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就不可以吗 第184章

作者:花妖梦

在十几年之后的现在,你又抱有着什么样的想法呢?

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自己在大战的最后,你在那片蓝色的精灵之海旁对我们所作出的阻击而感到愧疚亦或是痛苦,或许欣可仍有怨念,但我从未有过因此而对你产生愤恨的想法,同时也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而感到……愧疚。

是的,就是愧疚,我从未想到愧疚这个词语可以被我用来放在你的身上,毕竟你永远是我心中那个骄傲的天翼种,但越是思考,我便越是害怕这种情绪真的出现在你的身上。

天翼种是有眼泪的,虽然我不知道战神在创造天翼种这种纯由能量构成的生命时为何会添加流泪这种功能,但我确实很喜欢这种表达情绪的方式,那是一种鲜活的证明——当欣可艰难的带着我向着那片精灵之海跃下时,背对着我们的你,有流下泪水吗?

我想要知道,但我又不忍于知道。

正如我所说的,我从未因为你站在我与欣可的对面而责怪或是对你心生怨怼,天翼种为达成战神的夙愿而诞生,我又怎能要求你放弃这种与生俱来的使命而枉顾你的想法呢?

无论在哪个世界之中,忠诚都是令人赞叹的品格。

等到战争结束的时候,我们依旧可以成为朋友,依旧可以成为……家人。

好像有些自作多情了啊,毕竟上面这些心情与思绪仅限于你真的如我所料般感到了愧疚,呃,毕竟还有另一种可能是你没有产生这种相关的想法,虽然根据你的所作所为来说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真的是那种情况的话,还请原谅一下我的自我感觉良好,确实有点不知羞耻了啊,哈哈,抱歉抱歉~】

“……这个……蠢货!!”

这是从咬紧的牙缝间挤出来的字眼,吉普莉尔两只手掌下意识的想要握紧成拳头,但却发现薄薄的信纸因她的动作而变形时停了下来。

这个家伙,这个蠢货竟敢如此假——

“确实是蠢货呢~,真是的,要是早——”

砰!!!

另一边才刚刚好奇的盘腿坐于床上的特图伸出手貌似无奈的摇头感慨着,然而不等祂一句话说完,高贵的唯一神就被吉普莉尔毫不犹豫拎起并甩过来的花瓶砸中了脑壳。

在清脆的砰击声中,唯一神大人就这么倒在了床上。

很难想象在这个禁止战争与暴力的世界中竟然会发生这种恶意袭击案件,或许是因为当事人并不怀恶意有关?

笑。

凶狠的剜了一眼倒下装死的特图一眼,吉普莉尔咬牙启齿的又将目光移回了手中的信纸,那个男人的心绪仍未吐露完毕。

【想必你也很纠结吧?就在那大战结束前的十几年里,你是否会想要再来见我和欣可一面呢?却又因为自身的立场而无法迈出步伐。

最少对我来说,我是时常会想起你的,你,欣可,还有我,无关立场或是其他什么复杂的东西,仅仅只是单纯的,作为朋友的感情,我怀念那些美好的时光……或者说当那些血肉剥离的痛苦以及目睹英雄们死去时的悲伤袭上大脑时,唯一可以告慰我残破灵魂的也只有那稀少而又微弱如烛火的美好回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吉普莉尔番外 十二

【人只有在困境中时才会挖空肚肠搜寻自己记忆中那些美好的事情,我甚至不知道我当时与现在所念念不忘的美好纠结是否是那种情况下所以幻想美化后的模样,越是稀少的东西便才会更加珍惜。

好了,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在如今从诸多神灵种的手中夺得了唯一神宝座的现在,哪怕提起过去所受到的苦痛也都有种卖惨加不知好歹的感觉,毕竟要是能经受我那一番苦痛就可以坐上唯一神的位置,整个世界上恐怕有数不清的家伙会愿意经历吧?

这么一看我也只不过是个幸运的家伙而已,而我所幸运的只有两点,在我的人生中认识并结交了欣可与你……呃,此处名字顺序无关先后,你可别犯傻哦?

总之请原谅我和欣可的离开,在成为唯一神后我才发现我当初能够来到这个世界似乎也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巧合,而我如果坐在那个位置上,与我相连的一切也都将逐渐趋向于我,那样的未来未免也太恐怖故事了一点。

因此我便拉起了一位值得信任与托付的神灵种交予了神位,同时也拜托他多加照顾人类,咳咳,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不过我也拜托他多加照顾一下你……如果他没有好好办事的话你就记下来,等我回来了揍他,哈哈。

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看到这封信,又或者永远也不会主动来到这座宫殿……我将这里布置成了我们最熟悉的模样,它可以被称之为家,但是又有哪一个真正的家会缺少家人的存在呢?

很抱歉没有带上你一同远行,但希望你不要认为这是将你排斥在我们的周围,之所以会只有我和欣可二人是因为一方面当初她和我一同坠落精灵之海时失去了肉身,甚至差点消散为了最基础的精灵,同样也因为沾染了我鲜血的缘故,不得不成为了我的一部分,就连维持自己独立的神智都显得艰难。

况且构成了你生命一部分的精灵很有可能是这个世界所独有的元素,而且以你的力量来说也十分的庞大,若是在异世界中因为精灵无法获得补充而让你出现什么意外的话那未免也冤枉了一些,所以还是等到我们找到一个合适的世界后再来接你好了——如果你到时候愿意来的话。

至于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战神阿尔特休,虽然以人类间的血缘关系用来比喻天翼种与战神之间的关系不太准确恰当,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祂确实称得上是你们的父亲吧?

大战结束后,以战争与厮杀为食的战神也必将在长久的和平中逐渐迎来衰弱,不过更需要注意一点的是祂的心态,对于祂那样心高气傲的神灵种来说,无法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或许就是祂走向自灭的根源,想一想心的故事,你也不想看到战神在寂寞中贯穿了自己的神髓吧?

在我的家乡中有个说法叫做父母在不远游,放在这里倒有种大差不差的感觉,意思想必你也能够理解,因此作为女儿的你也不应该就此跟着我离开,总之多加注意就好,平常也多排解排解老人家的烦恼。

差不多就到这里吧,好像还有太多的话语可以说,但是好像又没必要去说,毕竟我相信这绝非我们的永别,既然如此又何必那么扭捏呢?说不定下一秒我和欣可就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了呢,外面的事情谁说得准嘛,哈哈。

好好照顾自己,不要陷入忧愁与烦恼之中,每天的开开心心的,直到我们再次相见的那一天,我会想你的,欣可也会想你的——当我写下这句话时她没有扑过来抹掉,所以我就当她也是这么想的,没问题吧?

哦对了,请原谅我的小玩笑哈哈哈,但说实话欣可的这个提议真的很棒!我就用和柜子颜色一模一样的信封装这封信啦~,嗯,厚度也要压到最低呢……你不会生气了吧?哈哈~

祝我们早日再次相见~

苏尔&欣可?(?ω?)ノ】

字迹已然到了尽头,在信纸翻折的声音之中,吉普莉尔想要再找到点自己不曾看到过的文字,但背面却始终只有空白。

“你似乎来迟了?”

旁边传来了特图有些瓮声瓮气的声音,聪明的唯一神大人已经学会了抱着枕头挡在自己的脸前以防御突如其来的攻击,没有以神力看穿一切,祂只是凭借着自己到目前为止洞察到的一切在猜测着。

“……嗯,来迟了”,比特图预想的还要平静,吉普莉尔看上去仅仅只是长长的吸着气,胸脯也随之挺了起来,房间里的花香在花瓶被丢出后似乎更加浓烈了。

这份回答未免也太过于坦诚了点,坦诚到了特图都难以置信的地步。

“你哭了哦~”

怀抱着一种想要看到更有趣的画面的想法,这位恶趣味的唯一神更进一步的说道。

“……我没有。”

还是那种违反常理的平静,吉普莉尔只是深深的呼吸着,吸气,而又吐气。

她应该很伤感才对,亦或是愤怒,仅仅只有纯粹的情感,但在此刻,吉普莉尔却只发觉那些繁杂而多样的情绪正同时交错在自己的心底。

而这封信的主人也仿佛提前预判到了她的反应,仅以简单的言语挑动着她的心绪,让她不至于过度悲伤或是难以接受,如果非要以言辞来形容的话,特图觉得吉普莉尔此刻脸上的表情应当以哭笑不得这四个字来形容——悲伤,沮丧,复杂,愤怒,烦躁,但却又下意识的勾起了嘴角。

“我只是……眼睛有些干燥罢了。”

如此判断着自己,吉普莉尔低声说道,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从眼角抹过的手指之上,那上面也并不存在湿迹。

天翼种的泪水……理应只存在于消耗尽全身大部分精灵,以至于身形都随之缩小的时候,也只有在那个时候,自己的心智才会随之缩小到与身形相匹配的程度。

才会泪如雨下。

吉普莉尔都知道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吉普莉尔番外 十三

“你早就知道这里有封信?”,微微侧过身子避免被正从枕头的边缘窥视过来的特图看到自己的正脸,吉普莉尔低声问道。

“当然不知道啊,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自从诞生并离开后这还是我第一次回到这座宫殿,之前诞生也是诞生在一个空旷的房间里”,特图瓮声瓮气的回答着,“至少在这点上多相信我一点啊,主人不在又怎么能够贸然登门呢?”

“是吗?我知道了”,吉普莉尔轻描淡写的说道,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又屏住了呼吸,就仿佛在那种封闭了自己的寂静之中能够感受到些什么一般。

“后悔了吗?”

特图的话语还在幽幽的响起。

“是否想要和他们一起?是否觉得已经无法等待?”

“是否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来到这里看到这封信?是否为自己这三千年间的踌躇而懊恼?又是否后悔没有在大战刚刚结束的那个时候,在我诞生并订立盟约之前来到这座宫殿?”

“不曾与他们告别,连最后的对视与目光的交错都不曾出现……天翼种,你会因此而感到悔恨吗?”

“为自己的犹豫不决。”

特图的声音就仿佛一道道催命的符咒,又仿佛沉重的无形锁链,化作一张绵密的巨网落在了吉普莉尔的身上,而这一次,吉普莉尔却没有如之前般的以言辞或是行为对这聒噪的神灵种施以制裁。

沉默,恰似暴风雨前的寂静。

“……那个家伙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说这些话?”

“你甚至不愿意提起他的姓名。”

吉普莉尔良久后才堪堪提起的声音却被特图简单干脆的话语给直接打断,这一次便长久的没了声息。

门外客厅里摆放的挂钟钟摆在持续而稳定的摇摆着,那种机械运转时所特有的咔嚓声在这种时候便愈发显得响亮,直到特图再一次低声嘀咕起来的时候。

“嘛~,非要说好处的话,星杯或许就是最大的好处了吧……虽然都是些麻烦的事情,那个家伙当初明明说好的是代管,结果一走就是三千年的时间……实在是太无聊了啊……”

沉浸在寂寞与无聊中的唯一神干脆趴在床上将脸庞直接埋在被子里小声抱怨着,此刻的祂就仿佛真的是一个与外表相符合的人类小孩一般,两条腿快速的摆动着,砸的被子噗噗响。

为心中此刻种种复杂的心绪所困扰,吉普莉尔直接无视了特图的存在,转而迈起快步向着宫殿大门而去,对于这次与万众敬仰的唯一神的会面她最后留下的只有一句话语。

“别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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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选择以天翼种最为擅长的空间操纵的方式直接离开,吉普莉尔而是选择了最为简单粗暴的直线飞行,几乎是以她单纯力量极限的速度在向前飞行着,突破了音障,穿破了云海,仿佛一道划破天空的利剑。

毫不掩饰的嚣张,粉发的天翼种甚至没有使用精灵来保护自己的身体,而是选择以最直接的方式面对这些扑面而来的狂风与云雨,就好像那个男人曾经带着自己飙车,又或是她带着他在他的惨叫声中极速飞行的时候。

啧,是因为看到了信而忍不住回忆增生了吗?

完全无视了惯性的凭空停止了下来,这样由极动骤然转变为极静的突变甚至没有让吉普莉尔的发丝絮乱起来,她只是不满的咂舌着,为自己活跃到几乎无法按捺的各种思绪。

这么多年下来,哪怕每次所偶然经过的地方并不多,但是整个迪斯博德她却已经熟悉无比,更准确的来说,是这一片区域她已经熟悉无比,曾经是无主之地的地方在经过了三千年的发展后已然被纳入了森精种的领地。

那些视世界上自然诞生的景象为最为美丽的杂草们在发现这处绝景时堪称欣喜若狂,哪怕与其他几个同样看中了这片区域的种族连续进行了十几场盟约游戏进行赌斗都不曾放弃,最终如愿以偿的将这块区域纳入了囊中。

虽然吉普莉尔想提醒一下他们这可不是什么自然诞生的景观,而是一位神灵种的陨落之地,但因为实在没兴趣与那些无聊的杂碎当面说话所以还是算了。

有着幻想种阿邦特·赫伊姆作为国家的天翼种并不需要参与地表上的种族们彼此争夺领土的蠢事,而地表上的种族也不会拒绝天翼种这样实力高强而又无心争夺土地的强大存在到来。

于高空中凝视着远方那片悬浮着白色晶石的山峰与大地,天翼种的视力足以支撑吉普莉尔看清那片区域中的一切,不少闻名而来的种族正好奇的在那些晶石上玩耍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吉普莉尔便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再到那座晶石高峰俯瞰的兴致,以此刻算起的话,似乎最少已经有了几百年之久了,曾经以为只是因为游玩过多而感到乏味,但事到如今吉普莉尔自己也都知道不是那种简单的理由。

只有自己一个去的话,那就没有意思了。

吉普莉尔明悟了这个事实,甚至她还有带过阿兹莉尔那个吵闹的自家长姐去那里游玩过,翡翠色长发的天翼种当时感动的几乎是眼泪横流的状态,然而在那一天中吉普莉尔却发现自己始终缺乏一种……激情。

提不起劲,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眼下也依旧如此。

将视线从那边的结晶大地上收回,没有过去的意思,吉普莉尔只是再一次以高速飞行了起来,或者说在以这种释放自己般的方式发泄,被她所穿破的云浪在天空中翻起两道好看的线条,而她所带起的狂风让哪怕身处于地面上的种族都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凉意。

吉普莉尔回到了阿邦特·赫伊姆。

这座建立在巨大而历史悠久的幻想种后背上的城市,大大小小的白色方块堆砌在一起,那便是天翼种们的居所,屋内屋外装饰着大大小小的颅骨,最能炫耀自己战绩的自然要挂在门外。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吉普莉尔番外 十四

就比如说那个巨大而即便死后也威严仍存的龙精种的颅骨,它所倚靠着的就是吉普莉尔的房子,而它本身也是吉普莉尔在大战结束前最为宝贵,甚至会让那些姐姐们忍不住发起挑战来抢夺的战利品。

那真是一段光辉的岁月……就是在大战结束后所有天翼种的收藏品都不曾再有过增加了,吉普莉尔时常能够听到姐姐们抱怨的话语。

在几乎所有的种族内部都有不少个体甚至是全族都在欢庆永无止境的大战终于结束了的情况下,唯独天翼种可以说是在举族哀悼了。

如今这个时代对于人类种及其他血肉种族们来说或许是最好的时代,因为他们不必再为生存与性命甚至是如何才能苟活下去而日夜担忧,但是对于整个以战争与厮杀还有猎取其他种族珍惜的头颅作为战利品为爱好的天翼种,乃至于对于对应着战争这一概念,在无尽的战争中也无限强大的战神来说却是最糟糕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