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猫菌
“不重要。”
无论洛花歆是酒仙子，还是古老存在，都是一样，二者之间并不重要。
她对洛雪而言，只是洛花歆，只是她的便宜娘亲，仅此而已。
“真乖，不愧是我捡来的。”洛花歆稍稍蹲下身子，揪了揪洛雪的脸颊，又转而望向素亦瑶，浅笑着说道，“要好好照顾小雪哦，她的事情，就拜托你啦。”
“嗯...嗯嗯，”素亦瑶慌乱地点了点头，然后微微低着头，脸红着说道，“知道啦，伯母...”
“还叫伯母？”洛花歆挑眉。
“你就别逗她了，她蛮容易害羞的。”
洛雪哭笑不得，便宜娘亲确实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人，总是喜欢在各种莫名其妙的时候开玩笑。
“唔唔...”
素亦瑶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嗯哼~”洛花歆耸了耸肩，神情微微凝重了些许，“总之，小雪，往后...你要珍重。”
对于洛雪和素亦瑶的事情，洛花歆是知道的，但没有深入探究。
血海之战她虽没有亲临现场，但如此惊天的大战，她又怎么可能没有关注。
因此...
一些关于这个世界隐秘的真相，她也隐约有所触及。
只不过，洛花歆向来洒脱，与苍母对大限的执着与恐惧不同，她之所以选择继续停留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因为想看到更高的风景而已。
若是无论如何都看不着，那就不看了罢。
洛雪轻轻点头回应，缓过神来之后，便发现洛花歆已没了身影，只留下她的酒葫芦。
每一次见面...她总是会给洛雪留下她精心酿制的仙酿。
只是这一次，恐怕会是最后一次了。
洛雪拿起酒葫芦，久久地看着，才收了起来。
至此，她们的旅途走到了终点。
在圣女殿里度过最后一夜之后，素亦瑶背着洛雪回到了血海之中。
依旧是泛起棺材做舟，棺材板为桨，与无名沼泽噩梦的数天何其相似。
洛雪肉眼可见地虚弱了起来，凤尊给她留下的不灭意志逐渐消退，凋零意志逐渐侵占着洛雪的全身。
素亦瑶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没有流泪。
“我又要死了，小瑶。”洛雪靠在棺材边上，眺望着远方，“这一次，可能不止十二年，得很多很多年，多到数不清楚的程度。”
“嗯。”
素亦瑶的小脑袋低了些许。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万载凋零身的情况，只是因为洛雪没有说，她就装作不知道，陪洛雪快快乐乐地走完这趟最后的旅途。
“小瑶，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呵...好像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总是很难忘记啊...”
“你知道吗？其实我来自于另一个世界，所以我的死不是真正的死，上一次没有，这一次没有。”
“只当是一场梦醒了，我就回去了，只是这样而已。”
“你别哭啊...哭了可就不好看了。”
素亦瑶的肩膀抖了抖，“我没有哭，阿雪，我听着呢。”
“阿雪没有骗你哦，真的，只是回到另一个世界而已。”
洛雪伸手擦去素亦瑶眼角滑落的泪水，不灭意识即将达到极限，她的意识开始沉重了起来。
她挪动着身体，在素亦瑶的怀里躺下。
望着素亦瑶强忍着的泪水，晶莹的大眼睛里犹如汪洋大海，洛雪的脸颊浮现着浅浅的酒窝，
“嗯...其实，小瑶哭着也挺好看的。”
素亦瑶再也忍不住了。
“阿雪...阿雪...”
她抱着洛雪，一遍又一遍地唤着。
“我...听着呢，小瑶...”
洛雪眼皮越来越沉重，可脸颊上的笑意却愈发浓烈。
“阿雪，我...喜欢你。”素亦瑶终于说了出来，她把脸缓缓地埋入洛雪柔软的身体之上，“不，我爱你，这应该是爱才对。”
可洛雪已经无法回应她了，她已经彻底合上了双眼。
凋零意志骤然爆发，甚至引动了又一次的血海潮汐，汹涌的凋零意志环绕在周围，像是拥着它们的王。
素亦瑶站起身来，把陷入凋零的洛雪放在这具失去不灭意志的不朽棺木之内，渐渐沉入血海。
她站在血海之上，目睹着不朽棺木消失在茫茫血海之中。
“阿雪，无论多久，我都会与你相伴，直到永远。”
第一百三十章 大千世界
白驹过隙，岁月渐进。
这场仙魔战争持续了百年之久，已成常态。
绝霄宗重新成为仙域第一宗门，实力冠绝整个仙域，成为战场上唯一一个能够正面抵御魔渊进攻的宗门。
前执法大长老在战场上战死，被六名阴灵神殿原血主一脉的元婴修士围攻，战死之前以魂飞魄散的代价，带走了其中两人，重伤其他人。
第二任执法大长老由黑袍接任，冥水涧并入执法堂，从此绝霄宗四峰一堂的格局变成了三峰一堂。
前任落花天峰主洛花歆下落不明，峰主之位由新晋元婴长老白斩英接任。
她曾独自一人深入阴灵禁域，独战十名结丹，斩四人重伤脱困，成就元婴。
这一战之后，白斩英名声大噪，仅次于绝霄宗的那位天丹修士，所以也顺理成章地接任了落花天峰主的位置。
与仙域里的其他宗门相比，绝霄宗的情况还算好一些的，下场更加糟糕的比比皆是。
九大宗门里最弱的长春阁和仙乐坊在漫长的拉锯战之中率先崩溃，并入本州的其他宗门，成为一个较为独立的分宗。
天机阁与寻芳宗虽然没有被打垮，但情况也不容乐观，只是依靠底蕴站稳了脚根，没有分崩离析而已。
无言寺则是例外，直接动用了大手笔，封闭了整个梵州。
只有修为达到元婴以上的修士才能自由出入，而这种级别的修士又怎么可能独自深入敌方阵地？
所以，梵州是唯一一个没有受到魔渊进攻的仙域地盘，只不过他们同样无法对其他仙域宗门施以援手，顶多派出一些元婴修士挽救部分局势而已。
在外游历的无言寺弟子则是就地加入抵御阵线，与所在地的宗门共同抗击魔渊。
原初苍母教在苍母不知所踪之后彻底分崩离析，弟子十不存一，结丹以上的战斗力也折损过半。
原有的势力范围被其余三个禁地瓜分，还有一部分被仙域势力收回。
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里，魔渊深处的血海已经成为了九州四域公认的禁忌之地，连禁地之主都不敢轻易踏足。
传闻一些修士曾冒险踏足血海，而后又幸运地归来，宣称如今的血海已经有了主人，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抗拒着所有靠近血海的人。
禁地之主与古老存在，皆对此缄默不语。
阴灵神殿再次设立新的圣子与圣女，没有人再提起过那位天资冠绝同代却又异常残忍的圣女，一段曾经惊鸿一瞥的历史被不着痕迹地抹去。
绝霄宗的落花天档案里并没有留下任何关于洛姓女子的痕迹，只有当年亲历过的弟子，还依稀记得一名娇小的白发少女曾持重剑，独身直面来势汹汹的神殿弟子。
数千年一次的大劫终于降临，但能够感受到大劫的存在却是寥寥无几。
于血海深处，流怜紧闭着双眼，一袭血裙的凤尊坐在她的身边。
自从苍母陨落之后，这个世界能够承受的化神巅峰位置又多了一个，流怜便顺理成章地占据了这个位置。
不过，占据这个位置的她，也需要经历这一场大劫。
但...凤尊可是不灭意志的化身，只需要赋予一道不灭，流怜便连渡劫的风险都没有。
“这个世界...又该平淡下去了。”凤尊默默道。
她眺望远方，能看到血海里隐约有一道娇小身影。
百年时间，都未曾离开过。
她稍稍把目光往下挪去，直入血海深处，落在不朽棺木之上，微微眯眼，
“果真与吾预料的一般...她的意识消失了，只留下一个无法占据的空位...”
所谓意识，便是自我认知与记忆，是绝对一个存在的根本。
灵魂与躯体都可以改变，只要意识没有消散，便不算真正的死亡。
凋零状态下的万载凋零身，灵魂与躯体都处于通常意义的“死亡”状态，但唯有意识是沉睡着的。
只是洛雪的情况有所不同，她的意识没有沉睡，而是消失了。
是“消失”，并非“消散”。
“连吾都无法探其根本...或许，未来她自己能够寻得答案吧。”凤尊重新合上了双眼。
不过，她没有告诉洛雪和素亦瑶的是，万载凋零身理论上可以成长为大帝，但需要的时间相当漫长。
只能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位大帝是以万载凋零身成就的。
更重要的是，让万载凋零身暂时脱离凋零状态的方法...其实并不多，每一种消耗的资源都相当惊人。
之前可以凭借不灭意志唤醒洛雪，只是因为洛雪没有真正进入凋零而已。
“小瑶，只能希望...你的等待，不会是永远。”凤尊轻叹一声。
但就在她即将继续数万年如一日的枯坐时，却忽然心有所感，微微皱眉，
“嗯？”
她眉头微皱，嫣红的眼眸露出几分疑惑，“奇了怪...怎么忽然感觉这个世界少了点什么？难道是有人避开了吾的感知，离开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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