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维多利亚
霍尔心里补充。
崔斯坦闭着眼睛，悲怜叹息：“我在加雷斯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那些复杂的感情，多余的想法最终只会伤害自己以及周围的人。”
他正是因此向狮子王祈求了反转的祝福。
······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霍尔算是见识了中世纪战争的残酷，场面或许比不上《游戏人生》里面动辄洗地表、灭族之战斗，血腥程度却令人发指。
试想想，不断将人类投入一台绞肉机里面，将喷出的碎肉平铺在战场上，大概就是现在霍尔用魔术看到的场景。
鲜血染红了荒漠，渗入泥土，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以及哀嚎的士兵。
尽管十字军的士兵们得到了教会魔术的强化，血肉之躯仍无法对抗肃正骑士。
一轮又一轮金色的箭雨落入十字军的后方，巨大的轰鸣声不绝于耳，士兵的身体被炸飞，鲜血混杂碎肉落到几百米开外。
十字军先锋队伍想要消灭圆桌弓兵，却始终无法突破兰斯洛特率领剑兵组成的队伍，一轮冲锋后，剑兵排成一列，拄着宛如铁门的巨盾，任何试图突围的士兵都会被碾碎。
“怪物！这些都是怪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士兵狂笑不止，下一刻身体就被肃正骑士一剑腰斩。
还有士兵吟唱教义，一边与肃正骑士交战：“来自地狱的恶魔！主啊，一切荣光属于你，请为我们指引胜利的道路，我将手持长剑，亲吻圣途，清扫地面的恶行。”
“无需畏惧，为主而战！为光荣而战！夺回属于我们的土地！”
“士兵！士兵！”
“宣告——
我既杀生，我亦创生，我既伤害，我亦拯救。
无人得逃离我手，无人不收我眼底。
回归尘土吧！”
教会的神职人员打开教义，吟唱咒文，成百上千的白色书页自他手上的教义飞出，淹没不远处的一名肃正骑士，教义经文亮起刺眼的白光，书页轰然爆开，原地不见肃正骑士的身影。
它从这个世界消失，回到了本该所处的座之上。
“果然是异端！”见教会的神术管用，神职人员大为喜悦，来不及抹去额头的汗水继续吟唱咒文。
这是，保护他的士兵队伍的侧边传来了惨叫声，高文率领枪兵发起了冲锋，笔直杀入战场，分割十字军的阵型。
“该死，这些狡猾的恶魔！”
神职人员目睹枪兵冲锋，意识到自己是对方的目标，加快了吟唱速度，当又一片片书页飞出时他脸上的神色更为狂热了。
“主啊！怜悯众生···”
“抱歉，我不需要你们的神怜悯。”
神职人员还没从欣喜回神，耳边听到了声音，视线一阵天旋地转。
发生了什么？
他的心理涌出疑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穿着熟悉的神职制服，那是属于他的身体，只是已经看不到头颅。
一圈炽热的火焰扩散，将那些飞出的教义经文全部烧却。
高文环顾周围，继续寻找神职者的身影。
类似的事情在战场的每个角落发生，数百十字军士兵的牺牲才能换取一名肃正骑士消失，参战的神职人员被高文和枪兵当成是首要消灭的目标。
偶尔有成功施展洗礼咏唱净化肃正骑士，更多的是在吟唱教义之前被肃正骑士发现，当场斩杀。
加雷斯亦冲入了战场的前端，眼睛第一时间寻找兰斯洛特的身影，那矫健的身姿浸染鲜血，宛如恶鬼一般在十字军之中穿行，无一人能从他的剑下幸免。
“兰斯洛特大人···”
加雷斯恍然失神，她现在听不到兰斯洛特的声音，就像是那一晚被兰斯洛特所斩杀时一样。
眼睛看到的仅是地狱，鼻子闻到的就只有甜腻的血腥味，耳边充斥着战斗的声音以及士兵的惨叫。
这就是战场。
加雷斯咬着下唇，小脸苍白，迟疑片刻后持枪冲入十字军开始杀戮，每一次挥动长枪都能轰碎一名十字军的身体。
与她生前的战斗不同，根本不能算是战斗，而是屠杀。
这一刻，她似乎懂得了自己当初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
······
霍尔创造出风之精灵从天空俯瞰战场全域，估算圆桌远征军消灭十字军需要的时间。
没有一名十字军能杀出重围来到霍尔的面前，正如霍尔一开始想的那样，圆桌骑士平A过去就赢了。
霍尔摇头：“这场面简直就像是现代军队屠杀古代军队，十字军全部都锁了士气，只会让结果更惨烈。”
突然，霍尔眼神一动，诧异抬头看向天空。
一道浅紫色的流光穿过战场，朝着霍尔所在的方向落下。
“终于按耐不住了啊，狮心王的圆环之伴。”
霍尔眯着眼睛，魔眼荡漾着彩光，冥冥中感觉到这道紫色的流光是冲着自己来的。
崔斯坦同感察觉到异常，手指用力拨动弓弦，强劲有力的无形之刃迎上流光，即将相撞时，紫色流光却出现了诡异的扭曲，躲过了无形之刃的迎击。
“咦？”
崔斯坦惊疑出声。
躲过？
霍尔的魔眼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场景。
铿铿！
无形之刃与流光相撞齐齐爆裂。
这才是原本的现实，只是被某种力量改写。
因果律宝具！
就像是库·丘林的宝具【刺穿死棘之枪】一样，将事物的因果逆转，紫色流光射出的那一刹就制造出霍尔被命中的结果。
“有意思。”
这还是霍尔第一次遇到逆转因果的宝具，通常来说，这属于最让人头疼且无解的宝具类型。
应对这种宝具的方法要么是不进入射程，要么是自身拥有足够的实力和幸运值豁免判定。
顺带一提，使用这种宝具的从者本身幸运值也会影响判断，幸运E的枪兵因果律宝具就从来没有命中过敌人的心脏。
没错，唯一的例外就是幸运E的枪兵自己。
第三百零九章 罪人
荒野的高原，身披黑袍的从者放下手里的长弓，自嘲摇头。
箭已射出，附带因果诅咒的箭矢必然会将目标射杀。
正如他生前所做的一样。
······
“士兵，抬起头来，让我看到你的脸。”
王吩咐。
皮耶尔·巴吉尔麻木抬头，看到病床上原本英武凛然的脸庞蒙上了阴云，毫无血色，就像是死人一样苍白，就像死人一样没有生气。
身为士兵的皮耶尔·巴吉尔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曾看过不少在战场上受伤的士兵都是这样苟延残喘，直至死去。
皮耶尔·巴吉尔心里涌现快意，他是叛军的士兵，家人被杀，所有的责任都归于眼前之人，金雀花皇朝的君主。
狮心王理查一世。
王侧身躺着，眼神意外平静，却又有如野兽一般明亮，威风凛凛。
这一刻，皮耶尔·巴吉尔似乎明白了他被称之为狮心王的原因，他拥有狮子一样的眼神，也拥有狮子一样的气魄。
不知为何，皮耶尔·巴吉尔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士兵，为何憎恨我。”王问道。
皮耶尔·巴吉尔原以为会受到严厉的质问或者威胁。
为什么憎恨王？
这个问题也不错，倒不如说他就希望王问出这个问题，以此慰藉心里的愧疚。
皮耶尔·巴吉尔答道：“我的家人被你的士兵杀害，我的故乡被你的士兵毁灭，我已无去处，这具身体所剩的就只有无处发泄的复仇怒火以及对你的憎恨。”
王听了默然许久，垂下目光长叹：“你保护了该保护的人，杀害了该杀害的敌人，你依然是骑士。”
皮耶尔·巴吉尔很是惊讶抬头，看着王沉静的神色，犹不敢信发问：“王，我是射出那一箭之人，伤害了你的性命，让这个国家失去了君主。”
王摇头：“我赦免你的罪行，因你并无过错，骑士的首要义务就是保护家人，你做了你该做的事情，尽了该尽的义务，仅此而已，而我亦然，为了保护这个国家杀害了许多人。”
“王啊·····”
“我累了，退下吧，领取赏金去迎接明天的朝阳，这是你身为胜者该背负的责任。”
皮耶尔·巴吉尔心怀犹豫离开了城堡，因为王的命令没有一位骑士或者士兵阻挠他的去路，只是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他，赦免他的罪行是王高贵骑士精神的体现，谁都不能让王的尊严蒙羞。
皮耶尔·巴吉尔没有离去，王的话在他的心理扎根，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位高贵的王会宽恕他。
复仇的快意在离开城堡的一瞬间变得索然无味，巨大的空虚和恐惧笼罩他的内心，他不知道情绪从何而来。
正如他所想，和王见面的第三天，王去世的消息就从城堡传出。
一时间，噩耗让整个城镇陷入悲痛之中，皮耶尔·巴吉尔见证了王的死，看到了许多人因王的死而跪在肮脏的街道上嚎哭。
“王啊，为什么离我们而去。”
“或许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如此贤明的王。”
“他拥有狮子一样的勇猛，却死于毒蛇的獠牙，被卑鄙之人暗算。”
“那群为了利益的疯子！他们的贪婪毁掉了这个国家！他们的灵魂应该下地狱！他们的子孙将会世世代代被诅咒！”
“即便如此，除了那些贪婪如恶魔的贵族外，王赦免了不知情的骑士和士兵，也包括那位射伤王的士兵。”
“王拥有高贵的骑士精神，我希望那些被赦免的骑士明白他们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