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gugugugu
这巨大
的落差感是她从未感受过的。
她忽然觉得有些眩晕。
那名少年经历短暂的‘惊讶’之后,似乎是认出雷电影的身份,连忙低下头来,行了一礼:
“清野风吟见过将军大人。”
他说的很客气,很恭敬,可以看出是一个很讲礼仪的少年。
声音轻快得像是风一样,紫萱色的眸子像是酝着春光,这少年的气质和清野雷鸣完全不同。
“...嗯。”
影的嘴唇有些干涩,她似有似乎地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当做回应,半晌,她似乎慢慢地缓了过来,道:“你是柱国府的人?”
"柱国大人曾经收养了我。"
清野恭敬地回答道,他看着雷电影的眼睛,清野从未见过影露出这样的眼神,在往日的印象中,她永远都是平淡而孤寂的,像是一无波的潭水,但现在看起来却有些低沉,或者说,空荡?
比起无波的老潭,倒像是空无一物的清潭。
但这份神情只是透露了一瞬,她便恢复了过来,或者说,将那些情绪压到了眸底。
“...你知道清野雷鸣在哪儿吗?”
“鄙人不知道...您也不知道,那鄙人更不可能知道。”清野轻声道,“我是受柱国大人的命令,作为稻妻的密探出使蒙德的,这些是我的文件。”
清野做事情,当然是要准备万全,各类文件都安排的分毫不差,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柱国大人的行踪...”
清野顿了顿,看着雷电影,道:“他没有告诉您吗?”
“...你是他下给我的幌子。”听着清野的话,影嘴角似乎露出自嘲的笑容,很浅很浅的笑容:“他没有告诉我。”
影的声音很轻。
“就这么不想见到我么...”
“也许。”清野道:“他不想见到您,只是不想让您看见那么虚弱的他,柱国大人很爱面子的。”
“他不希望最后留给您这样的印象。”少年的眸中满是真挚的色彩。
紫色的眸子轻轻颤了颤,她微微低下了头,攥着衣襟,很用力,可以看见浅浅的青筋,半晌,她又松开了,影点了点头:
“是的,你说的对,他很爱面子。”
似乎想起了往昔的事情,影声音低沉:“他是这样的,以前他就是这样。”
船舱内有陷入了漫长漫长的沉默,空气恍若死寂。
“你是叫...清野?”
终于,影打破了沉默。
“清野风吟。”
“清野风吟,你觉得他平日是怎样的人?”影道,她问的很杂,也很详细,“他平日都喜欢做些什么事情,他最喜欢吃什么?”
"柱国啊..."清野有些诧异,他不知道影为什么要问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这不是影的风格。
他们日常的交流,特别是清野担任近侍的那段时间里,影对于他的事情从不过问从不关心,她的心中只有武道。
“您是指?”他疑惑地问道。
“我想要知道...”影抿着唇,她沉吟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终于,她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想要知道他的事。我想要知道他这一百年过的怎样。”
“柱国最喜欢...额,他是个老烟枪,平日喜欢吃点烟,爱好嘛,他喜欢打猎,喝酒他也很爱,每天必须吃上一两壶清酒。他最喜欢吃的是烤沙丁鱼。”
影安静地倾听着,安静地倾听着,不知怎么,她点头附和,“是的,是的,他喜欢吃酒抽烟,这点和以前一样。”
“然后呢?他平日几点起床?起床之后做什么?”
“柱国天还没亮就起床了...他会先冥想一段时间,然后就吃早饭,”少年说着自己的日常,“早上是练习剑道,或者是去柱国府的后山打猎,中午吃的很少,豆腐花生,随便一样小菜,但必须配上酒...”
影听着这些生活中碎碎叨叨的琐事,真的是家长里短的小事情,但她却听得仔仔细细,一点小细节也要询问,听着这些,她仿佛看到了清野雷鸣的生活。
凡人的日常,并不如何的浩大,并不如何的精彩,充满了油米柴盐,充满了豆腐花生,还有沙丁鱼...但那是历久而弥新的幸运,正是它们构成了清野雷鸣,构成了他的晚年。
“晚饭过后呢?”
“晚饭...”
清野顿了顿,他有些犹豫,终于,他缓缓地道:“他会去偏房里,对着窗户静坐半个时辰。”
“也是在冥想?”
影问道。
“不,那扇窗正对着天守阁。只是我个人认为...”
清野注视着影的眸子,他认真地道:
——“他是在思念您,鸣神大人。”
沉默。
影低垂着眸子,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沉默,在海风吹拂海浪的时间里,暮色开始四伏,耳畔是呼呼的风声。
“呵....”半晌,影略显惨然地笑了一声,像是喃喃地道:“这样啊。”
“我明白了。”
她向清野点了点头,“谢谢你,少年。”
“鸣神大人。”
清野在厨房的案牍上,拿起了一叠点心盒子,他将其递给了雷电影,“柱国大人...预料到您可能会来,这是他托我转交给您的东西。”
影接过盒子,手感很轻,她缓缓地揭开盖子,迎面而来的是柔顺的清香,这是久违了的香气。
盒子总共有十格,每一格里是纯白色的点心,看起来是提前做好,放在格子里的。
看着那些点心,影的内心仿佛被狠狠地锤了一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脏,又开始发出隐隐的阵痛。
过往的那些回忆,那些被淹没在心底的记忆,那些细小而历久弥新的日常,那些繁琐的琐事,忽然如潮水般涌进了她的心脏。
——‘影,你好。要吃点心吗?’
‘这是团子牛奶,我曾经在稻妻的坊间吃到过,口感滑而不腻。’
——‘凡人。’
‘修行之人,是不会吃这等杂物的...更何况...’
‘我什么时候允许你直呼我的名讳了?’
‘你有一点得意忘形了。’
——‘...也许很好吃呢?来一点,来一点,就当是满足子民的愿望吧?这也是鸣神御尊的职责之一啊。’
——“我都说了,这会扰乱修行...我并不喜欢凡人的食物。”
“啊...做好了,你要吃吗?”
———‘...’
‘....我只吃一块。’
那些曾经以为是理所当然的日常,一个又一个微不足道的瞬间,那时候的少年还年轻,她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可以浪费,可以争吵,可以失去...而到了现在,到了一百年后,她只能在大海孤舟之上追忆。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该称作什么。
也许她想要哭出来,但人偶的身体并不会流泪,而她枯寂了百年的内心,也早已经忘记了什么是眼泪。
影什么也没有做。
什么也做不出来。
只是看着牛奶团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嗯。”
“...我知道了。”
影道。
“那鸣神大人。”那个少年轻声询问,他指了指窗外困阻住小船的风暴,“我可以离开了吗?这是柱国阁下的任务。”
“只放我一个人也没有问题,我可以划船上的那艘小木船。”
他直到死前,都还想着稻妻的事情吗...?
“你走吧...”
影轻声道,她轻轻地挥了挥手,雷霆裂开了一个口子。
这之后,影什么话也没有说了,她只是抱着那盒点心,像是抱着什么珍贵的事物,一步一步地下了船,向着来时的路走去,厚重的雷霆压在她的前面,她向着雷霆走去。
她一步也没有回头。
清野划着小木船,慢慢地穿过了雷霆的缝隙。
风暴自他们之间关闭,将他们隔离在了两个世界。
于是他们渐行渐远。
[你给她做了牛奶团子,我记得你曾说过一句话]
“在外守边疆,回家做夜宵。”
[你夜宵提前做完了,那你便没什么牵挂了]
“是的,可以好好打一仗了。我说了,清野雷鸣该死在战场上。”
[我说过,你这次选的那个死法很有趣]
“你只是喜欢看乐子吧。”
[不,我也不爽祂很久了,不然我也不会帮你压榨生命]
“最后确认一遍,不会牵连到稻妻吗?”
[祂很强大,但祂也很死板,祂受祂所定下的‘理’所限制,这次与渊下宫那次不同,此事没有百姓知晓,除了你一人,而你现在离稻妻足够远了,你在无人的海域]
“后面的事,你会处理干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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