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gugugugu
摩拉克斯。
浮舍垂着眸子,轻声道。
你怎么还没有来。
吞噬掉夜叉的所有业障后,那污秽的气息已经覆盖天地了,哪怕是隔着千里,也是清晰可见,理论上,当浮舍以此身踏入璃月土壤的那一刻起,摩拉克斯便能感受到自己的到来。
但现在,浮舍已经等待了半个时辰了——岩王帝君依旧没有到。
契约已定,那么帝君便一定会遵守。
除非,出现了其它的状况。
浮舍总有一种预感,那便是事情开始失控了。
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一个不该犯的错误,他也太过盲信岩王帝君了,便是连帝君也会出现意外。
浮舍能感到业障在慢慢占据他的身体,说是业障...倒不如说那是另一个自己,系统说寿命还剩下三日,但那也只是自己意识能够存在的时间罢了。
身体被业障初步占据,也许用不了一日。
他能感受到自己在向另外一种存在转化,更原始,更高等,更混沌,也更...可怕。
浮舍注视着失去意识的夜叉们,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冲动:想要撕碎他们的脖颈。
呼。
呼。
他缓缓地吐了一口白气。
这半个时辰内,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自杀,事实上,浮舍尝试过许多次,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他的指尖穿透了自己的胸膛,触碰到了自己的心脏。
只差一瞬,浮舍便能碾碎它。但也就是那一瞬,他无法再前进一步了。
业障...或者说,是体内的另一个自己,阻止了他。
再面临死亡时,生物求生的本能是无比强大的,业障也是同样;在生死的这一刻,浮舍输给了它。
抽出了他的手臂,胸膛开的巨大血洞缓缓愈合,心脏重新跳动,输送着强大而旺盛的生命力汇入自己的五脏六腑,胸口微微起伏,浮舍又重新活了过来。
他无法杀死自己。
他虽然还掌控着这具身体,但他无法杀死自己,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情况会越来越严重,他现在还能安静的等待,但也许几个时辰之后,他连等待都不行了。
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穿透自己的心脏,又一次又一次的愈合,伤口结痂又脱落。
思维越来越暴虐,越来越暴虐,他要被最原始的情绪洪流所覆盖,夜叉本就是以杀护道的存在,而此时此刻,那杀戮的本能在不受控制地觉醒。
想要吞噬...所有活着的生灵。
六百年来。
浮舍从未如此无助过,从未如此彷徨过,银白色的雨幕覆盖了世界的一切,他孤身一人矗立在苍茫的大地,无人来救他,他低垂着头,喃喃道:来杀我啊。
他在向人求救——求人来杀他。
明明约定好了的,为什么要...违约呢
“师...师兄?”
近乎...干涩的声音。
浮舍抬起眸子,他艰难地睁开眼眸,看到了一双灿金色的眼眸。
甘雨。
他的师妹,甘雨。
这个世界都笼罩在磅礴大雨中,到处都是银白色的雨线,森然的闪电顺着云层的缝隙倾泻下冷然的光亮,天空像是被闪电点燃了,呈现出血红般的幕布。
小师妹还是那么的漂亮,绸缎般的天蓝色长发一直垂落在腰间,纯白色的衣袍边缘绣着云纹,那双灿金色的眸子因惊骇而微微紧缩,她下意识地倒退了几步,注视着可怕可怖的浮舍。
闪电劈出的清光将世界的分割,以云海的裂纹为中轴线,光线将另一半映照得宛若白昼,而剩下的另一半则沉入了黑暗与阴雨中,浮舍知道自己站在光的对岸,而师妹则在光明之中。
最狼狈最丑陋的一幕,竟然被小师妹看到了。
自己真是一个,没用的师兄啊。
哈...他扯出了一个凄楚的笑容。
“师兄...”甘雨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木然地注视着失去意识的夜叉们,喃喃般地道:“...师兄?”
“地中之盐。”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师兄做的吗?”
“那场屠杀...是师兄...?”
甘雨顿了顿,不继续往下说了,因为她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师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现在,浮舍那癫狂的面容,满身的鲜血,纯粹恶意的眸子,还有重伤昏死的夜叉们——都鲜明地证明着那件事情。
师兄也许,背叛了。
“师兄...哈。”
甘雨期盼地看着他,那双眸子依旧那么的善良单纯,剔透干净得像是林中的小鹿,因激动她的胸口上下起伏着,
“这一切,是假的吧?”
“一定...一定是谣言吧...我们...我们回家好吗?”
这是最后的期望了。
浮舍注视着甘雨,他缓缓地呼了一口气。
...地中之盐发生的事情,原来已经传到璃月了啊。
可浮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他咬着牙齿,极力地压制着心中涌起的杀戮情绪,他想要杀死甘雨,想要穿透她的脊梁,人心与业障做着最后的战争,因灵魂的激荡,他的面容狰狞而扭曲。
甘雨等待着,等待着他的回答,眼眸中尚闪烁名为‘希望’的火光,她的肩膀微微颤抖,雨水顺着她精致的侧脸,往下滴落。
半晌,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的师兄嘴角裂开了笑容,他缓缓地直起身子来,从牙缝深处吐出字来:
“杀人真有趣...”
他像是得到新玩具的孩子,那独属于浮舍的业障,在雨中享受着自己的新生,他狂喜到近乎癫狂地裂开嘴,爽朗地笑道:
——“杀人真有趣!”
业障想起了地中之盐,想起了那些愚蠢低贱的人类们,他贯穿凡人的胸膛,将他们的心脏碾碎,听着他们哀嚎的声音,看着他们绝望的死去...杀人真有趣!
杀人真有趣。
不..不要。
眸中最后的希望,熄灭了,唯留下了一片空洞。
师兄正看着自己,那双眸子正注视着自己,麒麟是灵兽是祥兽,它们对于善意恶意的感知相当明显,身为麒麟的甘雨能清楚地感知道那份杀意。
那双眸中满溢着的欲望...分明是最赤裸的杀意。
浮舍想要杀死她。
甘雨后退了一步,眸子因恐惧而轻轻颤抖着,嘴唇发白,肩膀也在微微颤抖,她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吧承认...她在害怕自己的师兄。
不是恐惧有人要杀她,而是恐惧想杀她的那人,是她师兄。
恐惧那个...会做翡翠珍珠白玉汤,会一笑呵呵地抚摸自己脑袋,会陪自己去逛街看烟花的...师兄。
如此的陌生。
一切都破碎了。
都是虚假的。
杀人真有趣,杀人真有趣,杀人真有趣...
癫狂般的情绪洪流彻底冲刷了浮舍的灵魂,他垂着头,一步又一步的向甘雨走来,猩红色的眼眸直直倒映着甘雨的面容。
业障嘴角裂开狰狞的弧度,抬起了手,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滔天的业力在掌中汇聚,它将要杀死甘雨,杀死浮舍的师妹...
甘雨没有反抗,她眸光空洞而木然,面颊上淌着的不知是泪还是雨水,她等候着死亡的道来。
指尖已经触及到了后者的面颊,它能想象得到,下一个瞬间,那只麒麟头颅便会破碎,鲜血洒满一地...但是,就在这一个瞬间,它的身子停住了。
业障略有些惊异地注视着自己的手,微微颤抖着,却不能再前进一步。
浮舍在挣扎着。
尽管形式反了过来,现在业障占据了身体的主导,但浮舍的意识尚未消散。
生灵求生的本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情感。
正如浮舍不能自杀,不能操控着这个身躯杀死业障...业障也不能用这具身体,杀死浮舍的师妹。
这也代表着,浮舍把甘雨看得比谁...都重要。
业障是求自己的生,而浮舍是求他人的生。
在之前的半个时辰里,浮舍输了无数次,但这一次,他却胜利了。
他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
"来....杀我吧。"
从喉咙深处艰难地吐出字来。
他说不了话了。
他在请求。
这是他最后请求。
浮舍注视着甘雨,他嘴角裂开狰狞笑容来,但眼眸深处却是祈求而温柔,他挣扎着颤抖着,与那【恶】的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交战,他的灵魂破碎不堪。
他多么希望甘雨能读懂他的心,多么希望甘雨到最后还能信任他,多么希望甘雨能认真听自己的话...多么希望——他们的心灵能相通。
可他失败了。
甘雨那空洞而失神的眼眸...只看到了他嘴角扭曲的笑,却未能读到他的眼睛。
在浮舍失望而悲伤的注视下。
甘雨倒退了一步,不断地后退着,她的内心空白一片,被偌大的悲切与哀伤占据,‘来杀我吧’,那嘶哑而裹挟着深深恶意的挑衅...久久回荡在甘雨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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