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向她们出卖色相 第279章

尖锐的指甲划过木地板，刺耳的声音被暴雨的噪音吞噬，屋主也不曾察觉。

惊雷炸响，闪电将客厅照得亮如白昼，漆黑的怪物大摇大摆地闯入卧室，对床上酣睡的人伸出带刺的尾巴和丑陋的利爪。

337.化解危机【6k】

“嘶——”

一阵钻心剧痛从胸口传来，夜月猛然惊醒，捂住发痛的位置并竭尽全力呼吸。那阵诡异的疼痛来得毫无征兆，简直像有人用凿子凿开胸膛的血肉，接着用锐物在里面肆意搅弄。

几乎没人能在如此剧痛的折磨下还能安睡，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坐起，随即，和一张没有五官的漆黑面孔“对视”了。

那张面孔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油腻光滑的表皮，只是看着就生出强烈的厌恶感，没来由地想将它抹除。

心脏的跳动速度飙升至极限，难以言喻的恐惧将她淹没。

大半夜醒来发现家里进了只不可名状的怪物，不论是谁都会吓得呼吸停滞，心脏静止。

“这玩意好恶心……”

夜月不想与之对视，每次盯着怪物那张光滑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脸，一阵恶寒从脚底升起，像潮湿黏腻的环节动物绕着表皮爬来爬去，伸出舌头舔舐，同时分泌一堆散发恶臭的粘液。

她看准时机，在怪物挥舞利爪的瞬间朝右侧一滚。只听见一阵“刺啦”声，薄被在怪物的折腾下被撕碎成条状，像四散飞舞的柳絮，屋内下了一场沸沸扬扬的布条雨。

卧室门没关，夜月顾不上穿拖鞋，跌跌撞撞地逃往客厅。为了和怪物周旋手上不能没有武器，正好厨房近在眼前，案板上放有一把磨得锋利的菜刀。

且不论普通的利器能否对怪物造成实质性伤害，若真的手无寸铁，只能任由宰割。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夜里会突然出现怪物，克制住使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身体的魔法力量，夜月开始狂奔。怪物目标明确，并没有惊动这附近的其他人，否则周围早就乱作一团，整条街都会被吵醒，从而引发更大的骚乱。

沉甸甸的刀具握在手心，给了夜月一些安全感，虽然不多。要是能有个狙击步枪的话那就好了，但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暂时还不可能发明出来。

“吱——”

“吱——”

利爪和木地板的摩擦声渐渐逼近。怪物的双足在地上留下一大片刮痕，木屑满地。房东布鲁斯先生看到这一幕肯定很心痛，他是个视财如命的老头，对任何损失都感到痛心，哪怕摔碎一只最便宜的玻璃杯，也会表现得如丧考妣，令人汗颜。

赔偿要作为怪物袭击事件的后日谈，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离开屋子，到隔壁去找泰贝莎帮忙。以现在的身份开始，最适合的安排就是在没有实力保证存活率的情况下，请求魔法者帮助再合适不过。

对方的等阶即使听起来离金字塔尖端还远得多，蕴含的实力不容小觑。

“刷——”

刀片般的利爪紧贴着夜月的背部，在衬衫上齐齐划出五道抓痕。尖端轻而易举地刺破皮肉，只要它想，撕碎一名娇弱的少女再轻松不过。

就像撕碎一张纸那么容易。

夜月不愿成为怪物手下的祭品，夺路而逃，来不及为背上的伤口默哀三秒钟，直奔隔壁513号房门口，狂拍房门。

外面暴雨倾盆，拍门的声音也被雨水敲打屋顶的声音吸收掉大半。惊雷一次次炸响，让她头皮发麻，冷汗岑岑。

拍门拍到手心发麻，里面的人也没有响应，可能是睡得太熟。

眼看怪物离自己只有不到五米，漆黑的身体以怪异的，违反生物学常识的姿势扭动，骨骼吱嘎作响，夜月的恐惧也终于被发酵到极点。

怪物伸展双翼和尾巴，朝夜月飞扑。

鼻尖掠过一阵带腐朽气息的凉风，身体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竟然呆在原地静止不动。耳边开始传来低沉的呓语，声音时高时低，音节模糊得难以辨认内容。

那些声音时而啜泣，时而平静，时而放声大笑，且不只有一两个人，而是无数个。无数种声音，有男有女，从年少到年迈无所不包。

夜月听到“他们”在哼唱一首曲子，歌声嘶哑失真，像卡带的录音机，从平缓的吟唱迅速过渡，变成尖锐得能刺穿耳膜的嘶吼。

那些呕哑嘲哳，象征衰落和沉寂的音符持续不断地折磨她的大脑和身体。有无数看不见的细针扎入，有什么东西想把骨骼和血肉分离。

完蛋，我要被魔法力量拆散架了。

两滴血泪从眼眶溢出，这时，夜月失焦的眼睛突然又看得很清楚。怪物就站在眼前，尾巴化作利刃的形状，即将刺穿她的大脑。

嘴巴发不出一个音节，身体动不了，但是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死掉，简直不要太“精彩”。

美好的人生，已经到此为止了吗？

自己真的不反抗吗？难道要变成一些悲催路人角色一样才刚到新的世界，还没体验过新世界的生活，还没能过上好日子，就打出gg吗？的确是有些可惜。

脑内思绪纷呈，怪物的尾巴也做出攻击态势，夜月闭上眼睛，依旧在忍耐反抗的冲动。装出一副希望转世投胎能去个好人家，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吃饱穿暖。

“Duang——”

有什么金属质地的东西飞过，将怪物镰刀似的尾巴挡开。看来，自己赌对了，夜月心想。身体被温暖的事物触碰到，开始恢复知觉，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暖流溢满全身。

千钧一发之际，泰贝莎督察穿着睡衣华丽登场，纽扣都扣错了几颗，露出曲线优美的腰腹，显然是匆忙穿上的。

因为——这家伙睡觉从来不穿衣服。

“抱歉，刚才睡得太死，感觉到外面有怪物的气息，起来一看，才发现你差点被它夺了心神，幸好还来得及。”

“谢谢……”

夜月发出连自己都陌生的嘶哑声线。

喉咙还有灼烧感残余，暂时不能说太多话。被怪物抓伤的地方强烈作痛，疼痛发痒，还夹着被撒椒盐的火辣感。

接下来是泰贝莎的主场，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有退到一边静观战斗的份。

“好好看着我，你就能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想成为魔法者。”

“……”

夜月没有回答。

有些事情已然明了，她很清楚自己的答案是什么。夜月不是笨蛋，相反她很聪明，这种事情如果放在现实世界她可能不会多想，以为这就是巧合，可是放在这个疑似幻境的世界中，她很难不多想。

比如说，其实让怪物过来，并且有目标攻击自己的人，很可能就是泰贝莎，至于目的，当然是把好汉逼上梁山。

原因夜月猜不到，她目前掌握的信息太少，不过看来喝下魔药是躲不过了，除非已经不装了。于是，她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应该注视的地方，继续维持受到惊吓，劫后余生的大口喘气。

此刻，奋力战斗的美丽女性的身影倒映在瞳孔中，令她移不开视线。

只见泰贝莎从胸口掏出一本带链条，有两个巴掌大的黑色封皮精装书，让它悬在半空。

书自动翻开到某一页，接着，她诵念咒语“结界展开”，一层淡蓝色的屏障以513和514号房为边界，划分出一片单独的区域。

夜月刚好被划分在结界之外，能看清楚里面发生的一切，只是无法接触。一旦往前，就会被淡蓝色的壁障给挡回去。

她听不见结界内的声音，只有连续不断，让情绪越发烦闷的雨声作为伴奏。自己变成了观众——变成了这场魔法者与魔法力量生物之间上演的争斗戏码的观众。

虽说当个观众没什么不好，既不会遭遇危险，还能在最近距离的地方观看战斗。

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被人保护的感觉并不好，那会显得自己很无能。一想到刚才被怪物吓得六神无主，惊慌失措地奔逃，夜月心里就非常不舒服，有根刺扎在心里，时不时地刺痛神经，让全身各处都被这细微的不适感所影响。

没有谁不渴望力量，或者说正规使用力量不被怀疑的权利，没错，就在被怪物追着打的那一瞬间，夜月动摇了。

结界中正进行一场只有在带特效的影视作品和天马行空的文学作品里才会有的战斗，泰贝莎翻开手里的书，姑且称之为“魔导书”，魔导书似乎有能够将话语具现化的力量。

念诵咒语的瞬间，有物体从魔导书里被抽出，变成实体。

“那个是……一把剑？”

熟悉的物品出现的泰贝莎手中，那是一把西幻作品中常见的武器，总长大概有110厘米，剑身长90厘米，剑身横断面为菱形，剑柄细长，剑刃部分柔韧性强，能够弯曲，挥舞起来轻便迅猛。

用剑非常考验技巧和准确性，还有意志力，习得一身好剑术是对抗敌人必不可少的先决条件，也能保证在危急情况下有较高存活率。

剑刃带着疾风挥向怪物的脸，毫不留情地抽打上去，和脸颊接触时受力弯曲。怪物脸上多了一道印记，一些灰黑色的粘稠液体附着在剑尖。

“如果是我应该会选大剑。”

夜月对那一柄纤细轻盈的剑兴趣不大，大剑是女人的浪漫，美丽的女性和大剑站在一起简直绝配，无人能抵抗这对组合的魅力。

那一下击打对怪物造成极大的挑衅效果，它扭动脖子，挥动双爪振翅飞扑，试图将恼人的骚乱者撕碎。在躲避的途中，轻飘飘的剑被怪物击飞，撞上结界，化为透明的小方块消失。

泰贝莎并不气馁，刚才只不过是试探怪物的实力和柔韧度。

这只怪物的等级很低，智商也并不高，唯一的优势是护甲比较厚实，太轻量化的东西没办法一击即破。继续拖延时间对处理事情没有好处，让民众看到怪物的模样也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恐慌。

正如夜月所想，她具现化了一把大剑，很大的那种，长度超过一米，剑刃有两个手臂加起来那么宽。

虽说法术也能迅速解决掉怪物，让收尾工作来到台面上，但她更喜欢切实的打击感。

还有什么比一剑把怪物砍成两半更愉悦的事？

“先释放一个符文。”

她翻动浮空的魔导书，找到其中一页，一眼锁定其中一行的【火焰符文】。这类怪物一般都惧怕火和光，因此喜欢在夜间活动。

咒语念诵完毕，从书中弹出一枚淬火的扁平状金属，外形看起来像1枚花纹古朴的硬币。泰贝莎将硬币投到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怪物身上，以击中点为中心迅速燃烧，漆黑的怪物被火光映照，丑陋的模样看得更清楚。

怪物在火中挣扎，手舞足蹈，愤怒得到处乱窜，朝结界外的世界冲撞，但无论它如何冲撞都无济于事，魔法者设下的结界稳如磐石，并非一只低智能魔法生物能瓦解的事物。

泰贝莎吐出一口气，单手提起大剑，做了个华丽的挥砍动作，把怪物的身体拦腰砍断。黑灰色的血液从断口处飞溅，夜月下意识后退一步，发现它们都被结界挡着，一滴也没溅到身上。

那些血液散发着黑色的雾气，说是毒药也不为过，给人的视觉效果很直观，一碰到就会死，或者遭受腐蚀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战斗结束得很快，几乎没花几分钟，泰贝莎合上魔导书，将它塞回事业线内。魔导书看起来很厚一本，却在塞进去的时候和身体融为一体。

那无疑也是魔法者的能力之一。

并不紧张刺激的战斗落下帷幕，结界解除，两人同处于雨声中，相对数秒。

“结束了，我先去拍电报让双月派几个人来善后。只是——”

泰贝莎扫了一眼刚才的战场，走廊的地板多处损坏，有大量灼烧的痕迹，怪物行走也留下不少纵横交错的抓痕，必须得整块掀掉更换新的。

除此之外，夜月住的房子里也被弄得一片狼藉。

需要赔偿的地方不少，必须得跟双月申请补贴。

给霍索恩市的双月女神教会发去电报之后，泰贝莎将呆愣在外面的夜月拖进屋内。怪物断成两截的尸体暂时用白色的床单蒙住，等候处理。

空气中残留着烧焦的气味，以及一种不可名状的恶心腐臭。哪怕是垃圾场焚烧垃圾的气味，也比这好闻一点。

经历了刚才的事，夜月只觉得通体生寒。

泰贝莎在厨房里忙碌，先是烧开一壶热水，倒满一个玻璃杯，再撒上一点高档的法兰克林红茶叶。在紧张的时候来点热饮能起到缓解效果，虽然不多。

“先喝杯热茶。”

“谢谢。”

滚烫的茶汤下肚，身体稍微恢复了一点温度。

紧绷的神经和脊背一样都没放松下来，大脑皮层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眼睛时不时往门口瞟，生怕还有别的怪物来袭。

人类对自己无法理解的事物抱持恐惧再正常不过，夜月自己再不从了对方，指的是不喝魔药，这种怪物找上门肯定会再来。而且不一定是在家里，可能是在街上，可能是在学校，或者出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