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向她们出卖色相 第64章

104.祛除邪祟

在夜月的强烈要求下，整个日景家宅子的符纸全都被撕下来，换成她亲手制作的注连绳。

仆人们一边悬挂，一边小声抱怨。抱怨的话语自然传入夜月的耳中，让她听得一清二楚。

“昨天才贴上的，今天又要换掉，老爷可真能折腾。”一名短发侍女叹了口气。

“别叹气了，要是手脚慢又要挨骂。”另一名长发的侍女拍拍同伴的肩膀，催促她继续干活。

宅子很大，要把驱邪用的注连绳都挂满，让它们形成完整的屏障，需要劳心劳力，挂完还得检查是否遗漏，是个人都会抱怨。

夜月体恤侍女的辛苦，将竹筐里的点心拿出一盒分给她们。点心是在落樱有名的店铺千茉福定制的，看起来像三彩团子。

原料确实跟三彩团子一模一样，口感软糯，里面也有夹心，只是没用木棍串起来，改用点心盒包起来，方便单独食用。

夜月将点心递上，笑容明媚。

“两位小姐，不如先吃点东西再忙活？挂注连绳的工作很辛苦，不填饱肚子可没精神。”

两位仆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难得有人愿意送她们点心，心中的怨气立马消了一半。

“多谢这位小姐……”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待会儿还得麻烦你们帮我把这些注连绳都挂起来，要是没有你们的帮助，驱邪仪式很难完成。”

“哈哈小姐可真会说话。”

“不过是真实想法罢了。落樱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也离不开默默创造历史的人。那么，接下来还请你们多多加油。”

夜月跟侍女们寒暄几句，以温和的笑容结束谈话，跟着日景先生走过一座石桥。石桥后面是客厅，客厅是开放式设计，有三面能够看到外景。

客厅内的摆设有些不伦不类。

角落摆着超大的古玩花瓶，墙上挂着一些名人字画，架子上还有些能增添文人气息的摆设，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除此之外，还特地设置了两排书架，上面摆着不少大家名作。

这部分属于附庸风雅之物。

客厅的吊顶，以及屋檐的装饰，地板的材质，门把，采用大量纯金制成，凸显了财大气粗的精髓。

二者糅合在一起，才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就好比一个人身上穿着冬季的棉服上衣，夏季的短裤下装，脚上是春季防水的皮鞋，好一个究极缝合。

正是这种财大气粗，文化水平却堪忧的商人，才容易被江湖神棍蒙骗，花大价钱买一堆没有用的废纸贴在家里，还捐出大量的喜舍费用，让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跑到骗子的口袋里。

夜月感叹骗子可恨，受骗者可悲，不过现在还有机会挽救，暂时不用悲叹连天。

日景先生的女儿日景美佳在客厅往前几十米之后左转的第一间房间里。这并不是小姐闺房，而是堆放杂物的杂物间。

日景小姐是一位标准的落樱抚子，年方十六，正值女孩子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却被来历不明的邪祟缠身，导致身体每况愈下，形容枯槁，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竟然在一夜之间生出了大量白发，皮肤也像七八十岁的老妪，皱得像起褶子的衣物。

少女双目空洞，视线已经无法聚焦，双手抱着膝盖，将自己缩在角落里，以警惕又森冷的视线注视着门口的人，时不时发出比雷音交鸣还刺耳的叫声。

夜月的耳膜有些刺痛。

“发生这样的事，真是令人痛心啊。不过别担心，这些事情今晚都会结束掉。”

夜月深感自己责任重大，拿出一沓符纸贴在杂物间门口，低头念诵巫女驱邪专用的咒语。

【so te na te i ri sa ni ta chi su i i me ko ro te】

【神有诏曰，若有痛处者，令此十宝，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咒语是驱动符纸的必需步骤，瞎念一通当然是没效果的。最后一个字尾音落下，符纸开始发光，将昏暗的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这时，大家都能看得见一道黑紫色的人影盘踞在日景小姐的身侧，看形态，也是一位少女。

邪祟上身这件事不假，只不过对方的道行并不是特别高的样子，只能在宿主身上搞点事情，还没能危害到宿主之外的其他人。

接下来，是让日景小姐喝下她精心熬制的药剂——那瓶紫色透明液体。

一开始，日景先生还很犹豫，担心那玩意儿是什么毒药。从颜色上看，就不像很正常的东西，万一把人吃死了怎么办？

“久我小姐……能行吗？我担心……”

“少废话，快找两个力气大的家丁来制住小姐，不然小姐撑不过这个月。”

“是，抱歉，久我小姐，我马上就去，您稍等。”

夜月的气势很足，加上事关女儿的性命，日景先生也不敢随意质疑。今天的驱邪仪式是趁着夫人不在才敢进行，以免进行到一半遭到强制中断。

每周六傍晚到周日早晨，天目神就会召集信徒们在天目神社集会，具体内容夜月只粗略了解过，肯定离不开用那些空洞的教义给信徒洗脑，让他们增加喜舍金额。

所谓喜舍，便是舍弃，施舍的意思，指代舍弃怨亲等分别和自己的财物身命，前者对天目神来说不重要，他最关心的肯定是第二点。

信徒舍弃财物越多，他就赚得越多。钱没有人会嫌多，即使堆成山也还是想要更多。这家的夫人每次献出的钱动辄百万千万，再这样下去，家中的财富迟早要见底。

日景小姐的情况不容乐观，虽说附身邪祟的道行不高，继续下去也会吸干她的身体，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几分钟后，两名虎背熊腰的家丁被叫来，一左一右将小姐制服。他们力气很大，只不过在邪祟的面前显得有些无力，有好几次差点被挣脱。

他们脸色都露出快要到极限的辛苦表情，夜月赶紧打开装药剂的瓶子。一股怪异的药味在杂物间里蔓延开，味道浓烈刺鼻。

“两位小哥再坚持一下，等我把药喂给小姐。”

心中怀着一种罪恶感，夜月把紫色的药剂灌入日景小姐口中，一滴不剩。等最后一口喝完，她快速将符纸贴在日景小姐额头上。

狂躁的少女立刻安静下来，嘴里不再发出尖锐的吼叫声。

这样一来，就顺利来到最关键的步骤了。

105.附身的缘由

秸秆编织的注连绳，加上白色的“之”字形的纸垂，在此刻将它们的功效发挥得淋漓尽致。整个宅子被淡淡的透明金光笼罩，令人莫名安心。

原本宅子内阴风阵阵，人心惶惶，自从夜月开始驱邪仪式之后，背后有人注视，寒毛直竖的感觉便彻底消失。

毕竟夜月的老师酒井美黛是整个落樱最有名的灵媒，学富五车，为人谦逊，每次出手都能替人解决麻烦，担得起众望所归的评价。

相比之下，天目神的驱邪仪式就差劲多了，反而把这座宅子弄得跟邪教教徒集会所似的，怪里怪气不说，连家主的夫人都变得神神叨叨。

仆人们的低声议论暂时没能传入夜月耳中，她在专心施术，用灵媒独有的方式和附在日景小姐身上的邪祟沟通。

一开始只是意念交流。

邪祟也曾是人类，也能用人类的沟通方式讲述自己引发一系列异象的原因。在没有附身之前，她无法以正常人的方式交流。

一般来说，比较弱的邪祟都是面临着随时要消散的危险，才不得不选择附在人的身上。

在其他人眼中，这场景相当于灵媒和中邪的人对视无言。

确切来说，附在日景小姐身上的不是邪祟，而是一名女孩的灵魂，只不过这名女孩出于某种目的让日景小姐形容枯槁。

夜月的出现，才让她的的闹剧落下帷幕。

“有什么话憋着不说，大家无从得知你的心情，所以，把你作乱的原因告诉我们，我为你做主。”

“我不相信你。”

“我是从月见大社来的，姑且算是神官，以大巫女酒井美黛的人格保证。假如我说的是谎话，她这辈子都吃不到合心意的油豆腐，没办法边吃甜点心边看小说，气的内心崩溃，又哭又闹，这样的誓言足够了吗？”

“夺笋啊……”

女孩的灵魂忍不住吐槽。

她盯着夜月看，只觉得这名女子比较面善。至少，比这家主人请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神棍好一点。

那些神棍不问缘由，一进来就到处乱贴符纸，扬言要将徘徊在这间宅子里的邪祟尽数祛除，让主人家宅恢复清净。

她也试着跟那些神棍交流，但是没人愿意听她讲述，只一个劲儿地要抹去她的存在。实在没办法，她只好附身在这家小姐身上捣捣乱，吓唬吓唬这些人，让他们不敢乱来。

女孩看着夜月的眼睛，把这些话一股脑儿全说出来。她说话的口吻有些像男孩子，交流起来也不扭扭捏捏，爽快得很。

“所以说，我才不是什么邪祟啊，恶灵之流，你们别给我随便扣帽子啊，这会让我很困扰的。”

“那，这位小姐，你能开始进入正题了吗？”

夜月搬来椅子，坐下慢悠悠地吃点心，一副听着很无聊的样子。到现在，她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清楚。

“先告诉我你的来历，从姓名开始。如果不知道你是哪位，那就真的没办法帮你了。我认识的人可多了，上到落樱的公主殿下，千羽的上校，月见神社的大巫女，下到吸血鬼真祖，贫民区的羽人女孩，法医，还有最爱给小费的两位二世祖，假如我干涉不了，就让她们出面，不过……事情不至于那么夸张。”

至于出面的代价，夜月想不过是又一次出卖色相而已。

一听到“公主殿下”，女孩的眼睛亮起来了。她附在日景小姐身上，看起来像小姐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十几岁女孩子，半大不大的年纪，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夜月心想。她大胆预测，这女孩的愿望是去落樱的皇宫看公主殿下跳舞耍。

皇宫，落樱的统治者国君和其子嗣居住的地方，威严肃穆，只可远观，不是相关人士连靠近都会被千羽士兵阻拦和驱赶。

希望别是这么离谱的想法才好。夜月虽然说了一大堆女人，可她对公主殿下市之濑千裕是最没底的。

她们并没有重新交换联系方式或者邮箱，只是约定好时间地点集合而已。

下一秒，女孩的话立刻打破了她心中那点可怜的念想。

“你认识公主殿下吗？能不能带我去，我想跟那位会跳水上扇舞的公主殿下见面。虽然生前没能实现，现在死了，想为生前的自己实现一下愿望。”

“这……”

该拒绝吗？

夜月有些头疼。

拒绝为一个女孩实现愿望，而且还是生前最大的愿望，实在是太残忍了些。

落樱街头的孩子经常会远望皇宫的方向，对那里的事物充满好奇。听说皇宫都是金碧辉煌，公主和皇子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身上每一件衣服都金碧辉煌，价值不菲。

这么一个被神秘色彩笼罩的地方，自然成了年纪不大的孩子最想探索的地方。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公主殿下的心思深不可测，比落樱最深的海域还要深，无人胆敢随意揣测，担心会惹怒她。

想要去皇家的府邸观光，简直是异想天开，等同于直面千羽审讯犯人的威光。

“能不能换个要求？我觉得……你还有很多能提的要求。我是个好人，会尽量满足你的愿望，但是，去皇宫观光这件事，就暂时别想了。那个女人……应该不乐意我带人去皇宫，你可能不知道，她之前被刺杀，现在心有余悸，恐怕不愿意传闻中邪的商贾人家的千金和我一起去。”

这番话让她心中充满罪恶感。

夜月有点欺骗小女孩死去的灵魂的意思，毕竟和所有女人中，只有这位公主殿下是她最没底的。

甚至如果她说想见吸血鬼真祖，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她都能想想办法。

女孩的目光暗淡下来，叹气到：“算了算了，我还不至于那么胡搅蛮缠，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的名字叫新谷绫子，住在渔村，只不过在几个月前家里突遭变故，先是父亲在海边捕鱼遇到雷暴淹死，母亲精神失常上吊自尽，哥哥参军，在出征的途中遇到了海乱鬼，被抬回来的时候已经断气了。至于我，是家里失火被烧死的。”

她叙述的时候很平静，反倒是听的人很心酸。

这件事在落樱下城区曾经掀起过不小的风浪。渔村新谷一家灭门的惨案，竟然全都是意外，这家人就像是被什么诅咒一般，接二连三死去，房屋也变成废墟。据说有人能听见那片废墟里传来女孩子的哭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使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