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明洛
第二层是雪糕，冰淇淋等，第三层是饮料，可以说应有尽有。
至于B区，在看到第一个冷藏柜里腐败严重的残破尸体，夜月就受不了了。那具尸体比解剖台上那一具还要恐怖，惊吓度max。
“可以了……真的可以了，远矢小姐，我相信你。”
这一点跟以前一样，夏海喜欢用特别过激的方式证明自己。
夜月在中学毕业的那年被她告白，一开始夜月不相信她说的话是认真的。
以她的角度来看，这不过是一名有些腹黑的后备，因为太过舍不得毕业的前辈，才说一些恶作剧意味的话，试图在前辈留在学校的最后时光里留下一点特殊的记忆。
夏海有写日记的习惯，她一定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记录到日记里，等很久之后再相聚时拿出来调戏日记里提到的人。
夜月自认为很了解她，却又不了解她。
“日下部前辈，其实我还蛮喜欢你的，你对我有没有恋爱的感觉呢？”
宛如小恶魔的后辈牵着夜月在校园的中庭漫步，在走到廊道尽头时突然转过身，勾起她的下巴，用格外暧昧的眼神注视她。
被这种眼神注视的感觉很奇怪，心底有些发痒，脸颊和耳根涌上莫名的燥热。
也有可能是夏季的气温太高，这附近也没有冷气的缘故。
教室里有制冷设备，室外和室内是两个极端，一滴晶莹的汗珠自侧颊滚落，滴在夏季校服的领子上。
另一滴汗即将下落，夏海及时用手帕接住，也因此一下拉近她们之间的距离。
如此近的距离，连对方身上的气息都能感受到。不是难闻的汗味或者体味之类让人印象不好的味道，夏海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息，应该是香囊和香包散发出的。
香味比较清淡，不刻意强调自己的存在感，也不会安于隐匿，时不时冒出头来，提醒别人它一直都在，跟夏海实在很相像。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夜月整个夏天都思绪混乱。
这只小恶魔踮起脚尖，将她薄薄的唇瓣送上，脸上噙着掌控全局的笑容，那笑容让人莫名火大。
“……”
夜月不知道作何感想。
唇上一热，随后被什么更热的东西入侵，刚开始的时候没有觉得很舒服，反而被怪异的心情侵占。牙根被搔得发痒，舌根被搅弄得极其不适。
这就是接吻吗？一点也不舒服。而且，她的初吻就这么没了，简直糟糕得不能再糟糕。
之后夜月生了场大病，把接吻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到现在才想起来。
跟加贺见接吻那一次不是初吻，跟后辈才是。
夜月从回忆中抽身，视线有些朦胧。
这里已经不是上城区中学校园里洒满温暖阳光的中庭，而是冷冰冰的法医工作室，解剖台上的尸体刚缝合好半边身子。
“……”
她悄悄叹口气，视线从专注工作的前女友身上移开。
在没见到本人之前，心里还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感想，却没想到现在会大肆回忆起当年的细节。
夜月很好奇夏海有没有新一任女朋友。
“那个……远矢小姐，干你们这一行的，找对象容易吗？”
她用了最愚蠢的方式提问。
53.戏弄
夏海手上拿着死者的头颅，转过身，她的眼睛和死者的眼睛同时注视着夜月，这场面颇为诡异。
“怎么，你想泡我？”
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除了想泡对方，夏海想不到别的理由。
之前也有一些女性询问她的工作，那是在朋友举办的联谊上认识的人，一听说她的工作是法医，立刻表现出畏惧，敬而远之，之后连联系方式都删了，似乎担心沾染上不祥的气息。
她对这种人也没有太大兴趣，既然不能接受自己的工作，自然没有继续来往的必要。
不管被问多少次，工作的事情都会如实作答，除了以前认识的朋友，她身边几乎没有什么人能长久来往，久而久之，也就懒得在意那么多了。
按理说，她的年龄还没满足入职法医部门的最低要求，因为是那位有名法医的女儿，才被破格录取，担任法医一职。
入职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年头，学业也早就自学完成了，没必要呆在人群密集的学校里，徒增烦恼。
至于对象，那肯定是没有。
夜月被这么一问，嘴里的可乐差点喷出来。
“咳……咳咳……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远矢小姐，你误会了。”
现在的气氛有够尴尬的，而且，被尸体的眼睛盯着看，夜月感觉心里发毛。这样发毛的感觉持续了很久，那颗头才被放回去，因为那是接下来要缝合的部分。
夏海一边缝合头颅，还能分出注意力跟夜月谈话，一心二用的技巧被她发挥到极致。这种程度的分心不会影响她的工作效率，夜月很羡慕这一点。
人的精力有限，集中一件事就很难分散精力去兼顾别的事情，否则会什么都做不好。有勇气接触尸体本身就很值得夸赞，更别说在尸体上寻找蛛丝马迹，替他们找出真凶。
夜月对这位前女友的印象比以前更好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想嘲讽我们干这一行的要单身一辈子吗？还是说，你有别的高见？”
“这……我也就随口一问，抱歉，让你感到不快的话，我以后不会再问，我保证。”
尖锐的话语，让夜月背脊发凉。
曾经的后辈已经长大，不是喜欢嬉笑打闹的小女孩了，用以前那套过时的相处方式和她相处不管用，新的方式仍在孕育，尚不成熟。
时间能改变一个人，她们都有变化，和当初的彼此都不一样。
夏海瞥见夜月像个受惊的小动物，缩在一旁，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恶劣，把人吓得有些厉害。
她的助手也在背地里和其他人议论，吐槽她靠关系走后门才进来的千羽，有什么好横的。
谁也不想被一个十八岁的黄毛丫头给指挥来指挥去，却因为职位等级关系不得不服从，因而心生怨气。
刚才的话语有一点迁怒的意思。这个叫久我夜月的家伙，和喜欢背后嚼舌根的人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抱歉，我语气太冲了。你的问题，答案是不容易。除非是同行业的人，或者不介意这一行的，否则别人都不接受这份职业的对象，担心各种没有依据的东西，比如被亡魂缠上。”
落樱国的民众自古以来信奉神鬼之说，即使来到这个科技发达的新世代，蒙昧的想法也根深蒂固，很难祛除。
尽管国君早已申明，要破除封建迷信，将一些地区的陋习彻底改正，还有相当程度的人还信奉以前那一套，比如活人祭祀，只要像神鬼献祭一个活人，就能取悦他们，这样的想法虽然愚蠢，相信的人却一大把。
法医是跟死者接触最密切的人，也被称之为徘徊在生与死，阳间与阴间边缘的使者，负责倾听死者的诉说。
那些神神叨叨的说法都来自民间，法医的工作没有那么神秘，顶多是经常跟尸体打交道，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久了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夜月还以为夏海会选择走美术生的道路，因为她的油画和素描都很出类拔萃，去落樱上城区最好的美术学院完全够格，没想到她放弃了走美术家的道路，反而选择法医这行冷门的职业。
这也许就是信仰吧，夜月心想。
“那种东西是当然也是不信的，也不会对别人的职业随意置喙，远矢小姐真的很厉害，要是我绝对做不到。”
她对久未谋面的前女友表示由衷赞叹。别人都在进步，只有自己的停滞不前。
这句话的语气，内容，让夏海稍微愣了一下。几年前，也有个这么夸赞过她，只不过夸的是一副油画。
——室星你还蛮厉害的嘛，居然在那么短时间就把美术部的课题完成了，要是我绝对做不到。你看，我的画布还是空白一片。你每次都能带给我惊喜，就像精品店里卖的惊吓盒子，打开之前永远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虽然那人的比喻有偏颇，说话方式和内容跟面前这位应征者居然有点像。
是巧合吗？
夏海担心自己会想到那个人，立刻甩甩头，摒除杂念，转移话题。
“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那么，久我小姐，现在轮到我问你。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应该很多人追求吧？”
“这个……怎么说呢？”
夜月被她问住了。
追求的人不知道有没有，滚过床单的倒是有几个，那些妹子也没提过追不追求的，因为那种相处方式很舒适，大家都不会难受。
“我觉得应该没有，但是有关系比较好的女性朋友。”
“ho，我明白了，久我小姐是只想进入身体，不想进入生活的类型，这一点符合很多人的想法。”
“不要随便给人贴标签啊。”
“我说的不对吗？”
缝完尸体头颅的最后一针，夏海摘下手套，又打开一罐新的咖啡，靠着墙壁稍作休息。
夜月差点来一句“你完全不洗手是吗”，只不过忍住没有开口。有一双手套隔绝手和尸体，问题应该不大。
话题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夜月发现她还是说不过夏海，人家有伶牙俐齿，自己没有。
“当然……当然不对啊，我也是会负责的……”
脸颊莫名其妙地开始发烫了。
54.对夜月产生的怀疑
夜月还想继续理论，夏海那边已经开始缝合右臂，没有继续调戏她的意思。
点到即止的玩笑，这一点也没变。
接下来是漫长的沉默时间，夜月有些无聊，坐在沙发上翻阅在书店买的《神曲》。这本书她以前读过一遍，只不过那时的她年纪还小，读书总是囫囵吞枣，不求甚解，读完之后就扔到书架上吃灰，大部分内容也没记在心里。
现在重新阅读，发现很多东西是以前没留意的。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夜月开始感到困倦。读世界名著的好处是容易催眠，这类书籍不如流行文学读着有趣，需要动脑推敲，也很容易使人疲劳。
只读了几十页，夜月就开始昏昏欲睡。
读书容易催眠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昨天凌晨和市之濑千裕过度运动，导致身体积累了不少疲劳。
那种疲劳不会因为睡一觉就完全消掉，还得多休息两天。周围很安静，夏海工作的噪音很小，脚步声也轻得几乎听不见，那些躺在太平间里的尸体就更安静了。
不得不说，法医的工作室是个睡觉的好地方。夜月鞋子一脱，书本盖在脸上挡光，没几分钟就顺利入睡。
等夏海把尸体缝合好，准备放入冷藏柜，发现夜月在一旁的沙发上先睡着了。
“这个人……”
心中某处涌上熟悉的感觉，也可能是疲劳过度产生的错觉。
人的直觉有时候很准确，她总觉得，这个叫久我夜月的人，和记忆中的某个人有几个重合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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