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偏爱枕惊鸿二字
宫隐没有学过太多医术,但此刻,他并没有太过怀疑老人的话......自己的身体如何,在这场海难后,他也隐约有点感觉了。
只不过,他并未像是老人想象的那般痛苦悔恨,而是笑了起来。
“太好了。”宫隐笑着说,“这不是还有三年吗?”
“......”
宫隐的声音并不大,但语言是有力量的,这种力量穿透耳膜,直击心灵,几乎使得老人的脑袋一片空白......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已经猜到了宫隐的大概出身,而此时此刻,宫隐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种积极而坦然的意志具有莫大的力量,让人为之动容。
这也的确是宫隐的心里话......他不是什么矫情的人,离开大天罗魔教,这就是他一生的愿望,哪怕是死也一定要完成,至于在那之后的时间,完全是活一秒赚一秒,哪怕是得知了自己的死期,宫隐也没有太多负面情绪,不舍,那肯定是有的,但的确不多。
“我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呢,三年,这不是挺长的吗?”宫隐笑道,“当然了,老先生如果有什么法子能救我的话,也希望不要卖关子了,能活久一点的话,我当然也想活久一点。”
“我救不了你。”老人平淡道,“但是,我能为你指一条明路......从现在开始,停止修行,不再动用内息,降低对经脉的压迫,每日保持一定的锻炼,但不能干真正的重活,如果有条件的话,再服用些中药调理......什么时候你要走的话,跟我说一声,我会给你开张药方,这地方你就别想了,没什么药的。”
宫隐道:“这样做我就能和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看命。”
“命啊......”
宫隐露出感慨的神色,这大概是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一个字了,到底什么是命?谁也说不准。
片刻的沉寂之后,宫隐看向老人,说道:“最后两个问题了,老先生,虽然我作为得利者问这个挺奇怪,但我还是想问,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
老人平静地回应道:“挽救一条生命需要理由吗?”
“......也是。”宫隐轻声道,“我说了奇怪的话呢......最后一个问题,敢问老先生的姓名?”
“武铮。”
......
此后一段时日,宫隐在这座小岛上住了下来,开始了漫长的养伤。
正如武绮雪所说,整座岛上只有他们爷孙二人,两人所过的生活相当原始,但并非真正与世隔绝,房间内放着的大箱子里有着一些外界物资,但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武绮雪说,这是她的父母留下的,他们一同去了岛外,每隔几年会回来一次,同时带来一些物资。
在接触的这段时日里,宫隐已经意识到这小姑娘对外面的渴望,当下问道:“你不想跟他们一起出去吗?”
“爸爸妈妈去外面是要做正事的。”武绮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是,爷爷说很可惜,我,还有爸爸妈妈都是没本事的人,继承不了那个,所以只能让他们去找。”
‘那个’是什么,武绮雪没说,宫隐也没问,他是成年人了,心里很有分寸。
约莫一个月后,宫隐养好了伤,开始尝试着下地,这一个月来他受到武绮雪与武铮许多照顾,心中相当惭愧,毕竟他一个大男人,被一个老人和少女如此照顾,要说心安理得,那一定是骗人的。
于是,在恢复之后,他接过了这个家庭内的不少活计。
宫隐出身大天罗魔教,处于半放养的状态,基本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因此,不管是什么杂务他都会上一点,称得上一具心灵手巧,什么缝纫捕猎砍柴手工都不在话下,可以说,没什么事情能真正难倒他。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武绮雪的心态也一点点发生变化,少女的一颗芳心暗许。
这不是什么奇怪事,宫隐身材高大,相貌英俊,性格积极向上,没什么臭毛病,又以大哥哥的温柔心态包容着武绮雪,这样的绝世好男人,即便是在神州这个大猎场里也是罕见无比,关家这样的顶尖豪族都对他赞不绝口,更别说是武绮雪这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海边小村姑,尽管宫隐本人并没有太多这样的意愿,但像是单方面被攻陷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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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只能穿这个吗?”
“难不成你还想穿绮雪的?”
“......”
空旷的房间内,宫隐与武铮大眼瞪小眼,原因是宫隐手上拿着的那件衣服。
流落到这座荒岛之后,宫隐没有其他的衣服,武铮只能从他的衣服中拿出来两件给宫隐穿,但他的衣服极具他这个年龄应有的特色,宫隐出身大天罗魔教,本来对衣服是质量是不怎么在意的,但出来了几个月,多少也有了点奇怪的自尊心,对这老年人风格的衣物有不少抗拒心,但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穿这衣服就只能裸奔了,宫隐只能叹息一声,换上了武铮的衣服。
果不其然,刚一出门就遭到了武绮雪的嘲笑。
“这......这算什么?哈哈!”
武绮雪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座荒岛,对服装风格什么的一窍不通,但人类的审美或许是刻在骨子里的,这衣服的风格与宫隐实在不搭。
“不......不准笑!”宫隐悲愤道,“这有什么好笑的!衣服,不过是遮风挡雨的东西,好看又怎么样,不好看又怎么样!”
武绮雪还是笑得停不下来:“不好意思,但我觉得......噗......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
就在此时,面无表情的武铮从房间里走出,目光直勾勾盯着武绮雪,吓得小姑娘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宫隐斜眼道:“这不是能收住吗.......”
“我去砍些柴来。”武铮道,“你们若是有闲,就去海边抓些海味来。”
宫隐主动请缨道:“武先生,我帮你一起砍柴吧。”
“这倒称不上什么重活,不过,你重伤初愈,还是少做这些为好。”武铮低声道,“你可能以为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实际上,只是你的身体适应了痛苦,对此感到麻痹,不论如何,这段时间还是少干体力活。”
“这样吗......”闻言,宫隐没有坚持,“小子知晓了。”
“那我们去海边吧。”武绮雪说道,“今天是个好天气,说不定能捡到不少东西呢。”
“希望吧。”
二人动身来到当初宫隐飘来的沙滩上,熟悉的海风吹来,宫隐极力远目,可依然看不到边际,或许说,在那尽头,大海与天空融成了一片。
【“这该怎么离开啊......”】
宫隐心中叹息,他一点头绪也没有,近些日子来武铮没有再提此事,但离开这里也是宫隐自己的愿望。
“小心!”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武绮雪的一声惊喝,宫隐的身子瞬间紧绷,下意识望向周围,却见武绮雪忽然冲来,一脚踹飞了宫隐脚边的一只......螃蟹。
“......?”
宫隐回过神来,心中的想法相当之复杂,但武绮雪显然没有看出来,呵呵笑着邀功。
“宫大哥,你没事吗?刚才好险啊!这只螃蟹当时离你就这么一点距离了!”
她说着,伸出手指,食指与大拇指几乎凑到了一起,实在是夸张到不像话的地步。
宫隐哭笑不得,他虽然是重伤初愈,但到底是年轻一辈中保十争五的顶尖天才,那会被这螃蟹给钳到,说白了,就是有头五百斤的东北虎忽然蹦出来,宫隐也能几巴掌给它扇成小猫咪,但眼看武绮雪这般模样,他也就顺水推舟地笑了起来。
“那真是谢谢你了。”
“嘿嘿!再多感谢我也可以哦!”
远处被武绮雪一脚踢飞的螃蟹艰难回过了身,正要张舞着爪牙离开这个疯婆娘,一只手却从天而降,抓住了它的身子,正是宫隐。
将螃蟹放进背篓之后,宫隐又望了一眼大海,这个难以征服的蔚蓝世界。
【“算了,现在烦恼这种事也没有意义,过一天是一天吧。”】
......
转眼之间,又是一个月过去,宫隐与武绮雪的交流愈发深入,在畅聊‘外面的世界’之时,宫隐终于开始面对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武绮雪问道:“说起来,宫大哥你以前过得是怎么样的生活呢?你武功这么好,一定是名门大家的传人吧?”
————其实武绮雪还想说长相来着,但称赞心上人的相貌对一个青春期的少女而言不亚于上刀山下火海,那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我吗?”宫隐没有过多隐瞒,像是武铮这样的老江湖,光是依靠检查他身体的状态就能猜出个大概来,“要是出身在名门大家就好了......我很小的时候就是孤儿,行乞为生,后来被魔教的人给抓走,逼着练一种武功,直到不久前才跑出来。”
宫隐顿了顿,不等武绮雪开口,又笑道:“当然了,那些讨厌的话你就别对我说了,我现在可是正积极地面对新生活呢,才不想被人同情,而且自从逃出来后,也遇到了很多有意思的家伙。”
听到这番话,武绮雪勉强压下了心中那急切的心情,转而露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
“欸?可以跟我说说吗?”
宫隐看出武绮雪在意自己以前的事,他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他相信只要自己一直展露着积极生活的姿态,以前的事迟早会过去的。
“那我就跟你说说吧,一个我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的家伙,说起来有些可耻,但没什么可逃避的,当初我刚逃出魔教,浑身上下身无分文,恰好这家伙从我旁边路过,我就盯上了他的钱包......”
夜晚的篝火寂静燃烧,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武铮靠在角落里,抽着自制的旱烟,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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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宫隐流落到这座荒岛已经三个月了,他已经完全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这三个月以来,他没有再修行功法,反倒是练起了一套武铮传给他的养生拳法,这拳法没有任何对敌功效,但能调理身体,三个月下来,宫隐的确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不少。
武学之道,在于一张一弛,而非埋头苦练,在过去的日子来,宫隐一天高强度修行十七个小时,这看起来很努力,但其实并不是好事,各门各派的长辈也都会时不时带着自家小辈出去游历一二,就是为了把控好张弛间的平衡。
因此,宫隐虽然没有修行,但修为非但没有下降,反而隐约有所上涨————其中也有不少心态的因素,以往他在大天罗魔教里,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出来后也是一直被追杀,心态始终紧绷,处于那种焦虑的情况下,大多事都是做不好的,哪像是现在这样轻松随意。
心态,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在这种惬意的生活中,宫隐的武学修为悄然上涨着,伴随着身体各项机能的恢复与上涨,一些古老的回忆涌上心头,这是他深入掌控身体的证明,甚至能够回忆起那些在过往就被他遗忘的事。
【“那一天.......”】
宫隐回忆起了那一天的事,他遭受黎忘的追杀,被逼入绝境,本以为必死无疑,却被人给救了下来,那时他产生了幻觉,隐约看到是魏瀚海,但想也知道,那人不可能是魏瀚海。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宫隐,直到今天他真正深入掌控了自己的身体,硬是从脑海的深处窥探到了那个模糊的身影。
【“是黎忘......”】
是的,救下宫隐的不是他人,正是带队追杀他的黎忘!
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说出去简直能惊掉别人的大牙,但宫隐感知到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
【“黎忘修行的功法......和我一样!”】(注1)
是的,宫隐一直没能察觉,他误以为黎忘修行的功法乃是大天罗魔教秘传的大灭魔功,但那只是错觉,实际上,黎忘只是用四野祭的奥义式改变了内息的性质,造就了与大灭魔功类似性质的假象。
在以往,宫隐的感知力不足,而且对大灭魔功也不甚了解,故此一直没能察觉,而今日,他真正堪破了这个秘密。
【“他竟然和我们一样,那他放过我,莫非是......?!”】
一时之间,宫隐心乱如麻。
他能接受是任何人救下他,魏瀚海,师飞仙,乃至于屈沉或是某个过路人,但唯独无法想象是黎忘!
而且,四野祭这门功法的不详,他是知道的,魏瀚海与他钻研武理,已经隐约察觉到了这门功法背后的秘密,黎忘他......
宫隐感觉到了,一根巨大的铁链链接着他与大天罗魔教,他的身体逃出了魔教不错,但,他的命运依然与那里紧紧地联系在一起,逃脱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跑不掉也避不开!
“宫大哥......?”
忽然,武绮雪的声音在旁响起。
“你怎么忽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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