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理都磊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凌孤大笑，笑的是那般的悲凉，那般的凄惨，那苍白的面色上也随之浮现出几丝愤怒的鲜红：“好！！好的很！！想不到朕统筹一世，到最后的最后居然连一个忠心朕的下属都没有，好的很啊！！！！”
如同疯狂过后断线的木偶，温凌孤一下瘫坐在王座之上，浑浊的老眸扫过下方跪地不发一言的臣下，惨笑一声：“滚吧。”
“……”
文臣浑身一颤，没说什么，保持着跪地的姿态，膝行的离开了大殿。
哒，哒，哒，哒——
再一次变得沉寂的大殿之中，意识浑浊的温凌孤迷迷糊糊听到的一阵脚步声。
他微微睁开了眼眸，看着那个自殿门走来，白衣胜雪的少年，待看清楚少年那俊逸无双的面容，眼神之中浮现出几丝迷惑。
少年迎着温凌孤的目光，抬起手掌朝着温凌孤的面容轻轻一点，顿时，在温凌孤赫然的目光之中，一幅幅被他遗忘的画面和记忆从他的意识深处觉醒，直冲他的天灵。
“啊啊啊啊啊啊啊！！！！！！”
温凌孤发出一声凄厉如同恶鬼般的疯叫，整个憔悴的身躯猛的从王座上弹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朕是凡人！！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天赋！朕的一切都是靠着自己的手夺来的！！在封天大会之后，你和来花香仙本来应该是在百鬼尊者之手，为什么你没死！！”
“为什么墨韵没有成功给来花香仙刻下印记！！”
“为什么四大魔神没有献祭碧落！？！”
“为什么本应该在十三年前断气的你，偏偏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朕的面前！！？？？”
温凌孤其实并不忌惮李家的女儿，因为他看的出，以李家女儿那般姿色和天赋必然会受到仙门或者魔门的强烈重视，身为仙门，同样不允许门下颇有天姿的弟子有所二心。
仙门不是慈善，任何的资源投入都带有明确的目的性。
事实证明，温凌孤是对的，但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一切都没有按照他的预想发展，为什么所有的事件之中，都会有眼前这个少年的影子？
李天赐眸光冰冷的看着疯狂的温凌孤，看着他那般扭曲的面容，神情之中没有任何的感情。
孤寰朝圣本质上是因他而崩坏，阆苑仙阁的刻印也好，中原魔都的献祭也好，都是依靠李天赐而渡过。
可以这样说，若是没有李天赐，今天的李家绝不会这般辉煌，李家之女也不可能平安渡过一生，而群淑皇室也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但，很讽刺的是。
若温凌孤当初没有对落婉偷偷使用邪药，李天赐便不会出现在李家。
92.结果
温凌孤毕竟还是温凌孤，在疯狂的发泄之后，那濒临崩溃的情绪，愣是收敛了数分，苍老没有任何血色的面貌之上，多了一分对于人生的绝望和呆滞。
砰！！！
一股无形的伟力顷刻之间布满了整个大殿，温凌孤脸色一凝，侵染疯狂之色的双眸一白，王座崩散，他那整个狙楼的身躯被这股无形的伟力硬生生的按跪在地。
弱势王朝的君主亦是帝王，一代国君屈膝与他人之下，何等屈辱？
但乃至于此，温凌孤仍然是强忍着心力崩散的压力，死死咬着嘴唇，血肉淋漓，但依然保持着清醒，毫不示弱的直视着这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冷漠少年。
“朕承认，朕一直以来对于外敌，对于内侍，对于家人，甚至对于自己都毫无怜悯之心，直至现在，朕也从未认为朕做错了，朕自始至终，都只是做了天下君王都会做的事情，所以。不是朕输了！！就算是输，朕也不是输给了你！而是输给了命！！！”
李天赐低眸看着这个跪在地上，浑身上下皆透出命机衰竭之色的老者。
若李天赐是旁人，他会无比欣赏这样一个男人。
没有任何的血脉传承，没有任何的背景，也没有任何的天赋，纯粹凭借着自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创建了这般一个王朝，并且为了制衡四方，十余年前便开始布局，制衡内部的同时，仍凭着借来的势力在没有入神至尊的情况下，在东部王朝中寻的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而且在他的统治下，整个群淑王朝并没有内乱，百姓大多也都能平和度日，无需在乎战乱。
从大局的角度来说，温凌孤作为开国皇帝，真的是相当的优秀。
但在李天赐的角度来说，尽管结果是好的，但就凭他十余年前对李家的所作所为，便足以让他千死万死。
再一次情绪失控之后，温凌孤再一次死死咬着干枯的嘴唇，强迫自己保持理智。
他现在还不能死，对于整个群淑王朝来说，他们皇室温家已完全是一副空壳，但若是在此之前能够将自己的皇位传给温席和，那至少能保留最后一丝颜面，之后未必没有机会夺取一部分权利。
再不济，群淑王朝至少表面姓温，而不是李！
若是他现在就死，他真的无法保证底下那帮臣子会不会顺势推举李傲然为群淑之帝！
他是输了，在朝圣孤寰两大王朝跌落神坛的时候，他便做好的了死亡的准备，但有些东西，有些底线，比他生命更加重要！
“李天赐，为什么！！？”温凌孤吼道：“当初百鬼尊者之后，朕再也没有对李府有任何的心思，不仅如此，你们李家以群淑的名义在三朝联盟夺去紫冥疆域之时，朕察觉了，但也未多言半句！”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李天赐低眸看了温凌孤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当初你也看到了，那时的我若是想杀你，不过一念之间，之前我是看在宠儿面子上姑且饶过了你一次，但，对于我来说，不管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你有什么借口，只要我比你强，那么我随时都可以取走你的性命。”
“你什么时候认为，自己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我要杀你，需要你的同意？需要找理由？”
听到李天赐的话后，温凌孤一怔，心中既是凄凉也是悲哀，更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愤怒，他颤抖的吸了一口气，无比苍凉的说道：
“……朕，不……我，我想和你做最后一次交易。”
李天赐没有说话，只是依旧冷冷的看着这个一瞬间像是失去所有生机的老者，亦没有表明拒绝。
“我知道，宠儿各方面都无法与你相配，但我也知道，你很关心她，很宠爱她，若不然，你当初也不会放过我。”
“不仅如此，我虽对李家下手，但却并未刻意打压李家的声势，而且李家也是因我而创立，若不是我，你的爷爷，你的父亲，直至现在也都走不出那座山村。”
温凌孤浑身的力气一下被抽空，整个人彻底摊倒在地上，继续颤抖的说道：“你若一开始便想杀我的话，自你出现的一瞬间，我便应该死了，不可能还能这样与你交流，所以，我想做最后一笔交易，亦或者可以说是，最后一个请求……”
不等李天赐回复，温凌孤便颤颤巍巍的说道：“等你走后，我后自裁与此，并且……我保证，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你出现在此，也不会有任何知道我们两人之间的谈话……所以，能不能只取我一个人的性命，不要动我温家的根基……”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那般的苍白无力。
温凌孤强撑着最后一点心血，凭着最后一丝力道驱使着他那苍老的身躯颤巍巍的以自己的意识跪在李天赐面前：
“我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群淑是我这一辈子的骄傲，也是我这辈子能够让世人知晓的证明，它是我的一切，而温家有我的传承，有我的血脉，群淑和温家的重要性，都在我的生命之上，我不管李家之后会如何，也不知道你会如何对待这个王朝，不管如何，但至少，，，至少能不能让群淑的君王为我温家血脉？”
在李天赐终于有那么一丝动荡的视线之中，温凌孤朝着李天赐深深垂首，颤抖的声音之中带着浓浓的乞求：
“求你……”
若局势继续这么下去，群淑这个有他一生创建的王朝将不会留有他的身影，而温家也有很大的可能成为李家的附庸，为了避免这一点，温凌孤甚至不惜跪地乞求。
李天赐仍然没有出声。
他并不稀罕群淑的领土，也不认为李傲然，李傲尘对于这群淑的皇座有所追求，他也并不是一个残暴的人，因果偿还，李天赐知道，当年对李家下手的只是温凌孤一人，而和温席和无关。
李天赐闭上了眼眸，再睁开时，不在理会垂首的温凌孤，默然离去。
93.卑微的女孩（上）
群淑皇宫依旧寂静肃正，数百金甲侍卫严守御前，严谨姿态如同雕塑，丝毫没有察觉需要守护的人已是一缕怨魂。
皇宫之上，一个白色的身影无声腾空而起，视线扫过下方如同蝼蚁般的侍卫，最后目光凝注在皇宫之外的清漪苑上。
那里是群淑太子府所在，亦是群淑郡主阁楼所在。
感受着下方那一缕环绕在皇宫中央，迟迟不愿散去的怨念，李天赐的眸光微微动摇，浮现出一丝复杂的色彩。
他的身旁，黑芒涌现，一个女子自空气中缓步而出，她黑衣黑纱，只简单的渡口而立，一股妖娆潋滟的气质便自骨而出，她顺着李天赐的目光向下方轻轻一盼，随后目光平视李天赐，微微而笑：“有心事？”
“我不知道。”李天赐摇了摇头。
他毕竟不是什么热血少年，经过星河之战，魔域之旅，李天赐的心思便了很多很多，自一开始，他便知道很多世间的规则，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与无奈，但在这之前，这些对他来说还停留在理论，而现在则是真真切切的体会与体会。
若是之前，李天赐不杀温凌孤的理由虽说有温宠儿在内，但杀了就是杀了，事后不会对自身的行为有半分迟疑，包括阆苑仙阁那一次，将墨韵铲除之后，李天赐同样没有太多的感想。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李天赐的心上残留了太多太多的感想。
身为帝王，温凌孤是合格的么？
答案是肯定的，百姓在他的统治下不说繁华昌盛，至少也能日日平安，不受战乱之苦，不受妻离子散之怨，所谓制衡权下，也不过是再为正常不过的做法，但就是如此，他自裁在了李天赐的眼下，准确的说，是被他逼死的，因为李天赐实在无法容忍他所做的一切，哪怕那件事情发生在十余年前。
阆苑仙阁的墨韵错了吗？
显然，墨韵没有错，作为一代仙门宗师，将颇具天赋的弟子留在仙门之中，虽是刻印，但却并没有抹除意识，而是将仙门利益放置心中第一位，除此之外和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但就算如此，李天赐确实将她创下的根基转手送人，并且将其变为活死人。
在李天赐看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从心，不顾道理，不顾规则，只为自己身边人能够平安无事，但或许在旁人看来，李天赐所作所为，与其说是天神，更像是魔域之神。
正道是什么？心中有底线的同时，遵循规则，道德？
圣道又是什么？圣道之剑，不掌杀生，但世间有太多的痛苦超越了死亡，比如有一些生存在水深火热环境下的凡人，对于那些凡人来说，毫无希望，看不到光明的活着，本就比死亡痛苦。
“天赐，我们的生命很长。”蚩灵缓步向前，从背后抱住了李天赐，螓首抵靠在他的肩膀之上：“神，魔的寿命都是十分漫长的，有些神魔在这个过程因为将自己困入了一个思维困境，终身不能解脱，而不得安生，而有些神魔却主动将这些痛苦的记忆遗忘，在游山玩水中，在世间因时间的流逝而变化的景象之中将其淡忘。”
“我们没有太多心思去在乎凡人，做了就是做了，只要无悔，只要从心便可，抛下那些无聊的踌躇，好好向着今天和未来看齐。我和你都因为种种原因耽误了一世，所以，这一世，好好为自己而活，行吗？”
舒心的温度，幽兰般的芬芳，让所有男人魂牵梦萦的气息和温柔，蚩灵那酥软雪腻的肌肤紧紧贴着李天赐，她低念的呢喃。但谁也不知道，这具完美的娇躯之下，潜藏的却是一颗比任何人都要坚强的内心。
“嗯，没事了。”李天赐排除脑海之中的杂念，摇了摇头，察觉到只有蚩灵一人的气息，却不见轩轩，便转移话题般轻笑道：“轩轩呢？”
“呵呵。”蚩灵有些无奈的一笑：“我和那小妮子之间虽说气氛有些诡异，但也不算太糟，但谁知道这小妮子闻到酒香之后好奇的紧，偏要常常那浊酒是个什么滋味，然后她就没有理会我一个人找了个酒馆喝酒去了，我说她也真是，明明是把剑，却偏偏会醉，而且醉像还异常的糟糕，一个人在酒馆里面闹了一场之后不知道跑哪个地方躺着去了……真是，我都嫌她丢脸！ ”
“啊哈哈……”李天赐笑了一笑，神识感知到轩轩此时正在某片星河之中呼呼大睡，便也没太多在意，虽说现在的轩轩在性格上跟之前可谓是天差地别，但李天赐倒也不是太在乎这一点。
若是说之前轩轩给他的感觉像是一个小心翼翼的小女孩的话，那现在的轩轩更像是持宠而娇的女儿，都很可爱。
说起女孩儿，李天赐的表情再次逐渐凝固。
蚩灵眼波动荡，松开了环抱李天赐的玉手，似笑非笑道：“我从轩轩那里倒是知道了一些你在此世的经历，若我没记错的话，刚才死的小国皇上叫温凌孤，而这个温凌孤的孙女是你自小的未婚妻吧？我记得好像是叫温宠儿？”
“……”李天赐发出一声长叹，并未隐瞒，坦然道：“是，她是我此世自小便有婚约的女孩，也是温凌孤的孙女，虽说我并不后悔，但我刚才确确实实是逼死了他的爷爷。”
“哦。”蚩灵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现在想干嘛，你去吧。”
“诶？”李天赐有些惊讶的转身，看着蚩灵那看不出情绪的神色，试探道：“你，不吃醋？”
“我吃什么醋？”蚩灵再度露出妩媚的笑容：“我探查过了，你所说的那个温宠儿体内确实有些其他的东西，但力量反应并不强烈，而且她和你不一样，她的灵魂纯纯粹粹就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说是你的未婚妻，但在我看来，你也不会将她真正视为未婚妻，终究是责任大于感情，我又何必吃这个小女孩的醋？”
94.卑微的女孩（中）
夜晚，天空之中忽然落下绵绵细雨。
有栖息与翠树上的灵禽振翅而起，震的树叶荡动，积累的雨水落下，润物无声，沾满青苔的院墙，一缕花枝顺着雨落的方向轻探，芳香环绕，娇艳欲滴。
在那小河之上的石桥之上，一红裙女子手撑纸伞，安安静静的立于春雨之中，看着群芳万态，那春水般淡雅清幽的剪瞳之中，倒映着那在细雨之中微微摇曳，却又芳香美艳的娇花。
低沉的脚步声传至，红裙女子那好看的纤眉微蹙，似有些不满有人破坏此时这种难得的意境，无意转眸，之时，却对上了一双带着惊讶与失措的少年眼眸。
红裙女子的微嗔的神情瞬间呆滞，眼前的少年一身白衣，面容俊逸，长发如墨，绵绵细雨没有侵染他半分，却在他的眼眸之中点缀出了一丝看不懂的迷茫。
白衣少年的神情之中到没有太多的呆滞，只有似乎尚未做好心理准备的迷茫与惊慌。
两人无言，彼此的眼神却随着轻风多了几分迷离。
细雨连绵，石桥之外，除却两人在没有任何人影，雨水落入湖泊的声音更是给此处添上了一份难得的静谧。
红裙女子知道，眼前的白衣少年她并未见过，无论是那修长挺拔的身躯，而是那一尘不染的气质，都是那般的陌生，但眼前这个陌生的白衣少年，却让她内心深处的空缺，那记不起样貌的思恋有了一个模糊的大概。
上一篇：星穹铁道：人在列车，朝九晚五
下一篇：从龙族开始五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