耳边一声娇弱的轻吟声响起，扭头望去之时，瞳孔一阵巨震，“小，小瑶？”
没错，旁边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小女孩，正是与她在九州四域里经历过生死的素亦瑶，除去一头紫红色的微卷短发之外，与她记忆里没有任何差别。
“阿丑...”
素亦瑶似乎还没有完全醒，只是感觉到在洛雪身边的安心，小鼻子微动，似乎是在嗅着洛雪的味道，小脑袋还在她的怀里蹭了蹭。
“真的是...小瑶。”
洛雪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轻轻地触碰着素亦瑶的脸颊，指尖传来的触感在告诉她，这不是虚妄，小瑶是真实的。
小瑶真的跟着她来到了...末日后世界。
这是怎么回事？
洛雪依稀记得，她在归墟里见证流浪仙舟的真相之后，便陷入了昏迷，似乎连之前的意识空间都没有进入，就已经回到了末日后世界。
但...小瑶又是怎么跟过来的？
正当洛雪疑惑之时，素亦瑶终于从漫长的恍惚中醒来。
她稍稍在洛雪的怀里起身，漂亮的大眼睛盯着洛雪好一会，又伸出手捏了捏洛雪的脸蛋，最后重新靠回到洛雪的怀抱里。
“......”
这一连串熟捻的操作看得洛雪是目瞪口呆，她连忙抱起素亦瑶，而这时素亦瑶嘴里还在呢喃着，“阿丑你别动，再动就醒来了...就看不到你了...”
闻言洛雪哭笑不得，敢情小瑶还以为这是梦境呢，不过情绪之余又有些感慨，究竟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梦境，小瑶才会如此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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