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双兔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林夜惊讶的发现白面鸮正在等着她。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虽然这句话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林夜依旧喜欢用它来调侃白面鸮，“你竟然又来上班了。”
白面鸮摇了摇头，说道：“干员白面鸮不是来上班的。”
“那是什么事情？”
“是关于‘Y型’试剂的事情。”白面鸮回答。
林夜的笑容渐渐僵硬了：“‘Y型’试剂？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白面鸮点了点头：“因为干员白面鸮作为协助者参与到了‘Y型’试剂的开发与调配中，但是请你放心，这是经过凯尔希小姐允许的，而且干员白面鸮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伊芙利特。”
“嗯……我当然不会怀疑你了。”林夜说道，“那你来找我的目的是……”
“关于名额的事情，干员白面鸮也听说了。”
林夜顿时感到头痛起来：“这你也知道？”
“是的。”白面鸮说道，“因为当时我正要给凯尔希女士送资料，就在门口，便听到了这件事情。虽然不是有意的，但还是知道了。”
“这样吗……那我明白了。”林夜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问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从五人名单中剔出去啊。”
白面鸮有些惊讶：“我还没有说呢。”
“但你肯定想这么说。”林夜说道，“我没有猜错吧？”
白面鸮点了点头。
“为什么？”林夜说道，“作为协助者，你应该知道‘Y型’药剂的能力吧？虽然效果没有那么显著……”
“对比市场上的其他药物而言，‘Y型’药物的效果已经很显著了。”白面鸮说道，“而且它确实有降低源石结晶密度的功效。”
“既然如此……”
“可干员白面鸮的源石结晶密度并不算高。”白面鸮说道，“所以理应让更需要它的人先使用。”
林夜的眉头微微蹙起：“可是你的源石颗粒是长在大脑里的，赫默也和我说过了，源石颗粒压迫到了你的神经，也让你的记忆……”
“但我还活着。”白面鸮打断了林夜的话，“我觉得这样就够了。”
林夜怔了怔。
而后白面鸮微微鞠躬，以林夜不曾在她身上听到过的认真语气说道：“请将名额让给其他人，这是干员白面鸮的请求。”
第六零三章 艾雅法拉倒下了
白面鸮算是林夜在罗德岛中相识较早的那一批人了，最初是由赫默介绍给林夜当助手的，虽然现在基本上都不来上班了，但在当时还是以一手“脑子正常”这个条件太过苛刻让林夜记忆犹新。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白面鸮在林夜的心中都有着“逗比”或者是“皮皮怪”的印象。毕竟她经常以脑神经被源石病毒所压迫为由，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让林夜难堪。
当然了，这些话说到底也多是无关痛痒的玩笑话，林夜自然是不会在意的。
但是正因为这样，林夜也说不出清楚白面鸮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一个人或许是有着逗比的外表和逗比的心灵，但她绝对不可能除了逗比外就一无所有了。这一点林夜是很清楚的，因为他也偶尔的能从白面鸮那各种逗比的行为中感受到她那颗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温柔。
只不过这一次的感觉更为直观了。
不过对于白面鸮的请求，林夜便没有选择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下来。
白面鸮抬起了头，歪了歪脑袋：“林医师？”
林夜这才缓缓的说道：“我觉得我不能答应你。”
“我不明白。”
“因为按照你的说法。”林夜说道，“除了艾雅法拉之外，夜莺和拉普兰德暂时也没有生命危险，特别是夜莺。在凯尔希医师的调养下，夜莺的身体状况虽然不能说是优异，但在你们四个人当中绝对是最好的……至少不会比你差，所以你没有理由把名额让给她。”
白面鸮问道：“林医师不希望夜莺小姐被治好吗？”
“怎么可能？我当然希望她能被治好了。”林夜说道，“但我同样希望你也能被治好啊，希望罗德岛的所有感染者都能被治好，这个世界的感染者都能……咳咳，好像有些假大空了，但我觉得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白面鸮说道：“我不明白。”
林夜轻轻的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不管是你和夜莺，还是艾雅法拉和拉普兰德。在我心中的地位都是一样的……这样的说法好像怪怪的。但我肯定不会做出为了一个人而牺牲另一个人的举动。”
白面鸮歪了歪脑袋：“林医师觉得这是牺牲吗？”
“当然。”林夜说道，“这就是牺牲。”
白面鸮摇了摇头：“可我觉得这不是牺牲。这是合理的分配资源，因为无论如何，您都要从四人中选出三人，剔除掉另一个人，既然如此，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林夜忍不住笑了：“你这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另一种说法吗？既然如此，那我也说一下我的看法吧，那就是就算真的要从四个人中选出三个人，我也希望选出的是最合适的三个人，而不是因为其中某一个人的主动牺牲而来的三人。”
“林医师想得太复杂了。”
“这怎么就是复杂呢？”
白面鸮说道：“如果我、夜莺小姐、艾雅法拉小姐和拉普兰德小姐都已经到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刻，而你的手上只有三瓶能够救人的药，这种时候你还要考虑合适不合适的事情吗？”
林夜忍不住扶额：“你不要偷换概念好不好。”
“这不是偷换概念。”白面鸮颇为认真的说道，“这种时候是绝对不能犹豫的，因为你要是犹豫了，那么你连一个人都救不了。”
白面鸮的话让林夜的嘴角忍不住的抽动了起来，而后他抬起了手，狠狠的掐住了白面鸮的脸颊。
“我都说了，你不要偷换概念。”林夜没好气的说道，“而且你这手概念偷换得也太没品了吧？骗骗没上过学的小孩子也就算了，还拿来骗我？你所说的情况和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完全不同好么。”
“是吗？”即便被林夜掐住了脸颊，白面鸮的语气依旧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说道，“林医师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好多。”
林夜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你不是在说废话吗……嗯？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你不是在夸我，而是在损我。”
“这并不重要。”白面鸮摇了摇头，说道，“重要的是，林医师。既然你不愿意听我的，那你决定将谁剔除名单呢？”
“我准备将……你不要套我的话啊。”林夜叹了口气，“真是的，一不留神就想套我的话，你能不能稍稍安分一些啊。”
白面鸮说道：“干员白面鸮只是想提醒林医师。”
林夜转头看着白面鸮：“想提醒我什么？”
“干员白面鸮是前莱茵生命的员工。”白面鸮说道。
“所以呢？”
“伊芙利特小姐也是从莱茵生命出来的。”白面鸮说道，“包括已经使用过‘Y试剂’的赫默女士。”
林夜大概的猜到了白面鸮想要说的话，但他并没有点明，只是不动声色的问道：“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干员白面鸮想说的是，林医师不能仅仅从身体状况来考虑问题。”白面鸮说道，“还要从身份上来考虑。您不能把有限的‘Y型药剂’全部都用在莱茵生命的员工身上，这并不利于罗德岛的团结。”
不得不说，林夜还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考虑过问题。虽然他很想对白面鸮说，既然加入了罗德岛，那就是罗德岛的人，以往的身份都不作数了。然而他又清楚这句话要比之前的话更加假大空，虽然肯定没有人会反驳他，但是大家心里会如何想，谁也不知道。
罗德岛是要派系的，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情。虽然平常不会发生什么，但一旦有了重要的事情，那就不得不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了。
于是林夜也感到了头疼。
白面鸮接着说道：“综上所述，在莱茵生命负责了所有的研究，而且伊芙利特和赫默女士又参与了……”
话还没有说完，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赫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色很不好看：“林医师，艾雅法拉出事了。”
第六零四章 百分之五的希望
当林夜跟着赫默匆匆忙忙的赶到医疗部的时候，医疗部里已经有不少人了，连凯尔希都在这里。当看到林夜的时候，凯尔希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侧开了身体，让林夜看到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戴着呼吸机的艾雅法拉。
林夜的心里一抽：“她怎么样了？”
穿着防护服的塞雷娅正从重症监护室里走出，听到了林夜的话，她摘下了口罩和防护眼镜，而后沉声说道：“很不好，她的体细胞与源石融合率从之前的百分之八上升到了百分之十，血液中的源石结晶密度由0.5u/L上升到了0.7u/L。”
虽然林夜对这些数值不是很敏感，但也能从这个上升幅度感觉到严重性。
“为什么会这样？”林夜忍不住问道，“她不是一直在吃药吗？”
“艾雅法拉的药物治疗一直都没有断。”同样在负责着艾雅法拉治疗的赫默说道，“但她还是在短短的数月时间内从中度患者变成了重度患者，只有可能是在这期间接触到了高感染源，导致了二次感染。”
“高感染源？”林夜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难道她又去火山了？！”
只有这种可能了。
凯尔希微微颔首：“确实如此，这一个月以来她一直都在火山山脉中进行研究。”
林夜急了，他正想质问凯尔希为什么不让艾雅法拉停止这项危险的研究。然而话到嘴边时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因为林夜想到数月前的自己也曾明确的表示过会支持艾雅法拉。
那个时候他被艾雅法拉所说服了。
“虽然现在这么说有些马后炮的意思。”林夜说不出来的，塞雷娅说了，她的语气很是生硬，“但早在半年前，我就明确的表示过要禁止艾雅法拉的一切研究。她的病情本就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还在那么危险的地段徘徊，简直就是在自杀。”
凯尔希摇了摇头，轻声道：“但是你也知道的，塞雷娅。那个时候的我们没有理由阻止她……而且不止是那个时候，就算是现在我们也没有理由阻止她。以她的性子，就算我们禁止了她的研究，她也会脱离罗德岛继续的。”
塞雷娅也明白凯尔希说的没错，只能轻轻的叹了口气，而后略微无奈的摇了摇头。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吧。”林夜说道，“我们现在应该要想办法治好她吧。”
“没有那么简单的。”赫默沉声说道，“0.5u/L的源石结晶密度是个分界点，0.5u/L以下的可以说是中高度患者，还能勉强的使用药物控制病情。但0.5u/L以上就是重度患者了，到了0.7u/L就是绝对的高危患者了，这种时候药物控制的效果几乎可以无视。”
“可如果是……”林夜正想说话，站在林夜身边的赫默伸出手掐了掐他的腰，他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着四周的医疗部干员们，还是闭上了嘴巴。
凯尔希轻轻的咳了两声，而后转头看向了苏苏洛和芙蓉：“芙蓉，苏苏洛。拜托你们照看一下艾雅法拉，塞雷娅和赫默到我的办公室商讨一下配药的事情吧。林医师也可以跟着一起来，毕竟艾雅法拉现在只能听到你的声音了。”
林夜明白了凯尔希的用意，便点了点头。在离开之前他再次看了一眼重症监护室里的艾雅法拉，想到对方在两个月前还跟在他的身后“前辈、前辈”的叫着时的模样，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疼。但他现在又做不了什么，只能在心里替艾雅法拉祈祷了一下后，跟着赫默和塞雷娅离开了。
一进入凯尔希的办公室，林夜便连忙问道：“一般的药剂没用的话，‘Y型’药剂可以吗？艾雅法拉原本就是‘Y型’药剂的候选人吧，现在这个状况，直接给她使用不行吗？”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凯尔希坐在办公椅上，轻轻的敲了敲桌子，“所以我才把你叫到这里来，至于‘Y型’药剂，塞雷娅医师和赫默医师刚才和我说了一些，现在再由她们告诉你吧。”
林夜立刻看向了塞雷娅和赫默。
塞雷娅没有立刻说话，赫默则是轻轻的叹了口气：“艾雅法拉的病情加重得实在是太快了，0.7u/L的源石结晶密度……老实说，这很有可能已经超出了‘Y型’药剂的能力范围。”
林夜心里一沉：“怎么会这样？”
“确实如此。”塞雷娅缓缓开口，“林医师，我之前也和你说过吧，现在的‘Y型’药剂最适合的是病情已经有了一定的控制，短时间内不会因为源石病而身亡的患者，就像是伊芙利特那样，虽然伊芙利特的感染程度也不低，但在我和赫默的帮助下，病情虽然不能说是乐观，但也确确实实的是被控制住的，所以这个时候，可以使用‘Y型’药剂对伊芙利特体内的源石颗粒进行缓慢的清除。”
“可艾雅法拉的0.7u/L源石结晶密度不管怎么看都已经称不上稳定了。”赫默说道，“你可能不知道0.7u/L的源石结晶密度是什么概念，但我只要报一项数据你就应该明白了。在罗德岛目前接触过的所有源石病患者里，还没有任何一个患者在源石结晶密度升至0.7u/L后还能坚持超过两周的。”
林夜的心里一沉。
“0.7u/L和0.5u/L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塞雷娅缓缓的说道，“这就是完全不可控和勉强可控之间的区别，当患者体内的源石结晶密度到了0.7u/L后，不管服用什么药物都没有办法管控了，因为这个数值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疯狂增长，当抵达1u/L时……就是最后了。”
最后是什么，塞雷娅不用说清楚，林夜也知道。
那便是感染者的最终宿命，被体内的源石颗粒点燃后自爆。
这种情景他在切尔诺伯格时就见过不少了。
“所以，哪怕我们拼尽全力，艾雅法拉也就最多只能坚持两周的时间。”赫默轻轻的说道，“但是两周的时间，完全不够让‘Y试剂’生效的，哪怕只是让结晶密度维持在0.7u/L都是不可能的。”