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明洛
17.失而复得
“没你想象中那么贵，因为我没花钱就弄来了。”
七深将术核放在手心里把玩。晶体表面的触感很温润，冰凉的温度摸起来竟有些舒适。
对其他人来说这东西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晶体，因为它已经跟一位使用者缔结过契约，很难再接受第二个人，和其他试图使用它的人的匹配适应性也低得可怜。
东西无法使用，就注定卖不出高价，等同于无用之物，被七深卖了个人情就弄到手中。
“也是，你们家的地位很管用，摆出来别人就会主动送上。”
夜月心里又泛酸了。皇族远亲一句话，胜过普通人勤勤恳恳打工几个月，几年甚至几十年。
很现实，让人无法逃避。
她现在很需要术核，将为数不多的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面，有了这东西干苦力也能轻松点。转念一想，就算是多来几次交易好像也没什么不划算的。
“所以，加贺见小姐，这次的代价是？”
“免费。”
“什么？免费？你别戏弄我了，有什么想从我这拿走的尽管来吧。”
夜月不相信七深的话。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术核这种东西比任何物品都不可能免费获得。
加贺见这家伙现在说免费，下一秒可能就后悔，马上讨要报酬，不如现在就说清楚，明码标价，免得大家发生不必要的争吵。
交易内容只要不是主动坐上去动来动去，说些下流的台词就好，因为不主动是她最后的底线。
主动去取悦自己不喜欢的人，就像是被强抱一样难受。
获得术核的机会近在眼前，将心中的阴郁冲淡了些许。她很依赖这东西，没了它几乎不能活，类似鱼和水的关系。
她看向七深的眼神多了几分色彩，一扫之前的淡漠和麻木。
如此显而易见的变化也让人很不爽，七深有种想把她榨干的冲动。平时她都很克制，担心太过激的索取会让这位童年玩伴的身体顶不住。
经济压力大的原因跟身体差很有关系，夜月每个月必须在补药和其他药物上花掉一大笔钱。
少操劳是身体健康的重要保证，现在七深只觉得自己考虑那么多简直可笑。
“既然你都那么说了，把右腿抬起来搭到我肩膀上，我们可以聊聊最近魔法使协会发布的一些零散的委托。有了术核，你也能接一些委托赚零花钱，或者跟其他人组队，拓展人脉。”
夜月很配合，将右腿抬起搭上七深的肩膀。这个动作有助于更深层次的交流，也更加贴合彼此。
这次的交流相对温和，没给夜月带来什么痛苦。
她的注意力都在术核上。
鹌鹑蛋大小的晶体，握住的时候有一股暖流从胸口的伤疤里溢出，从手心向身体的其他地方扩散。
熟悉的感觉，一如当年刚拿到术核时，跟它产生共鸣的瞬间。环状肌肉被摩擦产生的热度，再加上术核带来的暖流，让身体出乎意料地舒适。
这份舒适感直接变成表情写在脸上。
相对的，所有变化都被七深一点不落看在眼里，让她笃定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这颗术核原本就属于你，我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对千羽那些人来说，一颗不能和人共鸣的术核毫无用处，它在几个地方辗转，被当成残次品处理掉，我正好碰上魔法使协会的人在接手那批术核，就把你的给弄回来了。”
“什么？”
夜月的注意力从术核身上移开，对上七深的目光。青瞳里含有多种情绪，那些情绪要表达的意思绝对和高兴相差甚远。
不知为何，她有些心虚，还有种不可名状的苦闷。
别人做了让自己开心的事，自己带给对方的远不能相提并论，产生的巨大落差形成了这份心虚。
这是第一次，她对七深产生一丝微弱的愧疚感。不能回应她人的心意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就好比当年的后辈，对方那么努力地喜欢自己，自己却无法给予同等分量的感情。
异样的情绪转瞬即逝。
“没想到居然是我的术核……还真是，兜兜转转又回到我这里了。父亲说过，它是一颗很有个性的术核，跟许多人匹配过，却都没有认可他们。不是我选择了它，而是它选择了我。”
珍视之物失而复得的心情当然是无比雀跃，夜月将术核放到右侧胸口的伤疤上，没想到术核跟曾经安置它的地方共鸣，从内侧迸发出耀眼的蓝光，接着钻入伤疤底下，像归巢的倦鸟。
这样的现象不多见，没有让魔法使协会的人经手，晶核便自行跟匹配者合二为一，七深还是第一次见。
波诡云谲的世界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没必要太大惊小怪。
“应该说不愧是你吗？这下子连植入手术的费用都省了。有了这东西，相信你也能稍微振作点精神，比如现在——”
话音刚落，环状肌肉受到的摩擦力急剧增加。
前一秒还在谈正经事，下一秒开车，确实是七深的作风，夜月也差不多该习惯了。术核重新回到身体的时候，精神突然变好很多，有种接下来的生活会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的即视感。
魔力在体内流动的感觉比什么都好，心情一下子冲上云霄，还有某个地方，似乎也快到达云端。
“喂……就不能慢点吗？我这才刚恢复一点精神……这么激烈……我可是会累倒的。要是累倒生病，你不是得好几天不能做？”
夜月的胸膛起伏频率加快，呼吸越来越急促。尽管大脑有点轻飘飘的，思绪飘飞到云天之外，仍然在努力地保持理智。
她实在不想承认，她有些享受这一轮“交易”。
七深什么都能看出来，又什么都不说，只是更加卖力地促进交易。
“生病了我会带你去医院，安啦。去魔法使协会接委托比你现在这样卖命工作赚的钱多得多，就算完成不了委托也不会倒扣，别总是想着你那份无聊的工作。有空我带你去认识一下协会的会长，她会给你派一些任务的。”
18.形单影只的灯火大会
两人度过了一个先疼后爽的夜晚。
第二天下午，夜月做梦梦到自己上班迟到被辞退，吓得赶紧醒来，拿起手机看时间。离上班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还来得及。
接着，手机又弹出一条新消息，是店长Teio发来的。
【今天下午有事不开店，所有人休息一天，不占用法定节假日，所以放心休息吧。】
看到信息，夜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用拖着这副疲惫的身体上班太好了，不然很可能会累得晕过去。
做了那种事情，睡一觉也没办法完全消除身体的疲劳，起码要过两三天才恢复正常。经过第一次，她就知道这事不是睡一觉就能解决的问题。
可贵的休息日，光是呆在家里度过太浪费了，虽然也没有出去玩的必要。
七深有工作提前离开，给她留下纸条和两万块现金。两万现金能够支撑一段时间的生活，况且她们每个星期都见面，日子过得没有交易之前那么苦。
现在夜月也有了工作，酒吧还管一顿午饭，一个月能剩下不少钱。
加上术核也有了，短时间没有特别烦恼的事情。
“今晚……对了，还有件事！”
昨天在垃圾桶里捡到的两张灯会入场券还在，今天晚上就是最后期限，一旦结束就要等下个季度。
每个季度都有不同形式的活动，独属于夏季的回忆很宝贵，夜月不想让陆茶抱着遗憾，虽然她们之间不熟悉。
自己一个人去看灯会肯定很寂寞，但是两个寂寞的人一起去看，就能达到劣势互补的结果，两个人都会冲淡心中的寂寞。
自从那天晚上见到陆茶，夜月就知道她心里肯定很孤独。因为只有类似的人才会产生共鸣。
话虽如此，手里还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想一起去看也只停留在想的阶段。当初光顾着保护自己的节操，没想过要以后再联系，于是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似乎有些尴尬，但没尴尬到不能挽救的地步。
“还是去问Teio店长要一下号码或者社交账号好了。”
她顺手发消息给Teio，借口是“捡到了陆茶小姐掉落的钱包想归还”。
Teio没多想，之前陆茶也有几次掉落钱包的情况，幸好是被她发现，没有让贪心的人捡了拿去挥霍。
她钱包里的现金很多，看到的人都会眼馋，也有过店员想偷窃的经历，那名店员毫无疑问被立刻辞退，招了新的店员来代替。
在聊天中，Teio对夜月拾金不昧的精神表示赞赏，反倒让她不好意思了。她跟Teio道谢，马上给那个号码编辑一条新消息，随便附上两张入场券的照片。
【陆茶小姐，要不要去看？】
【我是久我夜月，夕阳酒吧的服务生，你见过我。】
陆茶在酒店里睡醒，刚好看到消息。瞥见“久我夜月”这个名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是谁。
等莲蓬头的热水浇下来，恢复一点神智，才记起名字的主人是酒吧里新来的女孩。
那是个有点阴郁，身材瘦弱，长得很精致的女孩子，看似对人恭敬，实际上心里并没有把别人当一回事，担得上“目空一切”这个词。
像她这样冷漠到极致的女孩不多见，比较容易记住。
一起去看灯会肯定是出于怜悯或者愧疚才提出，绝对不会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带怜悯性质的邀约，陆茶突然没兴趣了。
她对两个人一起相对无言的局面感到抗拒，让她当说话多的那个人绝对不可能。陆茶无法想象自己要努力逗别人笑的画面，也不愿接受。
虽然不想去，出于礼貌，信息必须要回复，陆茶快速编辑一条信息发过去，扔下手机去洗澡。
【不去，这东西扔了吧。反正也是无聊的地方，去不去都一样。】
夜月收到回复，心中有一些挫败感。本以为会比较顺利的说，没想到陆茶拒绝得那么快。
“说的也是，那么有钱的大小姐，肯定不心疼两张灯会入场券啊，总共也就四千块，人家才不会放在眼里。”
这么一想，邀请对方的必要性大大降低，不如在家呆着休息来得轻松。
【那好吧，打扰你了。】
看着桌上的入场券，夜月只觉得可惜。打个比方，去蛋糕店买了一块蛋糕却不吃，扔在一旁等它过期。
她现在的心情就和眼睁睁看食物过期的心情一样难受。只有缺过钱的人才知道钱多么来之不易，肯定不会换着法子去浪费。
“没办法放着不管啊……”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夜月决定自己去。游玩的过程可能会有些无聊，但毕竟是去了，已经让入场券价值最大化，不至于等十二点一过，因为浪费了它们心怀罪恶感。
打定主意，夜月就马上起床洗漱，换好衣服，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一份打折便当，在店里的用餐区解决晚饭。
这一顿直接浓缩了早中晚餐，还省两顿饭的钱，但宵夜也必须吃就是了，不然会饿得睡不着。
四舍五入，她今天还省去一顿饭的钱。
吃过这顿意义非凡的晚饭，时间是下午五点半，灯会是晚上六点开始入场，地点是下城区的一条商业街。
说是灯会，其实和祭典差不多，只不过主角是各式各样的灯罢了，最热门的项目是放河灯。
落樱人之间流传着河灯能将愿望带去给神明的传说。只要把愿望写在河灯上，让它们随着水流飘向远方，就能让神听到心声。
同理，天灯也能将心愿带给天上的神明。
夜月把其中一张入场券递给检票员，检票员撕掉副券，把主券归还，并祝她游玩愉快。
因为是最后一天，来灯会的人比前几天少很多，但人流量也不小，好处是没到拥挤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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