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就不可以吗 第71章

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战神对她，更准确的来说是对所有天翼种的期望——成为可以击败他的，让他作为弱者去仰视并超越的强者。

杀死他。

苏尔对此的评价是过于扭曲，作为一个普通人他不是很懂。

战神阿尔特休在苏尔的心中已经成了独孤求败似的人物，唯一比独孤求败强的一点就是他可以自己捏人出来超越自己，而独孤求败只能留个雕。

可能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吧，还蛮乱的。

说一句父慈女孝绝不过分。

“呵”，欣可莫名的冷笑了一声。

苏尔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在嗤笑战神没有提起她的功劳还是因为其他什么，总之欣可的心思你别猜。

人类是不需要理解精神病患者的世界的，在这两年的长久相处之中，他已经精准的把握住了这一点，只需要牢记自己本心就好。

“战神参加这场大战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用力的把毛巾里的水拧干，苏尔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考虑到自己与吉普莉尔之间混的已经比较熟了，问出这些可能涉及到隐私秘密的问题应该也不至于让天翼种产生抵触或是反感的情绪。

“如果真的按照你所说的，战神释放集合了所有天翼种力量的神击可以一瞬之间消灭掉地表所有的种族——那么为什么他没有这样做呢？”

仅仅只是为了等待一个可以击败他的人出现？

仅仅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

苏尔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在他所看不到的世界里，达到神灵种层面上的隐秘是否还有什么凡人无法知晓的理由在阻止着战神？

这是祂的想法，不代表就是祂的目的与诉求。

再退一步来说，等待别人超越自己与彻底击败其他种族完全不冲突，因为祂可以无限的创造下去，更多的不完全个体，更多充满变数的生命，更多类似于吉普莉尔一样的存在……到底是什么阻止了战神这样做？

希望出现一个可以击败自己的敌人可能的确是战神目的的一部分，然而在这之外必然还有一个真正重要的目的，等待强敌出现不过是饭后甜点一样的佐料。

苏尔对此深信不疑。

“嗯？猴子先生竟然会询问和大战相关的问题？”，不等吉普莉尔做出回答，欣可倒是先诧异的转过了身——

“转过去啊你！！！”，大喊着直接抓紧欣可的肩膀将她转了回去，说实话虽然不是没有见过，但是苏尔还是希望可以保持视野的……清净。

洗澡已经很难了，请不要太为难他。

“我会问大战相关的问题有什么奇怪的吗？”，没好气的用力用毛巾擦过欣可的后背，但很可惜苏尔所谓的用力根本不会破防，反倒像按摩一样。

“嗯哼~，倒也不是奇怪喔~”，舒适的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呻丨吟，欣可眯起双眼慢慢说道：“只是稍微有些好奇罢了，毕竟按照猴子先生之前的表现来看，你可是一直对大战相关的事情持回避态度的……所以突然会问起这种问题多少有些在意。”

第一百六十章 大战的根源

“……”

无法否认。

对于自己之前的态度苏尔心里还是很有数的，他确实是在避免涉及到与大战相关的事情里，环绕在他世界里的只剩下这片天堂似的废弃城市，还有他开垦的小小田地以及被制作出来的带着前世痕迹的东西。

然而此刻的他却在主动打破这份宁静——他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秒开始便渴望得到的宁静。

这处温暖的避风港。

“……算是有些好奇吧”，沉默了片刻，苏尔低声给出了答案。

“这样啊~”，欣可轻飘飘的说道。

“唔，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吗？”，从刚才苏尔问出问题开始就拄着下巴作冥思苦想状，吉普莉尔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只能想了想后继续说道：“有些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啊……苏尔你知道大战的源头吗？”

“源头？”

“嗯”，吉普莉尔点了点头，“这场大战的本质便是神灵种为了争夺‘唯一神’的宝座而彼此之间发起的争斗。”

唯一神这个说法苏尔是知道的，他多次听过欣可不屑的抨击过森神凯纳斯的不自量力，并且在欣可的帮助下顺利建立了凯纳斯是弱智的印象——没有办法，就苏尔自己所看到的事实来说那位森神被欣可挖墙脚加偷运物资而什么都没发现就确实挺无能的。

或者说没有发现欣可的本质而将其捧上花冠卿的位置就已经够蠢了。

“也就是说把其他的神灵种全部都杀死，这样自己就是唯一神了？”，苏尔觉得自己大概理解了一切，然而下一刻他又察觉到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但是这是无法做到的事情吧？我记得神灵种可以说是概念的化身，而概念又怎么会死亡呢？”

“最多也只是摧毁神灵种在现世的身躯‘神髓’让祂们进入不活性化的状态罢了，这样也可以诞生唯一神吗？”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苏尔此刻脚下的地底里也正放着一颗未活性化的神髓，那是欣可为了研究而搜集来的东西，搬进来那天苏尔也反对了，但是无效。

“不错哦，可以理解到这一点，苏尔你还是颇有智慧的嘛~”，算是夸奖了苏尔一句，吉普莉尔进而说道：“正如你所说的，神灵种是无法彻底杀死的，因此，众神便想要创造出可以将神灵种的数量限定为一的概念装置——星杯。”【注①】

“神灵种能做到这种事情？”，几乎是紧跟着吉普莉尔的解答微微轻笑了起来，对于这样的说法苏尔完全是持不屑态度的。

就像他曾经在思考后对锻神奥坎所说过的话——神灵种无法创造出超过自己力量上限的事物，这才是最不可违背的铁律。

所以那些神灵种又怎么可能创造出足以支配其他神灵种的星杯？这就相当于用一的力量去支配二一般，纯属悖论。

“不错，正因为那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才诞生了这场持续至今的大战”，欣可也跟着说了起来，“杀死其他的神灵种，汲取神髓在崩坏的时候所产生的力量用以强化自身，直至达到足以让星杯显现的力量，这就是众神所得出的结论……之前回去的时候顺便稍微查了一下族里的记录。”

“啊，真是麻烦你了”，苏尔秒懂了这个女人的潜台词，一边感谢着，虽然知道了众神所争夺的目标，然而他的疑惑却反倒多了，“显现？星杯还是被创造出来了？”

最开始的神灵种们是怎么创造出自己也无法举起的石头的？

“与其说是创造，但目前的确是不存在的状态，或者说星杯本身就在那里等待着更准确一些——那个就连神灵种也只是从中诞生的……精灵回廊”，斜了苏尔一眼，吉普莉尔补充道。

也就是说相当于精灵回廊的具象？

苏尔似懂非懂。

“原来如此”，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苏尔继续说道：“那么战神祂不渴望得到星杯吗？”

“呵，主人拿到星杯与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区别吗？”，躲在水底轻笑着，没有正面回答，吉普莉尔在反问着苏尔。

答案是没有区别。

战神阿尔特休就是无敌的代名词。

作为【战】这个概念的人格化体现，祂不断在生与死之间磨砺斗争之魂，乃圆环之理的具现，无疑是世间最强，祂本身便是永远也不会输的存在——最起码苏尔想象不到这位神灵种要如何才会迎来被击败的结局。

永无止境的战乱只会给战神来带无限膨胀的力量，祂是以憎恨、恶意和血为粮食的神灵种，这场大战越是进行下去，祂的力量便越是强大，与祂为敌更是会增强祂的力量，甚至在争斗的过程中也会无限变强下去。

无敌。

仅仅以一位神与一只幻想种和一个种族便对全世界其他的种族开战并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说实话这场众神之间的游戏基本上可以说一眼就锁定了最终会获胜的对象，但是苏尔又非常可以理解那些明知道打不过但还是要打的其他神们，总不能抵抗都不做就直接把神位拱手让人吧？

与作为游戏主角的神灵种们相比，祂们的造物与星球上本来存在的物种们不过是陪伴玩耍的NPC罢了。

甚至连愤怒的情感都无力产生，对于自己与自己的种族并非主角这种事实苏尔早已接受于心……让自己与其余的人类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活的更好一些便也足够了，他无愧于心。

说到底，哪怕都叫做人类，但是自己与他们真的可以称作是一个物种吗？

心中自嘲般的笑了笑，如过去一般，苏尔不再去思考这个问题——就算是他也是需要同类的慰藉的。

“……我明白了”，苏尔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除了接受他又能怎么样呢。

“所以战神的目的是？”，又叹了口气，苏尔突然想起了自己最开始的问题。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吧~，我是这么猜测的~”，吉普莉尔笑嘻嘻的说道：“如果可以击败他就更好了。”

同她过去所描述的没有区别。

“仅仅只有这么单纯的目的？”

“不然呢？”

抱着往恶意的方向去揣测的苏尔却看到了吉普莉尔诧异的目光。

“你是不是忘了神灵种存在的根源？”，欣可慵懒的插话道：“对于作为概念化身的祂们来说毫无疑问都是一些非常纯粹的存在，想太多的话可是会自讨苦吃的喔？猴子先生~”

【注①】：原著第六卷原话是『星杯』是神灵种为了把神──把能使用创造种族魔法的存在限定为一人而设定出来的『概念装置』，而第七卷原话是存在于宇宙中的力量比起星杯只是滴落的碎片程度而已，所以我文里也是这么设定的，按我的来，如果有人要杠宇宙是由星杯流出的能量创造而成那你是对的，就不要在这里留言了，感激不尽。

另外巴西人在推特和QA问答上的话也看看就好，我只以正式出版的内容作为资料参考，不然的话我在Q群里说句苏尔其实是奥特曼他还在下一章给我掏个神光棒出来不成。

以上注释字数不构成付费标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消沉

是了。

欣可一句话便让苏尔感觉自己被点醒了——与心思繁杂的人类不同，作为无形概念的体现，神灵种一般都会为自身的概念所捆绑，确实纯粹无比。

可惜战神的这个愿望恐怕永远都不会有实现的一天了啊，对于自己的力量性质没有逼数吗你？

苏尔稍微有一丢丢幸灾乐祸，就算是拥有无敌力量的神灵种也无法达成自己的心愿……这不是挺有意思的吗？

知晓大战爆发的原因不仅没有让苏尔产生什么轻松的心情，整个人反倒更加沮丧了起来，如果战争的理由是为了争夺唯一神的宝座这种极其珍贵的东西，那么又怎么可能会停下来呢？

以人类这平凡而缺乏力量的身躯又如何才能阻止？

苏尔抬起头，他的目光从欣可与吉普莉尔的身上扫过——吉普莉尔是必定要站在战神那边，要为她的主人夺得最终的胜利的。

虽然看似叛逆，随时都会向战神发起反抗与袭击，但这只天翼种确实是一位忠心的好天翼种，完美履行着自己作为造物的使命。

那么欣可呢？

在那个篝火升起的漆黑山洞之中，欣可所说过的话语还残留在他的耳边，这位淡金色长发的森精种要杀光所有其他的种族来终结这场大战，先不说这种以杀止杀的手段到底能不能做到，在得知了战神的力量后苏尔更是对这样的计划持悲观态度，然而欣可却依旧坚定无比。

苏尔想要以其他的方式来让战争停止，就好像自己前世的那个世界一样，大家手握着最危险的力量迎来了和平，否则这愈演愈烈的战争强度总有一天会将所有人赖以生存的星球彻底毁灭，但……

注视着面前这光洁的背部，就连自己的创造主想要让她为自己夺得神座都只会迎来这位高傲的森精种不屑的嘲笑，她又怎么可能会帮助自己呢？

苏尔在迷茫着。

从不高看自己，也从不过分自信——苏尔不认为自己这短暂的生命可以改变这两位拥有长久生命的物种的想法……甚至这也是他最近在忧虑的事情。

他突然再一次可以理解利库了。

那位理论上年龄应该还小于他的，未曾见过更广阔的世界的男孩又一次走在了自己的前方。

曾经的一次远征中聚落其实是有机会得知大战爆发的原因与结束所需要的条件的，就连苏尔当时也渴望着破译那些内容，然而利库却在凝视良久后选择了放弃携带那些资料返回，仅仅只携带了其他的物资。

【人类的存活是需要希望的，即便‘终有一天战争会结束’这个希望是虚无缥缈的，然而却也比灭杀掉所有希望后的绝望要好。】

这就是事后在仅有两人的山洞里利库对苏尔所作出的解释。

现在的苏尔终于理解了这一点，然而一切却似乎有些太迟了。

战争永远也无法结束，这种苦痛的世界也永远不会消失。

绝望。

呆呆的坐在湖水里，苏尔抬头望着岩石的穹顶，只觉得浑身提不起力气，连思考都觉的疲惫。

吉普莉尔已经是他目前所能见过最强大的存在，然而这样的存在距离终结大战所需要的力量却也是一杯水之于大海罢了——甚至吉普莉尔此刻都不是最强大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