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量子咕
他望着上方的天花板，又一次觉得这里，真是一个地狱。
人类真的只能靠这种方式来拯救自己了吗？那这样的世界，这样的文明，不如毁灭了。
实验结束的时候杰拉克推开了程星那根本就没有关闭的房门看着后者像是瘫痪一般的倒在床上便无奈地叹了口气。
“事情我已经从谭斯那边听说了……事实上，这里的大部分人都经历过你现在的情况。实验很成功，那个女孩的崩坏能适应性非常的不错，所以实验除了给她带去了一点肉体上的痛苦以外，其他并没有什么。她现在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你想去看的话就去看看吧。”
程星已经跑了出去。
杰拉克看着如同狗窝一般的房间，摇了摇头，离开的时候顺手帮这个家伙关上了房门。
程星来到了西琳的房间里看着那个女孩躺在床上一脸痛苦的模样，他的内心便愈发的愧疚与痛苦。
程星慢慢的走上前去，他的脚步被女孩听见了，女孩立刻回过头去，用着畏缩与害怕的眼神看着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程星跪在地上，他只能像现在这样无力的道歉者，就算鼓起勇气的想要去做些什么，以自己的身体素质也只会被别人一拳打趴下。
他什么都做不到。
“叔叔……你有糖吗？”
西琳的声音，打断了程星的道歉，程星立刻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的糖果，然后挑出一颗他觉得最甜的一种，拨开了糖衣放到了女孩的嘴里。
西琳在感受到嘴里的甜味之后，勉强地挂起一丝笑容说道:“谢谢叔叔，痛的话吃些糖就不痛了，对吧？西琳也看到了，之前叔叔想要帮自己的……西琳，不怪叔叔。”
“…………对不起……对不起……”
程星手里的糖落在了地上，他抱着床上那个身体遭受折磨的女孩，哭泣着，一遍遍的道歉着。
女孩轻轻拍打着程星的后背，即使是在身体仍然痛苦的现在，她的脸上也挂着一丝笑容。
第四十六章:酒
程星从那次事件以后，便每天都会来陪伴西琳，倒也不是做些什么，只是简简单单的拿了一些故事书在她的身边念诵着。
当然最关键的是每次都会带来一些糖果。
有人会说小孩子吃这么多糖真的不会蛀牙吗？可是对比起足以毁灭世界的崩坏能，区区蛀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她们的身上的。
而西琳在进行第2次实验之后，主管惊讶的发现这个女孩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的承受着，然后又看到了自己组下的那个实验人员，与那个女孩一直互相对视着。
这个女孩好像是那个新人带回来的，而且第2次实验的时候，因为试验体的心理状况可能要好很多，所以得到的数据比以往更加的要可观。
主管就想也许心理的健康问题，可能会影响到试验体对崩坏能的适应性，也就默许了程星陪伴着西琳的行为。
反正这个家伙也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实验人员，就算没人管他，让他自己带着实验体跑路，恐怕都无法在外面那片冰天雪地下幸存下来。
因此根本就不用担心这家伙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举动。
而程星也在西琳的陪伴下心里的那份压力也少了不少，起码以后不需要再依靠安眠药才能睡着了。
这一天，程星如同往常一样，带着故事书和糖果来到了西琳的住处，在过来之前他特意处理了身上的烟味，以免给小女孩带来不好的印象。
只不过他的头发依然是乱糟糟的，胡须也是很多。
西琳依靠在程星的身上静静的听着故事，直到程星讲述完之后她才开口说道：“叔叔，我也想学习文字，你可以教我吗？”
“西琳想学认字啊，没有问题叔叔以后会教你的。”
程星现在是完全把这个小家伙当做了自己的妹妹来养了，至于为什么不是女儿？自己还单身着呢。
当离开后，西琳自己一个人蜷缩在床上，她的脑海里又想起了那个讨厌的家伙的声音。
“让我们挣脱这该死的囚笼！将一切都烧成灰烬！将那些敢于伤害我们的蝼蚁全部粉碎！西琳！接受我，接受属于你真正的力量，让我们一起毁灭这个肮脏的世界！”
又来了，自从第一次参加了那个实验之后，自己的脑海里就多了一个人的声音。
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明显，很多次的时候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结果第二次实验过后那个声音就彻底的清晰了。
“我才不会被你这个恶魔蛊惑呢，老师告诉我，我们的牺牲都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我们并不是在遭受折磨，只是在承受着牺牲。”
西琳捂着自己的耳朵，摇着脑袋，好似不想听到自己脑海里的那个声音。
“哼！那为什么牺牲的偏偏是我们而不是他们？就因为我们更加具备能力，这简直是可笑的借口。凭什么我们遭受折磨，他们却能坐享其成，这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西琳感觉自己好像快要被脑海里的恶魔说服了，她连忙慌张地摇起了头，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叔叔给自己的糖果塞进了嘴里。
“嗯，我是不会被骗的！”
小女孩鼓着脸在心里说道。
“你总有一天会接受我的，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程星走在回去的路上，身上那原本一直散发着颓废气息减少了很多，看上去已经比过去精神了不少了，至少在外人看来不是失意的中年大叔，而是一个不讲究个人卫生的邋遢青年。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四处翻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一本适合用来做启蒙教学的书籍，他突然感受到了某种焦急。
“该死的，连一本有拼音的书都没有吗？”
程星之前拿的那些故事书其实都是一些小说，而那些书如果用作启蒙教学的话，没有拼音是很麻烦的。
更加重要的是那些小说的文字全是英文，而这边是俄语啊！
“难道我要教西琳英语吗？”
程星他算得上是在语言学上比较有天赋了，汉语，英语，俄语，法语，德语他都会。
在大学的时候，也因为这份语言天赋兼职了一份翻译的工作，每个月都过得很舒服。
起初他学习语言纯粹是为了将来某一天攒够了钱去世界各地旅行的，当然他后面确实也做到了……可惜还没有旅游多少的国家，就遇见了天命的招揽。
然后就来到了西伯利亚的冻土之上。
当无可奈何之后，程星决定去寻找自己的那位好哥们。
“杰拉克，你有办法弄到俄语的启蒙书吗？”
正在屋子里品尝着伏特加的杰拉克，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闯进来，连门都不敲的这个失礼的家伙随后说道：“程，不是我想打击你的心理，而是你为何要对这么一个实验体如此上心啊，将来面对离别的场景时不更加的痛苦吗？”
“…………但至少这证明了我的内心还有着人性，我不想麻木不仁的接受着自己强迫的牺牲别人的事实。那只会让我觉得我已经疯了。”
“至于离别…………也许某一天我真的就能鼓起勇气去做一件事情了。”
杰拉克看着脸上带着某种释然表情的程星，便知道这个家伙想要鼓起勇气去做什么了……毕竟自己曾经也尝试过，只不过失败了而已。
这样想着杰拉克带着某种怀念的神情来到了自己的桌子旁，从一个封锁的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些教科书放到了桌子上。
“这…………”
程星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杰拉克。
后者摇了摇头，制止了程星的话语，只是眼眸低垂，整个人像是老了很多岁一般地坐了回去，给自己倒满了一杯烈酒，然后静静地品尝着。
程星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他拿起了桌上的那些教科书，微微地鞠了一躬便离开了。
杰拉克晃荡着酒杯里的酒水，恍惚之中他好像听见了过去一个小女孩曾经说的一句话。
“不要喝酒了，喝酒伤身体的。”
他笑了笑，把杯中那还没喝完的酒，重新的倒回了瓶子里封存好，然后拿起了一旁的安眠药塞入了嘴里，躺倒在了床上。
睡梦之中，他眼角带笑也许是看到了一些过去的美好吧。
又或许只是单纯的醉了。
第四十七章:这个世界一点都不美好
程星一回到自己的屋子就立刻把桌上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推开，然后将那些教科书放在了桌子上，一个个的翻看了起来。
明明是一个已经可以参加绝密实验的科研人员，但此刻的他就像是距离考试没有多少天的学生一般预习着手中的课本，甚至还拿出了个笔准备在上面写一些东西。
结果还没翻多少，他就看到了书本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
还有一些儿童涂画的痕迹。
程星一时之间竟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的握了一下，有一种想要说什么的冲动，一直在嘴边酝酿着，但却什么也说不出。
那些想要诉说的话语全部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消散在空气之中，他放下手里的课本，看着外面，即使是在黑夜里也依然透出一种雪白景色的世界。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经历过你经历的事情，甚至有些人也曾经将自己相处最好的孩子，亲手的害死在了手术台上。”
谭斯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看着那站在窗边，呆呆的出神的程星说道：“主管让我带你去看些东西。”
“什么？”
谭斯抽出一根香烟点燃，吸下一口烟后，从嘴里缓缓地吐出烟云后说道:“一些我们曾经努力改变过的事。”
程星被谭斯带到了一个会议厅里面，此时里面只有主管一个人坐在一旁，他的前面放着一些东西。
一包纸巾，一瓶高浓度的伏特加，还有两个杯子。
“坐吧。”
主管对着自己旁边的位置，拍了拍，程星也没有多迟疑便坐了上去，然后带他进来的谭斯直接离开了，并顺手带上了门。
“最近你跟那个女孩相处的很开心吧？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念故事给她，你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好了。”
“嗯。”
程星显得非常没有交流的欲望，在他眼里，身边的这个家伙就是一个沾满鲜血的会子手，多少条鲜活幼小的生命死于他的手里，多少条恶心而又腐烂的计划在他手里出现。
这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同情心，已经彻底麻木了的家伙。
主管一下子就看出了程星那不加掩饰的排斥心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启动了放映机去播放一些东西。
画面开始播放一些过往的故事，程星一眼就看出了画面里那群人正是自己在实验室里面看到的那些前辈们，以及那个看上去还十分年轻的主管。
那个时候的主管好像并不是现在的位置，他并没有带着主管的身份牌。
“我们已经受够了，拿无辜的人以及那么多无辜的孩子来进行着，惨无人道的一场一场的实验！因此我们决定罢工！我们加入这个组织是为了人类的未来！是为了保护我们的文明，为了保护这些孩子们我们才加入的，而现在我们却要牺牲这些孩子来拯救我们的未来！”
“我们所做的一切很有可能会引起上层的震怒，将我们这些不听命令的人杀死，所以我们记录下了现在所做的一切，当我们死去之时，他一定会被上传到网络上曝光这个组织真正阴暗恶心的真实！”
年轻的主管对着身后的那些人们喊着。
“我的朋友们与你们相处的这几个月来，我痛心疾首，我从有些人眼中看到了麻木不仁，我从一些人的眼中看到了退缩，我从有些人的眼中看到了犹豫，你们到底在想什么？！我们起初加入这个组织的时候，不正是因为那份理想，那份对未来的憧憬才来的吗？现在我们在干什么？我们正在把一群无辜的孩子亲手的送进实验台里，折磨至死！”
“你们为什么如此麻木？为什么如此的犹豫，甚至甚至一个站起来反抗的意愿都没有吗？所以我站了起来，如果你们只是缺少一个领头羊的话，那么我就站起来！你们大可以把后面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我的身上，把一切一切要承担的后果全部让我来背负，但此时此刻我只是想站出来，我必须要跟上面的人说出我的诉求。”
“我已经不想，不想再看到一个女孩，一个本应该在这个年纪，与父母和朋友们在欢声笑语中度过自己美好童年的女孩用着绝望的眼神哭泣着，呐喊着向我求救了！”
这一番演讲使得众人的情绪都为之点燃，或许不是演讲的原因，很多实验人员们只是缺少这么一个勇敢的人站出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