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想到那个自己一度羡慕过的雄壮形象,居然会落得如此悲伤的结局,周围的酒客们不禁一阵唏嘘。
“确实,就算再怎么强壮,面对这么多人也是打不过的……不过老兄,你说的也有点问题,你家乡的那个壮汉都已经镇服了周围几个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那他就没给自己置办一套皮甲吗?”
“没有,当时那个大个子光顾着享福了,没觉得会有人杀他……倒是杀了他的那几个兄弟,在洗劫了那个大个子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弄一身厚皮子。”
或许正是因为亲手用削尖的长棍杀过人,那五兄弟才更明白这玩意的凶险之处——于是为了能够像那个壮汉一样,更好的在周围几个村子里刮出油水,这五兄弟第一时间便弄了几套厚皮子,套在粗布外袍的外面。
经过处理的厚实皮革比粗布衣衫结实太多了,想要用削尖的木棍将其捅穿可不容易,至于普通的木棒击打,甚至投掷石头,更是只能做到让他们轻微痛一下的程度——他们甚至还测试了用伐木斧进行劈砍,结果是喜人的,利斧虽然确实劈开了厚实皮革没错,但却没有直接将后面的猪排骨砍断,穿透了厚实皮革的斧头仅仅只是破开了猪皮,在肌肉上留下一道皮开肉绽的伤口。
这在五兄弟看来已经是极为有用了,起码他们已经不会像那个被他们杀死的壮汉一样,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被打死了——于是这五个兄弟,外加上那些愿意跟随他们的帮手,几十个青壮汉子很快便横行乡里,势力范围甚至扩大到周围十几个村。
“啊,我家乡也有这种。”
有些酒客开始揉起了脑袋,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
“这种比那壮汉还狠啊……毕竟那种壮汉就算再怎么凶恶,最多也就是一个人份的吃喝用度,他就算奢侈一点,撑死也就三五个人的程度了。但是这种,这种的话……”
说到这里,这几个酒客便只是喝酒了,唉声叹气,不在多言。
老迈的酒客叹息一声,他也能理解这几个酒友为什么不说话了,毕竟他是亲眼见过那个场面的,当那些不事生产的闲散青壮们纵横乡里的时候,对于周围村子的压力已经是成倍的增长——虽然这些青年的盘剥范围扩大到了十几个村,按理来说分摊到大伙头上应该更少才对,可相比起之前那孤身一人的恶汉,后来盘剥他们的却足有几十个人。
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为了能够应付那些盘剥,为了能够在那群凶徒手中活下来,那十几个被祸害的村子一时间都变得凋敝下来,民不聊生已经不是形容而是事实,只因为大家都不知道这样生存下去还有什么希望。
“所以老兄你才逃出来了吗?”
听完了这一切的酒馆老板不禁叹息一声,干脆回到柜台里去了瓶酒出来,拍在桌上。
“喝吧,喝吧,至少都过去了……来,大家都有份,这瓶算我请的。”
“呃,虽然很感谢您的慷慨就是了,但是我倒不是因为这个逃出来的。”
听到酒馆老板这么说,老迈的酒客不禁开始挠头。
“我出来的时候,那五兄弟已经被杀光了,包括他们的手下,所有人一个不剩……你们是没看到那个场面,他们的脑袋被人用斧头剁下来,插在村口的地方,路过的人都会去吐一口唾沫上去,甚至还有人干脆撒了泡尿……”
“呃,这就杀了?”
刚刚还在长吁短叹的几个酒客登时便噎住了。
“不是说没人治得了他们吗?怎么这就给杀了?这都几十个人了,谁能打得过他们?难道说又有更大的势力过来把他们扫了?”
“……这倒不是。”
老迈的酒客摇了摇头。
“做下这一切的,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
听到老酒客这么说,其余的酒客便皱起了眉头——要知道他们可是刚刚才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个人的力量再怎么强大,哪怕如同雄狮一般蛮横,也没办法对抗得了手持武器的凶徒,没办法奈何这些凶狠的群狼。可现在居然说……只需要一个人,就能轻松杀光这些已经成了气候,甚至有了武装的恶贼?
这真的是人类能办到的吗?这种事情真的能行?
“能行的,确实能行的。”
老迈的酒客点点头。
那确实是能行的,只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亲眼见到的。
他亲眼见到了,那个套着罩袍的男人只身一人进了山里,他亲眼看到了,那个男人如同战车一般冲进了人群中——恶贼们不是没有进攻,他们第一时间便刺出了手中的棍棒,由于这段时间在周围几个村的搜刮,有些恶贼还用上了铁做的矛头。
可是这些都没有意义,所有的攻击都没有意义,那些攻击虽然可以轻松撕裂套在外面的罩袍,但却终究没办法刺穿罩袍下面闪烁着的银光。
并非因为老旧而显得黝黑的铁色,而是反射着光泽的崭新银白,那个男人隐藏在罩袍之下的身躯,竟然全部都包着铁!
“打不动!他身上有甲胄!”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先喊了起来。
“抱住他!快抱住他!别让他动!”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最为正确的决定,在瞬息之间便能如此飞快的做出反应,只能说这五兄弟的团伙当初能击杀那个恶汉也不是没有任何道理的——只是限制行动这一点,这些恶贼能想到,那个全身包铁的男人就想不到吗?
很显然,那个全身包铁的男人,想到的比他们还早。
所以对于最先扑上去的几个恶徒,迎接他们的是一抹罩袍之下闪出的白光。
有些人认出了那道白光是什么,那是保养得极好的钢铁才会有的色泽,只是这个时候他们还不太清楚,这道光芒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但很快他们便明白了,只因为残肢断臂已经飞了起来。
钢铁光泽的所到之处,不管是厚实的皮革,还是皮革下面的血肉,都被整齐的切开,在剑刃划过躯体的瞬间,首当其冲的那几个凶徒甚至一度感觉到了,那锋利的刃口是怎样避开了坚硬的骨骼,顺着筋肉划进了自己的骨缝——只是很快他们就没办法感受这种玄妙的感觉了,只因为剧烈的痛楚已经追上了他们。
痛,太痛了,他们第一次知道,人居然还能这么痛,明明手臂已经被切下,明明大腿已经与躯体分离,可是他们的手脚还是传来的强烈的剧痛,如同那虚幻的躯体还不曾离去一般。
而他们原本要困住的男人,此刻却没有受到任何阻挡,依旧大步向前。
“……后来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被称作‘剑’的武器。”
老迈的酒客叹息一声。
“全身披甲,手握利剑,那是被称为‘骑士’的大人物……他一个人就轻松杀掉了所有恶贼,然后用斧头砍掉了他们的脑袋。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一天,那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居然遇到了好心的骑士大人,那是你们的运气啊。”
听到这里,酒客们终于舒心了一些,虽然他们自己不一定经历过这样好的运气就是了,但是能听到这场悲剧居然有一个好结局,还是一件令人颇为开心的事情。
“能有骑士大人拯救你们的村子,那就再好不过了,至少你的家乡已经不会再受恶贼的侵扰了,你也安全了……嗯?”
说到这里,这些酒客们突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如果这老头的家乡真的被骑士拯救了,如果那些恶贼真的全都被斩首了……那么这老头又何必一把年纪还出门在外,背井离乡?
“啊哈,运气。”
老迈的酒客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运气,哈哈哈,运气……我们当初也是这么想的,我们所有人当初也都是这么想的。我们以为恶贼死光了,骑士保护了我们,接下来我们就该好好过日子了,就能恢复到以前的生活了……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酒劲上头的老酒客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那个勇士!那个骑士!他比那些恶贼更强大,他比那个恶徒更强大,所以他剥得比谁都狠,他要的比谁都多!别人是要吃喝,要衣服,他是要城堡,要士兵,要我们拿命去给他做活!”
只是这一次,却再也没有谁能阻止骑士了。
只因为,这个时代的最高武力,就已经是骑士本身。
这就是不列颠,是属于骑士的时代。
ps:感谢深邃的眼神,Salty,开五菱的贝塔,以上三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只要掌握力量,只要拳头够大,那就能掌控一整片地域,甚至成为高高在上的骑士老爷,而后便能享受强者该有的特权,那是物理意义上的,对一切的绝对所有权——当然,也不排除一些不愿意屈服于暴力的,比如刚才述说了那一切的老酒客就是从某个骑士的领土中逃了出来。
所以这个老头现在整个人都被捆了起来,身上套的麻绳甚至比他的衣服还要多。
“不能!你们不能这样!”
大惊失色的老头早已吓醒了酒,他怎么也想不到,刚刚还一块喝酒的几个酒友居然这么快就翻脸。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放开你?那死的就要是我们了!”
酒馆老板的脸色极为难看,刚刚也是他第一个反应过来动手捆人。
“我说怎么看着你这么形迹可疑,你居然是从骑士老爷们手里逃出来的农户……亏我还让你在我这里住了好几天,你知道窝藏你这种人,我会有什么后果吗?”
“你……”
被捆成粽子的老头张了张嘴,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
三十鞭子,这已经是最轻的责罚了,要知道这种窝藏逃跑农户的行为,如果上纲上线一点的话,甚至会被视为背叛。
手握利剑的骑士老爷们有一万种办法来处理背叛者,有些办法甚至会让死亡都显得像是一种解脱。
可即便是最轻的三十鞭子,那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结实的马鞭上蘸了盐水,每一鞭子都能从干瘦的脊背上带一道皮肉下来——如果体格不够硬,这时候就要被打死了。然而就算一些体格强壮的硬骨头,这三十鞭子挨完了,也已经有进气没出气,在病榻上熬个几年就会郁郁而终。
“所以你明白的吧?你一定明白的吧?”
酒馆老板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不把你交给骑士老爷,我们都活不了,把你交出去,至少大家还能算戴罪立功……原谅我们,我们也不想的,我们只想活下去,我们只想活下去……”
“我……”
被捆起来的老头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化成一声悲凉的叹息。
求救是没有用的,他很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被出卖,毕竟把他换到酒馆老板的处境,他也未必就能做到放人离开——毕竟如果只是骑士的话倒是还好,找个理由说没把人抓到,那兴许还能糊弄过去,只担一个看守不力的罪名。可是问题在于……那些骑士老爷们,很多时候不止是自己一个人。
虽然骑士老爷们平日里出行的时候有可能形单影只,可一旦这些骑士老爷找到了驻地决定扎根常驻,那就一定会一边修建城堡,一边开始呼朋唤友——大部分骑士老爷都会有一个诡秘的魔法师朋友,传说中那些掌握着神秘力量的法师们能够用某种秘术来挖开别人的脑袋,潜入别人的梦境,从而掏空别人心底的所有秘密。
而这也就意味着,没有谁能在他们的面前撒谎,哪怕表面上做得再怎么完备,那些诡异的魔法师也会第一时间将其看穿,然后这些胆敢欺骗骑士老爷的人们就成为了领地中的背叛者,暴怒的骑士老爷们会砍下他们的头。
并且被砍头已经算是相对美好的结局了,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他们更可能沦为魔法师的素材,那个时候,死亡对他们来说或许都能算是一种奢侈。
“所以说啊,所以说啊……”
酒馆老板颤抖地缩在角落,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因为惊恐而尿出来。
虽然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到非得送人去死的程度,眼下把那老头捆起来,实在是没办法之下的办法——真让那老头就这么去死,他的下半辈子恐怕都会活在自责当中,可如果不把那老头交出去,他恐怕就没有下半辈子了。
对于他们这些轻贱如草的平民来说,骑士老爷简直就是高高在上的天,要知道骑士老爷真想动手的话,杀他们就跟杀鸡一样简单,还有什么比骑士老爷手中那明晃晃的利剑更可怕的吗?
有,确实有。
那就是骑士老爷本人。
“呦!”
视线瞟到酒馆外面,酒馆老板双眼一翻,几乎要当场撅过去。
“内个,内个,内个……”
酒馆老板哆哆嗦嗦地指着门外,而其他酒客也终于注意到了外面的情形——合着就在他们这边正念叨着骑士老爷们如何恶毒的时候,一个顶盔掼甲的人影却早已站在了门口,只看那华丽的盔甲,还有盾牌和宝剑……这不正是骑士老爷们的标志性穿搭吗?
就在他们说着骑士老爷们有多残忍的时候,一个骑士老爷却已经堵在了门口,这无疑是比任何鬼故事都要吓人的事情——虽然这个骑士老爷看起来不太像是本地的领主,但是骑士老爷就是骑士老爷,他们手里的剑可都是做不得假的,那都是能杀人的!
“你们这个表情干什么?我只是路过而已?”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那个穿着华丽盔甲的骑士老爷还是迈步走向了他们。
“先来几杯麦酒,然后给我们补一下水源……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
……
包括酒馆老板在内的所有人,此刻都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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