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可惜……”
低沉的叹息声徘徊在大地之上。
是啊,太可惜了,她只看到了眼前的力量,却忽视了这份力量背后的一切……
“可惜,现在的你,跟刚才没有任何区别。”
“什……”
听着那似曾相识的声音,阿尔托莉雅猛地回过头。
却发现,刚刚那个原本应该被烧成灰烬的异乡魔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背上!
四目相对。
阿尔托莉雅第一次看到了,那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双原本燃烧着战意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光亮。
“你的眼中,还有迷茫。”
这样说着,沉重的大刀高高举起。
“这样的你,还赢不了我。”
嗡——
沉重的大刀下落的速度并不快,但此刻的阿尔托莉雅却几近窒息——只因为身经百战的她几乎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这一刀,她避无可避!
正是因为下落的速度缓慢,所以这一刀才封死了她所有闪避的空间,不论她怎么躲闪逃避,接踵而来的锋刃一定会后发先至,斩在她的身上!
但是,就算避无可避,也要避。
只因为,她还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
尤其是死在这个异乡的魔鬼手里!
“喝啊啊啊啊!!”
半空中的阿尔托莉雅用尽最快的反应,偌大的龙躯竟凌空扭转——只是那异乡魔鬼的身影却比她更快一步,早在她翻身之际便已经高高跃起!
“杀!”
噗哧——
沉重的大刀凶狠的劈在漆黑魔龙的肩头,巨斧一般的厚重刃口只是一刀便劈碎了坚硬的龙鳞——与其说是劈,甚至不如说是砸,魔龙的肩头一时间竟被这一刀当场砸穿!
“来啊!继续!拿出你的气势来!拿出你的气魄来!”
半空中的杜宾踩在龙躯之上,与巨龙一同当空落下!
“你这眼神又算什么!你的眼泪又算什么!让我看看你的武艺!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活的!”
“我……”
名为阿尔托莉雅的魔龙想要说些什么,但风压却将她的话语堵在了喉咙之中。
是啊,她的眼神又算什么呢?她的眼泪又算什么呢?而她所谓的那些迷茫,又能算什么呢?
杀死这个异乡人,亦或者直接战死,这不正是她曾经的想要的吗?
可为什么,在这一刻,在即将战死的这一刻,她仍旧会挣扎,仍旧会心有不甘?
“昂——”
看着那异乡魔鬼的眼睛,漆黑的魔龙仰天咆哮。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有了如此的力量,她却仍旧没办杀死这个异乡的魔鬼?
为什么,为什么眼前这个异乡魔鬼的眼中,却看不到哪怕一丁点的迷茫?
是了,这熟悉的坚定眼神,她曾经也是见过的,她在达格尼特眼中见过,她在埃克特眼中见过,在帕西瓦尔的眼中,在兰马洛克的眼中……从贝狄威尔到加赫里斯,从兰斯洛特到高文,那些追随她的骑士们,眼中都曾经有过这样坚定,这样毫不动摇的目光。
那么,身为他们的首领,身为他们的王,她又为什么会迷茫呢?
是了,身为王者的她,本是不需要迷茫的。
迷失的,仅仅只是她自己而已。
“昂!!!”
这一刻,漆黑的魔龙展翅高飞。
“你给我等着!”
名为阿尔托莉雅的魔龙翱翔于天际。
“我下次一定会杀了你!”
“下次?”
从半空中翻身落在地上的杜宾嗤笑一声。
“要不还是这次吧,不然你这一次一次……嗯?”
就在杜宾试图出言嘲讽,将魔龙拉回地面的时候,他却突然看到,有纤薄的纸张从半空飘落。
探手接过纸张,杜宾看到了一排熟悉的字迹,从达格尼特到埃克特,从高文到兰斯洛特……有些是签了名字,有些则是干脆安了个红色的指印。
而在这一排文字之下,却有一行新鲜的字迹,正写在那里。
【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看着那一行漂亮的花体字,杜宾收起了自己的嗤笑。
而当他再次抬起头,看向那飞向远方的魔龙时,眼中也不禁多了几分尊重。
“好,我答应你。”
这样说着,杜宾第一次拔出了腰间的誓约胜利之剑。
锋利的剑刃割破手指,纤薄的文书之上又多了一行血红的字迹。
【杜慎槐】
“下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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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五十章 生死状(四千字求票)
伴随着魔龙的远去,这场发生在奥古斯丁要塞的攻防战也渐渐落下了帷幕。
魔龙的出现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不管是英格兰人,还是法兰西人,眼前的一切过于挑战他们的理智,这甚至让他们一度忘记了战斗——但当魔龙远去的时候,却是法兰西人先一步回过神来,尤其是那十个眼下正充任重甲战士团队长的民兵们,这十个民兵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而他们的表情,也愈发的狂热了。
“我们的教官斗败了魔龙!”
兴奋的民兵们抡起长戟便往面前的英格兰人脑袋上劈,那沉重的攻击仿佛也在砍劈龙鳞一般——可眼前这些英格兰人脑袋上的头盔又哪里比得上龙鳞,大戟抡下去的那一刻他们便全部被开了瓢。
而后,便是一边倒的屠杀了。
在十个狂热民兵的带领下,法兰西人势如破竹,那些还沉浸在震撼中的英格兰军士们只能仓促地进行一些本能的反击,然而这种程度的反击,对于气势如虹的法兰西军士们来说基本没什么用处,对顶在前排的重甲战士们更是毫无意义。
于是,在一个小时之后,最后一个来不及逃走的英格兰士兵也被大戟砍掉了脑袋。
而这场夜幕之下的突袭战,也终究宣告了结束。
法兰西一方战死十五人,伤五十七人,其中包括作为指挥官的贞德本人,至于英格兰一方……尸体太多了,还没来得及算。不过除了侥幸跑掉的那百十来人之外,其余的英格兰军士都已经死在了战斗里。兵甲辎重缴获无数,那些都是英格兰人原本囤积起来打围城战的物资,甚至就连这座与奥尔良城隔岸相望的要塞,眼下都没有多少破损。
兵行险着的趁夜偷袭,换来的是难以想象的巨大收获,如果说一定有什么美中不足的话……那就是萨福克伯爵的队伍没能被他们留在城中。
在意识到兵败的时候,这位围城指挥官跑得比谁都快,就在法兰西军士们还在向内部推进的时候,萨福克伯爵便已经带着队伍顺着早就挖出来的地道跑远了。
不过对于法兰西人来说,这已经不算什么了。
毕竟这可是他们多少年来,打出的第一场大胜。
大胜!
“赢了!!!”
不知是谁先开始了庆贺,紧接着所有人都跟着呼喊起来,军士们将自己的头盔抛到空中,借此来发泄着胜利的喜悦——但在几个倒霉鬼被从天而降的头盔砸翻之后,这项娱乐活动很快便变成了丢帽子,丢自己的帽子,丢别人的帽子,有的猖狂的大笑着,有的则干脆坐在地上痛哭出声。
为了这一场胜利,他们到底等了多久?
为了战胜这些英格兰人,他们究竟付出了多少?
没有人知道,他们也不敢去想,只因为回忆中的那些伤口实在是扎得太深,也正是因为这份日复一日的痛楚,他们才会武装自己,才会训练自己,才会参与这场夜间袭击,哪怕这危险的行动会让他们死无全尸。
好在,终于赢了。
“赢了啊……”
躺在病床上的贞德看着身边那杆被洗干净的枪旗,意识却有些恍惚。
赢了吗?好像是赢了,但她总觉得这份胜利好像没什么实感。哪怕外面已经都在流传,说她当机立断选择趁夜袭击,是一项伟大且富有勇气的决断,但实际上她自己却知道,她差点就在那一夜葬送掉所有士兵的性命。
如果不是那个异乡人及时出现,将魔龙击溃,原本将要斩将夺旗的她,怕不是会被那黑甲少女当场斩杀。
以往的时候,她还总是想学着那个异乡人的样子,打什么斩将夺旗,可这次一次她却意识到了,斩将夺旗也未必就是万能的——的确,身为队伍中最强的那个,她有着远超常人的怪力,当她以自己作为锋矢的时候,完全可以带领队伍凿穿任何阵型……可就是这最强的一点,偏偏也是最薄弱的地方。
就像是一把尖刀,刀身上的污渍和锈点都不是大事,甚至有陷坑也无关紧要,但如果刀刃崩口,那整把刀就都有着折断的风险。
而作为整支队伍的最强者,她自己就是那把尖刀的刀刃。
如果她被崩断的话,整支队伍都会瞬间溃不成军。
事实上这也是那些军士们会有死伤的原因,就事后对伤者的询问来看,那些士兵受伤的时候,正好是她被那黑甲少女击败的时候。
主将战败,作为士兵的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心神失守,而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之上,片刻的走神便足以让他们重伤甚至身死了。
“还是不够强啊……”
躺在病床上的贞德不禁攥紧了拳头。
虽然她能用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来安慰自己,也能说什么士兵们早已做好了战死的觉悟,可是当麾下士兵有所伤亡的时候,她还是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她本来可以做到的,本来她是可以让那些士兵们在战争结束之后安全回家的,可现在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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