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的眼镜
但这一瞬间的目光交汇，却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有愧疚、有惶恐、有疲惫、还有……生无可恋？
“不能放到明天，明天还会有更多。”
我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翻了翻，问道：“小依，这些是什么？”
小依把脑袋凑到我身边，看着那文件解释道：“哦，是各支部送来的申请书以及人员档案，我让安洁把符合要求的魔法少女筛选出来。”
“申请书？居然有这么多！”
这全都是想来城校生活的魔法少女……
“校长，想进入城校的魔法少女太多。教师编制已满，之后只能接收刚成为魔法少女，还没多少战斗经验的学生，城校人口也不能太过饱和，虽说能容纳一千八百人，但我建议将总人数控制在一千五百以内为宜。”
凡事留有余地，这么安排倒是不难理解。
只是安洁小姐低头说话的样子，未免有些过分的谦卑了。
小依好似习惯了她的低姿态，只是说道：“明白了，明天我会找各支部的招生负责人开个视频会议，让他们那边也初步的筛选一下，别所有申请都往这边丢。”
安洁又从桌子上翻出几张a4纸。
“此除此之外，对教职和学生的考核工作也必须尽快展开，这是我设想的草案。”
“哇偶？”
小依颇为惊喜地接过来翻了翻。
“因为城校的优渥环境，已经出现不少浑水摸鱼的魔法少女，这有违‘黄道带’建立的初衷，因此建立一个完善的淘汰机制是必要的，规章制度也必须跟上，不管是对学生还是教职，不合格的就必须轮换下去。”
诶！听起来米露诺要失业啦？
“不错，这个我要拿给spica去看一下！”
“还有关于昨天那场袭击……”
安洁小姐意外的能干，仿佛有提不完的建议，但小依却抬手打断了她。
“停！”
“唔……”
她指了指我和小洁。
“这些杂事等她们走了之后再听你慢慢说，这孩子想见你，还想和你聊聊天，空出点时间来吧？”
安洁小姐这才抬起头。
小洁正躲在我身后偷瞄，明明个子比我还高，这哪藏得住啊？
“安洁姐姐……”
小洁小声打招呼。
这次我不打算回避，决定听听她们会说什么。
只是……
她俩就这么隔着我对视，倒是让我产生了如芒在背的不安感，直到小依拽了我一把，将小洁推出去，这种窒息的感觉才消失。
我也由此确定，她们之间的事我很难插上嘴。
究其原因，还是有太多事我不清楚，比如……
小洁究竟吸收了安洁多少记忆和知识？
那莫须有的愧疚感是否已经放下？
她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身份？
这些都是那孩子藏在心底，不会主动说起，我必须自己去了解的事。
虽说是生来就背负着污点的魔女人格，但她本身并没有过错，我想让这孩子幸福，希望她能发自内心地微笑。
“别傻站着，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来坐！”
小依搬来自己作为的校长“龙椅”，那是张看着就舒适奢华的老板椅，好让二人能面对面坐下。
小洁轻轻坐下，耷拉着脑袋，却是沉默不语。
安洁小姐也低着头，懦懦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姐姐，我、我还想替你分担一些……负面的感受……”
小洁话还未说完，安洁小姐便摇头拒绝。
“不行，我不会再让你那么做了。”
小洁支支吾吾地说道：“但、但我们可以一起承担的！”
小洁越是这么说，安洁小姐越是无地自容，她脑袋都快埋到桌面底下去了。
“我、我这样的人是垃圾……虽然很想就这样死掉，但好像会波及你所以我不会这么做……但让你吸收我成分，只会让你更向一个垃圾靠拢……你是从我体内诞生的……美好的东西……你不该再和我有什么交集……一次就够了……不要再来了。”
好丧！这惊人的负能量聚合体是个什么？
“校长，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
听我这么问，小依耸耸肩答道：“被米露诺姐救回来之后就开始自闭，被关进监狱后，这种倾向就变得越来越严重，自从小洁被抽出去之后，她的精神又开始变得萎靡不振，这进一步加重了症状……最后就变成这样了。”
这么说来，她之前确实说过让小洁吸收掉自己这样的话。
不过……
“你说的‘一次就够了’是什么意思？”
我隐约猜到那间审讯室里发生了什么。
我又问：“安洁小姐，你让小洁吃掉了你的负面情绪吗？”
魔女人格是吸收主人格的意识来成长的。
若是将这项规则运用得当，小洁就能吸收掉安洁最不想面对的记忆和情绪。
“不是的，赛露诺姐姐！”
像是怕我误会，小洁还急忙向我解释。
“是我自己想帮安洁姐姐分担压力的哦！”
第五十八章 天使的天性
（赛露诺）
小洁这孩子，怎么就是个魔女呢？
其他魔法少女的魔女人格都是噬主的寄生虫，但小洁怎么看都是有益的，我曾听说过一种水蛭活体疗法，那小洁差不多就是……咳咳！
“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下次不能这么做了哦？想给安洁小姐心理治疗，用你自己的魔法就行了吧？”
小洁摇了摇脑袋，看着我答道：“魔法只有暂时的效果，没办法彻底抚平安洁姐姐的痛苦。”
“你想让她不再痛苦，就只能吃掉她关于我爹的记忆了。”
“记忆很重要！记忆是她存在的证明，我、我尽可能把记忆都留下了。”
“留下记忆，那你的做法就不能真正解决问题，人们的痛苦和悲哀都源自记忆，你只是舔掉了她伤口上的血，伤口不愈合，迟早还会有血渗出来的。”
我把小依推到身前，举例道：“你还不知道吧？小依校长失去了六年的时间，但她也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你看她嘻嘻哈哈的不是完全没有为此难过嘛？”
妹妹头的校长愣了一下，随即不满道：“嗯？喂！我也是难过过的好嘛！”
“因为没有记忆，至少得知真相的时候也没有特别难过吧？”
她摩挲着手指，扭扭捏捏：“这么说也没错，主要是你和米露诺姐救了我嘛！是获救的喜悦占了上风？而且我有这么多的日记本，我那些年的回忆并没有弄丢哦？”
那些日记，算是留在纸上的记忆吗？
自身后搭着小洁的肩膀。
“总之，安洁小姐要想走出来只能靠她自己，就算你想帮她，最多也只能用魔法安抚一下，毕竟精神病还要吃药呢！”
安洁小姐扯了扯嘴角。
她并不是个坚强的人，毕竟是用污染的水晶强行变身的伪魔法少女。
之前被米露诺揍了一顿就服服帖帖，也没有战斗的勇气，人生跌落低谷，为了活下去卑微地求饶，被老爹抛弃后失去了方向和目标，整个人陷入一蹶不振，到现在都没走出来。
可即使是这样的安洁小姐，此时也以蚊子振翅般细小的声音说道：“小洁……这孩子……可不可以……当我的妹妹？”
就像个坠入深井的人，而小洁是唯一的救生索。
小洁那黝黑的脸蛋泛起红润，羞涩地低头应声：“我一直觉得安洁姐姐是我的姐姐…我们从同一个灵魂里诞生，你又比我玩大…我只是怕你不认我…毕竟我是来抢夺你灵魂的怪物。”
“不对，你才不是什么怪物。”
出声否认的安洁小姐起身绕过办公桌，她抱紧了自己的……妹妹？
“被孙主席放弃，被送到研究所接受改造，我本以为这世上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事了，也想过就这样一了百了，可在这一片漆黑的将来之中……你出现了，就像是从天上降临的天使。”
无处释放感情终于找到了泄洪通道，干涩的双眼已是水汽弥漫。
哭的有些难看，但也不是什么坏事。
“姐姐。”
感受着热切的情感，小洁也抱住了安洁小姐。
相拥良久。
一魂双生，本该互相争夺主导权的人格竟化干戈为姐妹，倒是一段难得的佳话……
由此延伸去想，摩诺也是米露诺的妹妹吗？
思考间，小依扯了扯我的衣角。
她把食指置于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门。
我了然地随她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感觉怎么样？”
出门她就卖弄似得问道：“我的安排还挺不错吧？”
“难道你想说，这些事都在你的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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