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就不可以吗 第39章

即便特意转换了方向也可以再次遇到？惊讶的伏低了身子，苏尔一瞬间甚至怀疑起了奥坎是否在他与欣可的身上残留着力量，却又在下一刻否定了这种猜想。

奥坎仅仅是锻神，并非命运之神，神灵种的概念都是单一而纯粹的。

“死吧！！！”

目测已经失去了理智，这只地精种愤怒的向着欣可挥洒着自己的力量，但即使如此却仍旧谨慎的没有近距离的接触欣可。

他的队友呢？

如果苏尔没有记错的话，这些地精种是两人一组分开探索的……是已经被杀了吗？

不知道欣可在彻底无法动用精灵前都做了什么布置，苏尔只是更加确信了自己当时没有轻举妄动的明智，在已经无法连接精灵回廊后都可以凭着仓促之间准备好的后手反杀一对可以全力出手的地精种，欣可果然强力。

苏尔看向下方的目光闪烁着，这处半坡较为平坦，遮挡物也根本不存在，这也就直接导致欣可被逼迫着来回曲折着身形躲避着，无法以最快的速度直线通过，如果他想要做点什么的话机会已经不多了。

不断的握紧又放松着双掌，苏尔甚至无法品尝自己心中此刻的复杂滋味，记忆里的一切都在闪动着，最终却停留在了欣可将自己推开的那只手上——那个时候的她所能使用的精灵正在急剧的减少着吧？

为自己施加的抵消惯性的术式又让她失去了多少活下去的后手呢……如此一位极端自我之人却偏偏没有忘记这样的事情……

苏尔的前胸仿佛卡着一团无法下咽的空气，憋闷而又鼓胀的脉动着。

单纯的赌着概率，即便这只地精种因为畏惧而不敢接近欣可，但他的攻击可以进行无数次，而欣可却只能失误一次——擦过胳膊的光刃将罩袍直接切了开来，欣可的右臂上向外喷涌着鲜血，一道可怖的伤口出现在了那里。

“哈哈哈哈哈，死——”

命中仇敌的喜悦让这只精神已经紧绷到极限的地精种狂躁的大笑着，他发泄般的喊叫还未结束便突然诧异着这天空为何突然变得黑暗了起来，而这也成了他死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嘭！！！

吃力的抱起了一块半臂长的石块，苏尔瞄准着地精种所在的位置一跃而下，仿佛在打篮球一般调整着细微的方向用力的将石头暴扣在了他的头顶。

即便已经进行了常规的卸力措施，但苏尔却依旧感觉自己摔落时的内脏如同被用力的紧握了一下，痛苦的龇了龇牙，甚至来不及平稳自己的身形，苏尔便咬着牙重新将石块再一次举了起来用力的敲在了昏倒在地上的地精种的脑袋上，一下，两下，直至确信他真的已经死亡。

紧绷着的精神与肉体在突然得到了放松后也带来了疲劳感，苏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感受着自己的内脏因为刚才的震颤而渐渐归位时的漫痛，他看到了在不远处的欣可已经停了下来不再翻滚，此刻正笑着看着自己。

“午安哦~，猴子先生~”

第九十章 积攒

强烈的违和感。

太过于悠闲了。

欣可就好像在自己家里的后花园中喝着下午茶，亦或者是晚饭后的散步时偶然碰到友好的邻居时一样抬起手轻巧的打着招呼，优雅而又饱满的声音始终平稳着，没有一丝晃动。

她捂着伤口的指缝间还不断有着鲜血从其中溢出，但这个女人却仿佛一点都没有感受到似的，苏尔莫名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疯狂，甚至有点恐惧。

“……你疯了吗？”，有些想笑，但却只是扯了扯嘴角，苏尔干巴巴的回应着这声问好。

“只是礼节喔~”，欣可的脸上还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甚至开心的眯起了眼。

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想问的东西实在是太多，苏尔最终只能闭紧了嘴从地上摇摇晃晃着站起了起来捂着肚子走到了欣可的旁边。

将本就破损的罩袍再一次撕掉了一段，苏尔快速的为欣可做着包扎，什么消毒杀菌根本没去考虑，力求最快的将血止住。

不能在这个地方停留太久，以地精种的行动速度即便他们在之前的搜索中跑到了非常远的地方，但在收到了同伴们的信号后绝对会以最快的速度汇聚过来。

就这样互相搀扶着，两个人前行的速度竟然变得更快了起来，即便是已经被禁锢了精灵的状态，但欣可的肉体力量却仍旧强健于苏尔，与其说是苏尔帮助着欣可继续逃离，倒不如说是欣可在带着苏尔逃离，不少苏尔本来根本跳不上去的地方都在欣可先跳上去再拉他上去的方法中跨越了过去。

背后仿佛有着狼群在追赶，这股无形的压迫力让苏尔根本无心交谈，只能无限的在心中催促着自己，一刻也不敢停下，直到体力再也无法支持的时候。

“……说起来，猴子先生对我的称呼还真是多变啊？”

“尼尔巴连小姐，尼尔巴连，欣可……”

“噢~，突然想起来了，之前明明已经做出了第三条命令禁止在我的耳边说话，但是在下面的时候猴子先生还趴在我耳旁大喊了一次。”

？

还有这事？

“……森精种都是像你这样多话吗？”，说实话苏尔最开始甚至都不想理这个活跃的不像是在逃命的森精种，但这个女人却像是完全察觉不到他的抗拒一样不停的在旁边喋喋不休着。

尤其是最后所说的话语，苏尔甚至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才想起她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人啊这是？

“只是太无聊了而已”，欣可坦言回答道。

“……有这功夫还不如再走快一点”，翻了个白眼，苏尔毫不掩饰自己烦躁的情绪，“称呼这种事情根本无所谓，之前只是紧急情况下为了不浪费时间才直接喊的名字。”

苏尔此刻的确烦躁无比，他有些想要就此与欣可再一次分道扬镳，但又在看到欣可从上方伸下来示意他抓住的手时退缩了回去。

一时冲动。

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只是在脑海中回想起了那个画面，当他意识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抱着石头跳了下去，身体快过了思维……

现在徘徊在心里的是懊悔吗？

“啊~，似乎已经差不多到时间了呢”，突然停下了脚步，欣可仰天喃喃自语道。

“？”

地精种追上来了？

还不等苏尔询问欣可突然发出感慨的理由，就在他视线刚刚转过去的下一秒，欣可的身上凭空爆出了几团血花，之前便已经受伤的腹部，小腿，甚至最凶险的还有靠近着脖颈的肩侧，淡金色长发的森精种眨眼间便蒙上了一层血雾，将整个身体染的通红，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力气向着前方倒了下来。

这是……未知的攻击？！

苏尔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他的神经一瞬间绷紧到了极限，慌忙将软倒的欣可暂且扶住后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什么都没有？！

“咳咳，咳，只，只是时间到了而已”，伤势已经严重到在话语间不时向外吐着鲜血，欣可的嘴边竟然还挂着笑容。

“到底什么情况？！不，你还是先不要说话了吧”，匆忙将破烂的罩袍再撕扯了一大块下来，这饱经风霜的袍子已经无法将欣可的身躯遮盖，苏尔不停的在欣可的身上与周围的一切间来回的扫视着。

就连他自己都发现了自己此刻的手正在颤抖，因为这未知攻击的恐惧，为欣可包扎着伤口的袍带都扎反了一边。

“咳，不要这么慌张嘛，哈哈”，与紧张到神经快要断裂的苏尔不同，欣可倒依旧还是那副完全不在乎的态度，这个女人甚至仰过身躺倒在了地面上，调笑着苏尔的这种反应，“猴子先生这种慌张的样子倒是第一次见哦？这样的感情有些奇怪啊~”

“怎么？是因为爱慕上了如此完美的我吗？竟然会因为想要杀死的仇敌受到伤害而感到紧张，猴子先生说到底也只是一只仅凭着下体行动的雄性生物嘛~，嘻~”

这个女人就这样一边吐着血一边坚持着将话说到了最后，这样的毅力着实让额头因这番话语而青筋毕露的苏尔都不由得感到了佩服——要不是手上实在忙不过来，他真的想直接塞团破布将欣可的嘴堵上。

伤成这个样子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

为什么这么紧张这么严肃的时候要强行扭到黄段子上？怎么脑补出那么自恋的答案的？脸呢？

森精种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都说了不用这么紧张啊”，看到苏尔始终没有放松警惕的向着四周张望着，欣可胸口快速的起伏着喘息说道：“只不过是魔法的持续时间到了，之前积攒的伤势显现出来了而已。”

伴随着这样的话语，她将自己隐藏在罩袍袖子下的手臂抬了起来——之前白净的胳膊上除了粘上去的灰尘以外，上面已经布满了过去所不曾有的绿色花纹，那是森精种的文字，但苏尔所能辨认出来的却只有个别的字词。

第九十一章 约定

本来应该持续到手腕处的花纹如今已经只到了小臂处，非常明显的割裂感，可以看得出来残缺了一部分……所以这是在彻底不能使用精灵前刻印好的术式？

苏尔突然明白了欣可所说的时间到了是什么意思——看来这个女人之前同时面对两位地精种并杀掉了其中一位又重创了另一位并非是毫无代价的，只不过是使用了魔法恒定了自己的身体状态，直到魔法持续时间接触后才一次性爆发了出来。

“你还能使用多大威力的魔法？几次？可以先为自己治疗吗？”，略微的思考得出了结论后，苏尔认真的问道。

“哎？理解的很快嘛？最多只能使用一次三重魔法了，不能用来治疗，那些地鼠们应该还在后面”，说到这种事情欣可也不由得同样严肃了点，她的目光始终注视着苏尔的双眼，就好像在欣赏着一幕戏剧的观众。

比起眼下这窘迫的状况与自己的伤势，欣可更为感兴趣的却似乎是苏尔的反应，以及他会做出的选择。

苏尔已经将欣可新出现的伤口暂且包扎完毕。

沉默着站起身来，苏尔深深的看了仍旧躺倒在地上的欣可一眼，脑海中闪过纷乱的思绪。

“……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深吸了一口气，苏尔向着下方伸出了手。

“约定？”

欣可歪过了头迷惑不解着。

“哪怕从地下一万公尺的深度都成功的跑了出来，伟大的尼尔巴连小姐应该不想陨落在这种地方吧？”，伸出的手依旧放在那里，苏尔静静的说道：“就由我来帮助你在恢复力量前存活下去……以人类生存在这种末世之中的经验，而你则需要在恢复力量后隐蔽的在不被其他人类发现的情况下适当帮助人类更好的在这样的世界中存活下去，且必须保证他们的独立自主性，不能故意伤害他们……”

“包括且不限于留下具有隐蔽精灵效果的可被人类使用的道具，不需要精灵也可以增加可食用植物产量的方法等……如何？”

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条，但对欣可提出的要求却说出了长长的一串，这种不对等的契约完全没有让苏尔感到一丝不好意思，就连之前激动的呼吸都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已经知道他无法将欣可放在这里不管……这样的选择早在他之前下意识的从隐蔽中跳跃出来的那一刻便无法存在。

利库与集落里的大家是对他有恩的，而面前这只残酷的森精种却同样如此，苏尔无法忽视掉她所做的那些事情——他只是觉得，即便是在这样的世界里，仍然需要守住存在于他心底深处的灯火。

那也许是让他谨守住自我与不同于任何生命的栅栏。

“……你应该知道吧？这样的约定不存在任何的魔法力量，仅仅只是言语上的游戏”，甚至就连欣可自己也迷惑的反问着。

“尼尔巴连。”

简短而又没有解释的回答，苏尔只是沉闷的点了点头。

他相信着欣可。

以这位森精种骄傲到连真实存在的神灵，自己的创造主都不屑一顾的性格，她必定不会违背以她自己的名义所作出的承诺。

苏尔坚信着这一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咳着血轻笑了起来，笑声逐渐放大着，并不知道欣可的脑海中到底想到了什么，苏尔根本猜测不到这位森精种有异于整个世界的想法，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终于，一只沾满了自己鲜血的手举了起来，用力的握在了苏尔等待了许久的手掌之上。

“……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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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有着灼烧般的疼痛，星星点点，仿佛在蔓延一般，但在这样的伤害更为加深之前，一只手便擦去了这点痛楚。

“……不行了，黑灰越来越多了”，终于停下了脚步，苏尔微微的喘着气查探着四周，想要寻找到可以躲避地方。

欣可正安稳的趴在他的背上，刚才擦去了飘落在苏尔脸上的黑灰的也是她，之前爆发出来的伤势中有一处涉及到了她的筋腱，只能由苏尔背着她继续前进才不会造成速度上的减慢，所幸欣可的体重也并不惊人，甚至就苏尔的感觉来说，大概比诺娜只重一些，不过依旧增加了他的体力消耗。

没有怨言，这也是约定的一部分。

那件已经被多次撕扯的罩袍已经无法将两个人的身形全部遮挡，更多的变成了缠绕在欣可身上的绷带。

四周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若是顶着这样的黑灰继续前行，恐怕还没有等到抵达那处安全点，两个人就会被腐蚀到骨骼毕露。

周围的大地如被陨石轰击过一般，但特殊的却不是什么陨石坑，而是那些由裂缝与圆形的弹坑周围四散开来的裂缝，这些战争的痕迹已经有些年头了，以至于下方被风所侵蚀而微弱的向内凹陷着，不过并不深。

同样也不宽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